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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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特兰斯的冬天漫长而又寒冷。这一片大陆拥有绵延千里的海岸线,平坦的地形不仅让西风长驱直入,还让这一片大地年年都能收获皑皑白雪。今年也不例外。
原野上颗粒状的雪花在风中飞扬,形成了轻薄如莎的一层幕布。
商队的车队在原野上不知疲倦地奔驰,马匹的脚底掀起了泥与雪的混合物。车队上有人骂骂咧咧,抱怨着伙食与膳宿条件如垃圾一般,也有人沉默不语算计着下个月的生计。
就这样商队已经走了将近半个月。
常青在半个月前和行会里的几个同事一起接下了护卫的任务,于是他也跟着商队跑了半个月。
他本人并不介意这样的生活,身为猎人与雇佣兵的他本来就居无定所,为了混口饭吃东奔西走早已成为他生活的常态。
作为交换,他也能在旅途中收获不一样的风景——从北境上的极光到蓝海边的沙滩再到雨林中的溪流,他都司空见惯。
常青没有上过学,但旅行就是他的老师。
即将落日,大家因一天的奔波而疲劳,不怎么说话。也是生怕惊动了这寂静原野上的一草一木。
这让原本就寂静无声的奥特兰斯平原更加令人窒息。
“吁——!”商队的头子拽了拽缰绳,停下了马车。后续的马车也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今天就到这里了!扎营!”头子说话的时候口中呼出了浓厚的白雾,直接挡住了他的整张脸。
商人与护卫们都纷纷行动起来,但是动作拖拖拉拉,仿佛是刚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有的人甚至一个跟头摔进了浑浊的泥水中。
常青加入商队时就发现,这里的气氛远不能称作“团结”,根据他的推测,这里很多人都是新人,大家基本上都没有见过面,所以这里的气氛变得沉闷又尴尬。
常青将自己的帐篷与各种生活用品从马车上卸了下来——在这里,没有人会帮忙打理生活。
“哔——”一阵尖锐的哨声从南方不远处传来。
大伙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雪匪!雪匪!所有人上车准备出发!”带队的护卫表情狰狞地大声呼喊,边喊边挥舞着空余的左手,而右手中是一把已经出鞘的利刃。
常青一跃而起,翻身越过马车护栏,将横在马车上的弓与箭袋一把抓了起来。
他从中迅速抽出两支箭矢,一支搭在弓弦上,另一只自然下垂。
其余人也纷纷爬上马车,抽出在腰间或在背上的刀剑,发出了“刷刷”的响声。
“快!驾车!!”领头的护卫继续发号施令。
“咻”的一声,那位领头的护卫的头颅上突兀地插了一支箭矢。炙热的鲜血从伤口中淳淳流出,不过数秒他便如失去骨架的人一般,重重地摔在了雪中。
鲜血向周围扩散,将周围洁白的雪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而就在车夫刚回过神,挥起缰绳时,箭矢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常青望见一瞬间前还是黑点的箭矢,已经开始轮廓分明,他又赶紧翻身下车,躲在了阴影处。
而其他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纷纷暴露在了箭雨之下。
伴随着箭矢贯穿肉体声音的,还有商人、护卫、马匹们受伤时渗人的哀嚎。
幸存下来的男性商人们都呆在原地,瑟瑟发抖,更不用提几个早已魂飞魄散的女性。
常青压低身姿,将身边暴露的伤员拉回了阴影中。
“啊啊啊啊!救…救救我们啊!我们付你们钱不就是——就是让你们护着老子的吗?!”伤员捂着被箭矢贯穿的腹部怒吼,鲜血随着他语气的起伏,从伤口里时快时慢地喷涌。
“你不要讲话了!你继续这样的话就等死吧!”常青将他放在了一边,重新拉好弓,从马车后探出了头。
就在此时,有一阵哨声响起。
只见数个黑影上下浮动,卷起了地上的积雪如风暴般袭来。
“骑兵!”常青提醒后排的同事们,边说边放箭反击。
常青在放手的一瞬间,随即利用手指的力量将另一支箭矢抬到了弓弦上。闪电般地开弓,点水般地放箭,两支箭矢几乎毫无间隙地射向敌人。
箭矢贯穿了马的头部,那骑兵便应声倒地。
虽然一位骑兵的倒下乱了雪匪的阵型,但他们迅速在行进中重新编排了队伍,势如破竹般地冲了过来。
呼吸间,骑兵连上邪恶的笑容已经清晰可见,他们放肆地大笑着,伴随着奇异的尖叫,仿佛他们早已胜券在握。
事实上是的,胜负早已决定——
商队活下来的大部分人都逃进了马车,拿起武器自卫的寥寥无几,有的护卫甚至直接砍断了马匹与马车的联结,脚猛地一蹬马肚子便飞奔而去。
常青暗自咒骂了几句后便没有再注意那些临阵脱逃的人。
如果连自己的天职都不能履行好,那可真是罪不可赦!常青为自己护卫的职责而感到骄傲与自豪。
常青将弓背在了背上,调整好了姿态,从腰间抽出了弯刀,抓准时机横出马车外侧,刀尖迎面砍下了对面马匹的一条腿。
常青也被冲击带飞数米,在雪的阻力下停了下来。而弯刀落在了前方。
