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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台上好风光，一旦失势似危墙，平时仁义尚见友，刻薄寡恩冷寒霜。御史台大牢里，一盏油灯如同萤火，如黄豆粒儿那么大点儿，只能照亮巴掌大的一块儿地儿。
黑暗的角落，穆崇坐在铺满谷草的木板榻上，透过砖块儿大小的窗户看着外面，其实，外面漆黑一片，根本啥也看不见…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次是在劫难逃，夺位造反？这简直就是笑话，自古以来，这造反就是天底下风险最大的事情儿。
特别是眼下这个节骨眼儿，那根就是以卵击石，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性，那为什么明知失败，还要铤而走险呢？
很简单，是因为无路可走了，形势逼迫，走到这一步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有卫王这个靠山，自己也或许能保住性命…
御史宁博远坐在牢房外间儿的硬板儿床上，看着处在孤灯幽暗中的穆崇，本来牢头儿想点上亮点儿的灯火，被宁博远制止了，原因很简单，说是不用浪费那灯油了，牢头儿听罢，简直无语。
牢头儿不知道，这宁博远不点油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很好的观察一个人，因为他在明处，你在暗处嘛！
穆崇知道他在黑暗中盯着自己，但是盯着也没有用，说心里话，他从来就没把这些御史放在眼里，何况这小小的汉人掌管的御史台。
他分析的是没错儿，但也大错特错，御史台是权力不大，可那是皇上的眼睛、耳朵，那是棍子、棒子，那是悬在大臣头上的一把刀，就看啥时候落下来罢了…
“穆崇啊，事到如今，你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回去了…”宁博远的话从黑暗中传来，如同牛头马面那般渗人。
里面没有一点儿声音，宁博远猛然“忽”地一下起身，冲到牢门前，仔细看着，冲里面喊着，“穆崇！穆崇！你可不能死啊，留着你啊，还要以儆效尤呢！”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穆崇的声音，“你个疯狗！乱喊什么？！你才死了呢！”
“哈哈哈，还喘气儿呢，你可不能死啊，那太便宜了…”宁博远直起腰，“等你招供了，要推到平城津阳门外，高搭刑台，张榜通告，官民观瞻，最后你苦苦求饶，然后再将你千刀万剐了…”
“我没犯罪招哪门子供？你们就是小人，一群烂眼圈儿，摇尾巴的疯狗，就知道胡乱咬！”穆崇咒骂着…
“哈哈哈，你看，这就是你的嘴脸儿，狂傲咒骂，那说明心里发虚…”宁博远挨骂了，居然一点儿不生气，还能笑出来，他走到木板榻前，慢慢坐下…
“听外面如此安静，想必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宁博远说，“乱臣贼子，残害无辜，罪不容诛啊…，那些枉死的冤魂，会来找你的…”
穆崇躺在谷草上，顺手抻了一下馊臭味儿的烂被子，搭在身上，闭上眼睛，人就是这样，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到什么山，唱什么曲儿，你是阶下囚，就要受这牢狱之罪！
齐王殿下不是吩咐给穆崇换铺盖么，呵呵，别太天真了，这些狱卒才不管呢，除非你给银子，否则，就是皇上发话都不好使。
无论宁博远怎么呼喊，如何像猎鹰一样盯住穆崇，他都不予理会了…
因为，在穆崇心里，这烂被子的馊臭味道儿，远比宁博远嘴里发出的味道儿要好很多…
宁博远在黑暗中，时而咆哮，时而又沉默，时而起来，时而又坐下，如同一头兴奋而狂躁的獬豸…
