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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车马浩浩荡荡,旌旗蔽日,离开了王城。
列阵欢送的军士,神情恭谨,目送君上的车队远远驶去。扬起的灰尘,随风而上。
少主立在队伍最前面,逐渐收起揖拜的姿态,挺值了腰身。阵阵爽朗又压抑的笑声传出,令**的三军军士不知所措。笑声被强有力的意志力压制,少主宽大袖袍猛地一甩,厉声道:“收队”!
“哐当”一声之后,两扇装有几十个碗大铜钉的王城城门关闭得严丝合缝。
卧在黄锦缎包裹的王车内的君上,心头不由得一阵莫名其妙的震颤,惊得用手不住地探摸,慌得坐起身来,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原本在手中的一简绢丝封皮的册子,掉落在车底。君上亲身将册子捡起,那册子,君上显得极为珍重,倾国倾城。君上的目光停留在册页的几个醒目红色篆书小字上:“均州惠国渠总水图”。
听到车内有所响动,车子速度缓下来,尽心伺候的奴仆们挨在车窗前,轻缓地探问:“君上?”
“啊,没什么。去吧。”君上。
“是!”仆役应声,转身欲离去。
“慢!把督水监送来的鱼和茶,给孤家弄些来!”
仆役们加快脚步到前面的车内准备去了。
须臾,君上点名索要的鱼和茶好了。
鱼被简单烹制,热气腾腾,茶经过煎煮,加入盐和姜,放在君上王车内。君上俯身下去,鼻子大大地吸溜着冒出的热气,不由地赞叹味道熏香扑鼻。只有亲手调制的御厨知道,这鱼是出城前预先烹制了八分,在此地加热了一下,味道根本无法和在王城内的做比。君上如此作态,只是契中下怀,心情大好。
鱼是发源于均州西北的清、浊江中出产的一种鱼,寻常鲤鱼大小,色泽暗黑,多刺,味道只能说一般,当地人俗称“菜头鱼”。若论平日,这鱼是根本不会摆上君上的餐桌。君上点的茶叫甘蔗青,是均州东南潮湿多雨山地出产。这鱼和茶都是历经十年,督水监主持修筑,几乎掏空了均州国库,即将竣工的惠国渠送来的。
惠国渠沟通了均州大大小小几十条河流,在均州地域内铺开了一张密织的水网。菜头鱼据督水监报称,几十尾鱼是自己从均州西北的   河中,游经惠国渠、望春大坝、再通过王城宽阔的护城河,以及城内数不清的沟洫暗渠,游到王城王宫内的赏鱼池。君上亲眼见到,仆役们驾舟拿着捞鱼网从满是观赏金鱼的鱼池中将一尾一尾菜花鱼捞起,鱼儿即将离水时,欢腾地扑打着水浪。君上在岸上,几乎失态地狠狠拍打大腿。凭借过往野外带兵,平定均州西北小股叛乱的经历,君上知道这种数次出现在篝火架上的野生菜头鱼,只有自己国境内的清、浊江及其支流中才会出产。
此时在王车内品尝菜头鱼,再没有行军打仗品尝菜头鱼的涩,君上觉着反而是满口留香了。甘蔗青这种茶,是户部官船,经过刚刚沟通的惠国渠水路,从均州东南诸县运回许多货物其中之一。为了不受人蒙骗,君上派人沿水路查看实情,户部官船到达王城草鞋码头,盯梢的人见到码头运夫抗下一箱箱的货物,上前亮出宫中腰牌,为君上抢回了这些产在东南诸县荒僻野岭中的稀罕货尝鲜。
满饮了足足一大茶盅甘蔗青,吃了几块菜头鱼事实上并不肥美的鱼肉之后,君上卧倒了身姿。目光再次停留在早已被仆役收拾好,放在桌子上的《均州惠国渠水图》上。翻开厚厚的水图,每一页都用朱、墨、棕、绿、土黄等色细细标注出了惠国渠所经山川、土地、林木、田地,特别是沟通河流等情形。握住手中的水图,忽而想到户部不久前秘报至殿前,修筑惠国渠十年间巨额的耗费,感觉到整个均州都要为图上标注的红色惠国渠吸干殆尽了。
那条粗粗的惠国渠,渠首位于均州西北边境,渠尾止于东南入海口,渠水终归大海,由北向南蛇一样弯弯绕绕竟贯通均州全境。君上得意地看着惠国渠中段在王城,舍近求远地特意凿通几座险峻的大山,才得以流经王城。为此,途径线路上的几百个村镇变成鱼塘。这是君上心中认定,力主实施的“北流”,目的很明显,倾全国之力修筑成的惠国渠,一定要惠济他的王城。以督水监水丞郑族为首,极力反对。郑族主张应当“南流”,流向与今日图上标注的截然相反,远远地绕开王城,流经人烟稠密的大平原。郑族口口声声言之,经惠国渠灌溉后,干旱的平原会变成沃野千里,可以安置均州各地流窜的流民,可解征伐缺粮之苦。至于王城,可凿通一条支渠,支应城中数万驻军、文武大臣的用度。郑族的筹划,在内心深处几次触动君上的心。元皇三年、七年两次十万大军出兵定州,无功而返,引得手下将军愤懑,无奈押出军中十数个粮秣官砍头。到头来还不是缺粮惹的祸吗?
