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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孤身英勇救战友要永远记住一个人不容易,要永远忘记一个人特别是你还在深爱着的人更不容易。雷自立自从给羊廷英寄去了我的声明以后,从做人上讲他无怨无悔,但从情感上讲确实让他对羊廷英难割难舍。终究他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啊!羊廷英经常还是他的梦中人,对羊廷英的怀念成了他感情上的一种依托。
其实就在他的身边也不乏与他很般配的女战友,有的人也没有少对他暗送秋波,对此他只心存感激,从没有动过心。一来,他的心里还装着羊廷英,在他看来再去与别人谈恋爱对不起羊廷英;二来,由于他已经让人强加了一个所谓的地主出身,自己的入党受阻。他既然不想连累羊廷英,自然他也不想连累别的纯洁无暇的女战友,他们应该有比他更好的情侣。他将自己全部心血、精力和情感都投入到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工作之中。
雷自立他心中的这个秘密只有处长乐钟知道,乐钟开始还有一些担心,怕他承受不了失去初恋情人的打击。后来通过对他的观察,发现雷自立的自制力很强,在情绪上如同微风吹过湖面,只泛起了微微涟漪。至少从表面上看,对他的影响有限,他放心了,对雷自立的人品也更加看重了。
光阴荏苒,岁月的指针到了一九五五年的初冬。在多山的朝鲜北方,层林尽染,如黛如金、如画如诗。一日夕阳西下,彩霞万道,明媚灿烂。在半山腰雷自立战时工作和居住过的矿井外面开阔的平地上,雷自立带着一伙年轻的战友们,在紧张地排练话剧《头头是道》,准备在司令部、政治部联合举行的元旦晚会上演出。
该剧由雷自立编剧,也由他导演。这是一句讽刺剧,它鞭挞了一个表里不一,外表上似堂堂君子,内心深处却龌龊不堪的小人。此人爱夸夸其谈,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对别人马列主义、毛**思想不离口,对自己自由主义还蛮有理,自以为得计。他能得意于一时,却不可能得意于一世。他的龌龊的内心终于彻底暴露在阳光下,损人不利己,最后落得身败名裂,为人所不齿的下场。
剧本写好后,雷自立送给乐钟处长审查,乐钟看后评价很高,说:“击中时弊,富有戏剧性,台词精练生动。同意由团支部组织进行排演,处里在物质上大力支持,尽量为演出人员保证排练时间。”最后加重语气说:“要演一定要演好了,争取一炮打响。”
雷自立是团支部书记,具体的组织工作自然也落在了他的身上,集导演、剧务于一身。他们剧组主要利用倒休的时间,经过了近一个多月的紧张排练后,以乐钟为首的处里的领导来看过一次,基本上满意,只在个别的情节和台词上提了一些意见,并鼓励他们继续努力。
雷自立他们剧组为了既不受别人的干扰,也不干扰别人,他们选择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排演,既背静又避风。
雷自立带一帮年轻人排话剧的事,信息处的人很快都知道了,找到这里来看热闹的还是不少。看过的人都对剧中人物和情节议论纷纷,反响较大。卢一民是最早知道雷自立要排练话剧的,开始没有经意,后来他在不经意中听到了一些看过人的议论,他们的片言只语,让他心中突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心里发虚地自己给自己对号入座。心想:雷自立这个冤家是不是因为他强调雷自立应该是大地主出身,不同意他入党,借此在对他讽刺挖苦。
一天,卢一民在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驱使下,也来看雷自立他们排练。
雷自立看见卢一民来了,正在忙着的他,对他笑脸相迎,并叫人给卢一民搬了一把做道具用的,暂时不用的椅子给他坐。卢一民受到了雷自立的礼遇,心里很得意。心想:我是老同志,你的入党联系人,你就得尊重我,巴结我。卢一民坐下后也摆出一副老同志的架势,用审视的目光,看他们排练。
