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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亨看了陈标的信,自然是颇有不悦,认为军中再忙,但新年和本命年也不是小事,再忙也应回到家中来。于是陈老亨写信去了多次,催促陈标回家。多封书信却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陈老亨在家中怒道:“太不像话!”
时间已是旧历的腊月,从新历算则已经是第二年的1月,陈老亨盼儿子陈标回家,除了因新年将近,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辛亥年的正月初二是陈标二十四岁的生日。明镜乡有习俗:但凡男子本命年,不管远在何方,都必须赶回家中举行“本命礼”,“本命礼”除了到宗祠上香之外,也无特别之处,无非是家族兴旺、儿郎有为的期望。
面对儿子的不归,陈老亨于是又写信给汉县县令,自己的好友魏永盛,请他派人前去一看究竟。汉县交通比太平县发达,虽然离绥安府尚有数百余里,但乘车或者骑马均只需半日。
魏永盛接到书信,亲自快马加鞭赶往绥安府,到了城外,之见城门设卡严守,城里人不许出来,城外的人更是不准入城,有靠近城门一步的一律就地射杀。
新年将近却防备森严,魏永盛不知其中原因,但本能地意识到即将有大事发生。他回信给陈老亨:世弟呈兄长安,今绥安府城防甚急,外不准入、内不准处,想必军中演习。愿世侄安好。
陈老亨看了书信,仍然不放心,想到儿子杳无音讯,便请来僧人每日为儿子诵经祈祷,三天之后,索性带着家人一起为陈标诵经,祈望平安。
陈老亨家的新年自然过得很难,而在绥安的陈标更不是滋味。因为他们要和宪兵轮班上岗,每日对老百姓家中的书信严加检查,担心他们私通“乱党”,就连自己写给父亲的信,也是绥安知府赵子丰过目之后才允许捎回的。
然而,陈老亨仍旧不放心,一连又写了几封书信差家中陈小二送去,没过几日,他便原封不动吧信拿回来,并告知了他在绥安见到的奇怪现象:“老爷啊!不是大公子不回信,而是城门一律不能进入啊,我们寄出的信那压根儿就没送到他手里啊!”
”本是春节在即,可一点儿喜庆的气氛都没有。城外关门闭户,行人也是急匆匆的,像是发生了大事叻!”
“我也预备在城外一家小酒馆坐下吃点酒,没想到他们穿军装的几个人不给钱就往门口走,店家自是好声好气的讨酒钱,没想到,他们不但不给钱,还把店家打了一顿,说什么个窝藏什么党人……"
“党人……”陈老亨说,“胆子还挺大的。”
腊月底的一天,陈标按照惯例带着新军出操,走到一家甜酒馆门口,便看见几个官兵在殴打百姓。原来这几个官兵刚吃了甜酒,酒馆老板向他们讨要酒钱,其中一个官兵说:“接到举报,你窝藏乱党!”带着另外两人将酒馆乱翻了一通,抢了纹银、银票、铜钱等,又将店主殴打,说道:“算你走运,没让我们逮住乱党,还有下次,让你好看!”
这话意思很明显,作为朝廷的官兵即使白吃白喝又如何,如果下次还敢要酒钱让你这店主吃不了兜着走。
陈标在一旁看得怒不可遏,副标长洪楚蕃拉住了他,劝道:“你比我官大,可这些我见得比你多,听我一句,他们是仗势欺人宪兵,咱们别管、别管!”
“你也是在成都府洋学堂读过书的,”洪楚蕃接着说,“中国要焕然一新,不是教训这几个宪兵就能行的!”
陈标止住怒火,继续带着新军往前走。到了营地,另一队新军正在操练格斗,他赶紧解散他们各自回营地,并下令: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进行格斗、射击等。
第二天,赵子丰带着甜酒、混沌前来营中。
“弟兄们,明天就是新的一年。‘爆竹声中一岁除’,而咱们却回不了家。”赵子丰说道,“是乱党让我们回不了家,让我们睡不踏实,乱党们行刺朝廷命官、火烧州府县衙……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只有严防死守,让他们无处藏身,才有以后的荣华富贵和好日子过!”
营中的官兵,有的听得认真,有的翻着白眼,还有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馄饨、甜酒……
赵子丰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转过身来对陈标和洪楚蕃握拳说道:“二位,拜托了!”
正是寒冬时节,新军们吃了馄饨、喝了甜酒,不觉地热意弥漫。下午,陈标一声令下,便开始炮兵训练,一发发空包弹在空地上坠落。在绥安府的人看来,新军时刻备战,这足以震慑城中的乱党势力。
春来春去,夏至未至,就这样到了五月初。绥安出事了。
绥安这座城市被州江环绕,水陆交通便利,州江更是可供大型船只、小型军舰通过,于是在五月初赵子丰作为当地官府代表与东洋人签订了《州江通航条约》(条约内容为:一、开口岸,设立绥安为通商口岸,允许东洋商人囤货、开市;二、通州江,允许东洋商船自由航行,东洋方面派兵护商人、商船周全;三、商品特权,东洋贩卖何种货物由东洋商人自行决定,任何情况下当地官府、军队不得搜查、扣押等),州江通航权就此落到了东洋人手中。
当然,这个条约是秘密签订的,但赵子丰的副手江义伍是洪楚蕃的好友,更是一名革命党人,他早已在绥安府发展革命势力数年。他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洪楚蕃。
洪楚蕃回到营中,对陈标说道:“接到眼线情报,赵子丰秘密与东洋人签订《州江通航条约》,把州江出卖给东洋人。”
“出卖州江?!他为什么这么做,又是谁让他这么干的?”陈标有点疑惑。
“不知道。今天出卖州江,明天就得出卖整个绥安了,不能这么下去了。”洪楚蕃说道。
“干掉他!”
