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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蜀是我国历来的一处绝好之地,风景优胜天下,自古以来就有许多的传奇故事,千古传颂,妙赞如云。大山深处不时有仙人的奇迹现世,惹来许许多多方外之士前来探索,究其根本因由,后来有一无名小卒道破天机,说此处乃卧龙之地,这个地方就是雅安的望从城。
今日望丛城内车水马龙如故,一派繁华的景象。
他一袭青衣,背负着填充满了书籍的行囊,步步紧凑疲于赶路。旁边的小贩不时在吆喝,熙熙攘攘之中又夹杂了刺耳的吵闹声,似乎是表露这盛世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马上就是殿试了,多年的寒窗苦读成败在此一举,能否金榜提名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毕竟肩膀上扛的是梁山父老的期望。
凉山乃是蜀道的分支,位于金牛道脚下,多青山、多秀水风景奇胜,自古来更是常出才子佳人的地方,满街往来俱无白丁,人人随口飞花接对权当戏耍,甚至还有剑仙传说。姑且不提往事,就近的来说,几百年前七门故主吴先生于青湖观雨之后,映照了诸天便值得一提。
“故乡”是一个很富有含义的词,多少的男儿志出乡关,只为博功得功名还,求的不仅仅是脸面,更是那种挥之不去的家族使命感。
王志强是王家独子,作为巴蜀古老的四大家族张家之远亲,虽然平素没曾受过特殊照顾,但也衣食不愁寒门冷暖从没加身。
他身后跟着的是家族所遣派的女婢林礼,此女子本是在那勾栏院下的花魁,素来以卖艺不卖身而响负盛名,其后被当地算得上书香门第的吴家大公子看上买下收作书房一添香童子,几经周折又分到了王家庇下。
当年下放王家时估计是饱受了百般折腾,衣不遮体瑟瑟发抖的苦求王家父亲应承,也是一个可怜的苦儿命。如今虽从良,可眉目间仍然带了一些风尘女子的痕迹,举手投足之间媚态十足,浪荡的模样显而易见。
王志强虽说不喜欢这女人,不奈何又是父亲大人的安排,自没法子找借口拒绝。
现已近黄昏,漫天晚霞正暖暖洒下,王志强扬起胳膊微微舒展了几下,又抚去脸颊两边的汗水,冲着身上那妖治女子淡然说道:“今日肯定赶不到季汉,不如先寻处地方打尖住店吧!”
“公子说如何便是如何!”那妖治女子稍一欠身,陪着笑唯唯诺诺道。
王志强抬眉一暼,“望丛寺”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映入眼帘,幼时虽听村落里那些年迈老者口耳相传说过关于这座庙宇诸般的传说,但还是百闻不如一见,正眼前乃是古老奇艺的“北舟台”,说起这“北舟台”来历极富传奇,曾是一代剑仙“臣帝”的证道石,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秦国有位叫南臣的男子,只因机缘巧合下得见一副剑仙“北舟”女帝的水墨画像被其风姿折服,从而心生仰慕,遂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自秦国赶往蜀地,在望丛诗饿昏累倒,苦苦等候七日之后终于打动北舟得了拜帖应许入寺谋面,怎料北舟的那死对头千年狐妖“女魁”尾随而至,串通北舟座下那护院的巨首神驹“靼玛”欲使计坑杀,北舟始料未及措手正中埋伏,旁观的南臣眼见北舟法相将散,急怒之下便自斩元培血祭了三魂,召来那蜀山族老曾供奉的人屠“林满卲”诛杀二妖,可他的七魂已失了其三,眼看就不活了,北舟兵解法相施展逆天手段将毕生的修为尽数灌顶于南臣,而后北舟香消玉殒,南臣悲痛之下,凄挽北舟一跪三千年缟素守灵躯,膝下泥土尽化黄金,因此这“北舟台”又叫“臣帝台”,这地方虽未能名扬七雄,但就巴蜀之地来说,流传甚广极是出名。
王志强随望丛寺持香拜过北舟台,随而微微一声轻叹,侧身朝身后林礼自问自答似的道:“阿礼,这世间女子无数,才貌俱佳之人比比皆是,后人多有作传歌颂名人风流,自以为千古回肠,殊不知人生在世忽然而已,若不遇心爱之人,再好抱住也无意,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王志强这番言语说得林礼眼牟悄然一暗,抬眉顾盼了他几眼,连连说道“我不懂”,怎生模样?
却见林礼低眉顺耳欲言又止,心里似乎暗起了波澜仍强自按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样子,眉眼间仿佛有万种的风情,此时已尽显无疑,当是好一副的小女儿姿态,看得令人只想轻抚怜惜。
王志强弹了弹林礼的小脑袋,勾起嘴角笑笑,莫名其妙的开口问道:“阿礼,你相信世界上有好人吗?”
