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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一愣。“退出?”
张雪燕又看了我一眼,“这次地质作业的情况有些复杂,上面分了好几个小队,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好像有不少意见,把你分在了最后一批。”
我叼着烟没说话,心里知道自己是个刺头,不少领队都看不惯我。
说完这句话,张雪燕转身又回到了军区大楼里。
杵在原地,我看着军区大楼闪烁的警示灯,远处两辆军绿色油布包裹的解放牌大皮卡正发出轻微的发动机声,工程部队的二十多号人被几个拿枪的军人簇拥着,一大堆的电缆,钻机和野外工程装备,都被那些工程兵搬运到了皮卡上。
我是在第二天凌晨,被外面皮卡的引擎和飞机掠过的破风声所惊醒。
地质队的一堆老爷们都跑出去看,外面风很大,我竖起领子,尽量不让冷风灌进去。
军区大门敞开着,负责开山筑路的工程部队都先行出发了。
到了下午,王大军才气冲冲地找到我,说自己材料上出了问题,被从第一分队摘了下来,他写了好几份的交代材料,上面的人都没有理会,我说他多半是违法乱纪的污点太多,所以被记了黑名单。
之后休整的两天里,我们在军区里游手好闲地转悠,王大军一直闷闷不乐,用东北话发组织的牢骚,那个年代,这就好像古代将军被发配边疆一样是很掉份的事情,我资历不高,对这种东西倒是毫不在意。
很快第三天,工程部队就回到了军区,老烟和张雪燕他们是第一批地质小分队,所有的技术骨干都坐上直升飞机,剩下几个工程兵也都神色激动,上了那些大皮卡。
我知道如果进展顺利,根本就轮不到我们出场的机会,就推脱自己**病的胃炎又犯了,赖在帐篷里没有出来,领受了不少白眼。
期间王大军过来探病,一看到我就骂,“你小子又在装病!”
我咳嗽两声,示意他小声一点。
他一屁股坐到床边,接过我递过去的烟抽上,故作神秘地问,“笑面国,我知道就你鬼点子多,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听说你往组织上提交归队申请了?”
我吸了口烟,说,“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次的任务,有古怪?”
“什么古怪?”他拿烟的手一下就不动了。
“在那种深山里,怎么可能两三天就完成筑路工程,我估计,那地方肯定好久之前就被发现了,说不定老烟他们根本不是第一批人。”
“什么意思,你是说老烟他们在扯谎?”
“也不一定,可能他只是透露了一小部分,还有很大的隐情他没有说出来,而且我怀疑,”我凑过去,“早就已经有其他地质队的人进去过了。”
事情是在第六天上午出现了变故,我还蹲在洗脸池旁边刷牙,就看到整个军区乱哄哄的,不少工程连的人都在跑进跑出,上头似乎还组织了领导开了好长时间的会,也不知是闹哪一出。
我找人打听,好多部门没有权力进去,只好找那些当兵的下手,可他们知道的并不多,等把烟都派完了,都没翘动一个人的嘴巴,最后还是王大军路子广,从侦察组哪里知道了些始末。
他把烟使劲吸着,脸转过来阴晴不定地看着我,“奶奶的,刚派出去的地质小分队,好像失联了。”
失联了?
我有些惊讶,有那么多带枪的工程兵,还有通讯员跟着,好好的一只小分队怎么会失联,难不成在大山里迷路了?
“不光是人,直升机也没有开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掉到哪个山沟沟里了。”
之后一天军区里气氛变得很是肃穆,领导大大小小开了好几次的会议,包括几个老资格的地质员也参与了,回来后几个人都神秘兮兮的,对我们几个小辈也是缄口不言,只说,“不该问的,别问!”
