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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安城。
这是尘微王朝的边陲小城。尘微王朝是沧枫大陆的下王朝,国力衰弱,也正因此,才得以在三年前的大战中免于战火的洗礼。
大概在一年前,城里来了个奇怪的老头和孩童。这老头身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模样,整天不是在城外的破庙里躺着,就是在街上晃悠。腰间别了个破酒壶,四处找人讨酒喝。初时大家出于好奇,倒也愿意给他些粗制的劣酒和吃食,久而久之,便只当他是个疯子,无人理会。
而这孩童却是生的机灵,只是可惜无父无母,只能跟着疯老头以破庙为家,整天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虽然小城内的大人们嫌他可怜,时不时的会照顾着点,但小孩子们却是没了那么些顾及,经常取消他、捉弄他。知道这个小家伙没有名字,还取了个“小邋遢”的外号。经常会有一大群小孩子跟在他后面,边走边唱:“小邋遢,没有家;住破庙,苦哈哈”。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小家伙就会转过身来,恶狠狠的叉着腰,瞪着后面跟来的一群顽劣小童。虽然努力装出凶巴巴的样子,但往往最终还是会被追着打,不过这终究只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
这天傍晚,小家伙耷拉着小脑袋,无精打采的向破庙走去。
破庙内,老头斜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怀里还抱着酒壶,正睡得香甜,鼾声震得人耳根子发疼。
小家伙走到老头身边,轻轻用脚踢打试图将他叫醒,奈何老头睡的太死,没有任何反应。小家伙索性直接趴到老头耳边,大喊道:“有酒了,喝酒了”。
老头一个激灵,立刻弹起就拿着酒壶往自己嘴里倒去。“酒,酒,嘿嘿嘿”,边晃悠酒壶还边嘟囔着。
倒了半天也没有倒出一滴酒来,老头瞪了小家伙一眼,“你这小混蛋,净哄骗老头子我,扰我清梦”,说罢就往地上躺去。
“老家伙,起来”,小家伙又踢了踢老头。老头迷糊的挠了挠头,“我说你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有什么事赶紧说,老头子我还等着去梦里喝个畅快呢”。
小家伙突然安静了下来,紧紧捏着自己破旧的衣角,小脸涨的通红。半响后,似乎是坚定了决心,他冲着老头喊道:“我不叫小子,不叫小家伙,我也不叫小邋遢”。这一喊把他心中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但他却倔强的仰着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老头愣了半响,脸上瞬间没了表情,往日的懒散一扫而空。他缓缓低下了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喃道:“是啊,你不叫小邋遢,你有自己的名字,你叫南儿啊”。
“嘿嘿,小子,你不就是想要个名字吗?谁说你没有名字的?”老头抬起了头,笑着对小家伙说。“真的吗?我叫什么?”小家伙雀跃道,似乎忘掉了自己所有的悲伤,“老头,快告诉我我叫什么?”
“叶随安”。
老头说完这三个字便又躺了下去,似是不愿再多言。
“哈哈哈,我有名字了,我不叫小邋遢,我叫叶随安”。小家伙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手舞足蹈,甚至走到老头身边使劲晃着他的肩膀,而后又跑出了破庙,边跑边喊着:“我叫叶随安”,笑声久久回荡着。
听着小家伙跑出去的声音,老头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我是老了,但他还小,或许,我应该带他走出去的”。
这一夜,老头想了很多,原本浑浊的双眼也重新变得明亮起来,死寂的心又重新焕发了活力,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本过客来无处,休说故里在何方。
随遇而安无不可,人间到处有花香。
你若愿意归于平静,我自用尽一切去守候;你若想走出不凡,那我甘愿成为一把刀,扫尽这一路的不平。
虽然小家伙经常会嫌弃这个同自己相依为命的老头,但他也知道,他们彼此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看着老头在街上被人嘲弄的情景,小家伙也时时会紧握自己的拳头,会冲出去站在老头的面前,那凶巴巴的架势反而让为难的人感到不好意思,最后悻悻离去。
第二天,小家伙叶随安挺胸昂头的走进了城,没走多远,便被城门口包子铺的林老板喊住,“小邋遢,还没吃早饭吧,来,叔叔给你拿两个包子”,边说边去掀蒸笼。
“哼”,叶随安骄傲的抬起小脑袋,“我不叫小邋遢,我可是有自己名字的,听好了,我叫叶随安”。
林老板愣了一下,“好好好,我们随安也有自己的名字了”,随即笑道:“来,拿好包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
小城虽小,但民风却十分淳朴。
叶随安很享受在城里晃悠的感觉,在这里待了不过短短几个月,就把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转了个遍。这里的人都很勤快,虽然天刚刚亮,但是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叶随安吸了吸鼻子,哼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调子,一如既往的向学堂走去。
迈步走进院子,先生还是一如往常的在庭院中央端坐着,右手执笔,在铺开的纸张上不知写着什么。
“先生好”。
说来也怪,叶随安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对这个小学堂里的先生恭敬异常,说话做事全都规规矩矩的,不敢有稍微的逾越。
“嗯,你来了”,先生抬了抬眼皮子,“坐吧”。
虽然先生很严厉,不苟言笑,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叶随安的喜爱,否则也不会破例,不收分文且将他当作子嗣一般来培养,事事都尽心尽力。
“昨天学习的内容掌握的如何了”?
“学生已经尽数掌握”,叶随安行了一礼,接着便娓娓道来,口齿清晰,句句有理,听得先生连连点头。
当叶随安回答完毕,先生也恰好完成手中的书写,“进来吧,”先生把他领进屋内,“还未到时间,你先看着桌子上的书,晚点我会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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