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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的雪见得很多,南国的冰却从未刺骨我是山东人,粗略来说,算是北方人,我有两个家,北方的家在烟台,南方的家在蚌埠,其实把蚌埠称为南方,确实有点牵强了,所以在很多时候我喜欢称它为南国。
我在一岁的时候就出了一次同龄人少有的远门,那一年我被到南方出差的父亲送到了南国的那个小站,我姥姥姥爷舅舅小姨的家,那时候的我很小,能多小呢,听姥姥说,知道我要来的那天,他们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那时候是冬天,南国不曾有北国的寒冷,父亲手里夹着他的羽绒服,姥姥左右不见孩子的身影,直到父亲掀开了羽绒服,里面裹着的,正是熟睡的我。
姥姥姥爷都是党员,家也是山东烟台,后来因为工作调动,他们一大家子都离开了老家掖县,大姨和母亲都来了黄县,舅舅和小姨跟着姥姥姥爷奔了蚌埠,大姨和母亲长的不像,更多是神似,而小姨和母亲是着实挺像。
从那天起,我就住在了那个一直被称之为东站的家属楼里,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东站究竟是什么镇子,什么村子,蚌埠铁路发达,姥爷就是在铁路局工作,东站是一个绿皮火车站,每天呼啸而过的绿皮车是我儿时最大的兴趣,那里的火车是不要票的,每天只跑城里和东站,姥姥姥爷们就时常带着我坐火车去城里玩耍,对火车的热爱,直到现在。
但是我记忆中的蚌埠,却是我第二次去的了,我一岁时,在那里住了不到一年,回了山东,又去了一次,住到了四岁,到四岁时,就非回不可了,并不是我自己要回,而是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姥姥说,我没像其他孩子一样成天嚷嚷着找妈妈,现在想,或许是他们把父母原有的爱,在添油加醋之后,更加丰盛的给予了我,模糊记忆里,呼啸而过的绿皮车,姥爷每天捶打的小铁匠铺,我也学着样子敲打着,后来有一次不知怎的,我小拇指的指肚被掀开了一块肉,那天哭的很凶,可我的记忆里,却没有痛,可能我们都会不经意的忘却一些伤痛吧。
姥爷时常带我去一个叫司马庄的村子喝大碗的粥,看那个腿都比我高的大黄牛,也常带我去市里的百货大楼,游乐场。
好像每次去,姥爷都会指着那几个大箱子弯下腰来问我是想喝果汁还是稀饭,稀饭在司马庄可以常喝,我当然选果汁了,百货大楼里其他的地方我不记得,我只记得那里的玩具,无论在哪个家,我的玩具都是很多,我曾有一个精致的坦克模型,精致到什么程度呢,丝毫不亚于今天常见的手办,以至于我第一次接触手办时,还在想着我那个精致的坦克模型。
坦克我是带回了山东的,是小学时玩坏掉的,其实他根本就不是玩具,而是一个精美的摆件,百货大楼的玻璃柜台里,整齐划一的停放着数不清的小坦克,我最迷恋的就是百货大楼了,迷恋到只要舅舅早上上班穿袜子时提了一句百货大楼,那就足够让我哭上一个小时了。
我喜欢吃棒棒糖和泡泡糖,直到现在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车里时不时还会藏着一根棒棒糖,不是哄孩子,而是自己吃,有时候中午午睡时我便会提出要吃泡泡糖和棒棒糖,姥姥就去外屋给我变,我问她是不是去买的,姥姥说她会变的,要多少都有,相比很多小时候家里不给糖吃的孩子,我那时已经赢在了起跑线。
东站的家属楼很多,好像是八十年代的楼房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年代感很重,蚌埠的夏天热,到了傍晚,楼里的邻居们拿着小板凳聚集在楼下,住在那里的人们,大多都有着体面稳定的工作,楼房都是单位分配,姥姥家是最后一个单元楼的一楼,出门往西走就是一片稻田,农田中央有一户自己盖的房子,家里有一个上小学的哥哥,和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妹妹。
那个小女孩叫苗苗,长的不好看,或许现在也好看了,他们一家过的挺困难,他们不是蚌埠人,我也不知道他家的过往,但不记得什么时候起,我就知道苗苗是一个捡来的孩子,印象里我们总是在一起铲蜂窝煤渣,偶尔我也会去她家,苗苗妈妈很喜欢我,额,我也不记得苗苗是叫她妈妈还是奶奶了,她家的地面都还是不平的黄土,姥姥心善,每次苗苗来都会塞给她吃的,前年的姥姥姥爷来我家的时候还提到过苗苗,他们也早就搬走了,是不是在蚌埠我不记得了,下次见姥姥时我一定要问清楚,只听说日子过得还可以,是啊,他们是应该可以的,把一个捡来的女孩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养,老天爷凭什么理由让他们受苦。
