第二章起航！乱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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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啷啷”一声巨响吵醒了昏睡的艾寇。艾寇拿开盖在身上的毯子，从垫子上弹坐起来，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鼻梁处传来。“嗷，疼疼疼。”艾寇捂着鼻子跳起来，这时她脚下又是一阵摇晃，艾寇重心不稳，一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这下，艾寇疼的不止是鼻梁了。
艾寇摸了摸还在疼痛的鼻梁，发现受伤的鼻子被人细心地包扎好了，刚才的毯子应该也是别人盖在自己身上的。艾寇揉着尾椎骨，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一片黑暗，周围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和新式包装材料的味道。这是仓库？还是货车的运输仓？
艾寇用手到处摸索，发现连着夜视仪的帽子不在附近，腰上挂的长刀和步枪不见了，身上穿的轻型防弹装甲也不知去向，连黑色制服都不知被谁换成了不合适的体恤。
“这是被打劫了吧？”艾寇沮丧的想道。这时，黑暗中一个发光的小提示灯引起了她的注意，艾寇跌跌撞撞地朝那个小灯跑过去。凑近一看，那个小灯旁边是一个拉杆，艾寇想也没想，迷迷糊糊地伸手把拉杆扳下去。
拉杆被拉下的同时，一道升降门缓缓打开，新鲜的空气冲入封闭黑暗的空间，这空气让艾寇清醒起来。这不是仓库，而是一架运输机尾部的运输仓。昨晚的经历也回到了艾寇的脑中：和混混们在小巷开打吃瘪，在危急关头，是沃尔夫救了自己，看来这是沃尔夫的飞机了。
艾寇缓缓走下伸出的踏板，一阵晚风拂过她的脸颊，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艾寇：她正站在千米高的建筑上，脚下是灯火辉煌的澳门，半空中不时有小型飞行器掠过。繁忙的车流，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现在全在这漆黑的夜空下，全在艾寇的脚下！艾寇一时有点感动，活到现在，她一直是低着头的，只能看见账户上两位数的存款、还不清的债务、无法治愈的绝症、肮脏的地面......自己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将这个都市尽收眼底，原来混乱的世界里也有这般美景。
艾寇绕着这架运输机踱步，这架运输机底色应该是白色，但机身上被涂满了大大小小、意义不明的涂鸦，还有一只显眼的乌龟图案，旁边还有一行英文字母“Turbulence（乱流号）”
不过这架飞机叫运输机或许不太合适，它流线型的尖锐机头下的转管机炮和鸭翼下方的涡轮喷气发动机完全是为了战斗而生，底部的几枚喷着涂鸦的机载**更是令人胆寒，尖锐尾翼两旁还有两个核发动机，这在中国可是违法的，准确地说，把运输机改成这幅模样本身就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艾寇绕过机头，看见沃尔夫正拎着水管清洗飞机，便走到沃尔夫身边。
“沃尔夫，真是太感谢......咕噜噜”还没等艾寇说完，沃尔夫就转过身来，手里的水管也跟着转向了艾寇，这下艾寇又变成落汤鸡了。
“艾寇小姐？啊，真是抱歉，机器到底还是没有人协调啊。”还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欢快语调，但艾寇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不过毕竟是救命恩人，艾寇也不好计较。
沃尔夫关掉水管，从升降架上跳下来，二话没说就伏在地上。
“使不得使不得，何必行此大礼，快快平身。”
“谁要给你行礼啊淦。”沃尔夫机械的声音变成女声，一只手从沃尔夫的后背伸出，接着是一个女孩摇摇晃晃地从沃尔夫背上的开口里站起来。
艾寇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穿着宽松的红色连帽衫和长牛仔裤，白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五官很立体，皮肤皙白。大概168的个头，比自己矮了一点儿。外表上看是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女，虽然现在代装肢体能减缓衰老，说不定这女孩其实已经二三十岁了，不过到底是要比艾寇年轻一点。具体的长相，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却说不上是哪儿人，像是混血。这女孩在外貌方面几乎无可挑剔，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道道疤痕，不像是刀疤，更像是缝合线。这些狰狞的线条攀附在她的手臂上，脖子与身体的连接处也有一圈，还有一道疤痕在她的左眼上。
她暗红色的眼瞳对上艾寇视线的一瞬间，艾寇感到十分吃惊。她的眉眼竟与那人如此相似，不，绝不是她，那人的心脏是在艾寇眼前停止跳动的。
“感谢的话还是对我说吧，艾寇小姐，沃尔夫只是个被我操纵的机器而已。”那个女孩笑着对艾寇伸出右手。
“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叫什么呢？”尽管艾寇很疑惑，但还是伸出右手迎了上去。
“对哦，艾寇小姐第一次见到我本人呢。我是174，请多指教。”
“174？”艾寇感到疑惑，用数字做名字很罕见，而且哪有父母给孩子取名叫174（一起死）的？不过，艾寇放下心来，自己的猜测是多余的，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
“是的，这可能就是我的名字。中国人起名字很有讲究呢，可惜为我命名的人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174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什么叫......可能？名字这种东西应该很确定吧？”
