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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无忧学习兵法武艺,愈发勤勉,君子六艺,均有涉猎。姬挺家中浮财甚少,藏书却颇多,无忧勤于读书,只性子变得不苟言笑。小小年纪,竟颇有几分威严。这日李信和南宫括带无忧去校场习武,无忧骑马已是似模似样,并不须小厮一直牵着。李信见了,奇之道:“此绝类长万少年时也。”南宫括道:“少主远胜括当年多矣。”
这时李信已年廿四,娶了尤浑之女为妻,膝下一子一女,都已能爬会跑。他问道:“长万既已及冠,为何尚不娶妻?”
南宫括答道:“括要守护主母和少主,岂可为他人分心。”
李信目视南宫括道:“长万忠义,吾不如也。泰山大人被刺多年,信仍未能捉拿凶徒,实愧对大人。”
南宫括安慰道:“善恶有报,兄长且耐心寻访。”
李信心中烦闷,道:“自玄明(庞元)走后,我二人许久未切磋,今日可试合一二。”
南宫括道:“听凭兄长吩咐。”
于是二人圈起马儿,将兵器尖刃以白布包裹,大战一场。约三十合,李信气力逐渐不支,驱马跳出站圈道:“且住!长万大有进益,为兄愈发不是敌手矣。”
南宫括逊谢道:“长万只是仗着力大,论招数之精妙,不及兄长多矣。”
二人哈哈一笑,并无芥蒂。
此时忽听一人朗声笑道:“可笑二菜鸡互啄,尤以为勇乎?”
李信和南宫括大怒,转眼看去,只见一白发老者正抚须而笑。老者身量颇高,跳下马七尺开外,马鞍边挂着弓箭长槊,鹤发童颜,气度非凡。
李信道:“老者好生无礼!”
南宫括道:“某与兄长在此习武,为何老先生出言相讥?”
老者笑道:“似你们这等练法,便练一百年,最多只能是个三流武将。”
李信自视极高,除南宫括外目无余子,闻言讽道:“空口说大话,谁人不会?”
老者笑道:“汝等可知何谓‘坐井观天’(坐井观天成语,出自唐代韩愈的《原道》,因本书是架空历史,考据党莫要较真)乎?——也罢,汝二人可一同攻来,便知老夫所言非虚。”
李信嗤笑道:“便某一槊,你这老儿便要散架。”话音未落,发髻一震,一支箭已插在头上。
老者放下弓箭笑道:“若是两军对敌,汝已死多时矣。”
李信大怒,拍马上前,未及三合,被老者一槊拍于马下,良久未起。南宫括大惊,急忙上前探看,见李信只是摔得懵了,才放下心来。南宫括要为兄长挣回面子,道:“某来领教。”催动胯下马,挺戟就刺。
老者好整以暇道:“倒是有点气力,可惜不得其法。”略略将马一带,槊尾在南宫括马前一晃,惊得那马直立而起,趁南宫括约束马匹之时,横戟一扫,南宫括便也摔下马去,和正要爬起的李信滚做一团。
老者笑道:“若是不服,可二人一同再来。”
李信和南宫括均非不知好歹之人,此时如何还不知老者厉害?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拜倒道:“上党李信(虞城南宫括)不知高人,多有冒犯。敢问老先生名号。”
老者下马将二人扶起道:“无须多礼。老夫曲沃原轸也。此前见你二人颇有天赋,但所练不得其法,故而出言相激。”
李信闻言惊喜道:“可是晋国元帅,曾大破楚国名将成得臣的原轸大夫?”
原轸叹道:“子玉(成得臣字子玉)之才,还在轸之上。若兵力相等,吾绝非其对手。彼之失败,不过是楚君猜忌,不肯放权罢了。可怜一代名将,只因为一次失败就被国君赐死,令人叹息。”
南宫括道:“大夫来虞国,不知所为何事?”
原轸摆手道:“‘狡兔死,走狗烹’。成得臣死了,国君便用不上某了。我这种老家伙若不自觉一点,恐怕就是第二个成得臣。老夫游历四方,只想寻几个关门弟子,以传平生所学。”
南宫括和李信相视一眼,抱拳道:“不知我二人可入先生法眼?”
