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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子峰只比张之行大两岁,两人从小都在北平长大。
在永乐帝还是燕王的时候,朱棣于北平的燕王府有道衍和尚姚广孝、张玉、朱能、李让等将领。
龙子峰的父亲龙择端和三叔沈明器是李让的手下,张辅和张之行是张玉的儿子和义子。
张之行如何成为张玉义子的?此事要从明朝终结北元朝廷的“捕鱼儿海”之战开始说起。
洪武二十年九月,明太祖(洪武皇帝)遣永昌侯蓝玉为大将军率军进攻北元,张玉随蓝玉出征助战,与蓝玉的副将诸葛海山(龙蛇门门主)率领二部:同为大军侧翼。
次年四月,兵至庆州(今内蒙古巴林右旗西北),接探马来报,那时的北元皇帝,即蒙古帝国第十七位大汗——天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地名),遂掩旗息鼓,“人不卸甲、马不离鞍”日夜兼程而进。
捕鱼儿海的元军没有觉察,明朝蓝玉大军到后,元太尉蛮子仓促拒战,乱军之中被杀。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与太子“天保奴”等数十骑遁去。担任明军侧翼的张玉部和诸葛海山部捕获天元帝次子“地保奴“及故太子“必里秃妃”和公主等人。
这便是明朝历史上有名的“捕鱼儿海”之战。
天元帝出逃时为元世祖忽必烈之弟“阿里不哥”的后裔“也速迭儿”所杀。自此,从元顺帝于至正二十八年(即洪武元年)算起,到捕鱼儿海一战,北元延续20年的流浪小朝廷被明朝终结。
此战结束,张玉与诸葛海山在回程途中一山谷处拾到一名婴孩,这婴孩大约一两岁,浑身绫罗绸缎包裹,身旁置了一柄宝剑。
两人行至北平分道,诸葛海山去往南京,张玉被授为济南卫副千户,带了这名婴孩去往济南收养。张玉之子——时年十三岁的张辅,便多了一个小他十一岁的弟弟。
张玉给这婴孩起名“之行”,取自东汉末年曹操创作的一首四言诗《观沧海》中的“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三年后的洪武二十四年,张玉奉命驱逐犯境元军,一直追击到鸦寒山,后被调往燕山左护卫,仍任指挥佥事,隶属燕王朱棣麾下。小之行慢慢长大,平时吃的比旁人多,声音比同龄人大,张玉却见此子气息饱满、骨骼惊奇,便教其武艺。
建文元年,这孩子长到如当年张辅一般的十三岁的年纪,燕王发动“靖难之役”起事,十三岁的张之行便与二十四岁的义兄张辅跟随义父张玉出征,在初征途中与大他两岁的龙子峰相识。
战争是最无情的,也是最容易生情的。
张之行与龙子峰战场上同生共死,也可谓是生死之交。
此时的“阅美者”张之行——“习礼者”龙子峰的生死之交,并不在大明土地。
是夜,明月如霜。
大明,老挝宣慰司。
宣慰使老挝土官“刀线歹”身跨战马,身后紧跟百余骑兵,身着藏蓝色夜行衣,向北而行。
身后有一青年,约莫二十几岁,纵马追上刀线歹,道:“大人,快到了吧。”
刀线歹道:“陈贤弟莫急,再向北不足十里便是老挝与大明云南布政司的交界处。”
那姓陈的青年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这一路甚为凶险,有劳刀线歹大人一路护送,您是我们安南陈家的大恩人!”
刀线歹道:“不用客气,只可惜我们老挝民寡兵弱,不是那胡姓人的对手,不能帮你恢复身份。眼下只有到了云南,从云南车里司一路向南京走,到了南京向大明天子求救,你的复国大计才有希望。”
那陈姓青年道:“大人之恩,我陈天平绝不相忘。倘若我真能借大明兵力复国,那么安南与老挝永为兄弟之邦,共享太平。”
刀线歹点了点头,“我与大明朝信安伯私交甚好,信安伯张辅已派人在前方接应,过了前面这片树林,便安全了。”
陈天平道:“大人可知前来接应之人是谁?”
刀线歹正欲回答,却听见前方树林一阵马蹄声,飞沙走石之间,上百人影伴着火把攒动,当前一人左手持火把右手持刀,高声喊道:“大明阅美者前来接应,前面可是安南陈天平?!”
刀线歹挥手示意人马停止上前,那陈天平大喜道,“大人,果然是大明阅美者!我们有救了!”
