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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帅随后便找了个机会,向自己的管教说明了想去参加书画班的想法,并得到了管教的大力支持和帮助,还夸尹帅有积极学习的态度,让同监舍的犯人们都向尹帅学习等等。尹帅在之后的日子里陆续参加了几次书画班的学习交流,但结果却不太理想,不仅没遇到画艺高明的老师,反而差点还收了好几个学生,都是一些水平和尹帅差不多,甚至于还不如尹帅的犯人在一起研究绘画技法,这让尹帅渐渐的失去了当初参加书画班的兴趣。
不过三监舍有个叫尹帅的擅长画画的消息,倒是传遍了整个分监区,尤其是那个叫洪涛的,逢人便讲虎哥给他纹身的时候怎么不小心擦掉了图案,尹帅以神来之笔救场,分分钟给他画上蟒戏牡丹的事情,传的神乎其神,这一下分监区里那些判了大刑期想纹身的犯人,都拿着图来找尹帅,尹帅不好意思拒绝,而且也不敢拒绝人家,既然画了第一个,那就也得给第二个画,不然显得厚此薄彼的让人家心里不痛快,再找他点什么麻烦就得不偿失了,弄得他隔三差五的,就客串一回纹身设计师,给人家照着原图画完了偶尔还添上点自己喜欢的素材,把整体构图画得挺丰满,挺漂亮的,人家还都很满意,经常偷着给尹帅送一些烟啊,零食啊之类的东西表示答谢,其中还有一个奇葩犯人神神秘秘的借给了尹帅半本《play boy》杂志,并许诺可以让尹帅欣赏一个月之后再还给他,弄的尹帅哭笑不得,晚上躲在被窝里捧着杂志,心里想看可还总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种状态也只不过就维持了一个晚上,因为第二天还想看的时候,杂志就让虎哥给“借”走了。
这天下午劳动结束后,虎哥哼着东北二人转的小调,晃晃悠悠走到尹帅的跟前,对他说道:“小子,今晚上有红烧带鱼,再来个烧茄子怎么样?”
尹帅看了看虎哥,笑着打趣道:“我的亲哥啊,你这没事就花钱拿好吃的喂我,这是打算让我以身相许啊。”
虎哥一撇嘴说道:“啥玩意儿就我花钱啊,还要以身相许?你咋净想着美事呢?我是说让你请我。”
“凭啥啊?我又没钱。”尹帅倒不是舍不得花钱给虎哥买两个菜,就是混熟了,成心和他开个玩笑。
虎哥往尹帅的铺边上一坐,大大咧咧的说道:“那你看,我都给你找到个好老师了,你还不该请你大哥我吃一顿好的呀。”
“老师?啥老师啊?”尹帅一愣,又觉得虎哥不像是说着玩,把身子稍稍坐直了些,对虎哥问道。
虎哥面上带着得意之色,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说道:“五监舍昨天来了个新收,是个老花案儿,不过呢,我听他监舍里的人说了,这老头儿,有点故事。”
“啥故事啊?”尹帅好奇的问道。
“那红烧带鱼……”虎哥抬头望天,慢斯条理的说着。
“哎呀,我买我买,我请虎哥吃个饭叫事嘛,你快说啊。”尹帅是小孩心性,这段时间在监狱里快闷出屁来了,就喜欢听虎哥讲点新鲜事。
虎哥这才开始对尹帅讲道:“五监新来的老头儿姓顾,叫顾承泰,听说以前是也不哪个美术学院的什么客座教授,书法、国画都相当的厉害,啊,还会雕刻。”
“是,国油版雕都是一个大师所必会的,只是不一定精于哪一项,那他怎么又惹上花案儿了呢?”尹帅插嘴问道。
虎哥用眼一瞪尹帅:“你个猴崽子,你着啥急啊,你不得听我慢慢给你说嘛。”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说你说。”尹帅摆着手说道,还用手做了一个把自己嘴拉上的动作。
虎哥点了根烟,接着讲道:“这顾老头儿今年六十刚出头,在他的班上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呢,痴迷这顾老头的那叫啥来着?”