一会儿信息处档案室的宋雅君主任来了,三十多岁,平时在雷自立这些比她年轻人的眼里,是一位很正统的,对自己要求很严的,原则性很强的,让人难以接近的老大姐。由于在工作上与雷自立没有直接的关系,平时俩人也就是一个面熟,没有什么交往。
宋雅君对雷自立的才干、在工作上的表现都是从别人的嘴里从各种会上知道的,也让她赞不绝口。在讨论雷自立立功受奖的会上,她是少数投赞成票的人之一。
但在雷自立的入党问题上,受了卢一民的影响,听了卢一民的一面之词,认为地主家庭出身的人,对地主家庭没有较好地认识就不具备入党的条件,是不能入党的。卢一民是老同志嘛,自然卢一民说什么,她信什么。
宋雅君曾很不理解地想:雷自立这小伙子样样事都很精明能干,怎么偏偏在关系到自己的政治生命的入党问题上,就如此糊涂呢?入党的问题解决不了,长此下去肯定要影响他的发展,为此她对雷自立感到很惋惜,也有些爱莫能助的着急。
宋雅君今天不是来看雷自立他们排戏的,她是要去矿井里的二号档案室整理档案。停战后,她们已经陆续将一号档案屋中的档案,搬到了山脚下新建的档案室里。准备过新年后,再将矿井里的二号档案室中剩下的档案搬到山下,这样矿井里就没有档案了。
由于矿井里档案室中的档案没有全部搬完,这个洞口一直有哨兵把守。宋雅君到了洞口前,看到雷自立他们正在紧张地排戏,只远远地伸手向他们打了一下招呼,就进矿井里了。
正当话剧排练进入**抖包袱的时候,卢一民看得有些坐不住了,想走。就在他想走还没有走的时候,忽然听到哨兵惊恐万状地大声指着矿井的进出口大声叫:“不好了,从里面往外冒黑烟,准是洞子里起火了!!!”
雷自立听到哨兵的叫声后,戛然叫停了排练,正在剧情中的人陡然从戏中角色回到了现实,同雷自立一齐惊讶地向矿井进出的洞口跑去。
这时浓浓的烟雾弥漫了洞口,雷自立问哨兵:“冒了多久了?”“可能有一会儿了,开始时烟雾不太大我没有在意。”
雷自立立即急促地问:“宋主任出来没有?”哨兵连忙不断地摇头,并很肯定地说:“没有看到她出来。”
这时雷自立立即转身对大伙儿说:“女同志赶紧到处里去报告,男同志每人拿一块做道具用的毛巾,用水彻底浸透了捂着鼻子和嘴,跟我一起进矿井,去救宋主任。”
雷自立第一个冲进了滚滚浓烟的矿井的巷道里,并大声说:“大家一定要弯着腰走,注意将鼻子和嘴都要捂严实了,千万不要让烟呛着了!”这时巷道里的电已经断了,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越往里走烟雾越重,呛人、熏人、气味难闻、呼吸急促。
雷自立凭着他对这条巷道,来回走过千百次对它的熟稔,弯着身子,一手用毛巾捂着鼻子和嘴,一手触摸巷道潮湿凹凸不平的石头墙壁,急匆匆地一直走在最前面。跟着他后面的小伙子们,都是停战以后入朝的,在这之前只是好奇地在电灯的照明下,进到矿井里参观过一次,对巷道相当地陌生。越往里走,不仅浓烟呛人、熏人难受,而且对这黑咕隆咚的漆黑一团的环境很不适应,甚至感到有些恐惧。特别是时不时被巷道的石头墙壁、顶部撞了头,有的戴的帽子被撞掉了头部受了伤,有的还被脚下凹凸的路面绊倒,摔在巷道的地上,沾了一身湿漉漉的泥土,脸上手上受了伤,有的崴了脚----他们不仅跟不上雷自立,而且对坚持走下去也失去了信心。
有人实在坚持不了了,只得打退堂鼓,不得已地转身往外走。有人开了头,其他的人本来已艰难得寸步难行了,犹豫一下后也跟着往外走了。
就这样,所有的年轻人都陆续走出了洞子,在洞子外,他们面面相觑,彼此看到对方全身脏乎乎潮湿的泥土,头上、脸上、手上都挂了不同程度的彩,狼狈不堪的样子,想笑又笑不出来。因为他们是半途而废,无功而返,都感到很沮丧。
孤自走在最前面的雷自立心里想着宋主任的安危,心急啊!不顾一切地急忙往前走,渐渐地他听不到后面的动静了,心里明白他们准没有跟上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虽然立马感到非常地孤独和无助,但对他要救人的意志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一定要找到宋主任。
