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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县长跑了,也就是在昨天夜里,他带着他的五个姨太太和县保安队的人跑的。这事是我爷爷听他二弟弟说的。当时,我爷爷说:老二,这事是真的吗?他作为县长,不领着人抗日,怎带头跑了呢?
我二爷爷说:是跑了,我是听咱占春说的,那还有假!
原来,我二爷爷觉得这世道挺乱,不放心儿子,就起了一个大早,赶到县城,想嘱咐一下儿子。
当来到田县长家,他看到门口站岗的都换了人。
他想:过去都是由穿着保安队服装的人站岗,有的他还认识,怎今天换成了好像是马戏团的人了呢?这家是进,还是不进呀?
正踌躇间,那站岗的人说话了:大叔,你是不是来看儿子的呀?他正在院子里听于老板讲话,你等会吧。
我二爷爷往里瞧了瞧,看见院里站满了人,有半边站着的是保安队的人,另半边是马戏团的人,便问:怎光听于老板讲,那田县长呢?
那人说:你问他呀?别说是你,恐怕连我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一会,我大叔出来了,这才从他的口中,得知田县长等人逃走的全过程:
按我大叔的话说,在这之前,看不出一点田县长要走的征兆,但就在昨天傍黑时,他突然把表妹于桂香叫到跟前,说:上峰下了令,为保存实力,要我们火速撤往黄河以南,我本想不告诉你,但又想那样对不住我死去的舅舅和妗子,这样吧,你准备一下,马上跟我走,不过还好,越往南走,离咱们家越近。
于桂香听后气得鼻子都歪了,她说:哥,你还是人吗?你作为一县之长,也是血性男儿,现如今老百姓都处在水火之中,你放下他们不管,怎么说走就要撒丫子呀?
田县长似乎有些无耐地说:我也没办法,军令不可违,别说是我,大批的军队都在往南撤,这里面也不乏军队高官和政界要员,假如你不走,那也行,你就自己呆在这里,还有,我丑话说到前边,如到那边见了舅舅和妗子,可别说是我不想带你。
于桂香一看无可挽回了,就说:你把队伍留下,我领他们干。
田县长说:那我在路上遭遇劫匪怎么办?
看看于桂香没有答应,他又说:要不这样,给你留下一百块大洋、二十条枪,另外凡属本地人、不想走的,请自便。
说完,有一个人抢先说:我不走。
紧接着又有两三个,一会又有四五个、六七个,等没人吭声了,清点了一下人数,共二十二个。
于桂香说:除这部分人及自带的枪支都留下,你再给我多留下一些武器,最好是短枪,这样便于隐蔽,好与日本人周旋。
田县长冲一矮个子老头喊了一声:那就再给你家姑奶奶留下五把盒子,要配好的。
管家爽快答应,不敢怠慢。
田县长的五个姨太太,都在紧张地忙活,光金银细软就装了二十多箱。
忙着忙着,几个姨太太就打了起来,田县长赶忙走到那屋,一看五个姨太太就像那饿狗抢食一样,相互撕扯着,在争抢一堆衣裳。
三姨太看见一件花裙子,拎起就往自己包里装,谁知五姨太的手更快,一把拽过去,将其夾在了腋下,这时正赶上那四姨太在身后过,看了觉得也喜欢,便伸手又拉到了自己怀里。
在她们中间,只有那长得肥胖且长得黑不溜秋的大太太对这件衣裳不感兴趣。
她说:你们抢吧,谁抢到手是谁的,反正我也穿不进去。
田县长看到这里,把眼睛冲大太太一瞪,说:你看你看,你这当大的的,不管束不算,还纵容她们,再说了,这是老六的东西,就是你不能穿,可她们穿上也不好看呀!
说到老六,我想不光是你,就是各位看官也会纳闷,田县长不是五个姨太太吗,那一个呢?是死了吗?没有死她怎么没在这里?我告诉你吧,这人没死,人家活得好好的。
那她又去哪里了呢?
