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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早上最前面两节本来是语文课,大伯却一身西装革履急匆匆走进教室。
“起立!”
“都坐,今天免了!通知一下,换课了,也不用拿历史书出来了,今天把班干部都选出来,老师这一周去市里开会,这周历史课都上自习。”
听见选班集体,教室里有些闹嚷起来,大家才反应过来一个多月了我们还没真正选班集体,都小声议论开。
“我提个班集体提名,但只提两个。班长候选人,马龙,马加藤。学***候选人,马加勋,马蓉。其它的,同学们自己选。马加藤,马加勋是我亲侄子,大家应该都知道了。马加勋不多说,他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但马加藤从没当过班干部,本来这个提名是有顾虑的,考虑到他才能制衡一下班上其它几害,所以才提名了他。当然,老师只是这样一提,具体想选谁由同学们自己拿主意,老师不干预你们的投票结果。你们中间有谁觉得自己能胜任班长,你们也可以提出来或者毛遂自荐!”
“我推荐马蓉当班长!”我站起来,大声说道。
“好,马蓉作为班长候选人。那就把马加藤列为纪律委员候选人。为了公平起见,学***至少也要有竞争人选,你们提名一位出来。如果你们不提,老师推荐张小山。各组第一位同学上来拿票,分下去写。刘榕上来唱票。各组组长上来负责记票。”
我大伯安排完,朝马龙扬了一下手。马龙识趣地搬着自己的椅子去教室前边了。
“今天不用搬前面来,放教室后面,老师在后面监督选举。你自己找个地方站着、坐着,随你。”
“哎,族长!”
“在课堂叫老师!”
“是,族长老师!”
马龙在大伯面前表现得像一只低声下气的乖巧兔子,我班同学除马蓉外一个都不敢取笑他。暂时还不熟悉他同学,光看他那副身板就害怕了。而熟悉他的人,取笑过他的都留下过痛苦回忆。不说远的,就说他的同桌张小山,曾经让马龙勒令在我家凉棚下笑了一个礼拜六下午,脸皮都快笑抽筋了。
他的父母都美滋滋地凑过来看热闹,他妈还狠狠数落过她儿子:
“该,马龙是什么人,镇上马大害!罚站长个教训,下次别招惹到他!”
至于我,算半个特例。我要取笑他基本得先有个前提,就是他之前刚刚取笑过我。否则,我也不敢随便取笑他。
马龙怕我大伯也是有原因的,某次他把诸葛村来赶集的小混混打了一顿,差点打得人家脾脏脱落,结果让大伯差使族内人五花大绑绑到族祠里面老樟树下吊了整整一天,且蒙着眼,谁都可以进去拿藤条抽他。那一天,族内像赶集一样围着族祠轮流进去抽打他,幸好大伯让人换了轻软一点的藤条,否则马龙那天起码要丢掉半条命。
我只能这样说,像我们这样讲究宗族传统的地方,族内祠堂内就是法外之地,在里面被活活打死都没人管。马龙那回算是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族规家法,叫在派出所当所长的马叔都没用了。当然,我经过此事才知道很重要一件事,此马二叔非彼马二叔,他的两位马二叔同时碰面了,在族祠内不断向大伯求情。一位是他的亲二叔,另一位是他的堂二叔。当然了,他们出面都没替马龙求下情来,马龙确实打人的时候下手太重了,诸葛村夫的大儿子都亲自来我们镇上了,整天都坐在我们族祠里监督。
唱票开始,刘榕的声音宛如百灵一样飘荡在教室里。说实话,看到刘榕美丽的样子,她除了学习不如马蓉,长得本来与马蓉不差上下,性格又好,声音又甜,尤其又比马蓉爱打扮、收拾自己,十个同学简直有九个把刘榕当成梦想女生。于是,像脑子突然被激灵了一下,我并没有去在意同学们的投票了,而是联想到一件已经翻篇很久的事,我当初为什么偏偏要相信刘瞎子的胡掰扯呢?