穆崇索性将烂被子蒙在了头上，他幻想自己已经躺在冰冷的黄土中，没有了任何知觉…
他隐隐感觉到，无数只蛆虫，从身体各处慢慢滋生出来，贪婪地咬食着血肉筋皮，直到肉身仅剩下几块儿枯骨…
而到最后，蛆虫也渐渐变成了灰尘，灵魂却早已不知所踪…
谁说不是呢，人这一辈子，死后沉寂的时间，远比活着风光的时间久远很多，很多…
所以，有时候仔细想来，风光也好，平凡也罢，终归尘埃落定，还是好好地活着，过好当下吧。
朝霞一抹绕东庭，芳草悄然柳色青。晨醒黄鹂相对鸣。唤春情，深锁宫门幽梦惊。
大魏宫城春色迟，寻常巷陌早惊知，五更宫门紧闭，农夫早已耕地。
当齐王迎着朝霞来到大魏宫外，端门还没有开，守卫们满脸疲惫，向齐王殿下见礼问安，由于还要等些时候，便安排齐王到厢房等待召见，有人端上热乎乎的奶茶，王洛查验没有问题后，才端到齐王面前。
直到巳时时刻，才进宫见陛下，拓跋珪昨晚回到宫中，显得既高兴又伤感，高兴的是平息了动乱，伤感的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居然要背叛自己。
他基本一夜无眠，一直睡到辰时过才起来，传齐王觐见，看看如何处置卫王与穆崇之事。
其实，他从罗结的话语中读懂了一个秘密，老侯爷力劝自己要留住卫王的命，难道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宽怀仁义么？呵呵，有些牵强，自古以来对于造反者宽怀的有几人？
拓跋珪想着罗结的话，及当时的神情，还有卫王私下拜会罗结，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只要这个卫王不过分，自己还是先留着他的命吧，毕竟和自己都是同一血脉…
齐王拓跋嗣来到偏殿，见礼后，垂手站立一旁，拓跋珪问齐王，穆崇招供了么，齐王只能如实相报，并言明待午后便过堂严刑审讯，料想他穆崇也得招供。
道武帝没有说话，一摆手，关色将两道奏折和一张供状递给齐王，齐王结果密折，打开仔细观看，然后又看看供状。
一道奏折是讲卫王要密谋弑君篡位，署名是影子；一道奏折是段正心陈奏，言说平城北中郎将纥奚骨被杀；供状乃是穆遂留招供，说其父与卫王派自己联合几名宿卫要行刺陛下…
齐王看罢，脸色惊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儿臣有罪，应该严加防范，细心探查，差点儿酿成大祸，请父皇责罚…”
“哎呀，起来吧…”拓跋珪一摆手，关色接过奏折与供状，放在龙案上，“我召你进宫，不是要治你什么罪，这事儿也不怪你，是看看你的想法儿，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父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谋逆之罪就应该严惩，满门抄斩，以儆效尤！”齐王显得非常愤怒，言辞激烈坚定。
拓跋珪又一摆手，关色将另外一份奏折递给齐王，一看是卫王的奏折，其中主要是悔过，说自己一时糊涂，听信谗言，中了离间之计，差点儿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云云…
齐王看罢，思索一会儿，躬身施礼，“陛下，这卫王，毕竟…”
“嗯？卫王难道就不治罪了么？！”道武帝眉头一皱，两只眼睛盯着齐王…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卫王虽然有不赦之罪，但念及以往功劳…，更重要的是体现父皇仁爱之心，爱才尊贤之风，如果能够留其性命，必会令天下勇士聚集，还能让卫王之子感恩戴德，用死相报…”齐王又躬身施礼，“另外，周边诸国对大魏虎视眈眈，一旦祸起萧墙，必然趁乱来袭，请父皇三思…”
拓跋珪看着齐王，双眼渐渐由圆睁变成微闭，嗯，说的有些道理，看来这齐王长进不小啊，做皇帝，就是要洞察人心，特立独行，不能让别人轻易猜到你的心思…