其余的护卫也与敌人短兵相接,但不少人直接被马背上的弯刀抹了脖子,在血红的雪中断了气。
也有人和常青一样,摧毁了对面有马匹的优势,与敌人展开了贴脸的白刃战,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双方的鲜血交融在了一起。
周围都是刀剑碰撞的“叮当”声,不时还有火星从刀刃上迸溅出来。
“呃…”常青撑起身子,踉跄着去拿回弯刀。
但雪匪先一步从跌落中缓了过来,飞奔过来夺下弯刀。
雪匪将弯刀插在雪中,伴随着一声怒吼,弯刀横扫,掀起一片雪雾,遮挡住了常青的视线。
常青本能地用手挡住了眼睛,不料雪匪撕开雪雾,举着弯刀纵劈下来。
常青向侧边倒下,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他顺着惯性后滚翻,稳住身子的一瞬,他卸下弓箭,抽箭,拉弓,一气呵成。
可雪匪如疯狗一般咬住了常青的动作,还没等常青放箭,弦上的箭矢已经被削去了箭头,只剩半截木棍。
常青吃了一惊,迅速调整准心,将半截箭矢瞄准了敌人的脖颈,直接将半截“木棍”射向敌人。
即使没了箭头,弯刀造成的斜截面也足够锋利,至少贯穿一个人的脖颈是没问题的。
几乎零距离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躲开如此一击。
“木棍”插进了雪匪的气管。
常青看到,雪匪的瞳孔因恐惧与痛苦的双重作用而急剧缩小,雪匪捂着脖子,声带中发出的**都带着鲜血翻涌的声音。
几个踉跄后,雪匪手上的弯刀也落在了地上。
雪匪绝望地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抽出自己腰间的剑,胡乱在空中挥舞着。既是对常青的警告,也是最后的哀求。
常青箭步上前,捞起弯刀,单手紧握刀柄,横着刀刃向雪匪的脖子砍去。
手起刀落,雪匪身首异处,冒着热气的血液从脖子中喷洒开来,仿佛某位抽象派艺术家打翻了颜料桶般,在常青面前形成了一幅疯狂的画卷。
“啊啊!不!我——!啊啊啊!”身后传来同事的惨叫,常青回头,看到的是七横八竖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自己人的。
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十分明了。
而雪匪甚至又从北边来了一队增援。
“哐当”一把弯刀落地的声音一改战场上单调的厮杀声,商队中有人丢下了武器,放弃了抵抗。
不久,又有好几把刀掉地的声音。商人们的脸上纷纷蒙上了一层阴影,眼神黯淡无光,绝望的情绪已经如瘟疫一般在人群中散开。
【一盘散沙!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常青意识到这点时,不少人已经跨上马背准备逃跑了。
甚至有人为了争夺一匹手上的马而发生了内讧,刀剑指向了昔日的同伴,手上沾满了自己人的鲜血。
常青看到敌人只剩百米不到的增援,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马车。
常青毫不犹豫地解开了马匹缰绳上与马车连接的连接环,飞身上马。
就在这时,之前的伤员死死地抓住了常青的脚踝。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腹部的血液已经成了黑色。
常青清楚地知道此人命不久矣,但那伤员爆发出的力量却仿佛能够碎开一整块岩石。
“你——!你不能走!下——来!”那伤员的双眼中空洞无神,只剩下了对生存本能的渴望。这可怕的执念仿佛黑洞一般,差点将常青的意识吸入。
“滚啊!”常青甩了甩腿,但伤员的手如钳子一般锁住了他的移动。
“我…我们付了钱的!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啊啊!啊啊…求求你……不要,别丢下我……别……”伤员的怒吼逐渐凋零成了哀求,话音刚落,他便断了气。
常青再次抖了抖腿,将他仍然僵硬的手甩掉,爬上了马背,蹬了一脚马镫便飞驰而去。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常青心中所有关于荣辱的观念早就灰飞烟灭。
若是想再让他重拾这份骄傲要很久吧?
快马奔腾,不一会便与商队拉开了距离。
就在常青松了口气后不一会,他突然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
在常青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脸已经撞向了地面。
如果说丢弃自己的尊严逃跑已经足够狼狈,那么从马背摔落后脸插在雪地中,活似“狗吃屎”可以堪称是耻辱。
“咳——咳!”常青将脸从冰冷刺骨的雪堆中拔了出来。
他拼尽全力去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终于注意到刚才路过的树干上有一条绊马绳。
两名雪匪如幽灵般从树后闪了出来,一人手中拿着手臂粗的木棍,另一人手中则拉扯着麻绳。
常青脑子一片空白,接着便当头一棒,被砸晕了过去。
“这是什么玩意儿?…呃!是酒吗?!”
