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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白神仙仍侧卧在床,让李氏叫白晋前来问话。白晋心中已有盘算,见了父亲,行了个礼。
白神仙命李氏退下,道:“昨日吩咐你的事,怎么样了?”说罢,又不住咳嗽。
白晋道:“我派人夜里去了赤霞帮刺探情况,却死了两个。”
白神仙又惊又怒,道:“你说什么?咳……这帮饭桶,好啊……好啊,丢天地帮的脸。那名女子的底细,搞清楚了没有。”
白晋道:“是赤霞帮运气好,收的一个天生怪力的弟子,并无任何身份背景,不足为惧。”
白神仙道:“那好,你现在便带人去给我把赤霞帮灭个干干净净!把三堂人马全部叫上,我要天下人都看到,都怕了我们天地帮。”天地帮旗下分神风,灵风,仙风三堂,每个堂保持两千人,有堂主和副堂主各一名。
白晋道:“父亲,孩儿怀疑赤霞帮已有防备,这样做是否莽撞?”
重伤在身,白神仙已有些失去理智,怒道:“你还怕了他们?我们天地帮还怕了他们?你让开,我亲自带人去!”想硬撑着从床上起来,但只起到一半,便又坐倒,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几乎要昏过去。
白晋道:“父亲,您就安心养伤吧,这件事就交给孩儿,孩儿必会给您报仇。”
白神仙已无力气,轻声道:“你,你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了。”
白晋道:“帮内帮外之事,父亲的做法很多孩儿早已不敢苟同。”说罢,探头在白神仙一旁耳语了几句。白神仙听罢,又哭又笑:“哈哈哈,想不到……我白神仙……想不到,哈哈哈……”又咳了一口血,用力喊道:“夫人,夫人……你去把我的孩子们都叫来,把三堂堂主都叫来。”白晋见父亲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冷笑。
说话间,白神仙的二儿一女、三名堂主已到现场。老二白傲,白晋对他颇为信任,有些事情忙不过来便交于他;老三白慕,与李氏差不多年纪,平时几乎不问帮里事;小女儿白柔,是白神仙老来得女,平日最是宠爱,已二十有四,尚未出嫁。三人一见父亲已到如此地步,齐齐上前查看问候,白柔甚至急的哭了出来,三位堂主见了也是焦急万分。
白神仙实已油尽灯枯,缓缓说道:“我死之后,帮主便由我夫人继任,你们要全力帮衬,刚我已和晋儿谈过,他已答应了我,你们……天地帮就拜托你们了。”说罢,一行眼泪从眼角流出,脑袋一歪,就此咽气,可怜江湖一代枭雄,就这么死在了一位不知名少女的头槌之下。
白神仙临死嘱托大出各人意料,在各人心中,白晋其实早已代行帮主一职,白神仙一死,帮主之位绝无第二人选,怎地老帮主临死竟将帮主一职交给了李氏?天地帮连女弟子都不收,如何能立个女帮主?白晋心中惊道:“这老东西临死竟给我来这套?”白柔扑在父亲的尸身上,痛哭不已,白傲和白慕也是抹起了眼泪,三位堂主已都追随白神仙多年,老帮主过世,不由得心有戚戚焉。
李氏抹了把眼泪,道:“老帮主已然去世,帮主一职虽交于我,但我一个女子怎么应付的来?你们事务繁多,料理老帮主后事这事情便交给我便是,帮里的事情我不懂,便由傲儿暂时主持,三位堂主都是老帮主最为信赖的人,对天地帮绝对忠心不二,定不会辜负老帮主遗嘱。傲儿,你吩咐下去,天地帮全体弟子戴孝一月,不得外出,一月之后,各项事情再行商议。”
这番话字字犹如重锤打在白晋胸口,一则李氏并未有丝毫推却之意,却已经以帮主的身份发号了施令;二则以老帮主之名给三位堂主戴了高帽,令他们不生二心;三则表示你白晋便是我李氏最大的障碍,只要我李氏任帮主,你便连半分的权力都得不到。
三位堂主低着头,面面相觑,一面感慨老帮主刚一辞世这李氏行事便如此干脆,一面替白晋感到些许不值。
