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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学十三岁那年,我父亲有病干不了多少活,家里穷困,年年过着缺粮的日子,完小毕业后,妈妈希望我跳出农门,摆脱穷困的生活,继续上学。可是她觉着自己的能力有限,供不起孩子上学,听说考师范花钱少,国家管吃管住。正好青州替潍坊代招《速师》五十名,没想 却去了一千多,招生简章写的是15___25周岁应届和往届的毕业生可以参加考试,我们村去了九个,我最小大家都很关照我。
报名的那一天,天才麻麻亮,要去车站坐火车,我跟在大孩子们的后面从梨园走过,忽然看到一只蝉掉到地上,扑打着翅膀吱吱地叫,一阵好奇兴奋的心情涌上心头,急忙跑过去一把抓起来,不好了!一只大马蜂趴在上面,想甩掉已来不及了,被马蜂狠狠地蛰了一下,手甩的像货郎鼓似的大叫起来,哎吆!哎吆!大家惊慌地跑过来,为首的一个拿起我的手指狠狠地挤了一下,挤出毒汁,又叫我猛吸了几口,这才止住了疼痛。大家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到达车站不一会儿就上了车。车厢里坐满了旅客和解放军,他们有的说笑,有的唱歌十分热闹,其中一位解放军叔叔想跟我交朋友,“小朋友过来,到这里坐,我这里有糖水给你喝。”说着把我拉到了身边,“你要到哪里去呀?”“去青州,”“干什么呀?”“考师范”。“了不起,考师范是要当老师的呀!你教学生还是学生教你呀?我腼腆地看了看这位叔叔,脸刷地红到了脖子不知说什么好低下了头。另一位叔叔说话了,“不要跟他交朋友,他把你搞地不高兴,到我这里来。”说着又把我拉到了他的身边。“我们讨论一下,互相学习好吗?”我恍惑地点了点头,不再吱声。解放军叔叔说:“我有一个词不十分明确你能解释么?”我仰着脸看了看这位叔叔,没说什么,“小朋友,你说赠认这个词是啥意思?我低下头又抬起头眼珠转了又转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吗?再考虑考虑 。”我说:“我真不知道。”“那好,我告诉你,你看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打个比方,黄继光、董存瑞在抗美援朝和解放战争中英勇牺牲,上级赠认他为特级战斗英雄,罗盛敎舍己救人我们赠认他为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小朋友你说对吗?”我又高兴又羞愧地点了点头。火车汽笛大叫一声,列车员喊:“青州车站到了,下车的旅客请带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这位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看你的年龄太小,考师范不合适,比不的他们,他们都大了,我看你还是再学几年再去考吧,好了,小朋友再见!”解放军叔叔们摆了摆手,我跟随大孩子们下了车。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县城,在乡村里没进过城的孩子这可开了眼界,车站上排列着拉洋车的,宽阔的马路直通街里,头左摆又摆地看不过来。我的远房哥哥对我说:“快走看什么!像没见过世面似的,找人见笑。”
报名在师范附小的一间教室里,队伍排得老长,来的同伙都报上了,轮到我负责登记的人看了看说:“你多大了?”“十三岁”又拿过文凭看了看,说:“不行,不行,太小了,谁叫你来的”?“妈妈”,回去和你妈妈说:“不够岁数,长大了再来考好吗?”旁边的大人笑了起来。伙伴们把我拉到后边,,说把文凭改一改,怎么改呀!我把文凭看了又看计上心来,把13的“3”字左边划去一小横右边延长一小横,不就成了“5”吗,(速师规定最低年龄是十五周岁)我的做法大家都很满意,后边的人越来越多,快中午了,工作的人急着下班,他们慌不摘食,我又挨到了跟前把文凭地上,他们看也没看就填了表,就了发准考证。大家兴高采烈地回了家。
几天过去了,考试的日子到了,李老师给了我一元钱,妈妈非常感激,又去邻家借了一元钱,上午坐了车到达师范校址,被安排在天主教堂的大厅里住宿,有的找个角落或在树底下学习,有的在宿舍里学习,他们在临阵磨枪,而我呢却没有玩够,小孩没有愁,知愁似浮云,见风就吹走。到体育场抓住吊绳荡秋千。观察燕子怎样从楼顶上起飞,不一会儿就看出来门道来了,家舍的燕子起飞时身子往下一蹲,纵身噌的一声像箭一样腾空而去,。而这高楼上的燕子是怎么飞呢?只见它们走到搂檐旁,就势一滚悬空而起钻入蓝天,“对!”我想起了看梨园的老奶奶,讲的故事。说我们家舍的燕子脚掌有后趾,起飞是只要一蹬就行,而楼燕子不行,它没有后趾就要往下滚,它的翅膀像两把镰刀片嗖的一声腾空而起钻入云霄,是我们家燕所不及的。看来老奶奶的话是真的没有白说。我又走到一排红瓦房子的窗台前,不知道老师的办公室还是宿舍,窗台上摆着十多盆花,我歪着头挨盆瞅,并触了一下仙人掌,便急忙抽了回来,因为是扎疼了,心想:花好看却扎人真不是好东西!一位美丽的女教师穿着白衬衣青裙子,戴着眼镜,笑着喊:“小朋友,只管看不要触摸。”我点点头便走开了。
第二天开考了,考点设在师范附小的一间教室里,天气十分闷热。我坐在中间前面的一张桌的后面,试卷发下来之后,上面是三个造句一篇作文,题目是:《我长大了做什么》教室里的气氛严肃而宁静,我低着头瞧这卷子,边看边思考,我长大了做什么呢?以前这个事根本没有想过呀!脑子里浮现出妈妈干活回来坐在灶前烟熏火燎满头是汗累坏了的样子,我长大了做什么呀?长大了要替妈妈干活,以后妈妈老了,自己要挺起来,越想越多……。好了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写吧,写呀,写呀,东扯葫芦西扯瓢,不着边际地写下去,切题如否,不知所以然。只觉脑子里嗡嗡的。胳膊压在卷纸上湿了一大片。一个老教授似的老师前额秃到后边,慈祥而温和微笑地看着我,他把椅子拖了拖坐在了我的身边,我有点紧张不自在,他背握双手看了看卷子到后边去了。
第二节是数学,到中午就考完了。大家走出教室,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刚才还是烈日当空,刹时乌云满天,一阵凉风刮过,接着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倾盆大雨就降下来了。雨停后,大家向车站奔去,路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照答案,有地说:“坏了,坏了!我X……X题错了。”有地说:“有一个词我不明白,造句造错了。”大家问我考得怎么样,我的心里在打鼓觉着考得不怎么样,不好意思的回答,只说:只说考的不好。
回家后,母亲也没有问我,只好天天跟着母亲在田里干活。过了些日子通知发下来了,我们村九人,只考取了一个,是一名复员军人。
一岁年纪一岁心,第二年知道努力学习了,正好北京铁道部下放干部,来我村体验生活参加生产劳动,晚上办夜校。经过一个冬季的努力,第二年我又考上正式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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