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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牛棚趣事
**期间,我被下放到农村参加生产劳动。由于缺乏锻炼,体质较弱,口粮又紧,两个月后被累垮了,病体初愈队长照顾把我分到饲养室工作。
生产队的牛棚坐落在村西头,紧靠田野四顾无邻。附近有几棵白杨树和稀稀拉拉的木桩(用来拴牲口用的)。不远处有个坟地,牲口出坡到时候,显得十分幽静。农历九月的一天,我的搭档李大爷病了,拉肚子。只好我自己干,一天傍晚牲口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饮水、扒草拌料好一阵忙活,两个小时总算喂饱了,我的肚子有点饿,便到南边养猪棚土灶上找吃的,养猪人每天都煮一大锅红薯,将一部分掺上野菜谷糠喂猪,另一部分则留在锅里,准备喂下顿。因为用木柴煮余火未尽,到深夜十点后仍然烫手,我便随便拿一些充饥。回到饲养室闲来无事,便拿起一本聊斋看起来,读到十一点多,这时皓月当空,当我读到其中一章节,是说一书生在书房读书,书房连着旷野,窗外有几棵白杨树和座座坟丘,有一女子在窗外悲悲切切地吟诗: 玄夜凄风却倒吹,流萤惹草复沾帷。其声哀楚,如泣如诉。碰巧,我此处窗外也有几棵白杨树,附近也是坟地,秋风一吹白杨叶子哗哗作响,此情此景,景景相融。忽然南窗纸上唰的一声出现了一道黑影,我不由自主的警觉起来,心里有些发毛,难道真的也……。这时影子在窗纸外边左一闪右一闪不停地晃动,我立时头皮发凉,毛发直立。我虽然不迷信,但心里还是有些打怵,接着听到嗖一声,那东西窜上房顶,“噗通”一声又落到后窗,一丝凉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过,桌子上的油灯摇曳了几下,“啪”地一声窗纸破了,伸进一个头来,比蒜臼子还大,头顶棕褐色,黑色的嘴巴还有几根胡须,耳朵没有狗耳朵那么尖,眼睛大而突圆滴溜溜地乱转,接着抽了回去,又伸进来又抽回去,动作很快,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的天呀!是什么东西, 等我反应过来顺手拿起一根拌料的棍子背靠墙壁,准备给它一下,可是再没出现。只听外面的玉米秸刷刷作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二天同伴回来,我向他诉说了昨晚的情况,他先是一惊,又考虑了许久说:“没什么,不要害怕。”向旁人询问,众说纷纭。因为是老社员(是指死了的人)投资,饲养室是坟砖垒的,门框窗户是未腐烂的棺材板做的,你想我能不害怕吗/?后来我明白了,那一天炒了半瓮料有大豆,高粮、瓜干、磨成粉香味浓烈,香飘四溢,传至窗外所致。因为那东西见前窗格子小进不去,所以又窜到了后窗(后窗格子方形口大),见有人守着没敢进,才出现了前面一幕。后来大家猜说,不是铁狸子就是狐狸 从此我也就不再害怕了。      
光阴似箭,不觉又过了月余,转眼已是初冬。这天夜里又是我值班。天上飘着片片云朵,一钩新月斜挂在天上,时隐时现,朦胧的月光照在窗纸上,桌上灯光如豆,屋里的东西依稀可见,牲口大部分喂饱了,可是给公社拉水利石的马车九点多了才回来,我又奋战了两个小时,才把骡马喂饱了,并且把槽子里填满了夜草,这时黄牛反刍骡马歇蹄完成了任务。疲惫睡意一起涌来,我便闭上门吹灭灯蒙上被子和衣而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到了下半夜,门忽然开了,我睁眼一看,一个东西摇摇晃晃的进来了,大脑袋,长脖子,乱点头。我猛地坐起来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又不敢点灯。只见它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啊!的一声又蒙上了被子,看你能怎样,过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我便偷偷地掀开被子向外看,只见它弓着身子向我作揖,又不断的晃着脑袋拜四方,吓得我说:“我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不……不要害我呀!”边说边拿定主意,准备踢它个仰面朝天,或者纵身一跃用被子蒙住它压在地上,豁上就此一搏。我正要行动,忽然听见门外黄牛大叫一声,把缰绳挣断了走向门口哞哞地叫,原来是母牛下了小牛。我不由的转惊为喜,急忙点起灯,看到小牛湿漉漉毛茸茸的,我收拾了胎衣把老牛和小牛弄到棚内的角落里,抱来了豆秸点上火给他们母子取暖。我又把李大爷叫来,在他地指导下用玉米面地瓜粉给母牛烧汤喝,看着一老一小偎依在一起,母牛不住地用舌头舔小牛的全身,我们的心里暖洋洋的。刚才我受惊的那一幕,李大爷解释说,因刚出生的小牛腿软站不稳,四面挣扎又跪又站,像拜四方。
过了几个月,李大爷教了我不少知识,什么马吃寸草,牛吃细碎,草膘料力水精神。这是说吃足了草上膘,料吃多了长力气,水喝足了有精神。蜂巢蘸豆油治牛涨肚,大牲口肚疼,牵着爬崖下坡一小时就能治好。牛马身上的寄生虫抹柴油就能治好。
通过看书,实践,我成了半个兽医。从此,我也有了读书的机会,在这段艰苦的日子里,唯有读书才是我真正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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