林礼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细声道:“公子就是好人。”
王志强似乎不屑地抿起嘴呵呵一笑置之,说道:“信还是要信,毕竟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其实公子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世人不分善恶,我便不知善恶。”而后,吊儿郎当摊了摊手续道:“咱们还是不扯这些了,寻间客栈先好好休整一夜才是。”
“那公子认为我是什么人?”林礼首次猝然开口主动问话。
王志强闻言面色突地变得难堪,苦涩着脸道:“你也是好人,只是好人从来不得好死,就譬如昔日的李老夫子终生行善却积劳成疾潦倒终老一般。记住,公子我王志强从不欠人情,本来就是一介贱民,也素来不重功名不求闻达,只想平平淡淡苟活于世,如今赶考仅仅是为了圆昔日同窗秦柏的状元梦,官场之黑厚、狡诈绝非我所能驾驭,若哪一日我不幸含冤身死,你若替我披白于岩户山正东添三碗水酒祭奠先祖,到时我在天之灵必会庇护于你,九泉也含笑了。”王志强打趣似的边说着边笑。
林礼见了赶紧去捂他的嘴,嗔道:“公子这是说哪的胡话,那还未出师先丧了自己的志气,乾坤没定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再说我观公子面相倒是长命百岁的模样。”
正说着时,迎面来了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背后那又宽又长的铁剑虽镶金嵌玉却又锈迹斑斑,端的是分外招眼,那大刀金马信步而行的步伐,看得出,正是意气风发当打的年纪。
这不无巧不成书吗?
却说王志强念及故友顿生缅怀,心事重重之下如何顾得上看路,只听“砰”一声,举步间便与这来人撞了个满怀。
此时的两方正是年少轻狂时,这半句话没说的王志强抬手便举拳要打,林礼见状则赶紧使劲拉挽却还是没能制止住,谁料对方那青年也是一个火爆脾气,顿时,这两人便莫名其妙如街头泼皮似的掐脖箍颈打起架来,惹得路人纷纷侧目,俱是掩面而笑,毕竟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王志强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自幼修炼家传的“七杀经”,虽说自己习武资质同等废材,但好在这经书涉猎的范围极广,特别注重厚积薄发,所以练体强身方面绝对完胜世间大部分的学说,在此之下,王志强单单就气力而言,若较同龄人肯定更胜,要知“七杀经”本是洪荒七杀星君逐鹿八荒时所创的法门,自有独到之处,甚至绝非一般般三流修士门派的典藏所能比拟,早已超脱于世间寻常的武技。
是以片刻儿后那负铁剑的男子便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可这铁剑男虽打不过王志强却就是不讨饶,只是使尽平生气力与之硬撼。看他不服软,王志强又素来性子高傲得很,顿生强压一头之意,于是就再加了几分劲力。如此,两个人便如倔驴般的较起蛮力来,一时难分伯仲。
“兄台,你是吃草长大的吗?”那负剑男紧牙牙关突地挤出来一句酸话来。
王志强顿时气结,当即还口喝骂回去:“你全家都吃草!”
“我这是夸你力气大如牛呢,兄台何必大动肝火。”那负剑男虽武艺不咋地,嘴巴倒是又碎又贱得紧。
王志强听得括噪已极,盛怒中使出那摔打套路,右脚成弓步进招,用膝盖猛然向对方膝关节内侧处撞击去,负剑男当即只觉腿脚发麻,便“哎”的一声跌倒在地,还似乎掉出个什么物件来。
“喲!这位青年当真不老实,还看小黄书!”一旁的林礼忽地举手蒙住眼道。
王志强闻言也稍稍怔住,低头冲地上细细瞧去,那小黄书确实是黄书,残旧的黄皮书上面貌似还有几个潦草得难以辨认的大字,再一看之下,写得却是“绝望九剑”。
王志强看得也乐了,遂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先前倒是听过先辈孤独九剑,却不知道你这绝望九剑哪来的,莫不是你小子跳崖之后有奇遇,得了某个仙家的传承秘籍吧?”
负剑男被说得满脸通红,扭捏半响,可能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老羞成怒的出声喝止道:“兄台还请别请太放肆,你侮辱我可以,别侮辱我家尊师,不然就休怪在下真不客气了!”