“文采画风?”尹帅小心地问道。
“对,就是这酸词儿。”虎哥一拍大腿,接着说“没事呢就总爱去找他讨教绘画上的一些技法问题,顾老头爱惜这姑娘的好学之心,倒也不耐其烦的给她讲解,没事还给她单独上上小灶啥的,一来二去的俩人也就互相熟悉了,这顾老头呢,老家不是这的,在外地,儿女也都不在跟前儿,平时就自己住在学院给租的一套房子里面,这小姑娘有时就去给老头儿做做饭,送点好吃的啥的,像什么红烧带鱼呀烧茄子……。”
“买,买,我一会儿就买。”尹帅赶紧保证道。
“哎,买就行。”虎哥砸吧砸吧嘴,用手捻灭了烟头,又接着说:“后来这姑娘有一次不知道和家里闹了啥别扭,就在顾老头儿家里借宿了一晚,俩人不知道发生了啥,反正就是睡了,没过多长时间那姑娘就说自己怀孕了,就去找顾老头儿商量这事儿咋办,顾老头儿就掏钱想让姑娘把孩子做掉,可那姑娘害怕,就没敢去医院,没多久这事就被家里人给发现了,那家大人能干吗?一下就把这顾老头儿告了,顾老头儿一直坚持这事儿是你情我愿的,那姑娘一开始倒也是这么说,但不知怎滴,后来又改口了,说是顾老头**的她,她出于脸面,一直没敢声张,直到瞒不过去了,这才说了出来。”
“那顾老师挺冤枉啊。”尹帅沉思着说道。
虎哥一晃荡脑袋,说道:“嗨,这里面的事儿咱又不清楚,只不过那顾老头儿知道女孩改了口供,自己又被判了七年,就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了,他也没上诉,儿女也嫌他丢人,给他存了点钱之后就回外地老家去了。”
尹帅叹息着点了点头,忽然一抬头对虎哥问道:“你是想让这顾老师给我当老师?”
“对呀,你甭管他这人咋样,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他那本事是真的吧,他那本事教你还不是富富裕裕的啊。”虎哥看着尹帅说道。
“别别别,红烧带鱼我买,但这事儿我可不干,我宁可不学,也不想让一个老不正经当我的老师呀。”尹帅说着连连摆手。
虎哥气得一瞪眼,说道:“我发现你这孩子,他妈有点扬了二正的,这要是在外面,你想学人家还不一定教你呢,多好的机会啊,给自己学门手艺,你又有基础,我他妈倒想学,我能学得会吗?你管他啥样人干哈,本事是好本事不就完了嘛。”
“哎呀,虎哥,我不想跟他学。”尹帅一脸的别扭,推脱着说道。
虎哥闻言一掉脸,正色道:“跟我混熟了是不?我没打过你是不?你个小瘪犊子,不听话我他妈抽死你信不信。”
虎哥这一吓唬尹帅,尹帅还真有点害怕,虽然心里别扭着不愿意学,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道:“行行行,我听你的,可是如果人家不教我,那可就不怪我了啊。”
虎哥这才一笑,说道:“哎,听话就对了,我兄弟想学他敢不教,不教我削他个老*养的”
尹帅一听虎哥这话,差点乐出音来,心说你也没啥别的办法了,反正不是削我就是削他,但他知道虎哥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多学点东西,别白白的把这两年多的时间荒废了。
等再到休息日的时候,尹帅在虎哥逼迫的眼神下,扭扭捏捏的去了五监舍找这位顾老师,去了一问狱友们,说顾老师没在,尹帅还挺高兴,找不到人能怪我吗?大摇大摆的又回到了自己的监舍,跟虎哥一说这个情况,虎哥两脚把他从监舍里又踹出来了,分监区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那顾老头儿还能越狱啊?自己找去!
弄得尹帅没有办法,学东西还有被逼着学的,不听话就挨踹,你又不是我爸爸,这上哪说理去,最后在别人的指引下,终于在阅览室里见到了这位顾老师。
尹帅见到顾老师的时候,顾老师正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捧着本书,看的正认真呢,尹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相貌普通,虽然六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却已经都是花白了,秃脑袋上面顶着一层的白茬,留着稀松的胡子,鼻子上架着一副瓶底厚的黑框眼镜,身材瘦弱但个子却不矮,虽然是坐在那里,单看上去也得有个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
尹帅怯怯地走到顾老师的身边,小声问道:“请问,您是顾老师吗?”
顾老师连头都没抬,仿佛正被书中的什么内容所吸引,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叫先生。”
尹帅挠了挠头皮,再次问道:“请问,您是顾先生吗?”
顾老师这才抬头看了看尹帅,驴唇不对马嘴的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尹帅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是谁,你给我背论语干吗?又不敢转身就走,怕回去还得挨踹,便小心问道:“顾先生,我想和您学习绘画,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教我。”
顾老师用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摇头晃脑的说道:“丹青之妙,妙在其内,金戈铁马,大好河山,皆尽藏于方寸之间。”
尹帅一听这人是不会好好说话呀,但是他说的意思尹帅明白,意思就是不管是千军万马的壮烈,还是万里江山的景色,都能自一幅画中展现出来,那你直接说不就完了吗?这摇头尾巴晃的是干啥呢?
尹帅站在那发愣,不知该接着说些什么,顾老师抬眼皮看了看他,猛的一拍桌子,说道:“小儿鲁躁无理,即见为师,为何立而不跪,学而不问乎,还不快快与洒家取笔墨纸砚来。”
尹帅一听这老头太有意思了,他又不自称先生了,又改洒家了,这都哪跟哪啊,故意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抱拳深施一礼,打趣的说道:“弟子谨遵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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