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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孙玉林明白了,崔景只是嘴上说不针对他,实际上做的却是要他的命!想剥夺这些已经被他掌握在手里的人口!如果没有这些人口带来的收入,他的权力就会分崩离析,那时候各种仇家就会肆无忌惮的找上门来,哪怕孙玉**功再高强,他也不会是那些人的对手。这让他忽然羡慕起崔景起来,因为人家虽然是孑然一身,可是却没什么人惦记他。谈话已经没有办法再深入了,孙玉林拿捏不准如果打开天窗说亮话,对方会不会直接把自己抓起来,尽管似乎在这个局面下他更有能力把崔景抓起来。但他背后代表的是唐国朝廷,尤其是李见微就在不远处!
孙玉林点头应是,他现在想先离开,缕一缕情况,现在的川州,远远不止这些已经露出面貌的力量,还有这别的力量,在搅动风云!他有一种预感,川州的天要变了,而在这场暴风雨之中,他就在风眼里!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玉林兄,你在川州多年,蜀中有仙人的传说,你可听过几何?”
孙玉林诧异,问:“怎么问起这个?”
崔景道:“我年少的时候,曾随家师在川州隐居多年,他老人家常说这川州巴蜀之地,多有神仙,想求仙问道。如今故地重游,我也心有所想。”
“剑仙前辈武功和剑术已经登峰造极,才有这般求仙的心思。老哥哥如今这样问,想必在剑道上也如火纯青了。”
“不过是偶有所感罢了,神仙之说虚无缥缈,黎民多信鬼神,又何时真的见过鬼神?我这一生也算见识不少,未曾遇见什么神鬼。”
“以前很小的时候,倒是听老人家说锦城西面的蜀山,曾经火极一时,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荒凉了。前朝之时,还在那里举行过两次的祭天仪式。”
“你小时候的老人家,离现在都多少年了?”
孙玉林说:“怕是有一百五十年了。”
“一百五十年,前朝都还没成立呢。”
“那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神仙之说了,山野怪人,总是偶有出没,除之不绝的。”孙玉林假装无意的说着,又问,“你们这次也打算在那里举行祭天活动吗?”
“不错。”
“为什么?”孙玉林问,“那里人迹罕至,早就荒凉,树木杂草丛生,想进去需要重新开路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孙玉林敏感的怀疑,崔景这番谈话很可能涉及到一些禁忌问题,但他不能多问了,那样很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
谈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而然的结束了,而太微王李见微将代表皇帝在川州举行祭天仪式的消息,也渐渐的在川州官场传开了。
每一个王朝在开始的几年,都需要进行频繁的祭天祀地活动,以昭告天下旧王朝的终结和新的王朝的开始。同时还需要四处留下记载新王朝种种丰功伟绩石碑,以及铭刻着新王朝理念的的东西。这是把权力以合法化手段,自古以来都是以礼治天下,祭天就是顺天应人!
川州的各城之间为了运送一些大型的祭天器具进行了紧密的合作,锦城方面进行全程护送,沿途各城负责放行和配合。刺史衙门的放行文书已经下达了各个城,手令齐全,为的就是保证事情顺利进行。
最大的,刻着王朝丰功伟绩的青石碑沿着帝国最长的河流青河逆流而上,顺利进入川州,杜宣也是跟着一起来的。
随着河流上游的水越来越小,杜宣在见到亲自来迎接他的川州刺史之后,决定先用纤夫拉一个河段,然后再通过陆运到达锦城。由于川州的多山地形,接下来的一段路会是极为艰难的,川州几乎将所有的傜役都用于这件事情,同时还征发新的傜役,一时间怨声载道。
“将军,这会不会不妥?石碑太大了,而川州的地形,根本不允许这样的石碑行进。”川州刺史张别见到石碑之后向杜宣询问。
杜宣道:“张大人,这您得询问王爷。”
杜宣的怨气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判断出来,这一路上他已经顶住了足够多的压力!可是更严重的压力才刚刚开始,川州地区的地形和经济能力,根本不允许从事如此庞大的运输工作。
张别没有询问李见微,他不敢冒昧询问,他只能寄希望川州可以运输,于是大批量的傜役开始征调,工作如火如荼的开展。
而如此大量的征发傜役,感受到事情压力的第一个人不是张别,也不是各城太守,而是实际掌管傜役工作的孙玉林。他接到了大量关于民众如何抗拒服役的文书,各地的农村也开始出现了连绵不断的抽泣。很明显的一点是,现在正是庄稼开始成熟的时候,家里没有了收割稻子的男丁,它极容易烂在地里!
各城衙门如何强行征调民夫的文书先是到达各农村的长者、里长等人那里,然后就会转呈孙玉林,形式非常不容乐观!
他皱紧眉头,但是一言不发。他没有说话,刺史和太守们的命令便会得到执行,衙门的胥吏、捕快在农村、城里大范围的寻找男丁,有的人甚至在夜间睡觉、田里劳作时直接被带走!朝廷成立才没几年,他们从战时开始训练的抓男丁的手法还没有生疏!
到七月中旬,连续数天的抓捕傜役,终于引发了流血事件!一个农村因为抗拒而打死了一名前来征调的小吏,引得附近的一个折冲府派来两百名士兵维持秩序。征役工作第一次引用了军事力量!
但是更严重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在七月底,征役队伍忽然惹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整个队伍十一号人全部被杀,并且每一个的额头都被贴上一张写着字的黄色符纸,内容是:强征傜役,离心离德,苛政猛于虎,亡国之相!