“好啦，朕知道了，穆崇的案子也不用审问了，这已经是水落石出了，审问也是如此，不问也是这样…”拓跋珪话锋忽然一转，“齐王啊，朕的皇孙焘儿可壮实啊？”
“儿臣喜奏父皇，托您的洪福，焘儿一切都好，健壮的很呢，儿臣改日带焘儿来探望您，望父皇保重龙体，大魏江山永固！”齐王心中高兴，脸上也带着些许笑容。
“好啦，朕夜里没有歇息好，你先出去吧，可以顺便看看你的阿母…”拓跋珪一摆手，齐王退出大殿。
关色赶忙叫来阴光与董必，伺候道武帝服药。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几缕温暖的光，从大殿的东轩窗照射进来…
长亭幽，古道幽。凄婉茫茫岁月流，别离淡淡愁。
爱不休，恨不休。剪断心思不断忧，望天无尽头。
平城西长亭，夕阳将落，晚霞似火，雍门箭楼如刀刻，西中郎将尉迟壮带着几个中兵，“护卫”着穆崇来到亭中，穆遂留与宇文伯早在亭中等候多时了。
穆遂留“噗通”一声，双膝跪爬几步来到穆崇近前，抱住阿耶双腿，泪流满面，“阿耶，孩儿我对不起您…”
“不要再说了！”穆崇伸手拉住儿子，顺便把一个字条儿塞到他的手里，“陛下这是恩典于我，让我去鲜卑祖脉嘎仙洞守卫先祖啊。”
“是啊，陛下这是让我保护着公爷，重走鲜卑从苦寒之地，经九阻八难，历经艰辛，定鼎平城的非凡之路啊！”尉迟壮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有气无力地慢慢说道。
“公爷啊，卫王殿下身体不适，特地托老奴来给您饯行…”宇文伯言罢，端过酒杯，递给穆崇。
穆崇接过酒杯，西天残阳如血，扭头东望，心如铁，过往一切如烟云，饥寒冷暖，不回味，哭无泪…
尉迟壮也是有些没落，自己身不由己，跟着卫王谋逆，知道基本没有胜算，因为无论从外部还是内部都不是最佳机会。
但人生就是这样，你在这条船上，没得选，好在自己没有陷得太深，虽然要去苦寒之地，但命总算是保住了。
一行人离开长亭，迎着仅剩的一抹儿夕阳，迈开脚步，慢慢西去，身影被拉越来越长…
卫王府西跨院方亭中，拓跋仪站在那里，抬头仰望，一轮明月圆又亮，星光点点若隐现，偶尔流星划夜空，万籁俱寂了无声…
管家宇文伯心中也不是滋味儿，毕竟跟了卫王这么多年，卫王待自己如同兄弟，感情深厚，可是自己是陛下的奴才，是大魏的臣子，无论如何也要忠诚于陛下啊…
本来自己可以回去的，毕竟那个凫鸭司首座的位置，还在那里给自己留着呢。
陛下将自己安插在卫王身边，监视卫王，现在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本来可以回去当这个首座，可是自己忽然有些厌倦了，思来想去，还是留在卫王身边吧…
此时，王府侍卫统领蒙川，带着穆遂留走进跨院，身后带着几个护卫，来到拓跋仪近前，躬身施礼，“卫王殿下，这是宗子军队长穆遂留，以后就由他带领宗子军来负责殿下的安危。”
“宗子军？队长…”宇文伯有些惊诧，看着穆遂留与蒙川…
原来经过此次事变后，道武帝拓跋珪，便将鲜卑部族的宗族子弟，集中起来，成立了宗子军，由齐王统领，负责保卫大魏宫城。
名义上是对这些宗子们进行操练，加强战斗力，护卫魏宫，这是莫大的荣耀，其实，这就是作为质子了，谁敢心怀不轨，你的孩子都在这里呢！
拓跋仪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心中暗想，这真是一石二鸟啊，用宜都公的儿子来监视我，呵呵，这真是个妙计，他什么也没有说，慢慢转身朝武威堂走去…
蒙川站在那里，“殿下，您多保重啊！以后蒙川就不能陪着您啦！”，言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喵喵喵…”，黑暗处，忽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嚎叫声，在夜风中有些渗人…
看来春天真的来了，寒冷的冬天真的要过去了…