“你丫的连兰斯酒都没喝过?!”
“操,老子要真有钱喝酒还喝这种尿一样的酒?!”
“他妈的,你脑子有坑啊?兰斯酒一箱就值我们跑一趟了,有眼无珠。”
耳鸣还未散去,伴随着额头的肿胀感,常青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对话。
常青吃力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了照亮夜晚雪原的营火。
“喂!东西你们看完没啊?”不远处又有另一人的声音传来。
“妈的,别他妈吵吵!东西不少咧!嘿嘿…我再看看……”
常青想撑起自己的身子,却发现双手被绳子捆住了。
“啧…快点,老子等不及了!”
“我去,你要死啊?这几天泄的火还不够多吗?”
听到这,常青仿佛被突然浇了一桶冰水一样,瞬间清醒。他想起来,商队中不仅有男性,也有不少女性,虽然说并非绝世倾城,但也有几分姿色。
若是这些匪徒穷凶恶极,这些女性直接死了倒痛快些。
常青蠕动身子,靠在了一棵树旁,勉强坐了起来。
他发现,周围也有不少和他一样被绑起来的遇难者。
“喂!有没有人在?”常青压低嗓子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
常青轻轻叹了口,脱下靴子,从中露出了一把弹簧刀。
他背过身子,用手摸到了刀柄,熟练地打开了保险,刀刃弹了出来,虽然变扭,但是常青还是设法割断了捆绑自己的绳子。
他站了起来,帮其他人也松了绑。
但是他很快发现,所有人不是没有醒来,而是再也醒不来了。
大部分人都没有明显的外伤——全被冻死了。
在这西风肆虐的雪原,太阳一旦落山,夜晚的温度可以让泼出去的开水瞬间固化。
寒冷如鬼手一般,捉住人们身上的每一处缝隙,汲取他们的每一份热量。
常青哆嗦着退到阴影中,借助着松林掩护自己的身影。如果他的锁甲中没有再穿一层保暖衣,他现在也是一具冻尸了。
常青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所有的装备都不知去向,甚至连大衣也被掳走。
他聆听到营地另一边,有着女性痛苦且恐惧的**——亦或者说是惨叫。
本来打算着前去营救的常青望见,就在树林旁有四五人巡逻,全副武装,营地旁还有五六人在搜刮。
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温度还在下降的夜晚,常青没有功夫再同情别人。
“敌人太多,救不回来了。”常青低声呢喃,嘴中呼出的热气在低温下化成了团团白雾,四散开来。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常青已经感觉不到指尖的触感了——凭借这种衣装在这里活不过一个晚上。
【要是现在走,借着月光还能生个火,还有希望。】常青转身准备离去。
不料他刚走出两步,脚步便落在了一堆树枝上。
在这寂静的原野,树枝断裂的声响仿佛惊雷。
“什么声音?”“狼吗?”“狼他妈才不会有这么大声响!是人!”
常青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本能驱使着他的双腿自己动了起来。
不知奔跑了多久,营地的火光已经被黑暗吞噬殆尽,常青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不少汗珠。
但是常青还是听到了身后来势汹汹的雪匪的声音。
常青深知这样拖延下去毫无意义。
持续的跑动为常青提供了足够的热量,虽然手指末梢在触碰东西时依然感到麻木,但手指已经恢复了知觉。
常青看准了一棵倾倒的松树,三步并两步地爬上了树干。
在寒冷的加持下,松针变的比铁针还要刺人,裸露的皮肤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贯穿。
但是常青还是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雪匪们跟丢了他。
“可以算是死里逃生了。”常青眼看雪匪也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毫不犹豫地从树干一侧跳了下去。
但失重的感觉比常青预想的要长。
直到常青再一次脑袋撞到地面时,他才反应过来——他掉进了一个被雪掩埋的洞穴。
傍晚才撞到头的常青再一次撞破了脑袋,散发着热气的粘稠的血浆从发间渗出,汇成一股血流,顺着常青的额头滑到了地面上。
“唔——呜啊啊……”常青死命捂住了嘴,差点就让自己恼羞成怒地吼了出来。
疼痛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汇聚在额头处,眼泪不自主地在眼中打转。
常青知道这只是自己正常的生理反应,并非因为今天自己如此倒霉——半个月的劳动成果打了水漂,回去还要给头上缝针。
如果能回去的话。
……
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这些令人沮丧的因素在内的,如果真要说的话。但常青依然坚持这只占一点点——非常小的一部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啪嗒啪嗒”,常青的耳边传来脚步声。
常青痛苦地支起身子,手中不忘握着弹簧刀。
透过略有重影的视野,常青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他的面前。
然后那人说:“哎呀~汝甚是狼狈。不过,汝就这样打扰咱小女子休憩,是否有失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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