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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少年快步走上台阶,来到曾洪湛面前,拱手施了一礼:“小侄裴育恩见过掌教。”曾洪湛红光满面,连忙扶住裴育恩,心中疑虑不知哪个是吴怀臻,一双眼止不住地往裴育恩后面瞟。
裴育恩会意,向曾洪湛说道:“怀臻还有些事,可能过两天才会到了,小侄就先带着他们来了。”说完便侧过身向曾洪湛一一介绍其他同来的世家弟子。众人寒暄完了,才一起向玄明观内走。陆嘉杰主持着安排众人的住处,派了小道士领着其他人在东厢各自住下,因着曾洪湛的吩咐,自己亲自引着裴育恩来到他房内。陆嘉杰看着裴育恩的小厮一件一件将他的东西放好,又着人把小厮们送下山去,房内只剩了裴育恩跟陆嘉杰两人。
陆嘉杰交代了一些事后便说:“裴公子舟车劳顿,贫道不打扰了。”
谁知裴育恩却不慌不忙,从身后包袱内取出一个小匣子。一边拉住陆嘉杰坐下,一边说:“道长不要着急,我从家里带了一些茶叶来,希望道长不要嫌弃。”又取出自己带的紫砂壶来,为陆嘉杰沏茶:“道长,这是我特意挑出来上好的茶叶。这种茶叶是在清明前三天采摘的龙井嫩芽,形状有如莲心,故称莲心茶。道长快请品尝。”
陆嘉杰抿了一口,也喝不出个所以然来,心知裴育恩肯定有话要说,也不想跟他废话,便说:“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贫道说不定能为公子解惑。”
裴育恩不妨他说话这么直白,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道长是这样……我知道林莫寒也在玄明观内,不知……”
陆嘉杰皱了皱眉,知道他们肯定都很好奇林莫寒,但是没想到裴育恩这么按捺不住,正色道:“公子不必挂怀,日后自然有机会见到他。再说公子既已到了玄明观,现在便也算是正一教的弟子。日后你我师兄弟相称,公子还是本本分分,管好自己的事吧。”说到此已是很不客气,陆嘉杰说完便告辞走了。裴育恩将陆嘉杰送走,自己回到房间内面皮登时就拉了下来,冷哼一声,翘着脚倒在榻上,一手撑着头。烛火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昧,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说陆嘉杰离开了东厢,心中思索,见这裴育恩总觉得有些戾气,只怕不是个安分的主,现在刚来就想打听林莫寒的事,日后不要生出乱子才好。就这么想了一路,回到西厢住处。一推门,屋里闹哄哄的马上安静下来。眼见张建诚站着,林莫寒强行把他拉着坐了下来。陆嘉杰与张建诚对视一眼,心中就清楚了。今天晚上道士们都出去凑热闹了,林莫寒也不算是正一教正经的弟子,因此只呆在房里。肯定是同屋的道士回来后七嘴八舌讨论裴育恩那一行人,林莫寒身份本就敏感,只怕有谁不小心又说了什么刺人的话。林莫寒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张建诚肯定不干,一来二去就跟他们吵起嘴来。其他人见陆嘉杰回来了才马上闭嘴,躺到床上去了。陆嘉杰看着他们,冷冷地说:“今天才是那些大少爷们来的第一天,瞧你们就乱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的,整天背后嚼舌根,我看你们是嫌练功不累。”
屋里安静极了,大家都不敢出声,只有张建诚还重重哼了一声,好像犹自不解气一般。林莫寒扯了扯张建诚的袖子,他这才回自己床上睡了。林莫寒跟陆嘉杰对视一眼,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二人也便各自睡了。可又有谁能真正睡得着呢?陆嘉杰一直觉得林莫寒相貌、气质无一不是十分出众,今日一见裴育恩等众人皆是身披绮绣,光彩照人。再看林莫寒身上穿着深蓝色粗布的衣服,头发也仅是用布条束着,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
林莫寒虽然没见裴育恩,今日也是听了个大概,心中也不好受,只得勉强安慰自己:再忍一忍吧,左右也不过几个月,陆张两个师哥都护着我,少在他们面前找不痛快就是了。