白晋只恨的牙痒痒,本来在自己面前是阳关大道,这李氏一出手,便几乎独木桥都不给自己留了。但他绝非坐以待毙之人,便道:“父亲生前有一事未了,便是灭了赤霞帮,在那一带另开分会,之前此事受阻,需得尽快完成,否则便成心头大患;再者父亲遭赤霞帮暗算,含恨而终,大仇未报。这两件事合二为一,曾嘱托于我,我才干低微,但不敢懈怠,还请三位堂主帮我完成老帮主的遗愿。”白晋名义上已无权力,只能以父亲之名请三位堂主出手,神风堂堂主与白晋私交不错,白晋代行帮主之职时也找他办过不少事情,他见白晋一下子大权旁落,而自己于李氏并不熟悉,便有心维护一下白晋,也提示李氏不要刚一上台便对三位堂主呼来换去,便道:“不错,此事当快些完成,以慰老帮主在天之灵。”
李氏道:“老帮主刚刚辞世,帮里缺了主心骨,我虽奉老帮主之托当了这个帮主,但没有各位的支持却是寸步难行,以后天地帮如何运作,如何壮大,如何稳定,这些事情必定要和各位一起商议才能决定,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在帮内,而不在帮外。再者,老帮主刚刚去世,此时弄的血雨腥风是否合适?至于那赤霞帮,我知他们只是不足百人的小帮,消灭他们犹如捏死蚂蚁,何须急于一时?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便已是烧了高香,难道他们还敢来找我们?心头大患一说,却是过虑了。当然,晋儿你有心为父亲完成遗愿,这自然是好的,只是,此事还得先放一放。”
一番话说完,在场所有人均觉着实小瞧了这李氏,这妇人能言善辩,条理清楚,心思缜密。言语间,便是丝毫不给白晋掌兵的机会。
白晋被驳的说不出话来,只得道:“此前我和赤霞帮已有约定,三日之后便亲自去拜访,父亲虽刚刚去世,却也不可食言。此事虽简单,但总不能只身前往,那么谁与我同去?”
李氏道:“赤霞帮绝不敢动你分毫,你便只带上两名仆人即可,若是兴师动众,反而加深他们的戒备,怕是适得其反。”
这番话颇有些吩咐的意味,白晋恼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李氏道:“各位若是没事,便请回吧,这儿交给我。”又道:“傲儿,你留一下。”除了白傲,其他人便即散去。
白傲立即兴奋地搂住李氏,对着李氏亲了一大口,道:“你这妖精,今天真把我那大哥给气掉了五年阳寿!”李氏眉目间媚态十足,丝毫不像刚死了丈夫,依偎在白傲怀里,伸手摸来摸去,道:“老东西这些天天天躺在床上,要我照顾,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多苦?”白傲受不了他撩拨,抱起她便要上床,李氏伸手将白神仙尸身掀到床下,两人便快活起来。
事毕,白傲道:“我大哥毕竟在帮中已经营多年,有些根基,你把他逼得抬不起头来,今天他是碍着爹刚去世,不好发作,就不怕他以后铤而走险对你不利?”
李氏道:“我一个弱女子,便要靠你袒护我了。”
白傲道:“可是我之前参与帮中事务并不多,你突然让我操持帮务,只怕……”
李氏道:“他是老家伙的儿子,你也是,他能做的事情,你也能做,何况现在有我支持你,你怕什么?”又嬉笑道:“他不能做的事情,你也能做。”
三日之后,白神仙已入土为安,白晋被削去权力,这几日无所事事,他知现下自己手中唯一可以依赖的便只有夜枭门,李氏有白神仙遗嘱作为依靠,当时众人都在,名正言顺,几位堂主终归是白神仙提拔,自己并无争取把握。若想翻盘,须得万分谨慎。
这日他正欲动身前往赤霞山,不料李氏前来说话,道:“晋儿,一路上小心,别累着了。”她虽小白晋十来岁,但名义上是他母亲,白神仙活着的时候,她便随着白神仙称白晋为“晋儿”,现下白神仙已死,她却也未改口。
白晋听得厌烦,道:“以后你叫我,直呼姓名即可。”
李氏道:“咱们是一家人,那不是生分了么?你去赤霞帮拜访,路上吃用可曾带好?”
白晋冷冷道:“也就半日路程,不劳挂念。若无其他事,我现在就启程了。”
李氏道:“也好,那你早去早回。”
白晋与两名随从骑着大马赶往赤霞山,初时只经过一些大小集镇,道路平坦,行走颇快,但慢慢道路变得颠簸崎岖,便慢了下来。山路两边树木茂盛,太阳便也不能穿透,只剩点点光斑照映在地上。四面十分安静,只剩下偶尔传出的几声鸟叫。三人缓缓而行,抵达赤霞帮地界时,已是下午了。
白晋下马,见并无人迎接,便叫住一名男弟子,问道:“你们掌门人何在?可否带我去见见?”那男弟子见是陌生人,便不答,问道:“你是什么人?”