按照前面说的,家里其实还有一个成员,她就是我姥爷的母亲,我也说不懂应该叫她什么,反正,我是一直叫她老太太,她好像很少下地,也不出门,偶尔出来上厕所,还经常和姥爷拌嘴,姥爷脾气不好,可从不对我发火,对他这个老母亲也是万般无奈,因为那时候,老太太就已经接近九十岁高龄了,她很喜欢我,姥姥姥爷忙的时候我就去她床旁,她就拉着我的手念叨着民谣,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零四年,三年后,九十九岁高龄的她,与世长辞。
有些邻居喜欢开玩笑,时常逗我说你咋没有爸爸妈妈,后来他们真的来了时,我竟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孩确实都该有爸爸妈妈,姥姥说,那天我拉着爸爸妈妈给邻居们挨个介绍,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我就要离开这个南国的家了,我也记不清姥姥是不是哭过,反正我是哭了很久,父亲说是回家,我一直在喊蚌埠的家才是家。
这一走就是四年,姥姥实在忍不住对我的想念,到底在我走的第二年也追到了山东,住了些日子,后来算一算,我回过东站两次,零四年一次,一三年一次,可我一共去过四次蚌埠,一五年那次我没去东站,一六年那次,也没去东站,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东站还是那么的思念,有时在梦里还能回到那里。
零四年回去时,东站的居住人口就已经减少了很多,那一次我记忆还是挺深的,舅舅带着舅妈,我们一家还有小姨一家,大姨也在,我们拍全家福,老太太拄着她的板凳吃力的下地,她的原则就是不拄拐棍,确实是原则,那晚是在东站睡得,睡得很踏实,我还远远望了苗苗的家,好像很久没人去过了,我也坐上了心仪的绿皮车,也又去了百货大楼,那一次的感觉,真的就像是回家了一样,真的,一样。
和东站的一别,又是九年,一三年暑假去蚌埠时,我极力要求让小姨带我回一次东站看看,再坐一次绿皮车,那天早上六点钟左右我们就坐公共汽车回到了东站,这个让我思念无比的地方,却突然那么陌生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拿着拐杖走路不便的爷爷,小姨告诉了他我的小名,他开心的握着我的手笑着,那笑容不是装出来的,他还记得我,只不过第二年,他就过世了。
那天的早饭是在司马庄吃的,还是那几间破房子,不平的地面,十几年了这个餐馆没有变化,大碗粥还是那么香甜,姥爷的铁匠铺歇业好多年了,姥姥收养了两条流浪狗,它们好像也很喜欢我,让我摸来摸去,这一次本应是一次对故乡的美好回忆了,可不知道究竟怎么了,那天在东站度过的半天,竟然是那么的模糊不清,我的脑子不是很好,时常忘记一些东西,可我觉得,不应该忘记那么重要的东西。
回城的时候,我坐上了心念的绿皮车,慢悠悠的开往市区,东站离市区最多只有半个小时,那一天,过的好踏实,等写完这篇,我一定要去查查东站的正确叫法,虽说英雄不问出处,但既然有人问了,我就一定要清楚的回答。
对于东站,我在大学时曾写过一篇散文《南国的年轮》后来那篇散文被我送给了心理学科的曲老师,那几年在稚嫩的笔风下,把所有混乱的记忆捏凑到一起,可时至今日也是如此,也或许就是这么多年我的写作水平就不曾长进,也或许那段情感不能用文字形式来表达。
东站的楼房现在或许更老了吧,姥姥姥爷隔几年就会回山东来住上一年半年,相比而言,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是不少的,可对于东站的记忆,我是愈发的模糊,我怕我突然有一天忘记了东站的模样,我也怕如果有一天在蚌埠我该怎么找回东站的家,姥姥姥爷都在盼着明年回山东,来看看他们外孙的婚礼,我是不幸的,也是最幸的,对于东站,后面的故事里,也会慢慢提到,这么多年,东站,除了姥姥姥爷,总感觉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一直在等我再回去。
爬满青藤的房子,屋檐下的邻居在黄昏中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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