本来是一场酝酿已久的寒流儿，却始终没有形成气势，随着春天的脚步来到，只好慢慢退却了，是的，什么也不能阻挡春天的脚步…
不信，你看这冰冻的江河，已经融化；还有这凋敝的草木，已经焕发出绿色的春颜…
不信，你听这春雷的声音，已经响起；还有这温润的雨丝，正在慢慢滋润着田野…
吏部尚书崔宏，站在秉正堂前面的石阶上，看着如丝的细雨，默默润泽着院中的海棠、玉兰…
哎呀，你快看，还有那墙角儿迎春花儿，真像那即将出壳的小鸡儿，用柔韧的尖嘴，将蛋壳啄开一个小孔儿，露出那淡淡的尖尖的令人欣喜的嫩黄色了…
崔浩来到近前，“阿耶进去吧，别受了风寒，春风…还是很寒冷的…”
崔宏慢慢转身回到秉正堂中，看着桌案上，匠卿吴差送来的《大魏宫营造法式图》，心中颇有感慨。
从古至今，历代帝王都广造殿宇，宫台楼阁，离宫别苑，可又有哪些能够屹立不倒呢？
君不见，阿房宫覆压三百里，隔离天日尽奢靡，西楚霸王付一炬；
君不见，未央宫锦绣二百载，战火纷飞笼阴霾，见证王权兴与衰；
君不见，铜雀台华章流异彩，风雨飘摇剩形骸，岂闻胡笳十八拍；
崔浩见阿耶沉默不语，便问道，“阿耶，您…这是怎么打算的呢？”
“嗯，既然陛下不予理睬，那我就先告假回清河郡吧，这样一是看望一下族人，毕竟那奸臣已经得到惩罚，虽然不尽人意，也算是个交代，二来呢，也可以在老家修养一下，远离这是非之地…”崔宏说。
“是啊，这样也好，您明日就把这法式图交给陛下，顺便也写一份告假的折子，回老家修养吧。”崔浩说，“虽说这风雨暂时过去，估计这争夺太子之位的争斗，又该开始了…”
“是啊，浩儿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不要与任何人往来，只要安心读书，守在府中就行了，有什么事情飞鸽传书，切记切记啊！”崔宏嘱咐着儿子。
夜深了，鼓楼上三更鼓响，平城渐渐进入了梦乡…
春雷动，惊百虫，转眼到了惊蛰节气。
惊蛰有三候：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鸠。
桃始华，就是桃花盛开之意；仓庚，就是常说的黄鹂鸟；鹰化为鸠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呢，鸠，就是常说的布谷鸟，仲春之时，不见雄鹰，只看到布谷鸟，好像是那雄鹰变成了布谷鸟一样，所以叫“鹰化鸠”。
荷竹苑中，也是春意盈盈，豆慧身体已经无恙，卫王与穆崇尽管没有人头落地，却也是闲居软禁，流放苦寒，更主要的是一场暴风雨总算是得以避免，也算是给了平城百姓们一刻安宁吧。
依照豆蔻、飞鸿的脾气，就到半路去截杀穆崇去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恶贼逍遥法外，豆慧早就知道这二人心中所想，所以早就对二人言明，不准私自离开，否则就永远不要回来了…，二人深知豆慧脾气，也不敢造次，只好作罢。
这日，云逸在流香斋中与古城、独孤山和临江子等人，正在研读奇局，豆蔻来到门外，“那个赤郎猪啊，我家阿姐叫你呢！”
“赤郎猪？！”众人听罢，心中憋着，也不敢笑。
云逸听豆蔻如此说话，心中有些不悦，狠狠瞪了几个人一眼，然后走出流香斋。
“豆扣儿啊，你是不是嘴里生疮了呢…”云逸看着豆蔻，笑着说，“要不怎么说话这么不清楚呢！”
“哼，你才扣儿呢！”豆蔻叫着，“你就是赤郎猪！抠门儿猪！”
“蔻儿！休得放肆！”豆慧杏眼一瞪。
豆蔻说，“人给你叫来了，我去找古韵去了，不在这里找不自在！”
豆慧看着豆蔻的身影，轻叹一口气，“云郎啊，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啊，都是让我给惯坏了…”
“哎呀，瞧你说的，我怎么能够和她计较呢…”云逸看着豆慧，“慧儿，你找我可有什么事情么？”
