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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杰浑然忘我,再度觉醒,睁开眼,眼前除了海棠缤纷和在海棠的映衬下愈发明丽动人的明月,哪里还有静海法师的身影。
上次大雄宝殿悟道,傅明杰一剑入三品,这次草庐借佛门千年之气,傅明杰又进一层,傅明杰心道,看来自己还真是与佛门有缘。
明月看着傅明杰清醒过来,走近,问道:“静海法师一语点度,看样子公子的剑道修为又进了一层。可奴家一事不明,佛门不是一直讲究慈悲为怀么,而剑道修为再高,最终仍是以杀戮为目的,法师此举,岂不是与佛道本心相冲相搏?”
傅明杰摇头,不与苟同,为明月释疑解惑,傅明杰道:“世间之事物,本来就是相生相克,有生就有死,五行金木,木生火,火却克金。难道就不能有生?难道就不该有金木?事物其实就没有相冲相搏一说,只有轻重缓急,剑道修为至高,只要心有慈悲,那适当的杀戮并无不可。杀戮其实不是目的,而是手段,试问这天下不平不公之事多如牛毛,如何消除?度生感化,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是其一,能度生感化自然是好,可世间有万物,人心何止万种,这世间最难叵测的就是人心,有些人可以感化,有些人却是冥顽到底,一条道走到黑,你想慈悲为怀,人家根本不屑一顾,遇上这种冥顽不化之人怎么办?唯有以暴制暴,以戾气对戾气,唯有剑道修为至高,方可以手中之剑,荡尽天下之不平不公。手中有剑,心中有善,该杀戮时就杀戮,绝不心慈手软,该行善则行善,广种善缘,自然也就无所谓冲突。从大处看,如今陇西周遭强敌肆意,草原王庭窥视中原之心不死,乾坤之战一触即发,这个时候与北枭西厥西鹘去讲慈悲,那岂不是对牛弹琴,这种慈悲毫无益处,甚至于是一种祸国殃民的愚蠢愚昧,要想生灵免于涂炭,唯有以战止战,以杀伐对杀伐,如此方能保一方百姓平安。而往小处看,大总管安成一言,就可以让那些对你明月心怀叵则之宵小不敢再存非分之想,这是因为大总管慈悲?不是,而是因为他是大总管,是修为至高无上的天下第一,芸芸之上,宵小之徒难以触及毫毛,既然只能仰视,那宵小之徒就只有臣服归附,谁都不会自不量力去逆大总管而为。何为慈悲为怀,只要心有慈悲,那就够了,至于杀戮,适可而止就好,只要事关江山社稷,事涉家国百姓,该杀就得杀,绝不心慈手软,我想这才是我佛慈悲的本意。那日我与静海法师于大雄宝殿论道,静海法师对杀戮一事云淡风轻,并没有一昧地说教,没有满嘴仁义道德,没有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很合我的心意。何为有道高僧?有佛念有佛心,而不是一成不变,迂腐愚昧,看事看物超凡脱俗,方为真正的高僧。”
明月频频倾首,茅塞顿开,笑道:“奴家见公子你对静海法师敬重有加,就因为静海法师许你杀戮,合你心意?”
傅明杰伸出手,捻住一朵翩然而落的海棠,一笑,道:“似是而非吧,静海法师的佛道合我心意是其一,与静海法师一见如故,倍感亲切则是其二,不知为何,不管是静海法师还是大总管,一见之下都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要不然,我又岂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大雄宝殿去和静海法师论道,岂敢在当今天子的书房外向大总管讨要糖人。”
明月倾首,道:“难不成公子与静海法师和大总管之间有什么机缘?要不然公子怎会连得大总管和静海法师的点拨?”
傅明杰笑道:“静海法师佛法无边,大总管天下第一,都是可遇不可求之人,我傅明杰不过是一破落氏族的落魄小子,哪里又有什么机会去和他们结缘,如果非要说与他们有缘,就看老祖是不是与他们有我所不知的香火情。”
明月偎依在傅明杰身边,傅明杰笑着将手中的那朵海棠插在明月的发髻之上。
明月满是甜蜜,明齿一笑:“好看吗?”
何止好看,傅明杰执明月之手,看着那漫山遍野的海棠,笑道:“你比海棠更好看,更胜一筹。”
明月羞涩:“岂会?”