外面的阳光,穿透车窗口的帘子,洒落在水经图上。君上伸出右手食指,蘸了蘸茶盅里的甘蔗青,在“南流”位置上画了一条线路。这一画不要紧,惠国渠“南流”走向所经之地,还有背后支持郑族的那个神秘人物,令君上陡然神情紧张起来。再次为5年前,关键时刻决断渠的正确走向感到庆幸。
君上此行,是要去为即将大功告成的惠国渠剪彩。在自己的不断督促下,督水监郑族虽不得已,但仍然加快了工期。如此催促,其中的苦衷秘密,只有君上一人能知。惠国渠金钱、人力、物力消耗巨大,正在把君上的均州给活活掏空。再不给出一个交待,君上隐隐感觉到,潜布朝中的多股力量,如同在均州全境铺展开的惠国渠水网一样,密结成一张反对自己的大网。君上需要从惠国渠的大肆扩张中收缩,集中力量,保卫均州,捍卫王权。
君上否决了督水监沿刚刚疏浚贯通的惠国渠水道巡视的提议。君上出自西北的军功集团,毕生不善水。虽说沿水路可以亲自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洒进去,数百万民夫辛勤劳作、关系到均州国富兵强的空前大渠修筑得到底怎样,最终君上有一层心底的思虑,转而走了旱路。这样一来,人数众多的护卫,就不用等候草鞋码头打造的百艘官船了。
车队行了不止一日,君上仍保持年轻时从戎的作风,除在王车内夜宿,处理快马随时递报的公文外,余下都同将士们一样骑马快行。一路上,君上留意了沿途所经,目之所急,禾苗尽没,村墟残破,人烟稀少,十室九空。
一日午后,君上不顾臣下劝阻,只带数骑故意绕道官道旁的一个村镇。君上拨马前行,沿着村道细细察看这座村落。村楼紧邻均州官道,道旁有一界堠。均州王制:十里立一堠。堠子乃石刻,上面刻字: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君上心中思量,均州有了水道,水道不知是否如同旱道,有所规制。没有规制,即是水道,也会雍船。随即传口逾,令工部督水监承办。
村落里人很少,君上心中比谁都清楚村中青壮的去处。这都是那些“抓夫队”的功劳。一行人进村来,远远看到的几个老幼之人早早关闭门户。有些孩童,童言无忌,口中方呼唤出一句:“赤老”,即被阿爷忙用手捂住嘴巴,拉入房内。君上回首望望,身后十九骑着军服的护卫,马上明白了孩童的口中的“赤老”。“赤老”是均州百姓对抓壮丁的军队的称呼。想来,这村子里的人是将君王的护卫误认为是抓夫队的“赤老”。
再行一阵,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有一个穿着破烂流丢的背子的妇人,见了众人的到来,手中树枝想用力撑地立起,无奈力不从心。试了几下,已经用力太多,虚弱的身子彻底塌了下来。君上急于了解民情,不待护卫下马戒备,已经趋步来在夫人身前。早有人将马上的软褥子急急抛在妇人胸前遮挡。妇人满脸惊恐,眼神不住望望不远处的一处破房子。
“这是你家?”君上弯下腰,做出亲民的样子,他想要从这个均州普通民妇的口中,探查出急切需要的东西。
用手将褥子使劲向上拉了拉之后,妇人惊恐地点点头。
“家里掌柜的,哪里去了?”君上和颜悦色。
问到这里,妇人惊恐之色收敛不少,代替的是愤怒的神情,在上一眼下一眼打量君上之后,头一偏,口中吐出两个字:“修渠。”
“修惠国渠?”君上趁机追问。
妇人不语,点点头。君上注意到妇人吞咽一口唾沫,转身向后吩咐:“拿茶食来!”