“我还怕你不成?”王志强不屑撇着嘴,要是论起真打实斗,他自负较同龄人而言,不说睥睨巴蜀之地,单单在金牛道一带还是少有敌手,毕竟也是“七杀经”的传人,七杀星君的皇朝虽早是没落,但烂船还有三斤钉,那武道孤本“七杀经”犹在族人手中,底蕴便在,迟早会东山再起再现辉煌。
至于七杀星君其人,在世间则另有传闻,相传蛮荒时代有位神医妙手回春能够起死人、肉白骨,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丹心,几乎是日日行善,当他救过的伤病残痛数之不尽时,奈何命运却从没放过他,一辈子潦倒坎坷不说,反而受尽冷眼与嘲笑,看着那些曾经倚仗他享尽荣华富贵的人,对他百般诋毁、残害,把他的所有东西当作附庸之物,挖掘出来一次次践踏。直到了最后,仿佛世间人都忘记了他也是人,一样有着寻常人的爱恨情仇,几乎都已习惯性把他当成甘于奉献的“神”,认为这人招之则来、有求必应。终于,七杀在几经生死而未能死之后,流浪往还于街头,仰天而长问“这辈子某家究竟是对不起过谁?”,苍天从不应答,几经流年,他是问了又问,最后不知是那天老爷动了怒还是神鬼作祟?那九天之下竟降下汹涌的雷电,七杀顿时化作灰尘泯灭,连骸骨都全无。此后,来年的七月初七,七杀神医死前居住的那座七杀峰,时时发出一种莫名的哀婉声,隐约是叹道“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见我佛心生怜”,世人途径此处常常可见。从这以后,人世间就像被诅咒过一般,再无神医七杀的传闻,亦没了种种长生之说。
话归正题。这王志强本就是寒门子弟,心性饱受磨砺,自是刚毅杀伐果断之人,今日这种情况要放往年,怕是要当场打杀此人,奈何家中妹妹王志华和族老朱莫南时常劝诫,这些年便收敛了一些。
朱莫南,蜀山族老,乃是家族中不出世的剑仙,修炼的蜀山不传之秘“龙爪手”所向披靡,曾与那再世王过招居然旗鼓相当战平,再世王乔丙是何等妖孽之辈,朱莫南能与之平分秋色,何其的惊艳不用加以分说。
要知再世王是曾一掌将那茶毒众生的魔界“潜龙庄”邪神卞庄迫使其兵解转世后,又于千年前横刀怒斩“潜龙庄”八千子弟匡复了天道,当是威风凛凛强横如斯震慑三界的风流人物。
可惜老天总是妒英才,乔丙满身气运几乎反而被天道掏空,落得个不人不鬼的废材下场,夜夜流连于街坊与市井酒徒鬼混。其实,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没成为他人鼎炉。天道的一字诛心何其歹毒,三千规则如同附骨之疽,想要问鼎长生的人数不胜数,可时至今日,夭折于半路的大有人在,徒留笑话一场。“朝闻道、夕死可以”的感叹是古今多少人发呼的情怀,可天道又哪有这么容易感悟,更是不易接近,那天威的九道雷霆,便可摧毁世间绝大部分修士。圣人之下,皆如草芥!何况只是那些小小的凡人,妄想算计天下去屏蔽天机踏破虚空,谈何容易,稍稍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这条路上早已是骸骨如林,无可奈何的是世间人仍前赴后继、一往无前……
此时的王志强仍还停留在武夫阶段,如何能体会映照诸天演化万物那般境界,实不及昔年王家先祖大闹阎罗殿堂誓要封天的气魄,但始终是“七杀经”的传人,不说日后能否掌管天命,但就气运而言,已是隐隐呈现出蛟龙之姿。
时至眼下,天色渐晚了,那负剑男还抿着嘴久坐不起,估摸着自己是打不过王志强便恼怒难堪似要哭出声来,王志强骂了声“废物”,林礼又暗中掐着他的胳膊示意算了,他遂也作罢,挽着林礼向前赶去。这时的望丛寺附近都已看不见多少人影来往,除了几家酒肆灯火阑珊,另外天色尽是灰暗一片。
王志强领着林礼拴好马匹,齐齐进了“回头客栈”,入眼则是左侧一排披铁甲军官说着江湖事,仔细听来。
“那明月楼听说又来了一位京城大将军,据说是当年横扫过越北的好汉,武道已修得入了化境有着通神的大本事呢?”其中一名生得威猛、跟黑煞神似的军官在仰头灌下几口烈酒后肆意吹捧。
“我也听说了,据说满身刀枪伤无数,是战场上有赫赫威名的万人敌呢!今日我等前来探望丛城,无非是武艺不佳,想让这位大英雄指点一二!”一旁那的华衣劲装青年附和着,看他穿金戴银一副挥金如土的豪客模样,想来此人必又是这巴蜀哪家执跨子弟起了马踏江湖的心思。
“我也想认识一下这个大英雄!”林礼听得怦然心动出声。王志强则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心知林礼虽出身市井勾栏但还是小女儿的心性,对江湖好汉各种八卦传闻肯定神往,这“少女情怀总是诗”也属实是情有可原。
那江湖上的侠骨柔情任侠豪客的慷慨悲歌,足以吸引许多未经世事的青少儿郎,无论男女皆想入戏一试,哪知卷入其中的半分险恶、诡诈,江湖就是一个大染缸,踏进去容易出来则难,那些因果沾之则挥不去,最后只能听天由命,“功名但在马上取、成就一方诸侯”无非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文人骚客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江湖就像一块香馍馍,沾的苍蝇太多终归是脏、臭不可闻,到最后气血方刚都化成了一句“苍天饶过谁”的感叹,不外如此。
这江湖太过于残酷,王志强看着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又想起了多年前的“替身门”,那数个江湖中的成名豪侠一夜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竟没人发觉,谁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直至百年如期而至的蜀山“问剑”大会,过招之下方才真相大白,那个惨不忍睹的如同梦魇至今仍在折磨着他。
只因在那“问剑”盛会里,王志强居然看见了家中的诸位族老甚至包括自己,很多个模样类似难以分辨的人,若非群玉山太祖西门绝响同时御万剑破逐个过招,又以浣溪沙镜尽数过目,这场浩劫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在“替身门”一案中又有多少人被心魔蛊惑从而万劫不复,王志强之所以能安然无恙,主要是修炼了家传的“七杀经”。
要知“七杀经”讲究的是外物如叩钟,人声鼎沸,我道心如恒始终如一,“乱我道心者诛,乱我道路者杀”,入我心者即是我君王,不入我心皆是蝼蚁。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屠尽佛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若不仁视天地为草芥。总之那核心思想说简单点就是,惹我的通通都打死!