这人现在就在田县长的同学身边,我说这同学,你可能也知道,于桂香那年从河南到清河县来时,走到安阳的一个县,就是设宴招待马戏团的那位官员,现在田县长的六姨太在这人这里转换了角色,成了他的七姨太。
那么说,这就是他这个同学不讲道义了,也不是,因为他们事前都有约定,一妻共侍二男,两地轮番居住,对田县长不划算的,只是在同学的那边呆的时间稍长。
关于称谓,在田县长这边称老六,在他同学那里为老七,叫法不一,倒是新鲜。
要说这事,在当时的社会算不了什么,但到了现在,那就是大笑话了。
说到这里,也就再明白不过了,说田县长有六个姨太太,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五个半,甚至连半个都够不上。
那么,他们又是怎么认识这个女人的呢?
我给你说说,前几年,田县长回老家见了老同学。
当时,两人相见,分外亲热,老同学说:你轻易不回来,这次回来,我就带你好好玩玩。
田县长说:好吧,那我就客随主便了。
去哪玩呀?那时又没歌舞厅,就随便找了一家妓院。
恰巧,这家妓院刚来了一个女子,这女子长得窈窕美艳自不必说,还擅长歌舞及写诗会画。见后,俩人都甚是喜欢,于是商量好共同出钱,将这女人赎身。
哥俩都是民国中的官员,注重礼仪,还讲公道,因此得一女子,也不会单享独用,随之便立下君子协议:此女子好比河中摆渡之船,可自由往来,两边靠岸。
这样,正好遂了女子心愿。
在我们那地方,对节气有一个说法,叫“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每年,随着大地解冻、天气回暖,她就像人们旅游似的,跟着大雁来到清河,与田县长团聚,由七姨太转为六姨太。
不知怎的,今年刚开春时没来,随着形势的骤然变化,此时日本鬼子正伺机对华北冀东南地区进行围剿,那她也就不敢贸然北行了。
没有来,那么原来放在这里的衣裳就遭抢了。
田县长看着这场面,对这帮姨太太们说:你们也不琢磨琢磨,这衣裳是好看,不过你们穿上,那就是等于往猪身上披鸡毛,不合身不算,也充不上什么大鸟。
三姨太太说:老爷,你看你说的难听的,好像人家老六就是凤凰,我们都成猪了。
二姨太太说:那这些好看的衣裳咋办?就说‘猪’不能穿,扔了也可惜了呀?
田县长说:我看这样吧,老大你先收着、管好,老六恐怕这时也跟着我那同学过黄河了,如咱们到了,也许能够碰上,到那时再把这些衣裳还给她。
话刚落音,那矮个子管家就跑进屋,说:老爷,再不走,等天亮了,清河县的人们看见咱们要跑,可就走不了了。
田县长说:好,那就快装车。
不一会,他们装满了十二辆大车。
队伍出发了,有的骑马,有的坐车,还有的步行,挎枪的也没排队列,一群一伙的,为了挡风御寒,都分别跟在那各辆大车的后面,就像羊群一样,相互簇拥着,慢悠悠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人走了,于桂香走向门口,对两位站岗的人员说:多留神,枪上膛,如发现情况不对,要马上放枪示警。
说完,她推门进屋,倒头便睡。
第二天拂晓,没走的人都召集起来,听于桂香训话。
她说:不走的,有的是我马戏团的原班人马,有的是从保安队过来的,在这里我告诉大家,从今天开始,我们都是一家人,凡属保安队的弟兄,想回家的可马上就走,如不走,想跟着我打鬼子,那好,我欢迎,不过,请先脱下这身民国官员给你们发的服装,再换上老百姓的衣裳,而且越破越好。不仅如此,还要遵守规矩,不可祸害百姓,谁要犯事,我决不饶恕。
说着,她拔出手枪,连看也不看,左右开弓,“叭叭”,双枪打成一个音,两只麻雀应声落地,只见那两名平日行为放纵的保安队的人,立马面露惊骇之色。
我二爷爷听完了儿子的讲述,说:那你就跟我回家吧!