雷自立虽然对这个巷道不陌生,但在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行走还是头一遭。他照样时不时被巷道墙壁的石头碰了头,帽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碰掉了。没有了帽子,在不知不觉中碰到了头,用手去摸黏糊的,他知道是头被碰破了,还出了血。尽管疼痛难忍,他还是毫无顾及地心急如焚地只顾往前走。由于走得太快,又一次被脚下的凹凸不平的地面绊倒了,摔了一个嘴啃凸出的石头,门牙碰坏了,顿时痛得他头发晕,嘴里立即泛起一股血腥味。
这时的雷自立,已是伤痕累累了,对他的身体、意志、耐力都是极其严峻地考验。忘记自我,救人高于一切的信念给了他无比的力量和勇气。尽管身不由己,走路的速度慢了一些,而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哈腰,一手捂着鼻嘴,一手伸在前面探路,不停地往前走。
到了一个岔路上,凭他走过千百遍的感觉进行判断,该往哪边拐弯,通往档案室。由于事关争分夺秒去救人,也让他既相信自己的判断,又不完全自信,生怕走错了,耽搁了宝贵的救人的时间。正在心里打着鼓时,没有走多远在另一个岔道口,看见了前面有火光,不禁兴奋不已地大叫了一声,没错前面就是档案室。
就在他还没有走几步,他的心立即又绷紧了,不好了是一号档案室起火了!这时他不顾一切地心急火燎地朝着火光处急奔。越往前奔越感到热浪袭人,接近档案室时热浪已经灼人难忍了,由于缺氧呼吸也很困难。
到了一号档案室,只见里面成了红红的火海,支撑的木柱、被覆的木板都在炽烈地燃烧着。在火光烟雾中,他看到了在档案室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被一根燃烧的粗大的木柱压在身上,衣服也在燃烧。他想此人肯定是宋主任无疑了,于是他果断地在档案室外的巷道的地上打了几个滚,让身子沾上了一些潮湿的泥土,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一号档案室的烈火中。首先用赤手将压在宋主任身上烧红了的粗大木柱掀开了,然后抱着像火人一样的宋主任的上身,拼命地往档案室的外面拖。
拖出了档案室,他的身上也燃烧了,又什么不顾地用他已经烧灼了的双手抱着宋主任俩人在档案室外的巷道上打滚。打了几个滚之后,他俩衣服上的明火没有了,棉衣里的棉花还是红的,他又断然地将他和宋主任身上的棉衣棉裤全脱了。
这时雷自立才以忐忑不安的心情,将疼痛难忍的手放在宋主任的鼻子和嘴的上面,让他感到了还有一息尚存,欣喜万分地想:人还活着,只是已不省人事,一直心系宋主任安危的心踏实了很多。
但雷自立心里明白,得赶紧离开火场,否则,不是因缺氧窒息而死,也会被火烤死。这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上受的伤和一切痛苦,调动全身的潜能,背起宋主任弯着腰急忙向通往矿井外的巷道大步快走。
虽然宋主任的个头不算大,由于雷自立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太多了,身上又有伤痛,再加上缺氧头晕,呼吸急促,而且还要顾及不让巷道的墙壁碰了宋主任的头,使他不堪重负,吃力得很。他心里虽然想的是要大步快走,想的是每前进一步就多给他们两人增加一线生存的希望。可就是力不从心,步履艰难,走得很慢,慢慢地越来越慢。
雷自立背着宋雅君主任,走了一阵子后,忽然两腿一软趴下了,宋主任压在了他的身上。精疲力竭的他,想爬起来身不由己,就是起不来。这时,他的神志告诉他,就是趴下了也不能停在这儿,这儿离火场还很近,严重地缺氧依然存在,停下来就是等于死亡,不能走了就爬着往前挪。
于是雷自立用已经烧伤了的双手和还没有受伤的腿和脚,在潮湿泥土如糊的凹凸不平的石头巷道上爬着往前挪。爬呀!爬呀!让他感到巷道的漫长和无尽。爬了一会儿后,他受伤的手指不要说用力了,只要接触到什么就刺心地痛。对雷自立的意志、毅力和忍耐力的严峻考验到了极点。一个军人对战友的爱、责任心和对生存的渴望。他想,手不能用力了,他还可以用肚子和腿脚一点一点地继续往前蹭。
弯弯的巷道坎坷不平,又漫长,勇者胜。雷自立终于蹭到了直通外面的巷道了,在黑暗中猛然看到了最前方远处的一片亮光,胜利在望的喜悦让他受伤的脸上绽开了微笑。在微笑中他的精神也随之松弛了下来,趴在巷道上再也无气无力动弹了。开始他还能感受到背上的宋主任急促和微弱的呼吸,渐渐地他也失去了知觉,等他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他和宋雅君主任是被接到火警的消防队员从巷道里抬出来的,在乐钟等处的领导的关照下火速送到了医院。
