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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雨已停。
张之行对诸位高僧道:“敢问五大高僧,贵寺八大执事是指的‘八位’高僧么。”
圆义道:“自然是八位,本寺八大执事,是指五大堂口的主要负责人及其他寺院重要执事僧,包括:监院(库房负责人)、知客(客堂负责人)、僧值(又名纠察)、维那(寺院监察)、典座(斋堂负责人)、寮元(云水堂负责人)、衣钵(方丈堂负责人)及书记等八人,张少侠为何如此而问。”
张之行看向殿外,“既然是‘八大执事’,为何却有九人?”
众人走向前,朝殿外望去,向八大执事背影细数去,果然有九人!
惊愕之下,圆义双腿忽然分开,左右斜跨而出,正是“须弥无敌腿”之步伐。
眨眼工夫跃下一百零八级台阶,拦在那九人正前方。
张之行等人走出殿外,随圆仁方丈步下台阶向前去。
圆义看了一遍众人,果然见左右侧有两人几乎一摸一样,道了声,“‘衣钵’——方池留下,其余人等退至圆信堂主旁边。”
执事里七人退开,有两位模样以及身形极为相似的僧人站立在众人面前。
两人中圆义左手边那人对右侧之人惊呼:“你是谁,为何扮我样貌混入我们八大执事之中?”
右侧那人并无回答。
圆仁方丈旁边的圆礼向前一步道,“本寺方字辈僧人‘方池’,出家前并无同胞兄弟,你们二人究竟是谁假冒衣钵方池,相信很快便水落石出。”
诸葛海山与赵奔北相互对视一眼,心里不禁想道:“难道是他?”
圆礼对圆义左手边一人道:“你能否说出,弥勒寺八大执事里,‘衣钵’一职在本寺当中的职责安排?”
只见那人双手合十道:“回圆礼师叔,本寺‘衣钵’一职,乃是负责收发信件和草拟文书等。若有圆仁方丈不愿或不便见的来访者,除四大班首外,也可由‘衣钵’出面接谈。
弥勒寺同时设立‘银钱衣钵’和‘**衣钵’,‘银钱衣钵’掌管寺院每天收入的银两及其帐目,包括施主结缘、供斋和其它布施往来。‘**衣钵’负责掌管寺院珍藏的**法器和贵重财物。得圆仁方丈和四大班首信任,本寺‘银钱衣钵’和‘**衣钵’两职皆由方池本人一人负责。”
待其说完、众人看向圆义右侧那人,见他只是双手合十藏于袖中,低头颔首不语。
张之行走上前来,对圆仁方丈耳语一番,只听方丈圆仁对圆义左手边那人道:“方池尽职尽责,还请退回圆信师弟旁。”
圆礼心领神会,待圆义左侧那人退开,对右侧那人道,“阁下究竟是何人,来到我弥勒寺意欲何为,请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仍不说话。
圆礼性情本严肃认真,见此人既不说话也不回答,道了一句“失礼了!”左手伸起探向那人左脸。
若是假人,必有皮质面具。
突然那人左手陡然出招,一掌向圆礼拍了过来!
圆礼早有防备,左手催动“无量无常神拳”中途变向直迎上去,拳掌交碰之时,圆礼只觉左拳一阵疼痛,退了几步抬手,却见手背尽是鲜血。
原来那人手掌处罩了一圈皮套,皮套绑至掌心处皆是细微铁钉。
又见那人右臂抖动,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直向圆礼削去。
圆礼左手已伤,闪躲不及,右拳登时出手!
自见面而来,哪怕是与魏广均切磋时,张之行也未见过圆礼使用右拳。
那右拳,隐藏了什么奥秘?
“当当当”连续三声,圆礼右手挡下匕首三刀。
张之行等人愣住,均想:“世上有此等神功,这圆礼大师右手莫非已练的出神入化,匕首都刺不进去?”
却见圆礼右臂处僧袍已被砍破,露出一韵铁色来。
铁的颜色。
圆礼举起右手,却是一臂铁拳。
自小臂而下,到紧握的拳头,都是镔铁制成。
张之行心道:“原来圆礼大师右手已残,现在的小臂到右拳乃是铁制,‘无量无常’的道理原是如此……”
手持匕首那人眼睛一亮,“圆礼大师右臂乃是西域‘撤里畏兀儿’(今柴达木盆地西北地区)“镔铁局”之宝器,杨某今日大开眼界。”
这声音龙蛇门的人再熟悉不过。
赵奔北和魏广均惊呼,“是你?!”