我大叔说:爹,你回吧,我要跟着我姨,她走到哪,我就跟她去哪。
没有把儿子接走,我二爷爷也是非常担心。
等回到了家,他把田县长南逃的事告诉了我爷爷,那么全县的人,通过各种渠道,也很快都知道了。
从此,清河县便陷入了一片混乱状态。一些富家或豪绅趁此机会,便大量购**械,招募人员,土匪武装及各种会道门也蜂拥而起,拉杆子,扩充实力。一时间,“主任”遍地是,“司令”如牛毛。
后来,柳志因工作变动,离开了清河,担任了更重要的职务。
一次,上级党组织派人,找于桂香谈话,说县长田青山逃走时,带走了在清河县搜刮的大量钱财,并指出她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后经调查,知道于桂香对这部分钱财是不知情的,也就没有给予处分,但其手下的人员都被撤走,归到了刚成立的另一支由共产***的抗日队伍。对此,于桂香认为,这是工作需要,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满。
这天,吃了晌午饭,于桂香把我大叔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叠好,又包在了一个包裹中,然后对他说:孩子,现在世道乱了,日本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现你们学校也停了课,今天我就把你送回西庄村,那里还安全一些。
我大叔一听,就像被大蚂蜂蛰了脸,“啪”的一声,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紧接着“哇”地哭了。
哎哎,你这是干嘛?
于桂香见我大叔这样发脾气,赶紧扔下包裹,拉住了他的手。
我大叔不哭了,但还不停地抽搐。于桂香掉着眼泪,抚摸着他的头说:你个臭小子,还这么大的气性,你干嘛打自己?
我大叔说:我恨我自己太小,不能保护你,倒成了你的累赘。
于桂香蹲下身子,两手拉着我大叔的胳膊说:孩子,我不是把你当累赘,我怕跟着我,会害了你。
我大叔说:妈,你别撵我了,现在他们都离开了你,但我不能,因为我是你的儿子,生死都要与你在一起。
一看没有办法,于桂香说:那好,咱娘俩就先住到乡下。
说是住到乡下,也就是住到柳志的那个村,在那里有一个孤寡老人,于桂香去给她做闺女,其实这是党组织为了保卫她的安全而特意安排的。
因为田县长走了,都知道于桂香没走,尽管两人不是一路人,但原先有这个大表哥罩着,很多人还是畏惧她三分的,现如今走了,谁还把她放在眼里。不仅如此,有的土匪武装还打起了要吃掉她的主意。
在这种情况下,党组织经过再三考虑,采取了先避锋芒的策略,撤走其手下人员,让她到乡下隐姓埋名,以便淡出人们的视线。
被撤走的人员,不光都没走,还比原来的人数多了一倍,此刻只不过转化了角色:
像蹲在墙根相面的,立在街上看人的,揣着个破碗串门的,说书的、听戏的、没事找事斗气的,推车的、磨面的、挑着筐子卖蒜的,杀猪的、宰牛的、还有刚开张的那家做香油的。
这些人都是,就是说没情况便罢,如有情况他们都会“忽啦啦”的跑过来给予保护。当然,这些于桂香不知道。
临出门时,于桂香在院里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可带的了,正想走,我大叔说:把那演马戏的两个虎头面具也带上吧,说不定戴上它还能吓吓坏人。
于桂香拿起来,想想也是,就带上了。
刚出了田县长原来住过的家,就有一人奔他们而来,于桂香一看,这人认识,前几天她还委托此人,到一个“六离会”组织那里联络,想拉他们一同抗日。
见了那人,于桂香问:怎么样?他们愿不愿意打鬼子?