豆慧秀身依廊桥，杏眼含柔情，“嗯，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情，我是想，这清明节将至，虽然大仇未能全报，但也可以告慰五原的父老了，所以想回五原堡祭奠一下…”
“嗯，其实我早想和你说，自打来到这平城，几乎没有几日清闲，如今总算是暂时太平了，我也想出去转转，一是看望一下恩师，二是想把念儿和春桃送到太华精舍，也该让她们读书了，总在这里胡闹，辜负年华不说，还存在危险…”
“云郎说的有道理，还有这古韵、古城也好久没有回万经轩了，这清明将至，相必也要回去祭拜先人吧…”豆慧说，“只是这临江子恐怕无处可去了…”
云逸面带微笑，“这个临江子啊，别看表面是个形骸放荡之人，其实很是聪明呢，就看他的想法儿吧，想留在这里就留下，不想留就愿意跟谁就跟谁吧。”
“怎么，你要和我去五原么？”豆慧看着云逸，眼里含着一种平静与温柔。
“嗯，我也没有重要的事情，你自己去有些不放心…”云逸看着泛青的荷塘，“春天来了，正是踏青的好时候，趁此机会去游春…”
“你呀，就知道玩耍，真是半仙之体，活生生的享受自然！”豆慧打趣着，“临走之前，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要和义兄段正心交代一下平城药圃的事情，你和独孤山与赤羽交代一下，让他们帮着王聚，赶紧把药圃操持起来，然后要去辞别一下刘夫人与瑶妹。”
“嗯，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那你去宫里吧，我和独孤山、赤羽交代一下，顺便问问那个临江子，是怎么打算的…”云逸眉宇间带着愉悦，毕竟在这荷竹苑憋的太久了，他其实是个散淡之人呢。
豆慧叫上豆蔻去内司监见左瑶去了，毕竟身为内司监的大监，离京城总要打个招呼的，另外，还要看看刘夫人。
云逸转身，来到流香斋，听到里面古城与临江子又吵嘴呢，他轻轻摇摇头，这两个人啊，真是一对儿冤家…
“你身上那个丝绢里面可是有文章呢！”临江子红着脸，瞪着眼…
古城说，“你少管闲事儿，我的丝绢怎么样，与你何干？”
“是无关我的事情，但是这个丝绢上面就是璇玑图，里面有文章，估计是秘密…”临江子说，“这个关乎大家的性命安危，我就要管呢…”
“哎呦呦，你倒是挺能操心的呢，什么时候关心起大家来了，不让大家操心就感谢老天了…”古城脸色通红…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有什么话不能和和气气地说么…”云逸摇着头走进斋中，看着古城，“古城郎，这临江子就是个直性之人，何必计较呢，你那个丝绢…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丝绢…”古城说话有些吞吞吐吐，脸色如同红脸关公…
飞鸿看着古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嗷…我知道了，这个丝绢是司马娟给你的…定情之物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古城脸色更加通红，惊诧地看着飞鸿…
“古城郎啊，这事儿不说整个平城都人都知道了，也差不多吧…”云逸用凤翼箫指着古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不用忸怩作态…”
“是啊，赶紧拿出来吧…嘻嘻嘻…”飞鸿站在那里，微笑着，晃着身子，左手将飞鸿刀背到身后，右手伸手掌，冲着古城…
古城慢吞吞，手里攥着一块儿丝帕，嘟囔着，“这…，这…有什么好看的嘛…”
古城将丝帕放在桌案上，众人围拢过来，低头看着，只见这块丝绢手帕，约么九寸见方，左上角绣着一个个文字，右下角绣着一对儿鸳鸯在水中游着…
“啊呀呀，这里还有鸭子呢！”飞鸿兴奋着，笑着…
“得得得，闭嘴吧，小孩子啥也不懂，这叫鸳鸯，知道不？！”独孤山扬手要给飞鸿一下，“蹭”飞鸿一跃，已经五尺外了…
临江子却是很严肃的样子，没有看鸳鸯，看着左上角儿那片文字，有黑色的，红色的，蓝色的，整齐地排列着…