但见那人伸手自脖间缓缓撕下一层皮具,一张新面孔呈现出来:眉毛淡而轻,一双三角眼,鼻梁无肉,口小嘴薄。
张之行惊呼:“是你?!”
让赵奔北、魏广均与张之行同时认得的人,又会是谁?
诸葛海山皱眉道:“杨护法你怎会在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手持匕首之人道:“诸葛先生莫急,该在的总是在,该来的总会来。”
诸葛海山见他称自己为“诸葛先生”,而不是“门主”,顿觉事有蹊跷,对圆仁道:“圆仁方丈,此人正是我们龙蛇门‘会员护法’:‘玉面修罗’——杨之简。但究其原因,我也不知他为何在此出现。”
圆义此刻正站在杨之简面前,义正言辞道:“杨施主既已来到弥勒寺,为何假扮我寺中执事,又为何伤我圆礼师弟?”
杨之简只看着手里匕首,道“如若我不假扮执事,又怎能找到我要之人,如若我不伤圆礼和尚,你们众人又怎能得知圆礼右手的秘密?”
圆义道:“施主要找哪一位?”
杨之简看向张之行,咧嘴笑道:“敢问官爷在这待多久、大约几时走、要不要小的在这等一等,待雨停了我再接你们上路?”
众人均不知道这杨之简到底是在说什么。
只有张之行知道。
就在杨之简撕下皮面具的一瞬间,张之行已然发现:这杨之简不是别人,正是几个时辰前,送他和陈天平坐摆渡船,路经弥勒寺的船家!
杨之简刚刚说的正是方才在弥勒寺渡口处,对张之行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张之行便与陈天平走向弥勒寺。
张之行猛然间想起陈天平。
安南王子陈天平呢?
张之行左右看去,均没见陈天平的人影。
张之行道:“原来你就是‘玉面修罗’杨之简。”
杨之简道:“是。”
张之行道:“你要找的人可是那陈天平?”
杨之简道:“是。”
张之行道:“他现在可是在你手中?”
杨之简道:“是。”
诸葛海山等人这才发现,陈天平似乎已经消失很久了。
杨之简对张之行道:“你去的地方原是摆渡村市集,我本欲在市集渡口再动手带走那陈天平,却不想天降大雨,你非要来这弥勒寺。既然老天要让你葬身于此,我也拦你不得了。”
张之行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与陈公子的身份。”
杨之简道:“是。”
张之行道:“若不出我预料,你就是安南左相国安插在我大明的细作。”
杨之简道:“今日你等死期将至,我不妨承认便是。”
张之行终于明白,自己前去老挝的行踪,定是这杨之简提前得知,将消息透露给安南胡元程。
诸葛海山道:“杨护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之简道:“本来这弥勒寺我是不会来的,但这阅美者张之行与安南王子偏要来此,我也只好改变计划了。”
诸葛海山道:“这么说,你将建文太子藏于弥勒寺一事告诉我们,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杨之简道:“如果不告诉你们,堂堂龙蛇门门主又怎会亲自出马?”
魏广均嚷道:“老二,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再叫我‘老二’!”杨之简忽然提高了嗓音,“这些年我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还不够么!”