岂止。要不然,何来闭月羞花一说。
慈恩寺后山,海棠缤纷,远远望去,如缬晕薄纱轻蔓,而草庐周遭的三株千年海棠枝繁叶茂,花团最是锦簇,最是蔚为,又为三藏法师亲手栽种,游人入山,自是没有踏后山而不至草庐的道理。
傅明杰和明月浓情蜜意,没有留意有两人成双结对于不远的海棠之下含笑静望,与傅明杰和明月相似,也是一对才子佳人,男子羽扇巾纶,说不出的书生意气,女子轻盈艳丽,艳如熟透的红柿,是傅明杰和明月认识之人,柿园坊的花魁娘子秋柿。
秋柿是何等阅历,见傅明杰和明月情意绵绵,无休无止,却又旁若无人,她要再不出声,一直旁观,终究有些不妥,于是轻笑一声,道:“明月,傅公子的眼里只有你,没有其它,真是让秋柿好生羡慕和嫉妒。”
傅明杰和明月这才留意到海棠花丛中另有他人,见是秋柿,明月依偎在傅明杰的身边,一如开始,明月明齿一笑:“秋柿,扰人好梦,该如何受罚?”
秋柿媚眼一扫,笑道:“梦已成真,何来惊扰。”
此言不差,梦再好,也不及花前的偎依牵手。
明月看了秋柿身边的那人一眼,秋柿盈盈一笑,秋柿介绍身边的书生,竟然就是那出联“十年苦读金榜题名待门生傲视群雄”的秀才童言。
童言拱手作揖:“傅公子那下联,鸿鹄大气,与傅公子相比,我那上联不过尔尔。今日至柿园坊,听秋柿姑娘说起傅公子那下联,三千里云和月,却是云淡风轻,天下群雄,也不过如此,敢如此藐视一切之人,必定超凡脱俗。童某自是心潮澎湃,情难自禁,就想着要是能与傅公子结识,那简直就是人生之幸,赶忙拉着秋柿姑娘到了月园坊,这才知晓傅公子与明月姑娘携手同游草庐,哪敢停蹄,一路寻来,就想着与傅公子结识,但愿傅公子不觉得唐突才好。”
童言彬彬有礼,言词虽是卑谦,但目光炯炯,举手投足间颇具风范,一看就不是那种轻易服输之人。唐突自是说不上,要说一见如故也是不能,就童言那上联,颇为不俗,不是戚佑淮键那等纨绔浪荡之流能具有的才情。因为那联,傅明杰对童言不反感,自是不会一见面就拒之千里,傅明杰微微一笑,道:“童秀才抛砖引玉,那日我也是酒到浓时,酒意一起,也就口无遮拦,口出狂言,岂敢藐视一切。”
童言笑道:“说傅公子藐视一切,是我言词欠妥,应该说傅公子居高望远,一揽群山小更为妥当。”
傅明杰自谦,道:“童秀才寥寥数语,已是才情毕露,十年苦读,必定经纶满腹,傲视群雄并不为过,我傅明杰岂敢与童秀才相提并论,在童秀才的满腹经纶面前,我傅明杰只会舞刀弄剑,舞文弄墨,自愧不如童秀才你。”
童言摇头,一脸正色,道:“傅公子不必自谦,如若你我再这般说下去,倒像是两个落魄书生在互相吹捧,让人贻笑大方,童某不喜虚伪,一是一二是二,傅公子那下联的格局和气势远胜童某上联,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童某一贯自负,旁人都言童某自视清高,童某不以为忤,反而有些沾沾自喜,但今日一听傅公子下联,心悦诚服至极,只能甘拜下风。都说文如其人,虽然不是绝对如此,但也八九不离十,刚才恰遇傅公子悟道,不敢惊扰,旁观了一阵子,童某虽不懂修为剑道,却也能隐隐感受到了傅公子的浩荡剑气,剑气如此,文更是如人才是。傅公子说自己口无遮拦,那也未免太自贬了些,在童某看来,傅公子那下联,不如说是酒后英雄豪迈,籍此一吐真言,更为恰如其分。傅公子的下联格局如此之大,那心中的抱负必定也是鸿鹄远大。”
傅明杰心说自己哪里有什么远大抱负,真是一时意气而已,难不成自己心中有剑,愿以剑气荡平天下之不平的侠道剑意,在他人看来就是大开大放的大格局?如若这也算,那就是吧。