刀线歹道:“贤弟不急,待我问个明白。”言毕,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向前走几步停下来。
刀线歹喊道:“敢问英雄是大明朝阅美者的哪一位?”
那手持火把的人随着火光强弱,脸上的八字胡也忽明忽暗,只听他回喊道:“在下阅美者——张之行,受西平侯沐晟之命,接应安南陈氏皇子陈天平回南京!你又是何人?”
刀线歹道:“大明阅美者前来,我们有失远迎,我是安南老臣——裴伯耆。”
刀线歹所说的“裴伯耆”正是安南陈氏旧臣,(前文所述丁谋护送名为“裴伯耆”的老臣去往南京信安伯府上,就是指的此人)陈天平听闻心中不免纳闷,只听刀线歹低声道:“贤弟莫怪,先不要说话。”
对面那手持火把的人群中半晌没人说话,一阵微风吹来,又是一阵寂静。
从树林中又陆续走出百十骑,只听那八字胡声音传来,“原是裴伯耆大人,几年来未曾听闻裴大人踪迹,未想到是在老挝保护陈王子,不知陈氏后裔陈天平是哪一位,可随我们先去拜访西平侯,再去往南京拜见圣上。”
这边厢,刀线歹对陈天平说:“贤弟听我一句,这些人怕不是明朝人,恐防有诈……”
陈天平惊道:“大人何出此言?”
“首先,,你的身份问题,在没见到大明天子之前我并没有公开,只是私下联络了信安伯。而他们方才却说是西平侯派来的,此事很难经得住推敲。”刀线歹道,“其次,老挝虽然为大明藩属国,但若没有我们许可,大明兵马绝不会擅自潜入老挝境内,哪怕距离双方边界只有不足十里……”
“与裴大人窃窃私语的那人可是陈天平么。”对面那八字胡喊道,“来人,前去问清查实。”话音一落,却见两队人马已从对面冲将过来。
刀线歹冷笑一声,“沉不住气,要来抢人了,卫队,护!”只见身后百十骑兵阵型变换,拔刀冲上前来,成扇形将刀线歹和陈天平围在中间。
那八字胡喊道:“大胆裴伯耆,我们阅美者前来接应,你居然是非不分,是要反抗王师么!”
刀线歹喊道:“这位阅美者大人,你的姓名真的是姓张么?口口声声说是‘王师’,你们究竟是哪一国的王师?”
“你又是哪一国的裴伯耆?”忽见那八字胡身后骑马行出一人,身形微胖,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身后跟了一行随从,旁边那八字胡连忙向侧后方退去。
陈天平看得仔细,瞬间大惊失色,指着此人叫道“胡元澄!那是胡元澄!”
刀线歹听闻拱手道:“原来是安南国王胡汉苍的长兄,安南左相国——胡元澄。”
胡元澄道:“明人不说暗话,正是胡某本人,老挝土官刀线歹大人,你几时又变成了我安南叛将裴伯耆了?”
“既然左相国承认你们不是大明阅美者,胡相国旁边的那一位也不叫‘张之行’喽,咱们彼此彼此,老挝土官刀线歹自然是以真面目示人。”
胡元澄看了看那八字胡,道:“这位是我安南猛将黎勇,不久前黎勇听云南境内我安南细作所言,大明朝廷已派阅美者前来,我不愿安南丑事外扬,才出此下策让黎勇冒充那张之行。”
“相国大人,张之行虽然是大明信安伯张辅的义弟,却也不会像你们这般带兵进入我老挝境内。”
“土官大人,我们安南国自是有难言之隐——请问,你旁边那人可自称陈天平?”
“相国大人既然知晓,又何需明知故问?”
“你有所不知,他可并不是陈天平,而是我安南的叛将——逃奴阮康!现今化名陈氏王子,意图颠覆我安南正统!”
陈天平只恨得咬牙切齿,高声道:“胡元澄!你父亲胡一元原是我陈朝外戚,却害我陈氏宗族,篡夺皇位!如今在土官大人面前却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胡元澄怒斥:“大胆逃奴,你竟敢直呼我父亲太上皇之名讳,你本是陈朝宗室陈元辉的家奴,现在冒名‘陈天平’逃到老挝蛊惑人心。陈朝的皇室嫡系子孙早已灭绝,只有我二弟胡汉苍是陈朝先皇的外甥,因我父亲扶大厦之将危,所以立我二弟为安南国王,延续陈氏血脉。”
陈天平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弟弟胡汉苍是皇帝,那请问,你父亲为何改名为一元,又为何称自己为太上皇?这难道不是篡位吗?”
