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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杰一笑:“我知道四哥从来都是为我着想,该我知道的,自然会让我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无论如何也会三缄其口。四哥不说,我也不究不问,但我想告诉四哥,我已及冠,有自己的判断力,知道什么是对错是非,有些事情,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告知与我,我也好知道该如何去做。”李然点头,道:“我记住了。就凭你刚才这话,我就有理由相信,六弟真的长大成人了,以后真遇上什么事情,我也用不着一个人冥思苦想,我们兄弟可以畅所欲言,于你于我都大有好处。”
傅明杰笑道:“那日四哥特意于月园坊置天下诸事于纵横之间,是不是就因为我傅明杰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不计后果只知惹是生非的懵懂少年?”
李然笑道:“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行事不计后果未必就是不堪,有些事情与其畏畏缩缩,还不如不计后果放手一搏,父皇当年悍然发动午门之变,哪里又曾考虑过后果,如果这也考虑那也考虑,结果就只能是裹足不前,自然也就没有午门之变,也不可能有这十九年的励精图治,王朝鼎盛。惹是生非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些事情惹了也就惹了,人家能奈你何?与其让自己憋屈难受,倒不如让他人暴跳如雷。”
傅明杰笑道:“四哥这话怎么这般对我的心意,四哥要是早这般说,当年我就不只是揭戚树成家的瓦这般简单,起码得绑着戚树成这老狐狸和他那侍妾,不着丝毫地游一回大街。”
李然微微一笑,道:“你不喜拘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自然就称你心如你意。其实你当年若真是这般做了,其后果也是那样,无非就是被父皇叫到御书房责骂一顿,有尉迟成渝、程明亮、陈魅其参与其中,牵扯到诸多甲等氏族,最坏也坏不到哪去。”
傅明杰嘻嘻笑,道:“当年四哥可不是这般说的。”
李然爱怜地一笑:“我当年若是这般推波助澜,你还不得真将戚树成和他那侍妾绑了游街。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你要是再贸然行事,那父皇岂会只是责骂?你今后对他人下属也该保持有度,有些错误,可以容忍一次,但绝不能容许二次,明知故犯,害己是轻,祸害旁人最是罪不可恕。你今后行事,肆意妄为自是不好,但胆大妄为不无不可,就看你自己觉得值不值。就像上次不计后果勇闯黑虎山,我怎么看不重要,你认为值就行了。”
傅明杰稀奇:“四哥,你今日说话,怎么感觉与先前自相矛盾。”
李然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吧。”
有侍女端茶而入,然后翩翩而退,李然静待侍女离去,然后笑道:“再说从军之事,士族膏粱子弟,一贯娇生惯养,衣食无忧,能不去边关涉险自然就乐得轻松,多入禁军,戍守帝京外城,看着鲜衣怒马,实则不堪一击。敢像父皇当年一般边关喋血的皇亲国戚,氏族门阀子弟,屈指可数,寥寥无几。程友开许邑高长风之所以为父皇信任,除了他们出身门阀,更重要的是当年父皇与他们在沙场缔结了非同寻常的情谊。有了喋血沙场的经历,父皇自然也就知道皇亲国戚边关从军,只要真有血性,最易于为边军信服接受,最易于培养军中势力。父皇在位十九年,朝堂诡异多变,父皇却似闲庭信步,玩朝堂于股掌之间,父皇的这份信心从何而来?其实就来源于军中,军中固若金汤,朝堂起再大的波澜也是徒劳。我和老二老八看似旗鼓相当,其实都不过尔尔,只要程友开许邑高长风偏向其中的任何一方,其他两方都得认输出局。”
傅明杰一想,还真是如此。
李然又道:“老祖傅钟许你边关从军,不许你朝堂行走,想来也是有此考虑。在边关的沸腾热血前朝堂间的勾心斗角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傅明杰下定决心,道:“如有机会,我必去边关,为四哥在军中积攒人脉。庙廊之材,非一木之枝,狐白之裘,非一狐之腋,我傅明杰一旦西出边关,定可以集腋成裘,到时虽不能如程友开许邑高长风那般一举定乾坤,但多少会给四哥增添一些筹码。”
李然点头:“如若是以前,我自是不会同意,但现在事出有因,你既然已经置身事端,那也该为将来考虑了,远离上京是非,入西京边关喋血,于你利大于弊。以你三品之力,在边关只要没有遇上两军万人对垒,但求自保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也不瞒你,我先前就有促成你从军边关的想法,为我也为你,一旦六弟在军中站稳脚跟,集腋成裘,于你于我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将来我李然在这一场逐鹿中败下阵来,自身难保之时,只要六弟你在军中站稳了脚跟,有足够的影响力,真成了鸿鹄,那么不管是老二还是老八初登九阶丹墀,为图安稳,都会投鼠忌器,一时半刻都不敢拿你如何,到时你只要谋定而动,必可全身而退。”
傅明杰不乐意,道:“要是真到了四哥都自身难保的地步,那我即便能全身而退又有何意义。想当年,苦禅苏不成一人一杖悍守午门,败也败得悲壮,虽败犹荣,我既有四哥赠与的一尺行云,岂可忍气吞声,眼睁睁地看着四哥遭遇灭顶之灾,真到了那时,我也学一回苦禅,为四哥守一回午门。”
有孩童的嬉戏声传来,打眼望去,池塘那边,凉亭之下,琼王妃杨笛正带着世子李锴玩闹,李然轻轻摇头,淡淡地道:“苏不成悍不惧死又如何,单凭一己之力想挽狂澜而不倒谈何容易,最终不还是落得满门抄斩,一人远遁北枭,苦不堪言,故名苦禅,而伯父李昊举一族上下同样被父皇斩草除根,绞杀得干干净净。前车之鉴,六弟,真要到了那需要取舍的境地,我希望六弟不要学苏不成,而是另辟蹊径。”
傅明杰不解,问道:“何为蹊径?”