消防队员,迅速灭掉了矿井里因短路引起的火灾。所幸的是,一号档案室里的档案已经转移出来了,二号档案室没有被烧着。宋雅君是发现一号档案室起火了,独自一人从二号档案室跑到一号档案室去灭火的,不幸被一号档案室顶上,烧坏了的横梁掉下来砸倒在地,并压在了身上,动弹不得,被烈火烧着昏迷了。
雷自立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让他倍感亲切的乐钟、郑玉清等处里的同志凝神望着他,微笑的面孔。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宋主任在哪里?她怎么样了?”当听到乐钟说:“老宋就在你的隔壁房间,她现在很好,早就醒过来了,放心吧。”
雷自立很欣慰地笑了。乐钟接着很关心地说“你伤得不轻,现在别的都不要想,好好地配合医生治好伤。”这时他才看到了自己缠满纱布让他感到沉甸甸的双手。乐钟又痛惜地说:
“你伤得最厉害的是你的十指,医生说你的双手是二度烧伤,和严重感染。不过你也不要着急,医生说幸好筋骨还没有受到重伤,治好以后不会影响手指的功能。”
这时站在他病床旁边的郑玉清向他竖起大拇指称颂地说:“自立,你真棒!”同他们一起来看雷自立的人也附合着说:“是呀!雷自立同志就是了不起!为我们革命军人树立了一个孤身舍己救人的好榜样。”
雷自立是听不得夸奖的人,忙真心诚意地说:“你们千万不要这样说,这是让我赶上了,要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只会比我做得更好。”这时宋雅君主任的爱人听说雷自立苏醒过来了,立即从隔壁病房走过来看他。
他一进门乐钟就马上向大家介绍说:“大家可能还不认识吧,他是老王,宋雅君同志的爱人,王滔同志,司令部作战处的处长。”
雷自立听到了介绍后,一边说:“王处长您好。”一边想礼貌地从床上欠起身来,可他没有起得来,因为他的头部也受了烧伤和碰伤,同样缠满了纱布和绷带。这时王滔急忙走到他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按着他的身子说:“你千万不要动。”接着他郑重其事地以极其诚恳的态度用敬佩的目光望着雷自立说:
“雷自立同志,我现在代表宋雅君同志,也代表我自己向你表示衷心地感谢,和诚挚地问候。感激你对雅君的救命之恩。”
雷自立心里很不安地说:“王处长看您说的,真让我不敢当啊!宋主任也是为了工作,才碰上这个不幸的,我是一名志愿军战士,赶上了这种意外,这是我应该做的,否则我就不配穿这一身军装。我所做的也只是尽了一个战士应尽的责任而已。不过我还做得不够,没有能将宋主任背出矿井。”
王处长马上十分恳切地说:“不, 你做得很好了,非常尽心尽力了,没有你去救人,等消防队员赶到,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在烈火中的雅君后果不堪设想!总体来看你现在身上受的伤,比雅君受的伤要严重,特别是你的手指。医生说:这是你的手在已经严重烧伤了的情况下,背着雅君用它使劲在巷道里爬行造成的,磨掉了皮,蹭掉了肉,露出了骨头,因此受到了较严重的感染。俗话说:十指连心啊!你当时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是人都是可想而知的。这要多大的勇气、毅力和决心,你的这种精神决不是一般的人所能具有的。
比你早醒来的宋雅君,听到你因为她受伤的情况后,她当时就感动得哭了。对我说:‘我的这条命是自立豁着他的命救的。’”
这时一直站在雷自立病床边的,他们的头上、脸上、手上也用白色纱布包扎过的几位年轻的战士,其中一人有些憋不住地说:“雷组长就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我们同他比就是狗熊一个。假若当时我们中间那怕有一个人能同他坚持到巷道里面去救人,给他帮上一把,他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可我们都退出来了,直差劲!”说到这里他愧疚得哭了,他一哭,别的年轻战士也在掉泪。