“这是要造反吗?”张别拿到这张符纸,气不打一出来,拍案而起,怒视送东西的差役,恨不得杀了他!而自己用力拍在案桌上的手掌,也在隐隐作痛。
他很快平息了怒火,淡淡的说:“你先下去吧。”
“是。”
张别不得不去拜访崔景了,在符文事件还没有真正落实和处理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打算了,他在昨天夜里接到报告,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锦城驿馆,在当天的傍晚,他完成了从川州到锦城的路程。当天夜里见到了崔景。锦城太守从他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禀报着主要是关于祭天物品的运输问题。
“大人,您这么急着下来也是因为这些问题吗?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运送,王爷又在重阳节那一天举行祭天,时间上也来不及。根据下面的人来话禀报,现在已经是哀鸿遍野,民众们看到我们就像看到了瘟神一样。”
张别说:“陆大人,稳住自己的心态,现在已经太平了,不是打仗的时候,怎么会哀鸿遍野?现在只是有一点点的困难而已,我们很快就会解决的,不要再说了,带我去见崔大人吧。”
“是。”
关于征调傜役工作的困难,锦城太守陆子琳已经不只一次的和崔景说过,但是后者一直保持沉默,陆子琳只能勉强地进行,但是遇到的难度越来越大。
张别这么早、这么急着来见他,是崔景没有想到的。他说:“张大人,似乎有急事?”
“也没有什么急事,只不过有一些事情性质很恶劣,如果不处理的话,后果可能很严重。”
“大人直说无妨。”
张别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就是贴在死了的胥吏的额头上的那种符纸,那17个字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崔景自己看了,也有些忍不住的眯起眼睛。沉声问:“大人是哪里得来的这种东西?”
“为朝廷办事,无论有什么艰难,下官也一定服从,并且不畏艰难。但我们不怕艰难,下面的人可难的很。天下战乱初平,黎民百姓才刚刚开始安定下来,陛下也下旨要大赦天下,赋税傜役能多轻就多轻,并且万万不可违背农时。”
“我是问大人哪里来的这种东西?川州的徭役怎么样,我不关心。”崔景并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
张别沉默了,一会儿也直说了:“运送祭天物品的傜役不够,我们只能临时征用,这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这张符是我们派去征傜役的人被杀了之后,凶手贴上去的。”
崔景皱眉:“被杀了?”
“是的,被杀了,”张别沉声说,“徭役征的有些过多了,川州本来就是民不聊生、穷乡僻壤的地方,禁不住折腾,崔大人,恕我直言,这是典型的官逼民反。”
“行了,张大人,不要在我面前诉苦了。天下大乱以来,川州因地势崎岖,近50年并没有什么大型战事,怎么会是民不聊生?还有不管是前朝的,还是本朝的历年的税赋傜役,你们都是欠着的,从来没有一年如数上交过,就算有也从来没有达标过,连一半都不到。钱财粮食,你们应该都是有盈余的。这次的祭天仪式从右威卫大将军入川州以来,开始才不过一个月,一个月都不到,怎么会弄到哀鸿遍野、官逼民反的地步?”
“你想跟我说祭天仪式给你们带来的难度是超负荷的,我倒想问问张大人,川州明明是民丰富裕的天府之国,怎么会连一点傜役都征不出来?还有按照朝廷的税赋制度,这次运输任务根本就不会超过常备的应有的傜役人数,怎么还要另征?”
张别沉默了,问题已经问到了点子上,按照川州的人口,常备的徭役人数,当然足以应付这一次的运输任务,可是这个人数常年都是空缺的,它只是一个拥有花名册,没有实际人物的空架子。川州的人口统计数字是前朝的,本朝根本就没有进行人口普查,实际上的人数要远远超过呈送给朝廷的人口数,所以总的来说就算是徭役满额的在编,实际情况上来说他还是要少的。按照普遍的制度10个成年男性中征一个徭役,可是川州的人口早就要超过这个基础,他要翻倍甚至更多。
现在的情况是川州的徭役常年空却,多出来了的人口却又没有在官府的文书上有所体现,而实际上每一个家庭承受的税赋的重量又并没有减轻,更没有多少人,因为这个情况而得以逃避。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普通家庭每年按时按量上交的税、赋、徭役不到衙门,到了哪里?
孙玉林,所有人都知道去了这里!
张别想跟他说真话,可是他又忍住了,谁都知道崔景和孙玉林关系莫逆,自己要是傻乎乎地讲出来难有好果子!可是难道就不管了吗,出现了这样一个造反的情形,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总不能是自己吧?
只说:“大人,能不能缓一缓?”
“运输的事情接着做,王爷不可能改日子的。”
“可是……”张别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崔景打断了他:“天塌不下来。”
“杜宣将军带着兵部的手令,现在应该已经接管川州六大折冲府了。”崔景冷不丁的告诉他这个消息。按照唐国兵制,除了北方为防范草原民族的进攻而在边境线上囤积大量职业化军人之外,国内在地方上不得养兵,只有以折冲府为中心的府兵。这些府兵也是傜役的一种,府的人数不得超过三千,每年除了少数军官之外都要轮换,农忙时更可能卸甲归田!
整个川州有六个折冲府,加起来兵元一万五千左右。他们本来和孙玉林有极大的干系,如果崔景的话属实,那么现在这支兵就不归孙玉林了。
“他们早就想到了这可能会引起暴乱,所以先掌控了军队!”张别心里这样呼啸着,脸上却是漠然一片,他有些窒息了。
他问:“崔大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崔景道:“王爷在此有大事要办,你不必多问,配合就是!如果谁敢阻拦,王爷虽是弱冠之年,手段可不弱!”
“大人,不论现在川州的情况是如何的混乱,如何的不合常理,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没办法按时完成祭天所需要的准备,天下才刚刚太平,人们还没来得及享受安乐,不能再这样耗费民力啊!”
“张大人,这话你去和王爷说吧!”崔景并不松口。
张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起来说:“下官这就去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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