白晋微笑道:“劳烦你禀报你们掌门,就说天地帮有人来说和。”
那名男弟子道:“原来便是你,随我来吧。”程盈玉此前已告知众弟子,今天会有天地帮的人来访,是以这名弟子听道天地帮的名头并未感到惊慌。白晋一面跟着这名弟子,一面四处张望,只见赤霞帮居所简陋,弟子也稀稀落落,果真便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帮。
此时程盈玉已打坐完毕,正在待客厅等候。白晋一见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便道:“在下天地帮白晋,想求见钟掌门。”
程盈玉道:“我们掌门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师父已委托我全权处理帮中事务。”
白晋心下生气,他对天地帮事务已无决策之权,此次来打探,价值已大大降低,偏偏连赤霞帮掌门都见不到,而是一个这么一个姑娘来接待自己。便没好气的问道:“请问姑娘是?”
程盈玉知他有些瞧不起自己,需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份,单刀直入,道:“我是钟掌门门下首席女弟子,现代行帮主之职,大小事务,我都可做主。当日与贵帮交战时我也在场,不知白老师现在怎么样了?先生今日来,是否是想解了这梁子?”
白晋早已盘算许久,心想李氏一月内必不会攻打赤霞帮,自己如示弱安抚赤霞帮,假意与其修好,令其大意,回帮便可夸大其词,高调宣扬自己功劳,名正言顺找李氏要人,到时带人一举灭了赤霞帮树立威信,再想法逼李氏退位。便道:“先前是家父鲁莽了,冒犯贵帮,只是家父已于三日前过世了,人死为大,你看咱们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便让这事情过去了?当然,是我天地帮有错在先,姑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白神仙已过世,这有些出乎程盈玉意料,她只道白神仙虽被何水芸重伤,但功力深厚,慢慢调养,应能恢复,却不想白晋是故意气白神仙,令其伤上加伤,一命呜呼。但对方既是敌人,便不足惜,冷冷道:“是么,那请节哀了。但白老师的命是命,我帮那一十三名弟子的命也是命,这件事情并不是扯平那么简单。”
白晋道:“那是自然,我天地帮有错在先,贵帮一切损失,当然由我天地帮全部承担,在下愿意赔偿银钱,安抚他们的家人,再出钱为贵帮修缮房屋,也让贵帮弟子过得更好一些。”
程盈玉道:“那倒不必了,若是你能做主让天地帮永不冒犯我赤霞帮,也就罢了。”
白晋道:“我既然前来拜访,当然能做主,天地帮以后绝不会再冒犯赤霞帮。”
程盈玉起身踱步,突然厉声道:“白老怪想灭了我赤霞帮,世人皆知,如今未达目标,必定死不瞑目,你是他儿子,为人子女,必会竭力完成他的遗志,你却一再说要与我赤霞帮修好,你到底是何目的?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白晋道:“实不相瞒,我天地帮并非铁板一块,家父生前有些决策,底下很多人都不以为然,如今在下做主,首先便想改变家父对其他各帮欺凌之政策。”
程盈玉道:“道理说得过去,但空口无凭。”
白晋道:“那姑娘要在下如何保证?”
程盈玉道:“看你年纪,必有子嗣,你需挑一名子嗣,送到本帮作为人质,为期一年。若天地帮又要灭了我赤霞帮,我赤霞帮也好拉个人陪葬。”
白晋没曾想到程盈玉会开出如此条件,一时愣住:“这……”
程盈玉道:“你既然说绝无来犯之意,又怕什么?我们绝不亏待他,好吃好喝伺候。”
白晋道:“话虽如此,可姑娘此条件,是否太苛刻了?如此安排,即便不动干戈,也不能算修好吧?”
程盈玉道:“我受师父所托维护本帮,不敢有丝毫差池,先生勿怪。若不能做到,那就请回吧。”
白晋膝下仅有一子一女,此事万万不能答应,便只得说道:“此事还请姑娘容我考虑几天。”便告辞离开了。
帮中之事,程盈玉并无人可以与之商议,一切都要靠自己定夺,不由得心中焦虑烦闷,便找到何水芸,道:“大师姐想出去走一走,你陪陪我,好不好?”
何水芸见程盈玉眼神中似有恳求之意,便道:“当然没问题,大师姐想去哪里?”