“杀了一个赵子丰,明天还有另一个‘赵子丰’,我看还是拿下绥安府,让新的革命军府代替旧的府衙。”
“你说仅仅我们新军这一千多个兄弟拿得下吗?赵子丰手底下的兵力是我们的两倍,而且洋枪洋炮都有,还是洋人训练,可不比咱们差。 ”陈标担心,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们可以发动本地的乡绅、学生......”
“不妥!”洪楚藩不同意陈标的看法,说道,“乡绅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学生更是手无寸铁。只有依靠我们自己,‘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接着,洪楚蕃分析道:“我们有炮兵,但是炮弹都封在绥安府炮弹库中,由赵子丰派兵把守着。如果我们一举偷袭成功,用zha药炸了炮弹库,赵子丰的炮兵就不起作用了,然后我们拼死一搏,定能成功!”
当晚,新军中三五人一组,带着自制的**夜袭炮弹库。然而五月的天气有些潮湿,zha药的材料受潮了,zha药落在炮弹库中,成了哑巴。
夜袭队随即被宪兵射杀。赵子丰亲在带兵炮轰新军大营……
千钧一发之际,陈标说道:“咱们拼了。”
“不行!如果赵子丰还不知道此时有多少人参与,如果贸然开打肯定会被一锅端了。只有我去赵子丰那儿,大家才能平安无事。”洪楚蕃劝道。
“你要这么干得问我答不答应!”陈标说道。
“那好吧,得想个万全之策……”洪楚蕃故意这么说,趁陈标不注意,一**打晕了他。然后对身边两个过命的兄弟说:“兄弟,求求你们绑了我。为了步兵标,为了弟兄们的性命,为了日后的举义……只有绑了我这个‘策划者’,赵子丰才不会怀疑大家!”
二人含泪绑了洪楚蕃。陈标则以当夜被“软禁”为由躲过了一劫……
府衙堂前,赵子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洪楚蕃,说道:“这是洪副标长啊?!”随即故意问手下宪兵:“是不是抓错人了?”这时有人说道:“大人,此乃新军所擒,错不了。”
“胡说!”赵子丰拍了拍惊堂木,正严厉色地说,“肯定是抓错人了!”
“哈哈!”洪楚蕃仰天长笑,傲然而立地回答,“我就是革命党,就要砸烂这个不平世界!”
“哪有自己承认自己是革命党的?你脑子有问题吧?”赵子丰一脸尴尬地假笑着。
“我呸!赵子丰你出卖州江,签订耻辱条约,你不得好死!”洪楚蕃这话不仅说到了赵子丰的痛处,也道尽了他的秘密——想当初他考取功名是为了光耀门庭,签订耻辱的《州江通航条约》已经让他自觉无言面对绥安父老、无言面对列祖列宗,为了让自己的颜面不至于丢得一点儿不剩,也为了让自己觉得绥安父老乡亲不会怪罪到他,他连条约都是秘密签订的……此刻的他,纵然有一万个理由不想为难洪楚蕃,也不得不将他下狱了。
第二天,绥安城内报纸头条上写道:洪楚蕃袭炮弹库失败,赵子丰平定暴动成功。
陈标万分懊悔,只得计划营救洪楚蕃。但江义伍已经先行动一步了,他知道赵子丰已经步下了陷阱,于是便带兵来到新军营地,假装查看新军情况、捉拿革命党人。
“乱党洪楚蕃已被捉拿,其余未参与暴动者要安分守己,如若不然,以乱党论!”江义伍故意大喊。
新军们窃窃私语,有的说:“我呸,狗仗人势!”还有的说:“老子真想弄死他!”
陈标走到他跟前,客气地说道:“江大人,如果是来看新军,我们欢迎,如果是来挑事,我们奉陪!”
江义伍冷笑着,并未回答他,而是对身边的亲信说:“陈标看管部下不力,带走。”
陈标的手下正要拦住江义伍等人,陈标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他们走,你们不可妄动。”
江义伍随即带着陈标走了,没有去府衙,而是在一处深巷里,他轻声说:“近日之事甚急,以新军之力断不能成也,只有发动本地学校、本地乡绅,方有转机。此外,赵子丰惜才,只是囚禁了洪楚蕃,不忍杀之,你可放心。”
陈标听完,大喜,心想这不是自己当初的计策吗?又顿时明白江义伍就是自己的同志,于是谢过江义伍,回了营中。夜里,他久久不能入睡,思考着具体办法,最终一个计策在心中敲定下来。
第二天陈标便派人便装出城到了报馆,将赵子丰与东洋人签订条约的事情告之,让报馆刊登。
这便是陈标的计划,武装暴动、报战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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