古城说，“你们不用看了，我都看了好久了，根本不懂什么意思呢…”
“嘻嘻，难怪呢，这手帕上面怎么那么多手指印迹呢…”独孤山笑着说…
“别闹了，看出来了，这是一个五言蝴蝶璇玑图…”临江子眼睛瞪的如同夜里的狸猫…
众人都看着临江子，什么鸳鸯…蝴蝶的…璇玑…五言六字，看着就晕头了…
临江子说，这个图就是根据璇玑图来制作的，云逸思考着，难道江湖上的“璇玑屠”就是指这些人么…
独孤山说，这个“璇玑图”是个图，你说的“璇玑屠”是杀人的一伙人啊，据说专门杀这些鲜卑的“索虏头”…
临江子一边看着这些字，一边漫不经心说，你们说的可能就是一回事儿，这“璇玑图”也许就是那个叫“璇玑屠”的那伙人的秘密联络方式呢…
云逸一想，嗯，真是如此，临江子说的话，忽然提醒了大家，认为这“璇玑图”就是那个“璇玑图”的秘密信物…
哎呀，你们都“璇玑…璇玑…”的都眩晕了，这上面写的啥呀？飞鸿有些着急了。
嗯，我看这是一个咒骂皇上的五言璇玑图，从四个角的黑色的字读，五个字一句，无论正读、反读，都会读出一首五言诗来…
独孤山说，我来正向读一下：龟滥恶语谩，鬼顽傻痴奸，卑蹿鳖鱼浅，水寒江山乱…
众人听罢，都“哈哈哈”大笑起来，这“龟”就是拓跋珪了呗…，那个“卑”就是指鲜卑！
飞鸿说，来我也念念，反着念一下：鬼谩语恶滥，龟乱山江寒，水浅鱼鳖蹿，卑奸痴傻顽…
哈哈，水浅鱼鳖蹿，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水要干了，那鱼鳖可不就是乱窜呢，真的很形象呢！
古城满脸尴尬，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看来这手帕还真的有危险啊，这要让朝廷知道了，岂不是招来祸端，伸手拿过来，就要往青瓷炉灶里面扔…
云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古城的手，你干嘛要烧啊，这是人家给你的定情之物啊！
是啊，别看这区区几十个字啊，可以读出来不下几十首诗来呢，不要丢弃，好好品读吧，呵呵呵，临江子斜着眼看着古城。
哎呀，我们都和你开玩笑呢，这里没有人举报你啊，况且就是这个东西到了朝廷那里，那帮鱼鳖龟痴奸的，也不一定能看懂呢！飞鸿笑着说。
云逸松开手，古城满脸不自在，只好慢慢将丝绢收了起来，云逸说，和大家说个事情吧，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先去五原堡，然后去太华精舍…
古城说，既然暂时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和阿姐回万经轩了，要清明了，也该回去了。
云逸接着说，此次去太华精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念儿与春桃送到精舍，让她们暂时留在那里读书。
还有就是，独孤山与赤羽留在平城，一来这荷竹苑不能没有人；二来平城郊区的药圃之事也要有人操持，过些日子那药商王聚就来平城了…
临江子看着大家，这…你们都走了啊，那我怎么怎么办啊！
云逸说，看你的打算了，留在这里也行，还有跟着我们走，再有就是跟着古城他们回芦芽山…
古城瞪眼看着临江子，痴心妄想，我才不带你呢，一个破落浪荡之人！
临江子摇晃着脑袋，哎呀，我这不叫放荡，用庄周的话来说，这叫“逍遥也…”
众人扭头看时，古城早就跑出流香斋去了，一边跑，一边捂着嘴，发出“呕…呕…呕…”的声音…
哈哈哈，古城正是患上了“逍遥”恐惧症啊，一听到“逍遥”就赶紧“消遥”，消失的遥远了…
正是：一念之差一步错，善恶相报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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