那人说:他们对鬼子恨得要命,我给他们都说好了,今天就是要你在天黑之前赶过去,一块商量对策。
于桂香看了看日头,拉上我大叔就上路了。
当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后面跟了很多人,再往前看,好像隐隐约约的也有,但都看不清模样,即便是看到的,也不认识。
我大叔纳闷,就问于桂香:妈,我看他们是跟着咱们的,你说要不要冲他们打一枪呀?
于桂香说:这枪可不是打着玩的,咱们走咱们的,不用管人家。
要去的这个地方叫杜家营,在运河以西的岸边,距县城有三十多里路。
走了很长时间,一算走了还不到一半。
于桂香说:我看这样走不行,等咱们走到了,恐怕人家都睡醒好几觉了。
我大叔说:我刚看见过去了一辆牛车,要不咱给人家说说,借来用用。
于桂香说:不行,牛车也快不了多少,再说,你给他借,他未必借给。
我大叔听了,把虎头面具往头上一戴说:那就吓唬一下,把他吓跑了咱用。
正说着,从对面有一人骑着马跑过来。
于桂香说:好,听你的,咱们都趴在路边,借他的马一用。
那人跑着跑着,又俯下身子,向路人打听什么。
一会,过来了,那人一看,前面趴着一只大老虎,旁边还有一只小的,心想:咱们这里又不是山区,哪来的老虎呢?
人还没害怕,身下的马却“咴咴”叫了两声,吓得立了起来,这一立不要紧,那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于桂香光怕马跑了,赶紧摘下虎头面具跑过去,一把拽住了马缰绳,等那人从地上爬起来,俩人一见,都愣住了。
于桂香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我爷爷李飞,忙走过去,替我爷爷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土,然后似乎又有点忐忑不安的说:哥,怎么是你呀?没事吧,妹妹冒犯了。
我爷爷毫不在意地说:欸,没事,我知道你不是劫道的,妹妹精明,我也不傻,你这么做,肯定有难事,说吧,只要我能帮上。
于桂香说:要说那话可多了,你先带上占春回家,这马让我骑一下。
说完,她拉过那马,纵身一跃便坐在了上面,随着连摇几圈马缰绳,然后借着惯力往后一甩,只听“啪啪”两声,那马的屁股上就被狠狠抽了两下。
再看那马,四蹄离地,朝着正东方向飞奔而去。
我爷爷光看那马了,再看人却找不见了,便问我大叔:那人哪?怎看不见了?是不是跟我一样,摔下去了呀?
我大叔用手一指说:你看那下面。
我爷爷定睛一看,于桂香正紧紧贴在马肚子下面,一只手还攥着手枪,好像是在装子弹。
看到这里,他不由得说道:好家伙,真是俠女义胆呀!
等于桂香走远了,我大叔问:大爷,咱家没有马,你骑的是谁家的呀?到这里做什么?
于是我爷爷就把这几天家里所发生的事给他讲了。
在我二爷爷到县城看我大叔的那一天,我爷爷突然发现小金鱼不见了。
开始,他以为这孩子回自己家了,就先到他家里找,全找了一个遍,也没找到。
再在村里找,几乎把各家都串了,问谁谁说没见。一看情况不妙,这才把全家人都动员起来,再加上我爷爷那三个兄弟和跟着他学功夫的人,都分头去找,把周边十几个村都走到了,也不见踪影。
见不到人,他的徒弟们就带上竹杆子、铁耙子,往井里捅,或在水湾里扒,看看是不是掉在里面淹死了。
一连几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爷爷犯了愁。
这天,正是黄庄大集,我爷爷在村边上见到了人美。
人美说:大哥,这小金鱼是不是想他娘,自己跑着到河东找他娘了呀?
我爷爷说:这么远怎么会呀?再说他也不认路哇!
人美说:不是讲义死了后,他娘被人接了走,你还带他找过一次吗?我看说不定自己摸着去了。
我爷爷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把你的马牵来,我去找找。
人美把马牵来了,但还不放心,说:哥,你行吗?