前几任的“七杀经”传人,人屠“林满卲”和杀神“窦思”就曾经在三界闯下赫赫声名,流芳百世。要知“窦思”若非被天道夺去本命造化,本来是可争仙帝的资质,遗憾的是没能堪透天人玄关,最终还是未能问鼎长生,一身道骨尽化虚无。
暂且说那貌似豪客的公子哥,生得极是如玉丰神,谈吐间儒雅的风骨,仿佛一颦一笑都自带名门大家之风,王志强较之相比自惭形愧,脸色顿时略带古板,好在林礼是见过世面的人,用手指稍稍点了点他,加之王志强自幼修炼“七杀经”稳住了心性,王志强便镇定下来恢复如常凛凛稳坐如山。
可那自幼“面朝黄土背朝山”种在骨子里的自卑感,却令他直如坐针毯,左右都感觉不太舒服,要知这小世家的教养与那大家族相比实在犹如天差地别,不用交谈便已是见拙。
“古之立大事者,无不惟有惊世之才,亦有屹立不跋之志,问世间谁人敢乱我兵魂?纵九天之上神灵归处、九幽之下阎罗殿堂,吾必舍命搏之,背棺与之陪葬!”“七杀经”在脑海里缓缓响起,王志强顿时道心安定下来。要知敢封天地敢撼神魔的七杀星君虽早是挫骨扬灰,但他也是历经九世劫难的人物,育养的冤骨、英魂不计其数,以“杀”证道的奥义已尽作铁骑,附含着道义经伦足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移山平海,只是此时的王志强尚未领悟完全而已。
当年“五胡乱华”,游牧民族趁西晋八王之乱国力衰弱之际,陆续建立匈奴、鲜卑、羯、羌、氐等五个胡人大部落,视汉人为“两脚羊”扒皮吃肉谓之“想肉”竟有诸般的煮法,要不是那七杀星君的转世冉闵捍卫国土,汉人怕早已是灭族。那时慕容儁问道:"你只有奴仆的才能,凭什么敢妄自称雄?”冉闵道:"天下大乱,尔夷狄禽兽之类犹称王,况我中土英雄,何为不得称雄邪。"英雄当如是,只为保国卫家而生,乱世当用重典,何不男儿仗剑行千里、一路斩胡羯!莫叫我辈今人输古人,大丈夫能搏一世英名,纵有几句骂声又何妨!生若为男当杀人,莫教男躯裹女心。观瞻天下,几人敢如冉闵使行暴政安国!“竖子浅薄薄如一面,撩拨众生,匹夫亦当合力可诛之,所行径不如娼妓之举,实有乱民之心!”若不血腥镇压,何来国安、家安、民安!真丈夫理应“不成功便成仁”。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这写的是国人,也可是江湖浪荡子,市井小儿尚知守卫脚下的土地、怀中女人,与之对比那国士将要如何自处。“人人是七杀、杀当杀之人”,君子有所为所不为,仅凭硕嘴一张撩拨苍生,赋那华词丽语行苟且之事祸害黎民,实是猪狗不如之辈,国之硕鼠!又谈何狗屁的道义。
何为君子?冉闵乃是真君子,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土报之!“君”一字上是刀兵下是口,先有刀兵而后方有理与礼!起身御剑不如磨刀杀人,杀它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一把菜刀足可光寒十九州!以暴治暴,犯我国威者理当千刀万剐!天下若是真无道,哪还轮得到妇儒竖子好胆称枭雄?真若此何不以菜刀互砍造一场鲜血盛宴,就地一分生死、较高下。当今天下举目满街红唇男,横刀几人敢骂战!着实是错把猪狗当吴勾,不如推倒暴金槽!