一时间,我的思维与课堂完全不在一档频道上,课堂上他们唱他们的票、记票和一些同学在下面议论纷纷,而我目不转睛盯着刘榕的身影。马蓉有什么好,我为什么因为刘瞎子说她是我宿命之配,而我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呢?
莫非因为刘榕是刘瞎子的族人?他觉得我的长相实在配不上刘榕?简直会是一堆牛粪想插一朵鲜花。可是,马蓉与她长得不差上下啊,只是马蓉穿着显得土气了点,与刘榕一对比,两人一个像城镇干部子女,一个像乡村村姑。可实际上马蓉爸是村支书,刘榕爸妈都只是镇上脱产个体户,她爸一年搞几次木材生意,她妈每逢集日去闹事摆摆摊,随便卖些日杂南货而已。不过,刘榕家确实算镇上最富裕的之列,她家是镇上最先有全新小轿车的,尽管听说是按揭买的。她家早先买入的二手桑塔纳淘汰后被我妈收了。于今每天停在马和尚家门口,因为他家除了赶集杀猪卖不做别的,停他家门口不碍事。不过后来成了村里“公务车”,马支书经常借去用。我妈打算过给他,他又不干。我妈是豪爽性子,马支书不愿意出钱买,也依然让他用,让他随便留几升油当报酬就是了。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入我脑海后,我很快停止去想这些了。
“难道我是嫌贫爱富的人吗?”我不禁问了自己一句。
“愣子,瞎嚷嚷什么呢?”马蓉无心听唱票,大概听到了我自言自语,问了我一句。马蓉显然也无心问我,问完就回头了,在起先拿出的语文课本上随意画着漫画人物轮廓。
莫非是刘瞎子真有私心,怕刘姓好白菜被马家的小猪崽子惦记上?最后,我只能归结到这个理由上。第一,毕竟他们两家除了都姓刘外,他们两家还存在远亲关系,上四代同祖爷爷。第二,刨去祖上那层远亲关系不说,邻居中他们两家平时就走得最近,刘榕爸经常搞朋友聚餐,而每次都会叫上刘瞎子凑热闹。
“肯定是这样!”
我大惑初解,兴奋嚷出一句。
“神神叨叨的,发什么神经?”马蓉又质询来一句。
“没什么,再想刘瞎子有没有骗我?”
“他又骗你什么了,说来听听。”
“你不盯着唱票,看你能不能当上班长,关心这个干嘛?”
“谁想当班长,有我哥在这个班和你弟在这个班,这个班长谁稀罕,我跟我哥在家从小斗到大,总算近两年相安无事了,这不是又推我下火坑吗?都怪你,干嘛要提名我?先问过我意见了吗?”
“不提名你,提名谁?我能管住你哥?我连我弟弟都管不了!你哥哥好歹怕你!班上就少一个主要祸害。我弟弟除了爱鼓动同学去玩游戏,其余纪律他都不会违反,不是很难管。所以,你才是最佳人选。不然,我大伯不会马上同意。”
“懒得理你!”
一节课唱票下来,选票结果已经十分明朗,剩下一点选票不会影响大局了。因为大伯没说下课,仍坐在教室后面,这节课的课间休息被占用了。第二节课开始几分钟后,所有投票都被记录到黑板上了。
“马老师,全部统计完了!”
忙完后,刘榕朝我大伯喊了一句。
我大伯起身朝教室前方走去,走到座位一半,说道:
“结果出来了。班长,马蓉。副班长,诸葛房。学***,马加勋。纪律委员,马加藤。音乐委员,刘榕。体育委员,张小山。劳动委员,马龙。各科课代表让各科老师自己挑。刚才耽误了大家的课间休息,现在散课,班集体留下,我说几件事。大家出去的时候不要吵到其它班上课,离教室远点自由活动。”
不必留下的同学于是纷纷兴高采烈地朝教室外走去。我们这些被选入班干部集体的留了下来。
“都坐前面来,老师就不用像上课一样大声说话了!”