“你指望五年前失忆的人记得自己的名字吗？”174笑着反问道。
“原来你失忆了啊，你失忆前的事一点也不记得吗？”艾寇好奇之余也警惕起来，莫非这家伙是重犯？因为代装肢体和电原芯片，坐牢和死刑对于罪犯来说无关痛痒，所以全球都实行《记忆消除策略》，简单来说就是根据所犯罪行的轻重来消除记忆，罪行越重消除的记忆越多、越重要，甚至连家人、住址、年龄、之前的事都不记得，最后大多在孤独与苦闷中死亡。
不过该政策也有人性化的一面，犯人的姓名会被保留，执行机构也会为其安排简易住所，提供工作机会，重新开始新生活。该政策刚开始效果显著，但还有许多人因贫穷铤而走险，甚至有人被多次执行记忆消除后屡教不改，继续犯案。如果连名字也不确定，就不应该是执行机构所为。
“等我们更熟悉之后，我会和你讲关于我的事的。”174摆摆手，示意艾寇跟上自己。
“我们还会见面吗？你应该不是驻扎在这里工作的人吧？”艾寇快跑两步，跟了上去。
“不光会见面，或许还会住在一起哦。”174说着，还回过头来眨了一下眼睛。
“啥？”
“还要看你的决定啦，决定之前先看看这个吧。”走在前面的174突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块，上面印着几个烫金小字：ISC。174把方块向上一抛，那个小方块在半空中散开，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头盔的ISC雇员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艾寇面前。
“艾寇·SPE·森科尔，我司即ISC监督部门经了解发现你有玩忽职守等行为，且多次无法完成指定任务，工作态度消极。我司人事管理部门决定将你辞退，辞退申请已被我司总部批准，执行部门将收回轻型防弹装甲、高斯步枪、雇员制服，三级执法资格证予以吊销。雇员辞退程序已于2180年5月26日23:51执行完毕，由174女士代签辞退通知并将此通知传达。”全息投影的嘴一开一合，不带任何感情地将通知一口气念出来。
再看艾寇，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虽然已经做好了辞职的打算，但是ISC主动裁人可是意料之外。不过这惊讶很快变为愤怒，艾寇把下巴推回原位，一脚把那个全息投影仪踢出去，看着从千米高楼掉下去的投影仪，艾寇破口大骂：“搞毛啊你！好几个月都不发工资还指望我给你好好干活？！老娘不给你倒贴钱就不错了，当初说好月薪五千普尔，结果到手连五百都没有，喝呸！”
“莫生气莫生气，你可别掉下去，我赔不起啊。”174说着把艾寇拖回了机舱。
174点亮了原本黑暗的机舱，艾寇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乱流号的内部，床铺、茶几、沙发、小厨房......所有家具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该折叠的也都折叠好放在一边，完全不像一架四出奔波的运输机，反倒像一个女孩子的微型公寓。乱流号的构造很独特，运输机用来装载的底舱被去掉，变成了“驾驶舱+运输仓”，这使得用于日常生活的空间被货物占去一半，昏黄的灯光撒下，拥挤的空间反倒给人一种温暖、安全的感觉。
174在柜子里翻找，向艾寇问道：“咖啡......噫！这个奶茶过期了，还有红茶，你要喝哪个？中国人喜欢喝茶吧？”
“随便喽。”艾寇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这个咖啡不错，那就红茶好啦，嘿嘿。”174自言自语道，一拉速冲红茶的拉环，冒着热气的红茶就缓缓流入玻璃杯。
“谢谢。”艾寇从174手里接过茶杯，没有喝，只是端着茶杯发呆。
“ISC把你的行李交给我了，你的长刀和面罩没被拿走。”174在艾寇身边坐下，指着角落里的小箱子说道，“顺便一提，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的，也就是说你的私人财产只有底裤和那堆东西了。”
“对了，还有这个看起来很值钱的小玩意儿。”174想了想补充道，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铭牌，“好像是个记录设备，毕竟是私人物品，我没动里面的东西。”
“啊，这是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倒不是很值钱，谢谢你。”艾寇说着小心翼翼地接过铭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艾寇内心有点惊讶，174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会八卦地询问“重要的人”是谁之类的，174却切换了话题：“艾寇小姐，你打算怎么办呢？”
艾寇垂着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174很有耐心地说道：“那我们一步一步来，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这样温和平缓的语调和刚才截然不同，艾寇感觉坐在自己旁边的不是一个少女，反倒像一个长者。艾寇看着174暗红色的眼睛，愣愣地答道：“赚钱。”
“你想赚多少呢？”
“2亿......2亿普尔。”艾寇小声答道，一个一屁股债的女人就算把自己砸了卖废铁也不值这个价，174一定会大声笑出来吧？
“赚这些干什么呢？”174再次用平缓地语调问道，对于如此大的数额没有一丝吃惊。
“治病......不，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这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艾寇的声音越来越小，“死了算了，反正最后也要病死的。”
“什么？我听不清。”
“死了算了！”艾寇闭着眼睛大声说道。
“什么——？大点声，我听不清。”
“我说我不想活......”艾寇的话刚说一半，一块冰冷的金属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艾寇猛地睁开眼睛，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枪口后面就是174快要咧到耳朵根的嘴角。
“你这是......”