就如那年韩非与年幼的七杀于落雁峰论剑,韩非说:“剑道分三品,下者善舞,中则杀人,上者不器。”七杀笑答:“老而不朽,你懂个甚?自以为君子不器却不晓得真君子为而不争!你虽陆地神仙可终日不求闻达,哪能知剑有五品,第四品为天、地、人合一,第五品借剑,早些年豪侠文长身佩黄金明珠剑,千里借剑韩吉风雪钟家庙、惊破弄花州何其的壮观,你这老不朽躲在庙里自没见着!何况剑乃王者之兵,本来就是染指血光的灾祸,又如何能不器,说到底、总归是自欺欺人罢了!”
男儿当杀人,“七杀经”讲的正是攻伐之道,兵者,诡道也。兵家法门,便不只仅仅是十八般兵器那么简单,君子不器、为而不争,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才仅仅是兵家第一步,而更高境界则是知行合一,一句话一个动作足以摧毁任何事物,体会三才“天地人”之境,利用“格局”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兵伐谋。利“人”为下,利“地”为中,利“天”为上,顺着局势逆天而行方为兵家大道。
扯远了,先说这“回头客栈”靠近北舟台,所以来此浏览观光的任侠豪客甚多,间接也导致了这店面生意极好尽显奢华,时常宾客满座,由此说戏曲、玩杂耍的你唱罢来我登场,表演者应接不暇,银锭子丢得叮当响,今日表演的是“飞剑术”,常言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光说不练假把式”,这年头表演要又说又练才有看头。先只是听得婉约的歌声绵绵传来,“一剑东来化剑仙,且歌且酒趁酒意。李家门前一李树,却就剑舞李花开。”曲儿唱到这时,只见那舞剑的男子一拂面,露出张足以惊世鹅蛋儿脸,长袖抚来,竟当真有飞剑出鞘,男子整个人突然化作位婀娜多姿的女子,未加言笑间已就是美艳不可方物,那芊芊细腰随着婉约的琵琶节奏声灵动起舞,只听她声音一变,顿生不染风尘犹似仙人的清冷之意,扶摇而上谢幕道:“舞罢九天挑云彩,摘来长虹作腰带!半醉半醒红尘梦,李花若开百花衰!惟叹人生无常事,壮志未酬发先白!人生慷慨一何多,歌罢酒罢还鞘罢!”顿时又惹满座惊堂叫“再来一曲”,掌声如雷。祸国妖民的身姿令人过目难忘,不由叫男人心想这若是去红楼估计得挤破房门,许多男人宁销万贯家财也要一试。
可惜的是,这女子似乎不重财物,唱完便悄然转身钻入屏风,接下来又走出来一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初看去还不觉有惊意,可如玉的瓜子脸儿樱桃小嘴当真耐看无比,一遇上便令人心生温润如玉之感,原来却是那响负盛名的女侠西门晴,据说曾有万户侯销花了五箱金条索一香吻而不得,素以贞烈而出名,年轻时曾是那凤牌仙坊最善舞的姑娘、名动七雄的尤物,没想今日在此竟然能得见,直教不少男人贺叹“万幸”,据说这西门晴谋面都极其难,何况入香闺。加以此女子武艺又高强极难近身,那闺房没人能入,闻者丧胆。要知此女在战国“美人榜”排名第三,可见其绝代的风华。至于那排行第一“拂尘带箫、人间仙子”的周星姑娘,据说生得冰清玉洁品性皆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手御剑术更是把玩得出神入化,曾同时御九剑解去“金牛道”匪患,居然仅仅花费了几息的时间,虽是人人口耳相传,但仔细想想盛名下多半无虚士,那该又是何等的逆天之姿。
这些江湖上的传闻,在王志强眼里从来都是将信将疑,除了家传“七杀经”所说,他甚至没曾见过真正的御剑飞行,所以今日看见唱曲儿的洒脱踏剑而行都暗暗激动了一把,虽有这“七杀经”在手,可是却没有明师,自己这些年胡练瞎练下来,单单练体方面还是一知半解,加上好在幼时有表哥吴见雪陪同,虽不能完全融会贯通但由此基本功也比较扎实。