王处长马上说:“小鬼们,你们也不错,你们也想到了要去救人,也很勇敢地跑进巷道里去了。只是你们对矿井里哪样的特殊环境太不熟悉了,太不适应了,让你们在里面没有走多远就伤痕累累了,你们是不得己才退出来的。你们这种想到要去救人的精神,也是应该表扬的。”
说到这里,王滔看了一眼乐钟说:“老乐,你说呢?”乐钟忙说:“我已经表扬过他们了。”这时护士来送药,看到这么多的人围着病人说话,于是她说:“各位首长、同志,你们对病人的关心我能理解,可是病人刚苏醒过来不久,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除了可以留下一个人陪他外,其他的首长和同志们能否请回。”
乐钟马上站起来诙谐地说:“在病房里护士同志就是最高的首长,既然首长下了驱客令,除了小聂同志留下照顾自立外,我们都走吧。”走时对雷自立说:“自立,你现在要彻底地放松下来,什么都不要想,按照刚才‘最高首长’说的,好好地静养。在治疗上一切听从医生的安排。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所以你一定要安下心来,不能着急。我估量着你要完全康复,至少也得三个月以上。组里的工作你看暂时由谁替你全面管一下?”
雷自立毫不思索地说:“自然是我们的副组长卢一民同志。”
“那好,这事就这样定了,由我对他去说。往后你有什么事就对小聂说,要他随时向我报告。”
雷自立又说:“处长,您对卢一民同志谈时,要他有空到我这里来一下,有几件事我想当面向他详细说一下。”乐钟冲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又对小聂说:“小鬼,我们走了,你们的组长就交给你了,再说一遍,有情况及时向我报告。”小聂郑重地两腿一并,向乐钟敬了一个军礼,很响亮地回答:“是,保证按照处长的指示完成任务。”
雷自立,舍身救人的事很快在全处传开了,得到了众口一词地好评。有人说:“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雷自立在关键的时刻,闪耀出的是一颗金子般的心。”
在一些新来的年轻人的眼里,雷自立就是一名英雄。但是,在这一片赞扬不已的主旋律中也出现了杂音,说:雷自立救人的动机不纯,至于能伤成这样吗?这是他为了表现自己,有意上演的一场苦肉计的戏,目的就是为了入党。
这些诋毁雷自立的杂音,让当时在洞子外排戏,并同雷自立一起冲进了矿井想救人的年轻的信息兵战士们,听了非常地气愤,因为他们最知道雷自立在那样的环境下,孤身一人坚持去救人是多么的艰难,多么的难能可贵;最能体会到雷自立令人难以想象的舍己救人的决心和勇气。
因此雷自立在他们心中是英雄,是不可亵渎的,所以对恶意地诽谤,既愤慨又很不理解。心想:在哪种情况下,命都不要了那还有心思去想别的。在他们的心里只有一种解释,这种恶语伤人的人,不是别有用心,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谈到入党,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对雷自立还不是党员,早就有所感触:在他们的认识中,雷自立无论在工作、思想上,于公于私的表现上,都是完美无缺的,让他们很难找出在那些方面他有什么缺点,总之,是一位备受他们尊重的老同志和领导。像他这样的人,长期要求入党而入不了党,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入党呢?有了雷自立这样一个入不了党的榜样,他们中有想入党的人也只好望而却步,想写入党申请书也不敢写。
这些年轻的男女战士们,虽然他们还远远不知道人世的深浅,但他们也能设身处地的想到雷自立:只能长期地接受党的组织没完没了的考验,只能认认真真地做一名党外的布尔什维克,他内心的痛楚,他们还是可想而知的,心想:人生最大的悲哀也莫过于此。