我们齐齐走去前排挑桌位坐下。
“大家对老师的安排有没有意见,有没有觉得自己不能胜任的。老师呢,对你们接触不多,怕你们不肯担任,所以就先斩后奏了,先提名了你们,等于向其它同学暗示了老师决定,存在强推你们上马的意图,所以,有意见可以提,老师认真听取,再给你们分析鼓劲!”
“老师,我不想当班长!”
“蓉蓉,说说,为什么不想当班长?”
“不为什么!”
“那就是无效理由!”
“大伯,马蓉主要担心她管不住她哥。”我马上接口道。
听此,我大伯立即朝马龙看去。
“族长,放心,我坚决服从我妹妹的领导!”马龙马上信誓旦旦表态。
听见马龙这样表态,马蓉接住了话头:“大家都记着我哥刚才的话,不要想把他全推给我!尤其某纪律委员!”
“嗯,我肯定记住!大伯,我跟马龙开学没几天就来学校放过鞭炮,他逼校长让他留级,这够不够用族规惩罚?”
我感觉我的屁股被谁从旁边轻轻掐着,示意我报复过后就会狠狠送上。
“够!马龙,可真会挑日子啊,就挑在我还没回学校住的那几天!”
“族长,我也是逼不得已!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我大伯狠狠瞪了一眼马龙。然后向大家说道,“其它人还有没有意见要提的?”
“族长,我想跟张小山换个职位。”
“怎么,当劳动委员不光荣啊?”
“不是,族长,张小山根本不是那块料,他除了长得高点,太瘦,像病秧子,打篮球,跳远,短跑,他那样能做好?不是让体育老师笑话吗?”
“那他当劳动委员能胜任吗?以后,每个班都会有劳动任务,学校挖地种柑橘,种药材,都需要你给大家做表率。他能挑得起两袋肥,还是能锄得出一块地?”
“族长,你让我当劳动委员就是想让我带他们干活啊?老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过去那一套?00后都快读高中了!听说县里市里的小孩都参加各种培训班了,我们却学习农民挖地铲草,输在起跑线上不说,丢不丢人呐?”
“嫌丢人,让你爸送你去县里读,别赖在这里,现在就可以回去。”
“族长,我就是发发牢骚。”
“有什么牢骚可发的?锄草挖地丢人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毛主席教导说,劳动人民最光荣。连挖地锄草都觉得丢人,干脆找颗歪脖子树上吊,谁还不是从劳动群众中走出来的!”我大伯说到这里可能觉得语气重了,改变了语气,“马龙啊,你人本来不蠢,就是浑惯了,该多干干劳动,接受劳动改造!再说了,我们学校的情况艰难,就靠这些创收贴补那部分困难家庭免除掉的学杂费,你要是觉得劳动不体面,我让你老子花钱来抵消你的劳动课!”
“族长,千万别,我爸虽然不怎么管我,但我就是不能牵涉到他多出钱的事,他发起神经来了,宁肯断条腿也要来换打断我的腿,犟起来比牛还蠢!劳动委员,我当,我当还不行吗?”
“你也怕你老子?敢跟老子干架的,咱们马家也就你这个逆子干得出来。你爸治不了你,我替你爸管教,到了我的班上,早点痛改前非,免得我跟你算账!”
“哎,族长,我一定痛改前非!”
“好了,如果大家没别的事,老师就先走了,正好去码头赶下趟船。你们自己要是有事讨论,就自行先讨论一下。我代表学校出差时间多,不能时刻照顾到班上,你们要做到老师在不在学校都是一个样,不能让老师回来净听其它老师的丑话!”