表哥吴见雪是姨娘在雪地里捡来的孩子,遂取了个“见雪”的名字,生来极丑无比,亲生父母不详,这件事表哥从小自己就知道,并没影响王志强和他俩人的关系。
要说表哥吴见雪就有话题了,这小子平素一副谦卑得跟孙子似的德行,还特爱哭,但论起研究江湖上的暗器,可绝对是天赋奇绝的宗师级别,一本“鲁班书”平日里从不嫌烦,茶余饭后看得津津有味,就连去蹲个茅坑都不释手,经常是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那五花八门的暗器挂得浑身都是,比如王志强身上的这“恍似春风来”的银针杀器便是自出他手,用内劲丢出去一撞击便会爆炸,丈余内四射的飞针足以将三流修士就地秒杀,要知这飞针都是经过独特设计,乃纯银所制柔性极好,入体则再难取出,若被击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药石无医活生生痛死,实是万分狠毒。所以,表哥这个人虽在江湖上名不经传,但在家族中还是颇受器重。另外值得提的是,他表哥是最长情同时也是最淡情极为矛盾的人,虽然平日里整天叫嚣着“白天姐姐妹妹,晚上可人儿、小宝贝”,但却是素来形单影只也不近女色,幼时就曾念着同村一小女孩,死缠烂打直至二十几岁,不凑巧的是、据传言说,俩人极有可能是某种不清不楚的血缘兄妹关系,后来还没实际验证就碍于脸面作罢。再而则是在早几年才好不容易喜欢上另一女人,双方寒暄多次也并没结成连理,现已估摸着是黄了,到今时年纪已是一把还未婚,据说以往向他表露心意的女人,大多数都被卖去妓院,江湖人送雅号“坐怀不乱魔王吴”,由此可见,何其难相处。形象一点来说,他整个人就是一坨会说会笑还会流泪又热情似火的冰块。
却说此刻台上正美女如云,众人都抱肘看戏的时候,突然传来稀稀松松一阵阵吆喝声,那门首迎来一奇伟男子,他迈着堂堂正正的步伐,五官直如刀削般硬朗,英姿逼人,冷俏的模样犹有几丝儒雅气质,傲气十足,明眼人一看便知必是那卧龙凤雏的根骨,日后定能在这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才是。
这人进了门,身后陆续又跟进来十几名壮汉子,皆背负着剑匣,细瞧去,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风,浑身上下绝无半分的赘肉,手腕处更是筋骨外突,定是横练了一身刀枪难入的外家功夫。想来这奇伟男子多半是巴蜀哪家名门的子弟,才会这么气派。
那奇伟男子身旁的矮驼老倌子进来就吆喝着:“有好酒好肉的尽管给咱公子爷整来,另外弄几只又肥又嫩的烤羊,若老了便不要,少放点酌料不用切,公子有癖好喜欢吃整的,快快去,惹恼了咱家公子爷店铺就给你掀了!”
这老仆跋扈如此,当家的奇伟男子却没言语半句,应该是司空见惯了,正说着,那店铺里的几名小伙计便一阵风似的涌来,帮着安置行囊及看坐,这“回头客栈”在巴蜀的店家声名极盛,服务定然周到,就不加多说。
那奇伟男子入座后,就冲自家老仆问道:“听说那越北归来的将军在这附近落脚,你先去打听打听。”
他说话声音虽小,可还是被一旁的王志强听个真切,毕竟是修真世家的人耳力断然极佳,他似不经意的碰了碰身边的林礼,林礼转身看来,彼此间似互知心意很有默契偎依在一起,佯装恩爱小夫妻,虽没很太大的动作,这个瞬间俩人一接触便感觉好像能生死相依。
林礼跟随他多年,王志强从没表露心意,其实心中早已能确定,此生非同生共死非她不可,只是,自己暗许了情愫却未能得她的回应。
也许,这女人也曾有过一个很爱的男人。不像王志强活在蜀山这样的修士家族里,风餐露宿只为成仙,若可以,他更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而不是所谓修真求长生,无可奈何的是,这宿命实难摆脱,似乎注定了要流离颠簸!
