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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喝酒不急，先欠着。”宋子明轻笑着指了指不远的顺丰茶馆道：“我这儿还有个活没干完，咱们不干，一会那群日本人醒过味来，可没咱们什么事了。”雷探长小眼眯了眯，心领神会，摆摆手，道：“去吧，交给你了，回头上缴队里五成”。
按照往常惯例，巡捕的灰色收入通常是二八分成，二成留给当事人，八成上缴探长，再由探长进行分配，平时机灵的，手段多的自然多分点，那些木讷的，没本事的，就只能混点残羹剩饭。
雷胡子这么大方，是在回报刚才宋子明的提醒之功。
他又随手点了两个平时比较机灵的巡捕说道：“你两跟着子明办事。”
说完带着一群华捕兴冲冲的喝酒去了。
留下的两个人满脸兴奋，近来上海战事不断，物价飞涨，民生艰难。
别看有钱人还是纸醉金迷，但是普通上海民众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这些巡捕也不好过，每个月工资只有十几先令，虽说英镑购买力强大，可也不可能跑的过通货膨胀的速度。
这会跟着宋子明，一会无论如何都能分些好处，所以两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宋子明看着两人一脸猴急的模样，暗暗一笑。
他先前已经想好，现在自己已经脱身，外面阴雨绵绵，路上连个鬼也看不见，没有目击者。
那么唯一可能被抓住马脚的只有刚才三人呆的顺丰茶馆。
毕竟刘青戈常年呆在陈公馆，与茶馆老板肯定熟识，万一日本人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就有暴露的可能。
所幸这里是租界区，日本人力量有限，只能私下调查。只要先控制住茶馆老板和伙计，有雷胡子顶在前面，日本人就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待事情了了，再把这两人放了。
打定主意，宋子明挥挥手，招呼两个巡捕跟着自己。三人来到茶馆门口，刚才动静这么大，茶馆早已大门紧闭。
这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该看看，不能看的坚决不看，不然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引火烧身。哪像后世，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看热闹的人能围上个里三层外三层。
两个巡捕像饿虎扑食一样，冲上去嘭嘭嘭的使劲拍着门板，边拍边骂道：“开门开门！老子知道里面有人，赶紧开门。”
里面的人一看这阵势，知道今天横竖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拆开门板，老板立马点头哈腰的奔出来，一边擦汗，一边掏出几包香烟，伸手就递了过来。开口道：“警官好，警官想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话没说完，一抬头， 正撞见宋子明饱含深意的眼神，立刻像是被卡主了脖子，剩下的后半句也立刻咽了下去。
宋子明点点头道：“麻烦两位兄弟把伙计带到后堂看管，我先审问老板。”
宋子明点起一根烟，在靠窗的桌旁坐下，手指在桌面有节奏的敲打着，也不说话，只是凝神看着面前站着的老板。
雨已经下了几个小时，宋子明身上的巡捕服之前被雨淋湿，加上已经入冬，这会感到阵阵寒气，略微有些阴冷。
一盏茶的功夫，茶馆老板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扛不住屋内压抑的气氛，微胖的身躯竟有些颤抖。
宋子明吐了口烟气，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坐直了身子，眼中精光闪过，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老板连忙应道：“知，知道，小人知道.......”
“不，你不知道”
胖老板话音未落，宋子明便出声打断道。
“刚才你和伙计在后厨忙活，今天下雨，你们早早便关了门，什么都不知道。”
“记住了吗？”
胖老板连忙点头哈腰表示知道，宋子明点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记住就能活。”
“一会跟我们回捕房住上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会帮你捎话，让你家人来保你回家。”
老板一听，这才把吊着的心放下一半，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混了半辈子，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擦了擦额头溢出的汗水，赶忙招呼伙计关了店跟着宋子明三人一起往巡捕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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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
刘海三后面跟着宋青戈，二人蹑手蹑脚钻进屋子，脱下雨衣，扔在一旁，擦了擦身上沾上的雨水。
刘海三打了盆热水，把毛巾递过去道：“青戈，这回是拖累了你了，估计陈篆是凶多吉少，日本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陈公馆你恐怕是回不去了。”
刘青戈接过手巾，使劲抹了抹脸，今晚的事情发生的太快，这会他才缓过神来。从把图交出去的那天起，已经或多或少的预想到了今天的局面。
那么自己究竟为什么这样做呢?刘青戈愣了愣，回神想到：
也许是因为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回荡在耳边的枪炮与喊杀声；
也许是为了飘荡在北平上空的53军八千亡魂；
也许是因为老大哥陈海三的劝诫。
把热气腾腾的毛巾敷在脸上，驱走了点点寒意。
刘青戈直起身道：“三哥这话说的，咱也不是没卵子的软蛋，日本人想当年也杀了不少，何况是个汉奸？其实兄弟我早就不想受这窝囊气了！既然三哥来了，没说的。您以后尽管吩咐，兄弟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他也听出了刘海三言语中的招揽之意，想到如今自己确实没了去处，再想想那个年轻巡捕背后的身份。
这样回答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刘海三连忙摆手道：“既然兄弟这样说，那三哥也跟你交个底。”
“咱们自从离了东北军，就像是没娘的孩子，无根的浮萍，到处受气。根本没人拿正眼看咱，是不？”
刘青戈点点头，从太行山区一路辗转到了上海，靠给汉奸当保镖才能讨口饭吃，他对这点的领会更加深刻。
看到他点头，刘海三压低了声音道：“我算是想通了，要想干一番事业，只靠自己是万万不成的。”
“今晚动手的是军统的人”
“而我们两”刘海三伸手指了指二人，轻声道：“已经纳过投名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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