可是当雷自立做了一件彰显他的英雄本色的事之后,竟然有人拿他的痛楚和悲哀,当成话柄对他进行攻击,这不等于是在给他心灵上的创伤上撒辣椒面吗!有的人极其憎恶地想:“这种人不佩是人,太没有人性。”有的女战士甚至为雷自立的委屈难过得掉下了泪。他们相互叮嘱这种流言蜚语一定不要让雷组长知道了,否则他会难过得死的,对他治伤养伤都没有好处。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诋毁之词还是传到了雷自立的耳朵里了。表面上不屑一顾,在背地里他还是偷偷地流下了眼泪,被细心地小聂察觉到了,小聂向乐钟做了汇报。乐钟对这些流言蜚语早有耳闻,听到对雷自立已产生了影响后,引起了他的思考,心想:这是谁说的呢?这个人一定是信息处的老人,对雷自立了解的人;一定是对雷自立入党持有异议的人。想到这里一下子就想到了卢一民。再联想到平时卢一民对雷自立口服心不服的态度,他判断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乐钟再联想到听到的反映:哪天矿井里的档案室失火时,卢一民正在看雷自立他们排戏。因此排戏的年轻战士在私下议论说:亏他还是个老同志呢,不仅没有进里面去救人,甚至连火警也不去报,自己一个人偷偷地不知跑到哪去了,后来还装出一付对起火的事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这两方面的情况联系在一起,在乐钟的思想上震动较大,心想:卢一民毕竟是一名受过党多年教育的老兵、老党员、干部,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刻反倒不如一些新战士和共青团员呢?以前他只是想到卢一民由于是孤儿,过过流浪生活,受到过非同平常的苦难,在心灵上受到的刺激和伤害实在太多太大了,因此留下了一些毛病,只相信自己,对谁也不相信,对人对事偏颇、固执。
由于文化水平低,工作能力差,可自己又不服气,还爱摆老资格,自以为了不起,不尊重别人还希望别人尊重他。对文化水平比他高的人、工作能力比他强的人,有一种逆反心理,爱对这样的人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有理不饶人,无理也要争三分。
雷自立锋芒毕露,卢一民是最不服气的,当组长后要领导他,一直是口服心不服。对雷自立入党,抓住雷自立在幼婴儿时有一个大地主家庭的背景,就在这上面借题发挥,提出不应有的要求,雷自立不认可,因此就坚决反对发展雷自立入党,由于他的作梗,雷自立的入党问题一直拖到现在没有解决。
卢一民如此等等,过去乐钟都归纳于是思想认识上的问题,从没有往别处想过。也认为他虽然有这些毛病,从本质上讲是一个好同志。认为,是党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对党是有深厚感情的,无产阶级立场鲜明,阶级觉悟高。
所以当听到反映,卢一民在这次矿井里档案室失火的事件中的表现时,他既不去救人,也不去报警,而是自己悄悄的溜了,其表现与雷自立比就不要说了,而让他难以想象的是不如所有的年轻的战士们。让他大感意外!
这时的乐钟不得不考虑到卢一民的人品。并有些内疚地想:也许过去对他姑息得多,肯定得多,该批评的没有批评,久而久之让他自己放纵了。这次该好好地、深入地、撕破揉碎地同他谈谈了。
在乐钟的办公室里,乐钟与卢一民的谈话开始了。乐钟正襟危坐,很郑重其事。卢一民开始倒很轻松,进门时还调侃地说:“我们的处长今天怎么心血来潮,想到我这个老兵了!”看到乐钟一付严肃的样子,忙收敛地说:“有什么事吗?”乐钟平和地说:“你坐。”接着问:“你到医院去看过雷自立没有?”
“去看他的人那么多,将他都快要捧上天了,还用得着我再去凑哪个热闹!”
“去看他的人再多,也不能代表你?你的身份不一样,你们是多年的老战友了,现在还是代理组长,又是他的入党的联系人,无论从哪方面讲,你都应该多关心他才对。”
卢一民很有托词地说:“老乐,(在信息处只有他这样称呼乐钟)我觉得我们对雷自立吹捧得太过分了,不就是去矿井里救了一个人吗!有些小青年,自己懦弱、浅薄,也不知道什么是英雄,将他们自己没有办到的事,别人做到了,就以为这就是英雄。说白了,雷自立做的哪点事,又算得了什么?是让他赶上了。只要不是我们处里的哪些小年青,只要是一名革命军人都会这样做的,而且人人都会比雷自立做得更好。我看雷自立也有些故意在做秀,至于吗?能受哪么重的伤,这都是为了表现他,做给别人看的吗!”