若要问起,修真家族与普通的江湖人士有何分别,无非就是武夫达到极限圆满之境后,再一步踏破生死玄关稳定了道心,这才算是踏入修士的门槛,人世间武道狂人、妖孽天才多如过江之鲫,然而很多人一辈子都羁绊在这千古难堪破的坎上面,徒然蹉跎岁月,这么说吧,能悟透“三才”识别虚空,才能孕育而生道心,道心若打磨得不干净附有杂质日后便有心劫,心劫会随着修为而增生最终造成因果劫难,这便是大多修士徒劳毕生而不达的真正原因。
“七杀经”虽算不得世间无二的法门,但还算是勉强能达到修士境以上,至于能否问鼎长生则要看自己机缘,也不能说这一门武艺差劲,只是修行时附有特立的规则,较别的法门来说,“七杀经”更注重身心磨砺和沉淀,因此在对抗外敌时,同等境界的法门与之相抗少有一合之众。
作为蜀山四大世家的子弟,相比其它分支的门生,他惟一优势就是有这“七杀经”傍身,这既是幸也是祸,上几代的传人,修炼这种法门以后,几乎都是心魔作祟嗜血成瘾,从而身死道消。比如那上一代蜀山掌教“铁剑七”。提起铁剑七此人,可谓毁誉参半,实为蜀山的禁忌,声名几乎不传于世,门下子弟皆闭口不谈。他也曾是蜀山几百年来最出色的剑修,十五岁就曾向大剑山老祖宗何仲甘“问剑”,以“仁”字决撩落何仲甘三寸青丝,大笑着扬长而去。二十七岁又向当时的蜀山掌门贺尕“问剑”,以“杀”字决再败贺尕,晋升成掌教之位,最后却又亲手折剑叛出蜀山,不知所踪,徒留“绝望九剑”的剑谱存于“迷宫”,其生平外人一概不知,纵然是蜀山的门生,绝大多数也未曾听闻,极其神秘。
王志强略了解一二,却还是跟族老上官惊虹聊家常才得知,无非大都些“千秋大业一壶茶”之类的感慨,王志强性子素来散淡自不喜听闻,本就一心向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哪能听得惯这些争伐权谋之道,百年复几许、慷慨一何多!何不放肆形骸花前月下,那些个争名夺利的人,其实就宛如圈养一池塘的鱼,大草鱼、小虾米,终归是受人喂饲最后被人打捞捧上桌,这就是江湖上的宿命,幼时不知天高地厚曾也发出过“他日不肖拜了王侯、定叫黄河水倒流”的狠誓,现在想一想做个游侠未尝不是件美事,写几句不入流的小诗,弄几句无格律的句子,闲时拿口锄头梳理几下杂草,闲时躺溪边看看轻风细水声,捉捉小鱼、抓泥鳅,笑笑说大雅无求多好。
可惜“干他娘”这七国彼此争伐日日打仗,从蜀打到秦、屋檐打到街角,一年到头疲于奔命,就光顾着跑路,这不、就刚刚打蜀山来了么?眼下那些许多洞天的老祖宗也不露面,独留下这烂摊子想让后人去收拾!他王志强绝非傻蛋,可不爱伺候,便带着侍女赶紧开溜了。
有人可能会问,竟然王志强是世家子弟,又是仗剑走天涯的江湖客,为何还要赶考?正如先前所言,赶考只为发小兼同窗秦柏的状元梦,其实王志强算不上是读书人,仅仅只识得寥寥几字而已,开玩笑的说就是“目能识丁”吧。
但是这并不重要,凡事只要有心即可,就像那句老话“只要有恒心、铁柱磨成针”,世上没有谁一出生就天资无双、独步天下,大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而今他才初入江湖没多久便感觉深似海,江湖人最煽情,常常令人五道三迷分不清真假,很多话是江湖老手领悟的真谛,譬如说“江湖人跟出家人一样、不能有七情六欲”,又像那句“江湖问路不问心、问能能有几路行”,至于他家老祖宗出门就叮嘱过,走江湖的说话你一个字也别信,认真就输了,不认真你连输的机会也没有!这就是残酷的江湖,其中手段难以形容令人发指,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自王志强踏入江湖后,一路几经生死坎坷,时常深觉错身天地,但好在有林礼相伴,方不至于那么乏味,无论是何等的贫贱或显贵,在那不为人知处,总会有几许的孤独与寂寞,无一例外。好在这鱼龙混杂的江湖中,尚有一点点甜,纵如饮鸩止渴,还是令人畅笑开怀。
多想再添一壶酒,与卿共醉几个千秋!“我为佳人挥笔墨,佳人为我当高歌”,人间惬意莫过如此,此乐可比天伦,王志强深以为然……
夜渐深、风渐寒,万家灯火仍通明,在冷风里似摇摇欲坠,飘忽不定。那奇伟男子的老仆至今未回,只因旁的随从大约是不饮酒,独留他一人浅酌,鲜衣怒马下竟稍稍显得落寞。
这人怕是也有生平难堪事,不敢付与他人,故而如此这般。只是,那究竟是不遇佳人?还是难筹壮志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古今有多少天纵奇才,惟致败于这“情”字,并非是儿女情长就断然英雄气短,昔年蜀山掌教铁剑七,本是天资卓越之辈,无论哪方面从不弱于人,却因一“情”字落得个下场惨淡,从写下“七杀全书”到创立“绝望九剑”,可谓成也女人、败也女人。
“太上忘情”说得极容易做到则难,也许,有人能做到,可忘的始终是“情”这一部分,还是会有其它的事物能够驱使其左右,如果能真正做到断七情绝六欲,那就可以称之为“神”了。修真修得是“真实”,不是成“仙”,这世上本就没什么神仙的,无非苦惧死亡,遂有长生的种种说法。可惜,大凡人总有一死,好生恶死实属是人之常情,不必太过于究根结底、思索因果。何况人间何其的枯寂,若那黄泉路上有心爱之人相伴,慷慨赴死未尝不是一件美事。但愿生虽不能同眠死若能同眠,也着实算是人生极乐了。
闲话短说,若要提及这奇伟男子却是颇有来历,此人乃“埋剑谷”埋剑老人的嫡系子弟,叫伍真机,“埋剑谷”现今在巴蜀之地声名无几、近乎无人知晓,但要是在几十年前,可真是“天下无人不识君”,只因“埋剑谷”有一位天资卓越之辈,就是那“埋剑老人”。
埋剑老人吴仆胜,七岁就问剑大、小剑山,二十几岁横扫蜀道诸多洞天,大败了天下无数盛名之士,而后又周游列国数年竟有一合之数,诚生寂寥难堪之感,便于二十年前还乡,仰天大喝“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世人皆正安吾邪乎”再问天道,虽没能抗住九天上降下的雷霆之威成就古之真人,可是却在冥冥中窥视得了一丁点儿天道,而今此人闭关已有许久,然蜀山仍无人胆敢去“埋剑谷”放肆。早些年有个蜀山的后进,当真风流世无双,有化气为剑长虹啸万里之势,自以为根骨绝代,后问剑“埋剑谷”,一息间,元培尽碎道骨仙根尽数泯灭,自此更无人敢撩其锋。据说,这埋剑老人向来不收子弟,若非有万年难得一见的道骨,估计休想入“埋剑谷”半步!