几张冒着热气的蒸饼、一些行军用的酱牛肉干,一壶甘蔗青出现在妇人前面。妇人没有狼吞虎咽这些茶食,而是用树枝敲打地上一口锅,边敲边喊:“阿丙,快来。”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光着屁股蛋跑了出来。
“娘亲!”不说二话,一把抓起蒸饼胡吃海塞起来。“来,阿丙,吃这个!”娘亲将肉塞给孩子,顺势接住孩子嘴里落下来的饼屑,塞进自己嘴里。
“去,叫你哥哥们出来。”孩子光顾着吃肉,不挪动地方,妇人在光溜溜的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之后,孩子起身一路不停地啃着肉,往破屋中奔走。
屋子里有些响动,许久不见有人出来。
“阿丙,阿丙”。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跑出来,嘴上沾着油。
“阿丙,阿丙”。孩子一头扎到娘亲胸窝里,吃着蒸饼的嘴不闲着:“娘亲,哥哥在和幼弟抢肉吃。”
说完不多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手里抓着肉,奔着出来,后面哭着跟着跑出来四五岁的孩子。后面的孩子,君上认出来,是第一个跑出来年纪最小的孩子。
三个孩子在妇人面前争抢茶食,妇人一唤“阿丙”,三个孩子全都应声,叫嚷着吃肉肉。
“你的三个孩子都叫一个名字?”君上问。
妇人点点头,理理散乱的发髻,不时捡起地上掉落的饼屑、肉屑,放进嘴里。
“这是为何?”君上。
“地旱缺水,长不了谷粟,养不活家口。取一个名字,不管饿死哪个,活着的都是阿丙。”妇人将甘蔗青一口饮尽。
“阿丙!”君上或许想逗逗这些穷孩子,或许有些不信。
三个孩子齐刷刷望向这个向他们施舍救命粮的陌生人。
君上叹了口气,“留些银两,将带来的茶食全部留下。”
君上打马离开,熟悉他脾性的贴身护卫,小心驾驭胯下的马匹,生怕身下的马匹突然嘶鸣,激怒这位已经怒发冲冠的均州之主。
三日后,愤懑不乐的君上在车中仰卧,昨晚召宫中伴女陪睡,伴女黎明才从王车出来。上了年岁的君上仍在车中养神。
斥候早就发现了情况。自从离开了王城,此种情况多有发生,斥候报告上来,护卫军将领思量未打扰君上行程,加之前几日君上体察民情,心中定安不快,连日闷闷不乐,昨夜召伴女取乐消愁,因故不敢擅自禀告。
这次不打扰不行了。半个时辰前,流动斥候发现大股流民在正前方。连日来,斥候不断发现多次小股流民,不敢惊动君上。只是在离君上车驾较近之时,才会派人驱赶。这次流民人数,目力测试当在数千名之众。联袂接踵,荡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远观像一支军队。护卫军将领一时感到为难,君上长于军中,对作战有着天性的灵敏,上风向的尘土不久就会飘到这里。
护卫军将领刚到王车站定,准备作揖,车内传出君上警觉的声音:“是些什么人?”
将领一愣,心内为速来禀告的决定感到庆幸。
“嗯,禀君上,前方出现结伴的流民。”
“流民?人数不少吧?”君上没说完,撩开车帘,用手摸摸车顶的覆土,道:“距离不过五里。这些土都是新土。”
“属下这就谴铁骑驱散。”将领。
“追上去!”
一伙人跋涉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个个面皮晒得黝黑,嘴唇干裂,走路踉踉跄跄,身后背的褡裢大多空瘪。队伍前后跟着十数个押送的官差,皮鞭紧挽在手腕,鞭响不时出现在人头上空。
精锐护卫铁骑很快追上徒步队伍,训练有数的护卫形成一个铜墙铁壁的包围圈。圈中心是君上的王车和押送官差和队伍中的头人。
君上从车中出来,押送官差已被一双有力大手摁住脖子跪倒,随后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护卫大声叱喝。
“回大人,差官是工部督水监水头郑三虎,为修筑惠国渠最后一道工程望春大坝,奉令押送晋县精壮劳力三千七百五十一人,前去搬运土方。沿路病殁三百一十四人。现有活口三千四百三十七口。”说完,递上此行的公文。
君上没有理那个官差,反而转头问话一个老者:“老丈,你是哪里人氏?要去往哪里?原先在家是何公干?细细为我叙来。不急。”老丈手中已有甘蔗青茶在手,一饮而尽。
“小民等都是这晋县奉贤村村民,我是族长许献之。我等奉令全村精壮集聚,去往离阳修筑惠国渠。我等世代务农,本不会沟洫修渠的水工之事。”说完,莫大的委屈再也掩饰不住,老丈抬起胳膊,脏乎乎的袖口擦拭眼角。