“杨之简,一个月前我是听你所言才请门主前来弥勒寺营救靖难遗孤,才二三十天不见,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赵奔北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敢再提‘靖难遗孤’!龙蛇门只记得建文太子朱文奎,谁又记得建文次子朱文圭?他俩同属‘靖难遗孤’,凭什么你们说救谁就救谁?你们可知那朱文奎如今才四岁,却一直被囚禁于中都凤阳……”杨之简恶狠狠道,“两年来,我多少次跟门主建议,建文太子已经失踪,龙蛇门应该先救‘建庶人’朱文圭,但诸葛海山从未听我之言,反而执迷不悟,要我继续调查建文太子的下落……”
赵奔北道:“建庶人被囚禁的凤阳城内,有重兵把守,我与门主何尝不想营救,但即便集我龙蛇门十倍之力,怕是进不得凤阳城内半步。”
杨之简道:“两年来我潜伏在摆渡村明察暗访,直到一个月前才终于查得建文太子确实藏在弥勒寺,如今杨某任务完成,与诸葛先生的往日情分自然一笔勾销了。”
与赵奔北和魏广均一样,杨之简先前乃是诸葛海山部将,听其所言,此举像是报恩,又像是寻仇。
“玉面修罗”当中的“修罗”意为“端正”,是“阿修罗”(意为“不端正”)的省略称呼,最初被视为善神,同时属于凶猛好斗的鬼神,亦正亦邪,崇尚力量的极致。
同时,阿修罗具有人的七情六欲,和天神、鬼蜮的威力恶性。因此,它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界于神、鬼、人之间的怪物。
“非神、非鬼、非人”,即“亦神、亦鬼、亦人”,杨之简虽然气宇不凡,却擅长易容之术,在“神、鬼、人”三个角色当中游弋逡巡,正符合其“玉面修罗”的称谓。
赵奔北道:“听你所言,是要在此与我们一刀两断。”
杨之简道:“诸葛先生创立‘龙蛇门’,以‘扶持建文太子上位’为口号,笼络了一批帮众。但两年来,非但没有实现其口号,门下众兄弟也是日益贫穷,更有甚者如钱栋、徐祺等门人连饭都要吃不上了。作为一门之主,为了所谓的‘大义’,就可以不顾兄弟们的生死了吗?”
诸葛海山只是盯着杨之简,面露苦涩。他只是觉得,一个月前生死比肩的兄弟,怎么变的如此之快。
是对方隐藏的太深,还是他诸葛海山识人不当?
赵奔北道:“杨护法,咱们龙蛇门自门主到下属,有饭同食,有衣同穿。荣辱与共,有福同享。在诸葛门主面前,请扪心自问,咱们可有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杨之简道:“你赵奔北愿意跟着诸葛先生穷苦一辈子,我杨之简可不同意。更何况为了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口号。”
魏广均喊了起来,“你这‘老不修’,居然说建文太子上位之事不可实现?那依你所见,你要救出有重兵把守的得建庶人,这想法岂不更加虚无缥缈?!”
杨之简竟笑了起来,“那永乐皇帝定然不会让建文余党有机会救走朱文圭,即便建文次子在我手上,也远不如一个‘安南皇子’在我手上有用的多。这一点我岂能不知……不过,他诸葛海山可以喊出口号建立门派,我杨之简难道就不可以么?如果我说的话不但有人相信,还能让人吃得饱穿的暖,是不是就比他龙蛇门门主还要正义的多?”
赵奔北握紧手中板斧,道:“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你竟是一个败类。”
“这么多年,你也从来不知,这‘状元护法’是我让予你的吧!”言毕,杨之简一掌已拍向赵奔北。
那杨之简掌上有钉,赵奔北避开其掌,斜侧一拳打向杨之简胸腹,杨之简右手匕首乍现,刺向赵奔北来拳。
赵奔北拳未收势,右手板斧砍向杨之简。
左右双招齐发,乃是“青枫溪客”的川门绝技。
杨之简步伐移动,在板斧砍向自己之前猛然间冲到赵奔北近前,下盘使出千斤坠,左肩一顶,正中赵奔北胸口。
赵奔北只觉胃里似翻江倒海,正错愕间,却见杨之简匕首自下而上划向自己颈脖。
此时已避无可避。
“青枫溪客”赵奔北难道要葬身于此?
忽然近处一人掌风袭来,危急关头,一把推开赵奔北,一柄铜鞭“呼”的挥向杨之简。
杨之简一个后手翻闪过,已目露凶光。
魏广均连忙扶住赵奔北,“‘烂疯子’咱们护法比试你不是连年胜他吗?怎么到了这会你用‘川门绝技’都打不过‘老不修’了?看我去教训他!”正要冲上前去却被赵奔北一把拉住。
诸葛海山手持竹节铜鞭看向杨之简,“你与赵护法即是同僚又是同门,居然狠心下杀招。杨之简,你太不是东西了。”
龙蛇门由诸葛海山主持,每年一次护法比试。杨之简这两年都是第二名即‘会员护法’,想来是故意输给赵奔北。
所以方才赵奔北与他交手不甚中招时,一脸错愕。
但杨之简比武时输的不着痕迹,无人怀疑,连诸葛海山也没有看得出来。
仅靠这点,诸葛海山便知道,此人功力绝不在他之下。
着实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的忍耐力。
多年来屈居在他手下,是隐藏?还是潜伏?
除了靖难遗孤之争,到底还有什么事,让他隐忍到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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