这时乐钟瞪了卢一民一眼冲着他大声叫:“卢一民同志,你这样说雷自立太过分了、太有失公允了。”接着他语气稍缓和一些地说:“按照你现在的思想,说雷自立救人的动机不纯,是为了入党,一定是你说的了?”
卢一民毫无不掩饰地说:“没错,是我说的。我做你的部下,不是一年两年了,你应该了解我,说话办事向来都是明人不做暗事,光明磊落,心里有话在明处说。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怎么认识的就怎么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口是心非,说假话不脸红,还气壮如牛的人。”说到这里卢一民还有些激动。
乐钟接着问:“有人说哪天矿井里失火的时候,你正在看雷自立他们排戏,是真的吗?”卢一民听到乐钟的问话,心里不禁乍猛的咯噔了一下,不过很快地恢复了平静,对乐钟反问道:
“你是听哪些小青年说的吧?”他不等乐钟回答又接着显得很激动地说:“我知道雷自立为了打击报复我不同意他入党,对哪些小青年灌了不少的迷魂汤,说了我不少的坏话。平时他们的眼里就只有雷自立,无论什么事都是听他的,在我的面前没大没小,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副组长、老同志。现在可好了还要往我的头上泼脏水,老乐你信吗?”
“我开始是不信,后来他们排戏的人都这样说,所以我才问你。”
“看来这些小青年是想合在一起来整我,他们没有这个胆子,肯定是雷自立在背后指使的,做他们的后台。雷自立早就想将我挤走,一来他能够入党,更主要的我们的组就成为他的一统王国了。这也怪我,平里对哪些小青年要求严格了一点,对他们的毛病我是从不姑息,该批评的我就狠狠地批评,可我这也是恨铁不成钢呀!想不到他们对我记上了仇,只要雷自立稍微一挑动就冲着我来了。不过老乐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同这些小青年计较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对背后鼓动向我使坏的人,我是不能原谅的,最起码也要当着众人的面向我道歉,挽回对我人格的不良影响。”
乐钟马上郑重其事,落地有声地说:“你放心,矿井起火的时候你在不在排演的现场,那些小年轻说得对不对,这事我一定会深入了解的,查清楚了,我一定也会给你、给全处的官兵一个负责任的交代。”
卢一民看到乐钟要来真格的了,他的心里又陡然咯噔一下,眼珠子一转,马上急着改变语气说:“处长(很难得这么称呼),我刚才有些不冷静和激动,一时把握不住自己。你是知道的我决不是哪种小肚鸡肠的人,年轻人的嘴里没有把门的,说就说了吧,你也不要费这个心了。我也算是组里的领导和老同志,这点小事我不会往心里装,同那些小年轻去计较,你就用不着再费心费事去调查了解了。你放心我卢一民有这个肚量,明天我就到医院去看雷自立。”
乐钟同卢一民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卢一民在乐钟的办公室还能把持自己,出了办公室猛然出了一身冷汗,在呼呼的北风中棉袄里的衬衣都湿了。心里战战兢兢地自语:我的天,我刚才说什么了!我怎么就忘了乐钟是一根筋的人,我这么一说他肯定会去调查,去问雷自立等所有在发现矿井里失火时,在矿井外所有的人。还有那个讨厌的哨兵,就在那个时候见到我还给我作一个礼,他肯定会对乐钟实话实说。我卢一民怎么应付?又怎么自圆其说?这时他忽然也想到了雷自立排演的话剧‘头头是道’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卢一民走后,乐钟一人坐在办公室的原处半天未动,他心里相当沉重。通过今天同卢一民的谈话,他已经能判断卢一民的人品与他现在的老同志、老党员、上尉军官的身份很不相称,肯定在他的面前说了假话。别的先不说,就说对这些新来战士的缺点,据他的了解,对他们批评多的是雷自立不是他卢一民,他更多的是对他们无原则地讨好。他也不相信这些单纯无邪的青年们,会合起来有意诬陷他。他更不相信雷自立会鼓动小青年们无中生有地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今天卢一民在他面前故作姿态的表演也很充分,开始气壮如牛,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咬着雷自立不依不饶。当他要表示要调查,要给他一个负责任的交代时,又心虚了,摆出了一付高姿态、大气度。
