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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缄默
我拨开人群,看到光太正趴在桌子上小声的抽泣着,桌子上是一只已经尸僵的猫,老板娘在旁边责备着光太:“都说了让你不要老是捉弄他。”
光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停的问着老板娘:“猫怎么了?”
老板娘对着各位顾客弯下了腰:“真是非常抱歉,打扰了各位用餐。”
光太看到我时,冲着我抱了过来:“呐,何琛!你是侦探对吧,你能查出来谁害了我的猫对不对?”
这可真的头疼了,我平时最害怕的就是别人哭了。
幸而老板娘早早的出来制止了光太:“光太,别打扰客人。”说完又向我低了下头:“何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家光太还不太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说完就训斥光太回了房间。
人群还在围着那张放置着已经僵硬的猫,对气味敏感的客人不停的用手扇掉气味。出去透透气吧,房间里已经有尸体分解时候散发出来的味道了,这样吃饭也没胃口吧,按现在的温度条件,也就是说至少已经死了有10个小时了吗?难怪昨晚都没听到猫的声音。
之后还是让阿兰送到我的房间里去吧,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如早早的回去算了,所谓的内心修养也算有了成果了。我便打了电话给助手,让她明天过来接我。
这时老板娘走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低了头:“何先生,发生了这种事真是抱歉。”
服务型的工作还真的是可怜啊,需要不停的低头道歉,“没事没事,这种事对我来说太常见了。”
“我们旅店的猫岁数已经很大了,什么时候走都不稀奇了,但是孩子还小接受不了,所以就想依靠一直崇拜的何先生。”
有哪里不对劲,从毛色判断,猫的岁数应该不是很大才对,为什么要和我说猫的岁数已经很大了?但我还是礼节性的回复一下吧:“正好我也挺闲的,要是能依靠我,就让他依靠好了。”
“唉,自打孩子的父亲死了以后,我家孩子就变得很孤僻。”老板娘自顾自的说着。
难怪到了旅店里还没见过掌柜的,“所以光太之前说的见过尸体是?”
老板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嗯,这孩子到现在还记得当初的事情,大概给孩子留下了阴影吧。”
这时背后传来推拉门的磨合声,我和老板娘回头一看,光太正透过门扉偷看着我们,老板娘赶紧站了起来:“光太,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待着吗?”说着拉开门,又把光太送回了房间。
等他们走后,我开始思考起来,猫的死亡有很多的疑点,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猫绝对不是老死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情况还真的麻烦啊。
“你怎么看这个案子?”一个年轻男人坐到了我的身边,这不是那个新人夫妻吗?以往每次都看到两个人腻歪在一起,这一次却是单独行动,对正在蜜月期的新人来说,看来应该是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联想到这几晚两个人的争吵,也就不奇怪了。但是我选择了对这个闭嘴不谈,毕竟这个和我没有关系。
“嘛,有一些违和的地方,但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吧,就算查到了谁害死了一只猫,警察连管都不会管的吧。”
“对啊,在他们眼里猫就只是一只猫而已,这种地方也有各种不平等呢,我叫黎世成。”黎世成对我伸出了手。
“何琛。”我礼节性的握了回去,又要开始无用社交了吗?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和别人说话,但是碍于自己处于社会中的位置,只能各种礼节性的应付,不要嫌弃我这里用了这么多的礼节性,因为我对无用社交就是如此的厌恶。不然第二天就会在新闻上看到我的名字吧,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落魄侦探耍大牌,真相竟然是……如果我的文采再好一点的话,估计能想到更好的标题吧。