还没等我琢磨明白,郝健林就找到了我们,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只说上头开会做了决定,人员部署上做了调整,剩下的人给分成了三组小分队,今天就出发,共同进山。
我的归队申请被退了回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事态的变化,心事重重的样子。躲不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和王大军去领了沉沉的装备包,又去军区大门集合,和小分队的人上了一辆大皮卡,我们是落寞的最后一批人,没有人送行,只有几个工程连小兵在给他们的班长站军姿敬礼。
车里堆着一些帐篷和无烟炉等物资,空间虽然不小,但几个人挤在一堆器械中间,王大军身上浓重的汗臭味混合着铁臭味还是让我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皮卡的引擎随后打响,沿着水泥路摇摇晃晃地开出了军区。
在车上,我并不清楚行进的路线,整个车厢也被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王大军这人心眼很直,几次想要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都被两个当兵的人拿枪制止了。
车里又很是沉闷,我也想缓和气氛,都被他们用沉默和毫无表情的脸给挡了回来,只好耐住性子等待。
车子一开始行进的还比较平稳,越到后面就越是颠簸,还能听到外面树木枝干被刮断的声响,可能已经开出省道,进入了附近的老林子。
王大军的经验其实很丰富,他凑过来悄声跟我说,他不用看地图都知道,成都军区附近能有老林子的地方,只有松潘县才有,现在多半是开进了岷山的山区。
关于这一点我只能不置可否的笑笑。
浑浑噩噩地在车上熬了半天,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车上的几个工程兵,应该是一个班的成员,坐在我对面年长点的,身材精瘦,脸上的肌肉线条分明,被另外三个小兵叫做李班长。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过去,大概看我面相是个知识分子不太可能做出违反纪律的事情,他偷偷瞄了眼驾驶室里郝健林的光脑门,还是一手接了过去。
“谢谢。”他道了句谢,一边抽一边看着车库后面的帘子,就没有其他话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叫李班的中年汉子参加过当时的对越反击战,十几岁就入伍,没有军功,当了二十多年的班长。
我心里知道,这种人在那个年代也很典型,出身赤贫,不当兵就吃不了饭那种,比起现代人的郁郁寡欢,他们在对事情的态度上会很死板和墨守成规。
另外两个小战士看上去都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看到班长的脸色缓和下来,似乎也就不那么紧绷,不再紧盯着我们,自个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休息。
我随意闲扯了几句,那两个也确实是他的兵,背着武装带的小伙子留着寸头,很精神,叫陈学兵,跟人很熟络地开,喊了句哥就来找我要烟抽,被李班狠狠地瞪了一眼,悻悻地坐了回去。
还有一个背着无线电发报机的通讯员叫熊子,说话带一股子川味,眼神有些犀利,看人的时候不带眨眼,好像要把人一眼看透似的。
“我俩都是新兵蛋子,熊子进通讯连也没有多久,平时在部队里胆子最小,训练都不敢放枪,哥,我看你那样子好像老有经验了,可得罩着我们点。”陈学兵抱着枪打趣,倒挺会拍马屁。
“侬说啥子,那能叫怕吗?”被叫作熊子的通讯兵也不跟他客气,两腮都气得发红,“打枪的事情,那说的准吗......”随后就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仙人板板之类的东西,惹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气氛好不快活。
王大军开始闲扯他在老母猪岭抓穿山甲的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一直颠簸的车子这时突然停了下来,我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有个人从驾驶室里下了车,随后帘子就从外面被掀开,一缕阳光直射而入。
郝健林站在车厢外面,他身后一大片墨绿色的林子,阳光像利剑一样从树木的枝杈间射下来,仿佛要将这个半秃的男人刺穿。
他看着我们,些许是气温偏高,不断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神色看上去很是不自然。
“到地方了吗?”王大军把头探出来,想打量外面的环境。
郝健林没有说话,紧抿着嘴唇,他示意了一下,随同的汽车兵从车厢后面走了出来,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张。
我们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我说不清楚,你们自己问。”郝健林把手帕收起来,指了指汽车兵。
“六子,怎么回事?”李班一脸严肃,撑住车沿打算跳出车厢。
叫六子的汽车兵滚了滚喉结,才开口道:“报,报告班长,前,前面没路了。”
没路了?
我们听了都一头雾水,怎么可能没路了,我原本以为是南方降雨充沛,新生的草木把工程部队开辟的山路又给盖住了,下车后看向汽车兵所指的方向,那里除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外,再往前就是一大片川藏地区特有的灰柏,每一株都有成人环抱大小,遮天蔽日。
我们的卡车如同一辆塑料玩具,被遗弃在这令人心悸的绿海之中。
我回头看来时的路,车辙的痕迹深深地陷进泥土里,大量枯死发黄的草木沿着一条蜿蜒的曲线延伸,也不知道积了有多厚,很快又被其他植被覆盖,再也看不到了。
一般来说老林子里的路是极其难以开辟的,因为地面上有大量的树根盘错,人走在上面一不留神还有可能掉进树根的缝隙中去,但是这一段路却很平坦,甚至平的有些过分。
王大军跑到前面,剥开好几层灌木朝深处张望,但也完全没有发现有路的痕迹,就摸着后脑勺朝我们嘀咕,“怪了,这段路好像是一截古河床,现在完全干枯了,都快被这些灌木埋得看不见了。”
六子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我,我们来的路上一直都有工程兵做的标记,也没有岔口,可直到刚才,我越拐越深,很快就找不到路标了,整个路到这里就到头了......”
我吸了口气,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觉得满眼的绿色让人头脑发昏。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李班阴沉着脸,蹲在地上用手指揉搓着一截干枯的水芦苇,“这里**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完全不像是个林子该有的那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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