我大伯,三十岁后就身为马家族长,连续做了十几年,在学校也当了十几年教导主任,将他人丢往人堆里的话,虽然看起来他肯定最面慈心善,但他一说话就露陷了,就透着一股深藏入骨的威严。用刘瞎子的评价说,我大伯已经到了沉气于骨阶段了,正向着掩气入魂阶段,这个阶段将是质的飞跃。这两个气都指脾气、品性的意思。不过,我是不太明白刘瞎子的意思的,觉得他的评价像玄幻小说修行说法,很不靠谱。
总之,我大伯临行一番话表面上和颜悦色,却让我们心里都不曾感到半点轻松,反而觉得他离开这几天会凭空增加我们心头一种无形压力。要知道,嘴上说说,随便说说,也就这么一说,道听途说,听说,好像说,流传说等等词语,但凡牵涉到一张嘴的问题就容易生是非,说者无心,可结局难料,听者事大。
我大伯一离开,马蓉立即进入了角色。
“我们班干部开第一次会。我先声明一点,我只在五六年级干过班长,而且没有遇到像我哥这样赖皮的同学,将来我要是懒得理我哥的地方,请大家多理解,我肯定是不是不想去理,我哥当老师面是人,背着老师面肯定就是只鬼,大家不要说是我纵容他。”
“妹妹,怎么说话的呢?当着全体班干部第一件事就是打击你哥?我分得清里外,以后总会给你和愣子几分面子的。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好兄弟。”马龙马上抗议道。
“我哥的问题先不聊,我们讨论一下班上存在的主要问题,部分人经常不能以身作则,自己是临时干部,却带头违反课堂和自习纪律最凶,以后主要改进这方面,然后才能让其它同学共同遵守纪律。”
“妹妹,这不还是说我的问题吗?”
“我指名道姓了吗?你自己脑袋非要接屎盆子,怪谁?”
“好,怪我!”马龙笑呵呵地承认着。
“大家有什么话,自主发言。今天的会属于临时开会,个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刚才大家在马老师面前都不说话,肯定有人是想说的,以后我替你们转达。说得合理不合理,马老师肯定都不会乱发脾气的。”
听见马蓉班长打包票,张小山第一个发表意见了。
“我想跟谁换一下职位,好像班主任也没有限死我们,估计等他回来还会同意微调。”
“你想和谁换?”
“和诸葛房或者藤子换换吧!体育委员我干不了,体育老师光长相就吓人,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体育成绩总不达标,还不让体育老师踢死!”
“山外已经不让体罚学生了,怕什么,上网发帖干他丫的!”马龙跳出来建议。
“你行你上!我可不敢,也没兴趣上网发什么帖子。”
“体育老师又不会踢我,我干嘛搞他!你要是胆子小,以后该多练练了,瘦得跟电线杆一样。老子拍你一巴掌都怕把你骨头架子拍散。多学学愣子,不光长脑袋,身架子也长。平时起码有一项体育爱好,打打沙包。”
“哥,你能不能别开口闭口老子老子的。”马蓉教训她哥一句,接着说张小山,“山子,我看你还是别换了,老师就是想让你多运动运动,没明说而已。话说你们祖上张飞叫喳喳,他的后代应该是颗大脑袋、是副大身板,你怎么这么瘦?诸葛房,你坐第四排,以后替我喊上课下课口令,我升初中后突然长高一大截,座位太靠后,声音不算大,喊口令前排不太容易听清。”
“好!”诸葛房马上答应了。
“诸葛房,你们诸葛村不是有中学吗?怎么跑我们镇中学来读书了?”马龙重重拍着诸葛房的肩膀问着。
“龙哥,轻点。我爸调镇**上班,这里读书近,近。”
“加勋,刘榕,你们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没有,忙着!”我弟扬了一下手中的手机。
“以后上课不让玩手机!”
“考试超过我再说话!”我弟这样回答一句,不理马蓉了。
马蓉一时有些堵喉咙,转头问刘榕。
“你呢?”
“我没什么,学校组织表演活动,蓉蓉参加我报的节目就行!”
“那好,大家都没什么事了的话,就先解散吧!”
跟着,我们班的第一次班干部集体会议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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