“这里哪里有人不知道你是谁,大名鼎鼎的梦境侦探,依靠入侵嫌疑人的梦境,抽丝剥茧,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
我礼节性的笑了笑,啊,真虚伪啊,我自己。
黎世成好奇的问道:“你能猜到我是什么职业的吗?从哪里来。”
从哪里来?这个人带着我没听过的口音,估计是来自南方,但是具体来自哪里,其实只要利用现代的交通系统,十五分钟内连他去年这一天去过哪里都能知道,所以这个完全不属于我的技能范畴之内,所谓的侦探可不是那么神奇的东西啊,凡事都是要讲依据的,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啊混蛋,随便观察一下就能把人的一生讲出来,这种幻想般的技巧只能存在于小说之中。至于职业,从他袖口上少量的墨水印迹判断其做的是文字方向的工作,但是现在基本都是用pc进行操作,所以应该是以创意类的为主,可能的职业大概就是作家,记者和画家,从他稍带腼腆的谈吐和不时的扶着腰的动作,基本就能除去记者这个选项了,而从墨水的印迹大小判断,画家所使用的颜料基本不可能沾在衬衫这样的材质上而不扩散,所以只剩下作家这个选项,但是结合他和妻子之间的不平等关系,以及他不时的拉动着衣领,表示穿着昂贵的衣服对他来说并不舒服,是因为还没习惯吧。综合这些来看只能说这家伙现在只是一个依附于妻子经济实力的小领导,所以是一个有着小说家经历的公司领导。
按理说我应该会把这些分析说给这个软饭男听的,但是我闭嘴了,“真头疼啊,不要把侦探这个职业想的那么神秘,我们也是要借用不少仪器的作用才能破案的啊。”是的,我沉默了,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浪费自己的时间,我可没有那种奇怪的虚荣心。
“是吗?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会根据我袖口上的墨水印记就能推断出我的职业呢,我还特地假装坐久了腰疼呢。”黎世成笑着说,带着鄙夷。
不对,这个人的确是腰疼,为什么要撒谎?从墨水印记判断?这个人懂一点推理技巧,但是是从书里面电影里面学到的吗?不对,这个人不仅是小说家,而且还是个写推理类的,从一开始就在试探我。“哪有那么神奇,又不是福尔摩斯。”我笑着回答。
黎世成笑了笑,站起身来:“以后有机会我们在聊吧。”说完拉开门走了。
这家伙走回去的步伐明显轻快了一些,果然装傻是正确的吗,估计这个家伙正在内心嘲笑我的推理技术吧,让这些活在妻子阴影的软饭男长点自信吧。
“光太,你出来吧。”我对着旁边的房间里说。
当然装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打破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光太对我的幻想。
光太不耐烦的从房间里出来:“什么嘛?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是媒体精心打造出来的偶像人设。”我不无讽刺的说道,因为我的外表出众,加上这个职业确实很有神秘色彩,让不少人对我们梦境侦探产生了好奇,那些媒体为了博取收视率,就选中了我,巧妙的运用他们的文字游戏,愣是把我打造成了一个完美的人设,拜此所赐,我那段时间可是忙的要死。
光太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所以找不到杀害我的猫的凶手了吗?”
“嗯,死了一只猫,警察也不会立案的吧,再说了,有没有凶手都不一定呢。”
光太生气的说:“死了一只猫你们就不查案了吗?那我爸爸呢?为什么你们不查?”光太站起来跑掉了。
啊,糟糕,又把小孩子惹生气了,嘛,小孩子气很快就会消了吧,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就往房间里走了。
这里的娱乐手段太少了,要是助手过来了,至少还能和我一起在下面的娱乐室里面打打乒乓球吧,算了,明天就能过来了吧,收拾收拾就回去吧,在我收拾的过程中,门突然被轻轻的拉开,一只眼睛透过门缝死死的盯着我看。
“光太,下次开门之前要敲门。”我一边折着衣服一边无奈的对着那只眼睛的主人说。
光太把门关上,隔着门对我说:“你要走了吗?”