原轸道:“若无此意,老夫又何必以言挑之?”二人大喜,纳头便拜。原轸坦然受之。南宫括又引无忧来相见,无忧频频以目视之,欲言又止,小模样甚是可爱。
原轸不由笑道:“小公子若有疑问,不妨明言。”于是无忧道:“无忧尝闻‘法不可轻传’。虞城小国,两位兄长亦非名将。先生为上国大将,委身于此,实是有违常理。无忧亦闻‘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先生如此身份,却和我等折节相交,不知何所求也?”
原轸闻言抚掌笑道:“小公子实乃聪慧之子也。实不相瞒,轸此来,主要便是为了小公子。”
无忧讶然道:“为了我?”
见无忧实在可爱煞人,原轸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然也。轸本为姬姓同宗,当年挺公子为人豪爽,轸微末时,曾得其相助,遂为莫逆之交。某知公子无名师指点,今来只为报恩耳。至于长万和守义(李信字),实乃意外之喜也。”
无忧道:“原来如此。那么请先生少待,无忧请母亲备好束脩,以行拜师之礼。”
息夫人闻知此事,大喜过望。当即备了束脩,令南宫括、李信、无忧拜入原轸门下。又在校场旁建一别院,请元轸住下,方便早晚请益。
如此两年有余,三人兵法武艺均有进益。无忧在外人面前冷清持重,独与三人相处之时,偶尔流露孩童心性。这一日,原轸将三人唤来道:“汝三人聪慧勤勉,实是难得的良才。某之所学,已倾囊相授。尔等早晚练习,不可懈怠。”
无忧此时年已八岁,出落得粉雕玉琢一般,闻言道:“先生可是要离去乎?”
原轸颔首道:“然也。国君重病垂危,秦国似有异动,世子召我还朝,商议大事。轸身受先君大恩,不得不回。无忧年幼,有成和长万可愿与我一道,成就大业?”
李信闻言道:“弟子愿往。”
南宫括犹豫了片刻,道:“弟子还需照顾公子和夫人,恐不能相随,请先生见谅。”
无忧道:“长万大兄年已廿二,若再蹉跎,何以立业?无忧知大兄素有大志,如今我已长大,大兄可不必以我和母亲为意。”
南宫括道:“主公于括,恩同再造。主母待我,如同母子。括不敢背之。”
无忧不满道:“还有无忧视长万,如同兄长!兄长如何不提及?——吾亦不舍大兄离去也。”众人闻言不由失笑。
原轸道:“长万忠义。既如此,信儿可速速收拾,明日随为师归晋。”
第二日,无忧和南宫括送原轸、李信于城外。
李信道:“长万要照顾好无忧。”
南宫括道:“师尊毕竟年迈,兄长须加小心。若上得战场,更不可轻敌躁进。”
李信笑道:“你我随师尊同学兵法,何须叮嘱。我此去,家中妻儿,还需括弟看顾。”李信的一双儿女年纪尚幼,故而留在了虞国。
无忧道:“你们三个长者,也就长万性子沉稳些。兵危战险,师尊和信大兄,切勿贪功。”
原轸原本心情低落,也不由被小大人似的无忧逗乐,将无忧抱起,狠狠亲了几口道:“你这小儿,居然编排起师尊来了。师父知你年纪虽小,但素有主张。只盼你行事三思,莫要让长万操心。”
无忧道:“无忧无须长万大兄操心,倒是长万大兄至今还未娶妻,甚令无忧操心也。”说罢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李信大笑附和之。
南宫括又好气又好笑道:“公子莫闹。”
原轸亦是忍不住一笑道:“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在这里别过吧。”
南宫括忽然落泪道:“夫子此去,不知何日再见。弟子、弟子------”说着伏地而拜,泣不成声。原轸已年过花甲,晋地甚远,此次一别,恐难有再见之日。
见南宫括辞恳意切,原轸如何不知南宫括心意?他伸手相扶道:“痴儿、何作此小儿女态乎?”自己却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李信在一旁亦偷偷抹了把眼睛。只无忧尚不解离愁,却也用小手拍着他们的背道:“先生莫哭,大兄莫哭。”
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最终四人互道珍重,挥泪而别。无忧眼见师父和李信两人越去越远,在夕阳下拖成两个小小的影子,心中难受,不觉双颊已湿。小公子生平第一回,感受到了离愁。
此正是: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只因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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