由此一观,这奇伟男子断然是人中龙凤无疑,绝非浮世过客之流。要知悟得天道几丝的“埋剑老人”何其的可怖,算计天下定然极难有所偏差!
伍真机眼下正烦着,剑道迟迟没突破,师尊又避关不出,自己试剑多次始终毫无建树,好在自家老仆孤独济梓,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倌孤独济梓是个混迹江湖的老油子,便提议要找一位沙场豪雄来试剑,遂推荐说这曾马踏越北的将军不日后会来望丛城,此等良机不可错过。
就此,伍真机出现在这地方,当下心头正忐忑,寻思着若找不见这将军也罢,万一找到人却又打不过可真就丢人了。要知道,这修士世家门中的后进打杀江湖,如若横死,按江湖规矩门中族老长辈是绝不允许插手的,若暗中掠阵助力,不小心被发现便是给宗门蒙羞、贻笑大方,因此,江湖上血渐三尺的事时时发生,却多半是不了了之。
无规矩不成方圆,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修士界更有修士界的规矩,说单打便是单打,若那家中族老出手使计坑杀,纵胜也赢得不光彩,当然这里指的大世家子弟,至于那三流里巷则另当别论,毕竟也极难为人所知,追究不到个人头上。
所以真要说起来,世家子弟虽有宿命之苦,但总归是比那些寻常百姓勉强来得稍微公正一点,至少若不幸给宵小算计身死还能正名,不会冤骨寒尸抛于荒野。
伍真机正思量时,客栈里头却又传阵阵吵闹声,只见有个生得极为丑陋的男子一瘸一拐地在叫嚷什么,定睛看去,只见这男子衣物遮掩不到的地方尽是些新旧伤痕,还貌似瞎了只眼,那黑窟窿处草草用条黑布斜蒙着,若第一眼瞧去,倒当真像极了麻匪之类,大抵不是善茬。
可对面的王志强一见这个人,却是几乎拍座而起,心里激动得都快喊出声来,是他!号称“一剑隔世”的铁剑师叔铁剑七,以“绝望九剑”问剑大、小剑山、硬撼埋剑老人的铁剑七!
若不是五官轮廓以及额前那道剑伤,还有有背后那口又宽又阔的重剑,很明显与蜀山现独存的画像相似,想必任何人也料不到,眼前这乞丐模样的人,竟是当年风度翩翩、誉满江湖的铁剑七。
需知这位铁剑师叔,已足足有近一个甲子的岁月未在江湖上现身了。蜀山许多门生几近忘却,曾几何时有过这么一个人,就算有人记得,皆以为此人早已离世故去。
只见这铁剑七双眼无神,用颤颤巍巍的手揪住店小二道“酒呢?快拿酒来!为何这么慢?”
“您稍等,说了一会儿酒就来了,客官你又何必闹腾?”店小二看他这副模样,便打心眼里小瞧,言语间稍带傲慢。
铁剑七顿时急怒,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喝道:“你丫的店大欺客是不是?我问花门主座下门生无数!惹恼了爷,信不信爷给你店砸了!”
谁料这一瞬,竟有位另一位店家小二悄悄摸到他的身后,持刀冷不丁地就暴起往他后颈脖捅去,口中喊道:“老匹夫,老子候你多时了!”
若是平时,以这店小二的功力断然无法伤到铁剑七,只是,眼下他处于烂醉中竟一时没能闪避开,捂着脖子回头瞪了几眼,还没看清这店小二面容便缓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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