“嘛,我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明天吃完中饭应该就会走了吧。”我锤着肩膀说道,梦境仪器的后遗症已经差不多好了,所以现在是时候离开这个鸡不生蛋的地方了。
光太没有说话,但是听到他走路的声音,就知道他应该对我挺失望的吧,虽然我心里面也有点膈应,但是没多久我们俩估计就会忘了这几天相处的经历了。算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的话,再和光太道歉吧。
收拾到了晚上,隔壁又传来了这对新人夫妻争吵的声音,我给自己加了耳塞,就睡了,闹钟就不设置了吧,反正到时候助手会过来叫醒我的吧。
但很快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就阻碍了我的计划。
第二天被尿意憋醒之后,就去厕所解了下手,这时候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恼人的拍门声。
硬是把我的睡意给敲没了,我打着哈欠走出房间,黎世成手上拿着装满早点和牛奶的餐盘,用力的敲打着门。
“怎么了?”我揉着眼睛问道。
黎世成焦急的对我说道:“我太太把自己锁在里面上了。”
锁在里面?我好奇的问:“在里面大概多久了?”
“大概有一个多小时了。”
“你没带钥匙吗?”
“我就出去逛了一下, 然后给我太太带个早点,就没带钥匙了。”
“我去问一下老板娘,看她有没有备用的钥匙。”内心有不好的预感,我赶紧去问老板娘借了把钥匙,回到楼上的时候,房间却已经被打开了,黎世成的旁边正站着阿兰,对了,保洁员也有备份的钥匙吧,阿兰看着房间里面的样子,尖叫了起来。
周边旅馆的客人也都慢慢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顺着阿兰的方向看了过去,地面上的是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
一瞬间自杀还是他杀的疑问闪过,要是他杀的话,这不就是典型的密室杀人案吗?
黎世成声嘶力竭的跑了过去,跪倒在地面上的女人旁边,大哭起来。
回去的时间得推迟了。
我赶紧回到屋子里面,拿出梦境仪器,“黎世成,虽然我知道你现在的情绪很糟糕,但是我现在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黎世成惊愕的看着我把电极贴到了死者的头上。“你想做什么?”
“人死后,要三到四小时之后,脑电波才会消失,趁现在还能入侵死者的潜意识梦境里面。”说完我就吃下了强效的酒石酸唑吡坦片。
黎世成朝着我扑了过来:“不行!谁让你碰我老婆了!”
“不这样的话,就来不及找到……凶手了……”我的意识已经慢慢的陷入昏睡中,在我贴上电极胶的时候,就倒在了地上,在意识的朦朦胧胧之间,似乎看到了助手及时赶到,把试图扯下电极贴的黎世成压倒在了地上……不愧是助手……
意识慢慢的模糊,我在黑暗中行走着,但又不是完全的黑暗,因为还能够看清自己的身体,这时候我面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已经要开始进入死者的梦境里面了吗?
这一直都是我最讨厌的一个环节,垂死之人的梦境永远都是漆黑一片,充满绝望和悔恨。
首先出现在面前的是跑马灯,就像是海马体被压缩成了一块压缩饼干,硬塞到我的胃里面,瞬间就过完了一生,是吗,原来死者叫王允。
忧伤的,痛快的,快乐的,幸福的回忆一股脑的被塞到了我的脑子里,在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王允,经历了她所经历的一切。
对,反噬——这就是入侵别人的梦里,小概率会承受的后遗症,如果对方的浅意识过于强烈,就会抵过我自己的记忆,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分辨不清哪些是我的记忆,哪些是别人的记忆,所谓的本我啊,不就是依托于这种记忆堆砌而成的吗?如果有一天我入侵梦境的人意识要是远远的强过我,估计我自己的存在会被完全的吞噬掉吧,即便是死者占据了我的身体也不奇怪。
在回顾完王允的一生之后,一些重要的回忆剥离了下来,在我面前形成了抽离破碎的幻境,这就是梦境世界的外在样貌,将记忆中的重要信息重组成为一个破碎、抽象、逻辑不明的新世界,而我们这类侦探的目的就是从这些光怪陆离的人和事之中获取真实的信息,尽管有很多人对这种破案手法持有怀疑态度,这种东西真的能当作是证据吗?我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即便是在梦里面找到了杀人的场景,也并不一定代表这会是真实发生的,因为梦境也是为了满足人内心潜意识中的欲望而诞生的,即便这个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欲望。
这时候面前的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芭比娃娃屋,或者类似的东西,这是洋娃娃屋的城堡们?我在长廊里面走着,经过的每个房间里都有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洋娃娃,随着不断的走过不同的房间,里面的洋娃娃们也在慢慢的长大,她们正在进行着各种贵族阶级中常常出现的娱乐活动。
终于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大厅时,里面正站着一排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西装革履的管家,奇怪的是每个管家的脸上都是陶瓷做成的笑脸,这大概就是王允内心中潜意识的映射吧,是想表示这些人都带着一张虚伪的面具呢,还是这些人的笑脸一碰就碎呢?这些管家们身上的四肢都被一根从看不见顶的天花板上延伸下来的线操控着。
这里估计是正准备举行一场晚会典礼,这时候灯光突然灭掉,几声急促的鼓点之后,聚光灯集中在两块突然出现的幕布上,幕布拉开后,一个镶着金边的鸟笼被推了上来,鸟笼里有一个穿着金色华丽的女人,王允吗?在幕布完全升上去之后,露出了一个大型的……橱窗?