李然面无表情说道:“那种情形,李昊举大势已去,苏不成即便是一品天境也无异于螳臂当车,改变不了大局,但苏不成却可以以一己之力,为自己和李昊举留下血脉。我李然有一正妃两侧妃,有三子四女,如果真到了倾巢之时,六弟不必作困兽之斗,而应携李锴趁乱逃离上京,为我李然留下一支血脉。”
李然波澜不惊,看向李锴那边的目光平静如初,就像是诉说他人之事,傅明杰做不到李然这般笃定,已是心惊肉跳,手脚瞬间冰凉。
李然笑道:“吓着你了?”
傅明杰点头:“有点。”
李然拍了拍傅明杰的肩膀:“覆水难收,既然我李然走上了夺嫡之路,那就注定没法回头。成王败寇,我李然虽然可以以仁怀之心待之,但老二老八未必会以善念之心待我。何为取舍,这就是取舍,与其徒劳,不如做力所能及之事,苏不成其心可嘉,其思却不见得深远,六弟何必学他。”
李然的话不无道理,但傅明杰一时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还好这不过是兄弟交心,只是李然设想的最坏的打算,目前还到不了那种地步,一切都还未知。
李然朗朗一笑:“当然了,涉及身家性命,为己为人,我李然都得殚精竭虑,不到最后一刻,我和老二老八都不知道最终鹿死谁手,想让我李然认输出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然一指琼台上的茶桌,道:“别光顾着说话,六弟喝茶。”
李然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些口干舌燥,傅明杰持茶具于手,对茶道虽不精深,但茶的好坏还是一品就知,茶汤入口,温馥无比,口齿留香,点头道:“好茶!”
李然微微一笑:“那我就考考你,这茶好在哪?”
傅明杰随李然久矣,知道李然此话另有释义,中原重茶道,千年传承,自是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士族门阀对茶道自是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上行下效,即便是寒门庶族对茶道也是推崇备至,通州傅氏即便没落,但老祖傅钟在世时,贵为朝堂首辅,对茶道也是颇有讲究,傅明杰耳闻目染,对茶道虽不如老祖精通,但对茶的好坏优劣自是一品就知,还用得着李然考?李然此举只能是考茶道之外的东西。傅明杰轻弹瓷具,碧绿的毛尖在薄如蝉翼的透明瓷具里沉沉浮浮,有如银针倒悬,傅明杰道:“此茶为上等云台毛尖,馥郁留香,陈茶难以如此,必定是今春清明之茶。上京与江南的中京何止千里,清明刚过几日,云台今春的毛尖就已进了京城,入了四哥的王府,相比往年早了半旬,好处有三:一是,上京与中京两地之间,不管是漕运还是驿道都恢复先前的顺畅,看来房景辉出任中京府郡守三年,还真是没有懈怠,其大力肃绞境内匪患,已经初见成效。中京富庶,但境内匪患不断,此起彼伏,有如顽疾,当今天子对此一直忧心忡忡,房景辉三年建功,圣心必定大悦;二是,两地物品流通频繁,今春朝廷的税赋怕是又可增长二成,税库充盈,于当今时局有利,未来的乾坤一战,陇西胜算又多一成;三是,四哥去年府上用的是潭州毛尖,今次却不同以往,用上了上等的云台毛尖,看来今春中京的雨水适宜新芽的生长,四哥在云台的茶场开始有了收成,可喜可贺。有了以上这三好,这茶品起来自是妙不可言,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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