君上似乎动了哀民之意,更深的是听到了亲手靠军功创建的机器,发出了一丝的声响。这响声来自底层,不加注意就会令整个机器崩坏,亲手创建的一切土崩瓦解,这是君上根本不能容忍的。修筑惠国渠本意是为了让机器正常运转,没成想到弄成国空民乱的地步。君上不曾留意,不知何时汗已经湿透了贴身小衣。向来强壮的君上,头脑清醒,断定不是昨晚伴女之故,而是眼前的情境所致。
“孤修惠国渠是要整理山河,让流经均州的大小河流能够岁岁安澜,滋润干渴的土地,国家富足,尔等小民也可丰衣足食。”君上见此情状,不由得为自己辩护。
“滋润个屁,我们晋县,原本是在潇河边上,听说督水监原意是要南流,我们就可多收几担谷子。听说王城里的那个昏君,执意要更改河道,让惠国渠流经王城。闹得我们……”一个上体**,身体精壮的后生,估计是想到了什么,愤愤不平地道。但话未说完,一个巴掌飞快就要上来,却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君上制止了护卫的护主行动。
北流是君上圣裁,并未有半分的悔意。惠国渠改流,遭到督水监水丞、惠国渠总修渠、堂堂均州四品官员、一代传奇水工郑族的强烈反对,背后牵扯到少主、工部、户部等几股朝廷利益牵扯。君上也有自己的隐忧,故而不会在这种场合,和流离失所的小民论及。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训导,熟读史书的君上还是知晓的。
“你们此去要去作甚?”君上。
工部督水监水头瞧这阵仗,认定眼前这主不是等闲之辈,急于巴结,“回大人,这些都是要去望春大坝,束水攻沙使用。”
束水攻沙不是郑族主张,而是他的徒弟,督水监副水丞成的主张,似乎少主十分欣赏这种治水之道,多次当众夸奖成是出于蓝胜于蓝。
用何种技巧治河,君上不会轻易表态。
“家中生计若何?”君上再次问族长许献之。
“哎,不能提,提了又要老泪纵横了,官人要见怪了。咱们均州旱涝不均,除东南几县之外,都是十年九旱之地,要靠天吃饭。当今君上请来水工郑族,耗尽均州府库钱粮税赋,花费十年时间,凿山穿渠,意欲化水害为水利,灌溉均州大平原。惠国渠连通均州全境,可通大船,货物周转极为通畅,本是民之幸事。怎奈朝中,嗯嗯,规划不是十分得当,致使郑族意见不能完全实行。加之修渠耗费巨大,征税无度,百姓苦不堪言,眼看地荒着,人都要到渠里去献工。如今,渠还不能通水,误了农时,怕是要天下大乱呀。”族长许献之忍不住抖动花白胡须,老泪纵横。
赤膊后生嚷道:“人们可曾知道,为了这一条百姓不得利的破渠,人竟相食,卖家十文钱一两。瘦的叫烧把火,五文钱一两,肥的叫下羹羊,最是抢手,十文一两,孩童叫和骨烂,八文钱一两。”说到此处,赤膊后生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他家闺女阿文,昨日卖了八文钱。才得以凑些盘缠启程修渠。”有人插嘴。众人闻听竟呜呜晔晔,纷纷埋头抹泪。
“你们那里种何谷物,产量如何?”君上知道修渠百姓负担会加重,待渠修通后流惠均州千世万代,没成想竟会逼迫民生至此。
许献之道:“晋县可重粳稻,叫随犁归,亩产六石,若是水足,可种籼稻,味道可口,价格也贵,人们叫富不觉。晋县沿河几个村子,因为得水灌溉,可出产贡品九里香、羊脂玉。”
“哦,贡品?”君上使翻脑子也想不出,平日所吃的贡米,哪种是九里香、羊脂玉。”
“我家种的就是五亩随犁归,现在犁也没了,都叫融化重铸成这个了。农民没了犁,还种什么地吗?”赤膊后生说完,扬起手中的一件物什。
纵约2寸,刃宽5寸余,厚约莫半寸奇,重约五六斤左右,整体凹字形,刃面两侧外翘,铁材质打造而成的东西,晃动在赤膊后生手中。君上这才注意到,一行人当中,几乎人人脊背后都有一个这么样的东西。
“此乃何物?”君上。
“叫什么锸,说是什么水工专用之物。使唤起来不顺手,一点没有我的犁得劲。可惜那犁啊,多好使啊,地里营生全靠它。如今融化重铸成这么个鬼东西,叫我如何种田。”赤膊后生。
农人无犁,如军人无剑。君上紧紧握住腰间的青玉宝刀,颇有感慨。此行定要加快惠国渠,普济苍生,不然真要天下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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