卢一民的这些表演让乐钟感到很痛心,也很内疚。他作为他的直接领导,过去总认为他是从苦水里出来的,是老同志、老党员,只要在大的方向上能把握得住,在他身上其他的毛病都认为是小毛病用不着对他太认真,相信他自己会自律,总之,主要是宽容迁就。
乐钟很沉重地想:现在看来过去太疏于对卢一民的关心和教育了。我不能再失职了,一定要将情况核查清楚。若卢一民在矿井起火时确确实实就在现场,不救人,不报警,而是自己悄悄地溜了,这种一点不像一个革命军人的表现,决不能再姑息,一定要在严厉批评教育后,让他在全处的会上作深刻的检查,让他触及灵魂,在身上出点汗,否则就不足以让他受到应有的教育,如何做一名合格的革命军人。
乐钟想到做到,不仅找所有排演话剧的年轻战士们分别逐个谈了话,还找了矿井起火时当班的哨兵了解情况,众口一词都说卢一民当时确确实实就在现场,情况已明。
乐钟去医院看望雷自立时,在谈话中也问起了在矿井里起火出事的时候,卢一民是不是在他们排戏的现场。雷自立听后,先是一怔,然后是心里一沉,深感这件事对卢一民的份量。
稍加思索后,没有正面回答乐钟问的问题,只说了一句:“处长,老卢现在还管着组里的工作呢!”
雷自立虽然没有肯定回答乐钟向他问的问题,雷自立的沉思、眼神和表情,以及他的所答非所问,都让乐钟在心里听出了答案:卢一民当时肯定就在现场。在乐钟的心里对卢一民已经有了新的认识:徒有虚名,内心龌龊。这次矿井失火是卢一民内心世界的大暴露。让乐钟心有愧疚,哀叹不已:“卢一民已完全丧失了一个老兵、老党员应具有政治素质,就是做人也不合格啊!”
乐钟叹惋地想。现在得赶紧亡羊补牢,严肃认真地触及灵魂地对卢一民进行批评教育。这时雷自立说的:‘老卢现在还管着组里的工作呢!’是在在提醒他,根据卢一民现在和一贯的表现,他能虚心接受吗?肯定是抵触情绪很大。他现在是代理组长,在抵触情绪的驱使下,影响到组里的工作,问题就大了。于是他想,这事还不能急于进行,一定要等到雷自立烧伤痊愈,回到组里工作以后。
卢一民自从乐钟找他谈话后,心里一直紧张忐忑不安,生怕乐钟查明了在矿井失火时他的表现的真相,再找他谈话,不知如何自圆其说。晚上做梦都梦到了乐钟在厉声正言地批评他:你不佩做一名革命军人,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小人-----。
惶惶不可终日的卢一民,慢慢看到乐钟没有再找他谈话的意识,一直紧张悬着的心也慢慢地放下去。不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心里还有几分得意:欣赏起自己的表演:乐钟虽然资格老,身为处长,在他的巧舌如簧的面前还差点火候。
乐钟对卢一民有了新的认识后,联想到雷自立编导的‘头头是道’的话剧,剧中的哪个主角,怎么那么活灵活现的像卢一民,看来在雷自立的心里对卢一民早已看得非常地透了。又再一次在乐钟的心里论证了雷自立的确是一名难得的人材,只可惜这几年由于在入党问题上卢一民的作梗,被压制得到现在还入不了党,想让他远走高飞也飞不了,他也深感自己以前对卢一民没有看透,工作做得不到位,严重地影响雷自立的发展。
让乐钟稍感欣慰的是:他这个伯乐,对雷自立不只是动心,还力所能及地不拘一格地提拔他当了组长,现在是中尉军衔,比他同期入伍的高出了一级。
再想:这次雷自立英勇舍己救战友,也是对他的人生观、生死观等全面政治素质的一次考验和集中表现,事实证明他是好样的,得到了信息处广大官兵的交口称赞,他的事迹对信息处来说也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按说,从客观上讲雷自立为自己的入党创造了很好的条件,现在是考虑他入党的最好时机。可是卢一民还是过去的卢一民,还是雷自立的入党联系人?乐钟想到这里不禁又愁眉难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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