文人书生给傅明杰的印象,大多是迂酸,喜欢无病**,相比那些军中伍卒的粗犷,傅明杰更喜与伍卒交往,一言不合立马拔刀相向,冰释前嫌又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勾肩搭背亲如兄弟,如此爱憎分明的个性,更合自己的心意。傅明杰和程明亮尉迟成渝亲如兄弟,尉迟成渝温文尔雅,说话做事都是张弛有度,态度谦和,对他更是恭敬有加,程明亮那厮却是大大咧咧,一个不乐意,就拿床上那点破事来讥讽他,让他很多时候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旁人都以为三人中,他应该和尉迟成渝更为要好,但哥仨却是心知肚明,如果兄弟三人硬要分出个亲疏远近,他傅明杰和程明亮那厮反而要亲近些。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与情谊无关,与门阀家风有着莫大的干系。关中尉迟以谋略起家,浩州程氏伍卒出身,到了这一代老祖,尉迟瑾老谋深算,喜怒哀乐不溢于言表,程友开却是火爆脾性,犯起倔来,九头牛都拉不住。午门之变,苦禅苏不成一人悍守午门,门前横尸堆积如山,血流护城清河,将一河碧水染成了血褐色,当时的惨烈,让置身其中的人胆战心寒,程友开却是毫无畏惧,悍然赴死,指挥强弩强攻,继而亲率死卒死战,这才攻破午门,让苦禅抱憾而退。这些年行走朝堂也是如此,仍是不改先前性情,急起来,跺脚骂娘那是小菜一碟,拿脚踹人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遇到此种时刻,当今天子无可奈何,只能视若没见,尉迟瑾更是得避让三分。高长海参了这个参那个,尉迟瑾和当今天子都被高长海参了个体无完肤,唯独程家老祖却能独善其身,不是程友开无懈可击,而是老祖有言,高长海敢参他程友开,他程友开就敢当众踹高长海的屁股。当今天子对高长海时不时参他一本颇为郁闷,却又无计可施,是因为天子高高在上,为圣君贤名所累,不会因高长海参奏,就拿高长海开刀,由此落下商纣暴君之名。天子有顾忌,程友开没有,高长海敢参奏,程老祖自然敢踹。参奏之事,有大有小,涉及国之根本,伤及国之命数,当今天子自会雷厉风行,手不留情,但若是无关痛痒,当今天子都是一笑置之,程老祖即便真有什么是非事端落到高长海的手里,肯定到不了造反谋逆、结党乱党的大罪,高长海参了也就参了,程友开该行走朝堂还是得行走朝堂,但高长海的屁股肯定会结结实实地挨踹,孰轻孰重,高长海自是掂量的清楚。高长海参遍所有朝臣,一日不参,就左右不自在的高长海,其至今没有参程友开只字,也就在情理之中。当今天子对此颇为不怠,说原以为高长海铁嘴铜牙,铁面无私,原来也是心有私心,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难不成堂堂君王也是软柿子?朝堂之上,当今天子愤愤不已,程家老祖呵呵大笑,高长海却装聋卖哑,全当没听见没看见。
程家老祖如此性情,程明亮耳闻目染,还能好到哪去,自然与老祖一个德行,甚至于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者居上之势。傅明杰喜欢对着漂亮小娘子吹口哨,其实都是受程明亮那厮的教唆,只是在这一点上,两人都是手艺不精,屡屡临阵败退,平白落下一个纨绔的名声,与戚佑淮键虽不合污,却也不幸纳入同流之列。
眼前的童言,相比先前认识的那些迂腐书生,倒是多了一份豪迈,童言有与傅明杰结识之意,童言虽然家境殷实,但毕竟属于庶族,如若是先前,童言此举有攀附之嫌,但现如今通州傅氏没落,如果没有李然的悉心关照,傅明杰只怕早已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通州傅氏算不上高枝,童言还真没有攀附的必要,其想与傅明杰结识,应是诚心,没有他意。但傅明杰一直信奉朋友不在多,而在于精,有程明亮尉迟成渝等一干竹马之交的老友足矣,童言值不值得一交,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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