对,就是商场的玻璃橱窗,一排排的橱窗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超级市场,每个橱窗里面都穿着各种华丽衣服的模特,模特身上都标着各自的价格,但是每个人都长着一张和王允一模一样的脸,这是想表达什么?
这时被锁在橱窗里供人参观明码标价的模特们突然开始演奏起了柴可夫斯基的第一弦乐四重奏第二乐章,现场的氛围突然变得哀伤起来了,随即关在金丝鸟笼中的王允开始唱起了美声版的第二乐章。
我看了下自己的手表,已经在梦境世界里过了一个小时了,在现实时间里大概是40分钟左右,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一群衣着华丽戴着陶瓷面具人偶,说着尖锐刺耳的声音,似乎是正在对王允评头论足。
随后一个陶瓷人偶举起了号码牌,发出几声刺耳的声音之后,其他的人偶也举起了号码牌,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这是一场拍卖会,而金丝笼中的王允正是被拍卖的对象。
这就是王允的潜意识里抽象化之后的世界吗?
哒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大,与现场这种古典的气氛愈发违和,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马戏团般的音乐渐渐的已经遮盖住了柴可夫斯基的弦乐,连困在金丝笼中王允都停下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声音到达最大的时候,一个穿着女装的滑稽小丑骑着一辆独轮小车,吊着钢丝从天花板上一边转圈一边落下,等慢慢靠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不是小丑,而是穿着女装的黎世成,他伴随着滑稽的音乐,把手中的长条气球吹起来,然后用灵活的手将气球卷了几圈,做成了一把气球宝剑。降到地下的时候,这个滑稽的女装男用气球宝剑击碎了这些刚刚还在竞相拍卖王允的陶瓷贵族们。
随后黎世成拿着宝剑走到了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王允,不费吹灰之力的将鸟笼砍成了两半,将王允拯救了出来。
这是什么滑稽的小丑拯救公主的戏码,意义愈发不明了,手表传来一阵电击带来的麻痹感,这个是助手给我的信号,表明死者的脑电波已经快要消失了。
果不其然,这里的世界已经开始慢慢的崩塌了,巨大的洋娃娃屋开始断裂,崩陷。我用刚才黎世成留下来的道具吹出了一个巨大的气球,从大厅的窗口跳了下去,梦境世界里不少的物理规则都会被放大或者缩小,即便是气球这样的东西,也能轻易的带着我漂浮起来,只是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身体突然变得沉重,幸而这一次运气并没有那么糟糕。
平稳的落到地面上之后,周围的世界也还在继续崩塌,看来已经快到极限了,我加速的往崩塌还不明显的地方跑去,但我还没有跑出多远,就突然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一个黑匣子里。
“这什么地方?”四周黑漆漆的,脑电波已经衰弱到没办法呈现复杂的场景了吗?
必须得赶紧找到办法出去,不然我自己的意识也可能被禁锢在这里,我刚没跑多远,就撞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墙上,不对,这不是什么黑匣子,这就是一个房间,但是究竟是在哪里。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变成了女人的手,这个是……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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