我爷爷说:你别忘了,我可是练武之人。
人美说:练武之人怎么了,这不是一个路子。
我爷爷说:我还都不信,连土匪王大蛤蟆我都给收拾了,就这么一个畜牲,我还驯服不了,笑话!
我爷爷骑着马,一口气跑到了大运河边上,看那桥没了,因那桥是东西两地唯一的通道,现日本兵已到了山东,河西的人怕他们过来,便把桥拆了。
望着汹涌澎湃的滚滚河水,我爷爷想,大人都过不去,别说孩子了。于是,他又找到讲义舅舅家,一问他们也说没有来。
没有办法,我爷爷只好又往回返,这次是边走边问,他想,也许这孩子正要着饭往这边赶呐,问问别人见过吗。就这样,走着问着,没有找到孩子,却碰到了一大一小两只“老虎”。
于桂香骑在马上,跑了一段路,看看天还早,又觉得有点憋得慌,心想得找个地方解手,不然作为一个女人见了人家,再找茅子就有点难为情了,于是她把马拴在路边的一棵柳树上,刚想钻进一片棒子地,突然从里面跳出来三条彪形大汉,只见他们年龄在二十岁上下,个个膀宽腰粗,显得十分健壮,两人持刀,一人手握着盒子。
见此情景,于桂香脸不红、心不跳,就像没事一样,冲他们睥睨了一眼。
这时,其中一人说:哎,哥们,真没想到哇,遇到的这位,还是一个特好看的娘们,看来咱们兄弟又要为了争‘这朵花’打上一架了。
听到这话,于桂香并没有生气,反而“嘿嘿”笑了。
那个握着盒子枪的人说:你笑什么?
于桂香说:我笑你们兄弟情谊不深。
那人说:何以见得?
于桂香用手一指那个持刀者说:刚才不是那个哥们还说,为了争到我,你们哥三还会打架吗?!那这样吧,正好我也没有男人,还想找一个真正的好汉作爷们,你们三个就较量较量,如哪个打赢了,我就连人带马全归他。
三个一听,全都乐了。
握枪的先把枪放在路边,另两个人说:别别,小心她抢了去。
持枪人说:一个女人家,怕她干吗?
那两个一听也是,便放下刀,一个脱光了上身,一个捋起了袖子。
就这样,三个人都笨得要命,先是这两个打那一个,后又那两个打这一个,你给他一巴掌,他打你一拳,有时打着打着搂在一起,有时还说不定哪个一用脚或用腿,另一个又赶快撒开。
打了一会,于桂香说:好了好了,别打了,我都看到了,就跟几个狗熊摔跟头差不多,没什么真功夫,要想得到我,我看恐怕都不够格。
三人听了这话,就一齐拥上来,谁知一人刚到跟前,就被于桂香一拉一甩,那人便像打“出溜”一样,栽倒了一丈开外的地方,另两人见此女子不善,随即抄起各自家伙,没有耍吧几下,也落了一个同样下场。
看看他们都趴到那里了,于桂香走到被打落在地上的那把盒子枪旁边,用脚尖轻轻一挑,那枪就好像长了翅膀,立刻便飞到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于桂香掂着看了看,那枪还是把好枪,便问:这枪是哪来的?
那人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说:这枪是我刚从县保安队偷的。
于桂香说:还行,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会用吗?
那人说:能打响。
于桂香把枪扔给他,说:好好练,光打响不行,得有准头,还有,你们兄弟要团结好,不能为了争一个女人, 兄弟之间就动干戈、伤和气,如是这样,你说那还叫兄弟吗?!
那人有点胆怯的看着于桂香,说:是,不该这么做,这也是我们平时在村里为了争点什么,打惯了。
于桂香说:现日本人马上要打过来,来了以后,最倒霉的是妇女和孩子,这些谁家没有哇?你们家就没有姐姐和妹妹?