胡元澄道:“大明永乐皇帝靖难之役,推翻了他侄儿建文帝的江山,明朝老百姓都说拯救万民于水火,可有人说过他篡位么。阮康,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来啊,弓箭手伺候!”说完两侧几十人抽弓搭箭,对准了陈天平一行人。
刀线歹道:“胡相国请听我一言。”
“土官大人有何指教。”
“左相国,你说他叫阮康是您一家之言,而他说自己叫做陈天平,也暂时无以为证。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依我看来,为何不联系阅美者去南京对质,想那大明天子自有胜断。”
胡元澄皱眉道:“土官大人错了,大明天子早有圣断!一年前,大明朝廷已封我二弟正式为安南国王,这一点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大明朝廷接到你们胡氏的消息称‘陈氏宗亲已经灭绝’,才封胡汉苍为安南国王,倘若我身边的这一位果真是陈氏宗亲,那这册封也就不作数了。”
胡元澄叹了一口气,道“土官大人说的话句句如刀啊……不过此事再怎么说也是我安南国内自家之事,如果你们老挝执意要干涉,怕是会影响安南与老挝的邦交……”
刀线歹倒抽一口冷气,道“依相国之言,若我执意要插手此事,安南就要与老挝兵戎相见?”
胡元澄道:“当前大明永乐皇帝登基才两年,北边故元朝廷蠢蠢欲动,大收复旧河山之势;东边朝鲜国与大明山东白莲教眉来眼去,又有逐雁堂掺和其中;西边茶马互市被云南龙蛇门搅的更不太平,又有建文乱党作祟……倘若南边我安南顺手教训一下老挝,南京方面只怕无暇顾及分身乏术,估计是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相国大人‘教训’一词用的实在不妥当。”刀线歹道:“国与国之间,也请相国大人给予彼此尊重,尔等携带兵器潜入我老挝境内,真正影响两国之间邦交的,只怕是阁下。”
胡元澄看了黎勇一眼,道:“土官大人要尊重?呵呵,若有朝一日大明国势势衰,先与它剥离关系的说不定就是你土官大人。国与国之间,和人与人之间说到底不是一样,不就是比实力的强弱么?”话音未落,旁边黎勇一挥手,身后弓箭手箭已离弦。
此时天色未亮,箭又来得突然,老挝兵马辨不清来箭走向,还没来得及挥刀挡在第一排十几人已中箭倒地。
刀线歹与陈天平见处弱势,掉转马头向后退去,胡元澄大叫一声:“莫将它们放跑!黎勇,那阮康要活的!”
“得令!”黎勇大喝一声,带百十兵马冲了上去,登时双方战马嘶叫声、士兵喊杀声、兵器交碰声响成一片。
黎勇甚是凶猛,拔出刀来左挥右砍,杀的老挝兵连连后退,刀线歹对陈天平说:“贤弟,看来安南只有你做主,老挝才会不受他国胁迫,我来挡住他们,你找机会向北冲,只要过了大明与老挝的交界就安全了!”
言罢刀线歹再一次掉转马头,带人冲向黎勇一方。老挝兵见主帅亲自上阵,士气大增,一时间又压的安南兵马接连后退。
陈天平骑马向南跑了一会,转头从西南方向兜了个大圈子,直向西北方一片树林奔去。
此刻双方人马激战正酣,天色未放亮,安南一方弓箭手怕误伤自己人,领了胡元澄命令换了兵器,留下四个贴身护卫,其余人或举着火把或拿着兵器,骑马追向陈天平。
东南方向刀线歹与黎勇战成一片,西北方向人马火把逐渐汇成一堆,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只听一声惨烈的马叫声,一会儿几个骑兵徒步走来,推搡着步行的陈天平向他走来。
胡元澄大笑,道“阮康,你的救兵土官大人现在已是自身难保,此刻怕是谁都救不得你了。”
忽见胡元澄身后树林中,一人骑马纵出。
“有刺客!”胡元澄身边四旁位护卫慌忙回身,却见那人已从马上腾空跃起,直扑胡元澄而来。
四人拔刀砍去,只听的“当当当当”四声,手中铁刀相继脱手飞出,擒住陈天平这边的骑兵大喊:“不好,左相国小心!”
胡元澄大惊,正欲策马向前,只觉背后吃痛,一股力道震得他从马上摔下。
刚挣扎着爬起,却发现一柄黑色的铁剑正架在自己的左侧颈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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