以后的两天,裴育恩等人大致走了入教的程序,便跟着正一教道士们一起习武。林莫寒有意无意地避着他们,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裴育恩是裴家独子,从小被娇惯着长大,跋扈惯了。刚进玄明观众人还摸不清他的品性,刚呆了两天脾气就长起来了。正一教内除了曾洪湛、陆嘉杰二人他还勉强尊重一点,其他道士可是完全不放在眼里。整日跟其他世家弟子混在一起,日常练功不过是做做样子,嚣张懒散才是常事。平常只用眼角瞥人,普通道士让着他还好,不顺意就是张口便骂。有一次一个小道士不留神撞到了他身上,被他好一通教训,张建诚想要劝劝他,也被闹了个没脸。其他道士见张建诚他还不放在眼里,自然把他当瘟神一样躲着。他们一行人根本不守正一教的规矩,偏偏曾洪湛又是百般讨好,对此视而不见,因此众人私下都是怨声载道。这天林莫寒活干得晚了些,张建诚特意等着他一起去吃饭,路上又遇见了两三个小道士。一路上骂骂咧咧说因为白天练功时裴育恩晚到,曾洪湛倒是拿他们出气,说他们几个不用功,罚站到现在。张建诚少不了劝解几句,这样几个人并行来到用饭的斋饭。一进屋便见正当中的桌子围着坐了一圈人,虽然换了正一教的常服,但是发冠、玉佩却是一个不落。看着便是富贵公子的模样,不是裴育恩等人还能是谁?原来这几个人向来不按正一教的作息时间来,吃饭也是要到最后,几个人嫌正一教饭菜不可口,各自拿着自家带的点心来吃。不巧今天就恰好撞上了来晚了的林莫寒一行。
张建诚一进门看到他们,心里就直打鼓,刚想着要不要走,林莫寒便已经大步走了进去。张建诚心里叹了一口气,便跟着林莫寒打了饭,几个人挑了最里面一桌坐了。却说不仅仅是他们注意到了裴育恩等人,从林莫寒进屋,裴育恩的眼神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只见进来这人面色清寒如玉,身量挺拔,有些清瘦却气质出尘,虽然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却一眼便看出他就是林莫寒。心中暗自不忿,等他们几人坐定,裴育恩便故意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武林盟主有个儿子叫林莫寒,被说成是个灾星,从小就被送到了玄明观。说起来我俩年纪也差不多大,怎么在这两三天了,还不见他呢?”
旁边有一会看眼色的便抢着说:“对啊,听说这灾星眼角下有颗痣,我一直好奇不知道他长的是什么样子呢?你们说会不会是青面獠牙的啊?”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林莫寒只是微微顿一顿,继续往嘴里送饭,张建诚早已气得握紧了锤头。又听见那一桌上有人说:“哎,我刚才看见有个人眼角有颗痣啊。”
裴育恩轻佻地挑一挑眉,“哦——在哪呢。”
那人用手一指,众人皆往林莫寒处看去。
林莫寒知道这顿饭是早就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向张建诚使了个眼色,就站起身往门口走。这一走是势必要经过裴育恩那一桌,刚走到他们身边,突然听到一声“站住。”
林莫寒步伐一滞,旋即继续往前走。裴育恩蹭地一下站起拽住林莫寒的胳膊,林莫寒一个转身顺势把他的手甩开。二人面对面站着,裴育恩不禁一愣,刚才自己可是用上了三分内力去拉林莫寒,怎么被他这么轻飘飘地就甩开了?可他不能习武啊,难道是自己大意了?这一愣的空子,众人都以为二人要动手,纷纷站了起来。虽说林莫寒现在是正一教一个小杂役不错,可毕竟也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再说就算不提他,裴育恩可是如今江湖上最有名气的少年显贵,众人可不敢不小心。裴育恩余光看见身后众人都站了起来,心知已是剑拔弩张之势,呵呵干笑两声,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开口说道:“这位莫非就是林公子?刚才裴某不知,说话多有得罪,林公子海涵。”他说的这话是合理不假,可语气却毫无恭敬之意,连礼也不作,只把双手背在后面,一副趾高气扬之态。
林莫寒回答:“不错。”
裴育恩冷笑了一声:“裴某早就听说过林公子大名,今日终于得见,真是高兴啊。”口中说着高兴,神情却冷冰冰地,一双眼还直愣愣地看着林莫寒。
林莫寒眯了眯眼,“不敢,告辞。”
林莫寒刚转身,一步刚刚迈出去,裴育恩一脚便踢了上来,口中还大声喝道:“放肆——”林莫寒猛地一转身,裴育恩踢了个空,使了轻功转个圈子才堪堪站定。心中又是疑虑,裴家轻功傲视群雄,裴育恩出腿又极快,怎么说都不应该踢不中啊。裴育恩还只当是自己轻敌了,未尽全力。他心思转了一圈,口中依旧咄咄逼人:“小子,江湖上谁人不知你是个大灾星,本公子今日是给你面子,你还敢不知好歹?”他说这话时候,狠狠咬着牙,形状可怖极了。
林莫寒虽然向来不爱说话,可也不是懦弱的性子,张口便道:“你才放肆,我劝你嘴里放尊重些。”
裴育恩夸张地皱着眉头,拉长了声音道:“哦——听你这话还要打我不成?”