看着他们都不说话,于桂香又说:我想也许没有,那么亲娘应该有吧!她跟我一样,也是妇女,所以,我们要联合起来,保护她们,共同驱逐那些日本强盗。
三个人听了连连点头答应,说从今往后不光自己抗日,同时还要说服家里人、村里人,大家多凑点钱,再购买一些枪支,也组织起武装,与鬼子对着干。
他们在这里说着话,一会从邻近的村里出来了十几个人。
等那些人赶到,都说这三个人是他们村里的,还打保票说,这三个人不是土匪,只因看到别的有钱的村庄都在买武器,他们也动了心,可自己又没钱,这才想到路边上打劫,说是劫到钱更好,如劫不到钱,劫到牲口,就卖了买武器,这样等鬼子来了,也算手中有真家伙跟他们干。
听了这些人的话,于桂香也就更放心了,于是告别了他们,便又上路了。天黑之前,她准时赶到了杜家营。
当走到村边,她看到那里站着很多人,有的提着大砍刀,有的扛着钢叉,只有少数几个人挎着枪,但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枪不假,但不是打兔子的,就是打鸟的,还没有看到一杆是专门打人的。
于桂香又上前走了几步,这时有一位穿着粗布大衫,方脸盘、面色红润且长相敦厚的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迎上来。
此男子抱拳打躬,很懂礼节,只见他边施礼边说道:来者是不是于老板呀?
于桂香还礼道:正是本人,想必您就是郑义郑师父了。
这男子说:于老板好眼力,快快,咱们家里说话。
进了村,三拐两拐,走到了一户人家,于桂香随意瞟了几眼,见四壁斑驳,房屋破败,那屋中陈设也是少而不精,于是她想,这郑义家中并不富裕,但中国的传统文化在他身上依稀可见,尤其是那爱国之情。
等大家都坐了,于桂香说:现有的‘六离会’组织提出‘救民不救国’的口号,你想那样能成吗?人们常说,‘唇亡齿寒’,还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难道这些道理还不懂吗?
郑义说:他们说的都是一些混账话,有的还用吞符纸、念咒语迷惑人,说那样就可以刀枪不入,对这个我们都不信。一次,我的会员犯了错,我找了一根柳树枝,只在他身上抽了几下,就抽得他‘嗷嗷’直叫,你看这人也吞过符纸、念过咒语怎还不经打呀?当时我就告诉众人,都看见了吧,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只要有了骨气,那才是真的。
稍稍待了一下,郑义又说:我这里没有什么真家伙,但我们村,还包括附近两个村的会员有三百多人,个个都不缺少骨气,他日本人来了,就是想跟他硬磕到底。
于桂香说:不过我们也应该讲究策略,因日本人的武器装备精良,如远距离对打,我们肯定会吃亏,那么我们就采取‘枪战不露面,近了就拚命’的方法。还有,我想问一句,在这一带,还有没有能拉上关系的其他武装呢?
郑义说:武装倒是不少,尤其田县长走后,有的发展很快,但抗日不抗日就说不好了,要说拉上关系,都沾亲带故的,按说拐弯抹角的都能拉上。哎,我想起来了,后杜村有一户富家,最近买了很多枪,他祖上还是戚继光的一名干将,曾战死在战场上了,活着时,还是战功显赫,杀死了不少的倭寇。
于桂香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的呀?
郑义说:我去他的坟地见过,那碑文上写得明明白白,要不赶明我派人给这富家说说,你说祖上抗倭,难道他不抗日?不抗就成不肖子孙了。
于桂香说:对对,你说得有道理,到天亮后,你再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想一想,议一议,看谁有亲戚或朋友,与这些武装组织的人相识,赶快派人联络,使五指并拢,形成拳头,这样打出去才有力,现日本鬼子都在运河以东,那么咱就在河西岸筑起抗日的‘长堤’,挡住这些强盗,然后再与山东的好汉们共同夾击,收拾他们。
听听这番话,你再瞧一下于桂香,虽为一个女儿身,却有着一般男儿所不具有的那种“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爱国情怀和英雄气概,岂不令人惊诧、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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