还没等艾寇说完，174就用疯狂的笑声打断了她：“哈哈哈哈！好啊，既然你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吧！没有留遗言的时间真是可怜呢哈哈哈哈哈！”
接着，艾寇的太阳穴处传来上膛的“咔吧”一声，艾寇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死亡的恐惧像一只手一样攥住了她的心脏，接着她的脑中蹦出两个字——遗憾。许下的承诺还没兑现，心中的梦想尚未启程，现在却要死在这里......
扳机扣下，枪声随之响起，但艾寇预想中的疼痛和冲击并没有出现。艾寇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是一个......狗狗玩偶？一个拇指大小的狗狗玩偶从枪口弹出，它身后的弹簧还一跳一跳的。再看174，那副吓人的表情已经被收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微笑的脸。这让艾寇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听着，艾寇小姐，死亡是最糟糕逃避手段。你口中‘重要的人’也一定是支持你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既然还有对你来说重要的事，就算是为了心中的信念，也要努力活下去啊。”174边说边把那个狗狗玩偶塞回枪管。
“我......”艾寇捂着胸口，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跳。
“回到正题，艾寇小姐，你既然想赚钱，为什么非要待在ISC呢？你不是没本事的女人，去WBG之类的平台不是更好吗？”
174口中的WBG即World Business Group（世界商业集团）：这个集团就像一只章鱼，他们的触手探入全世界多个领域，如餐饮、金融、房地产甚至是选票，但WBG在这些领域内经营的企业并未真正给WBG带来大量资金，真正支撑WBG的是地下雇佣军，许多走投无路的有能人士或亡命徒都投奔到WBG手下。
艾寇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答道：“不去，我和他们有仇。”
“那就算了，话说你赚钱的胆子有多大呢？”
“只要能剩口气儿花钱，怎么都行。”
“你跟着我怎么样？”
“和你一起发传单、送快递吗？”
“NO，艾寇小姐，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环游世界的话，钱自然就有了。”
环游世界？这思维跨度也太大了吧？艾寇一脸疑惑地问道：“环游世界不是更费钱吗？你不会在坑蒙拐骗吧？”
“淦，都到现在了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钱可骗啊？”174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环游世界说白了就是绕着地球找赚钱的路子，就算赚不到2亿，能绕着地球转一圈也不亏嘛。如果太阳系开放的话，我还想去火星捞钱呢。我只是想要个艾寇小姐你这样的合作伙伴而已，这下能同意了吗？”
艾寇看着174真挚的笑容，又在脑中权衡了一下利弊，开口说道：“好！就这么定了。可是赚钱的路子是指什么呢？”
“哪里有钱就赚哪里的呗，中国有句老话不是叫船到桥头......什么来着，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洗洗睡吧，天一亮咱们就出发！”174说着，脸上不禁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手舞足蹈地进了驾驶舱，不一会，舱门那边就传来平静的呼吸声。
艾寇没有躺在洁白的床单上，而是捡起地上的毯子躺在沙发上整理思绪：174，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可以很细心地为受伤的人盖上毯子，也可以用可怕的面孔去恐吓对方，短短几分钟内就呈现出了好几种面孔，这到底是个什么人......ZZzzzz......车辆的鸣笛声、飞行器呼啸而过的声音、引擎的轰鸣伴着女孩和女人的梦沉入霓虹灯的海洋。
一场似乎有些草率的环球之旅即将开始。那么，起航！乱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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