原来这裴育恩虽然已是在武林上崭露头角,但终究有些忌惮林莫寒这个武林盟主之子。他虽然现在不能习武,可当初很多人可都听见了玉空真人说要收他为徒的事。若是林莫寒姿容猥琐,形貌不堪还好说,偏偏还生的好看。裴育恩向来心气极高,认为人人都不如自己,若有谁哪比他强了一点,他定要将这人贬低的一无是处。与他齐名的吴怀臻只是会做人了些,也不理他贬低自己的话,还不时抬举着他,才能与他和平相处。不过林莫寒可不会忍了裴育恩这口气,林莫寒是发过毒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显露武功,裴育恩是怕真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二人因此就此僵持着。
张建诚见二人对峙,想上前劝解,刚走到裴育恩身边,还没来的及张口,裴育恩便是一腿扫了上来。一脚直愣愣地拦腰劈在张建诚身上,一下把他踹地往后仰去,倒在身后桌椅上,桌椅应声而裂,张建诚才算是倒在地上。这裴育恩刚才一拉一踹都没有近得了林莫寒的身,脸上已有些挂不住,见张建诚上来,便要发发神威。此时一看张建诚被踢的面皮发白,心中竟然还洋洋自得起来。林莫寒一见师兄被踢倒,连忙扑到张建诚身边,将他扶到自己腿上。见张建诚眉头紧锁,显然是难受极了。林莫寒咬紧了牙,扭头去瞪那裴育恩,一张脸气得微微发抖。张建诚纵是被这一脚给踢得血气翻涌,总归没失了理智,强忍着抬起手去拉林莫寒的胳膊,提醒他不要闹事。其实张建诚并不知道林莫寒会武功的事,相反,他是怕林莫寒在裴育恩那吃了亏,才想让林莫寒咽了这口气。可林莫寒怎么能眼看着张建诚在他面前受这么大的屈辱,只是盯着裴育恩,胸膛止不住地起伏,眼里像要迸出火来。
裴育恩被他这一瞪,也是有些心惊。他虽然是跋扈了些,总归也不是那种酒囊饭袋,此时长了个心眼,心中盘算:刚才我两次都没近着他的身,张建诚却一下就被踢的这么狠,可见我武功也没退步,那么怎会踢不中这小子?现在看他这个样子,莫非他真偷学了武功不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好,我就试他一试。若是他真的偷学了武功,哼,到时候整个武林都不会放了他。
想到此,便故意去激林莫寒,对着张建诚道:“呸,我跟林公子说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插嘴?”林莫寒听了,更是怒不可遏。裴育恩索性再加一把火:“怎么,你要打小爷不成?呵呵,废物,我让你三招,看你能不能把小爷我打倒。”
林莫寒毕竟是少年心性,眯了眯眼,右手扶着张建诚,左手背在身后便在偷偷运气。裴育恩见这架势,暗暗退了半步,也悄悄聚起了内力,心中还不住地盘算:难道真让我给诈出来了?他要是偷偷练武,可不是件小事,不过谅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此时裴林两人可俱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裴育恩是因为太过轻敌,竟没怎么当回事,岂知林莫寒这一掌下去连树都能拦腰劈断,就算他不死也要落得个残废。林莫寒则是因为他要是此刻被人发觉偷偷学了武功,还打伤了裴育恩,江湖都会担心武林浩劫成真,到了那时林莫寒不被杀了也要被废了武功。眼见林莫寒已经运好了气,这一掌一击便发,裴育恩暗自凝起内气,二人皆屏气凝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忽然听到一人声音。
“——这是怎么了?”
这一声可真是叫到了节骨眼上,林莫寒猛地收了掌力,裴育恩也松了一口气,众人一齐去看那声音来源。
只见一少年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相貌,却见他穿着浅灰色中衣,上有暗色条纹,外罩金线锁边茶绿色褡裢,袖口以同色缎带束紧。腰间以墨绿混金丝的线系着玉佩,半束发戴着金冠,背着一柄长剑。
“怎么我刚来就看见这个场面,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少年笑着说完话,往前移了一步,错过光众人便看清了此人相貌。这绿衣少年生的也是周正,唇若涂脂,鼻如悬胆。虽说不如林莫寒好看,可比起裴育恩来可是分毫不差。众人皆盯着这少年,眼看他走到林莫寒身边,帮着他扶起张建诚。又将手搭在张建诚脉搏上为他运气,对着林莫寒说:“只是皮外伤罢了,没伤到内里,道长功夫不弱,修养几天便无大碍。”
刚才裴育恩是没反应过来,现在看清这绿衣少年,不屑地开口道:“我下手可是有分寸的,犯不上你来做好人。”对着那少年挑一挑眉:“怎么,来得这么快,你也要护着他?”
那绿衣少年笑着道:“裴兄说的是哪里话,小弟刚到,打听了裴兄在此处,特意来找你的,也不曾想正巧遇上这件事。少不得要劝裴兄两句,你我既然来了玄明观,有什么事和和气气的,何必动手呢?”
裴育恩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绿衣少年笑着摇了摇头,转向张建诚弯腰作了个礼:“今日初见,想必这就是张建诚张道长吧。裴兄性子急了些,在下替他向道长陪个不是,还望道长见谅。在下带了些补气血的药材来,稍后便亲自送到道长住所。”
张建诚扶起他,强忍着疼开口:“公子太客气了,不知公子是——”
绿衣少年直起身子,将肩上的散发拂到后面,微笑拱手道:“在下吴怀臻,见过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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