程盈玉道:“那好,你随我来。”说罢,领着何水芸到了山腰,道:“我们比比看,看谁能先到山顶。”便发足狂奔起来,何水芸一看,连忙快步跟上。赤霞山山顶离赤霞帮十分遥远,山路亦十分陡峭,普通人中途必得休息数次,攀上去非得一天不可。程盈玉此刻心烦,便觉得要全力奔跑,累至虚脱,才能一吐心中郁闷。她进入赤霞帮七年,心无旁骛,一心只修炼武功,为师父分忧,如今遇天地帮来袭,赤霞帮摇摇欲坠,师父却在此时闭关,命她独挑大梁。钟清云耿直鲁莽,天资有限;何水芸天赋异禀,但涉世不深,无论修习武功还是处理帮中事务,她都无人可以依赖,这时她只愿什么都可以不想,让思绪休息片刻。
何水芸精力充沛,但见程盈玉面有愁容,数次可超过她,但又放慢脚步,只是紧紧跟着程盈玉。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便登上了山顶,均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此时已是傍晚,晚霞斜映在石壁上,便宛如涂上红漆一般,赤霞山一名,便应是由此得来。脚下群山层峦叠嶂,其间云雾弥漫,便似仙境,只看得人心旷神怡。钟掌门给长子起名清云,大概也因是喜爱此间景色吧。
程盈玉望着远方,道:“水芸,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拉你出来登山?”
何水芸道:“大师姐事务繁多,应是心中郁闷。”
程盈玉道:“不错,水芸你是聪明人,你可知道,赤霞帮人才凋敝,我心中苦的很。”
何水芸道:“若世上之人都不去争权夺利,该有多好?大师姐你也不必如此忧愁。”
程盈玉道:“你认为钱财无用,是因为你没有体会过没有体会过穷困时的窘迫;你认为权力无用,是因为你没有体会过被权势之人欺压时的无助。然而当人一开始追逐这两样东西,便只会、也只能越要越多,停不下来,你可明白?”何水芸默然无语。
程盈玉又道:“这些天我反复思考,只要天地帮还在一天,赤霞帮便不得安宁,当下赤霞帮若想生存,只能靠一个‘狠’字。”何水芸问道:“如何个狠法?”
程盈玉道:“若是跟天地帮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如今,只能化整为零,化明为暗。我要遣散赤霞帮,只带少数弟子在身边,让天地帮以为我们已四处逃散,就算此事会令师父不高兴,那也别无他法了。”何水芸道:“然后呢?”
程盈玉道:“我们这少数几名弟子需勤练武功,当小有所成时,便开始对天地帮下手,说是下手,但不是明刀明枪的干,而是专门刺杀头目,把他们全家都杀个干净。对他们,无需讲什么道理,我要让天地帮无人敢担任要职,让他们不敢再打赤霞帮的主意。”何水芸心想这么做果然狠辣,但大师姐也的确是迫于无奈。
“此事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难,天地帮不是傻瓜,吃了亏,自然会设下陷阱,布下天罗地网让我们上当,时间一长,必会有人牺牲,包括我自己,但我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师父,为了赤霞帮,就算有那么一天轮到我自己,我也绝不后悔。水芸,我心中所想并不只是为赤霞帮一十三名弟子报仇,也不只是想维护赤霞帮的安宁,更是要为世间之人求一份公允,难道他天地帮厉害,便可对其他帮派任意欺侮屠杀?不行,我要让这种事永不再发生,让所有人都不再被天地帮这样的恶势力欺压。你可愿意同我一道,灭了世上天地帮那样的无良帮派?”
听程盈玉说的激昂,何水芸也极是感动,朗声道:“我愿意!”
“那好,”程盈玉道:“水芸,你是天纵奇才,以后,我与你下午打坐之后,便日日都登上这山顶来,切磋武功,初始我会教你些东西,但用不了多久,你必会成为我最好的对手。”何水芸便即答应。
从那以后,两人便果真日日登山,初时要一个时辰,慢慢变成半个时辰,又慢慢变成两刻钟……何水芸将程盈玉所授招式学习完毕后,便开始用三成力气与程盈玉对练,比起跟秦琴只用一成力气可畅快的多,两人互相研习切磋,武功进境便真一日千里……这便是后话了。
这边厢白晋悻悻而归,自己并未取得丝毫赤霞帮的信任,还被那女子开出的条件难住,频频受挫,心里便更加憎恨那李氏,觉得她便是自己的灾星。刚刚坐定,李氏却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道:“晋儿,娘想跟你说个事情。”
白晋不想跟她争论称呼的事情,没好气道:“有什么事情,你不都可以做主么?”
“哪儿的话?”李氏道:“你是长子呀,有些事情还得跟你商量。”
白晋道:“什么事情?”
李氏道:“等老爷丧期一过,我想办个喜事,让咱们帮热闹一下。”
白晋道:“哪有什么喜事可办?”
李氏道:“那巫江城的大户人家,钱家,老爷生前和他们早已定下柔儿的亲事,只是老爷事情多,便一直搁着,你看,等丧期过了,咱就把柔儿的亲事办了成不成?柔儿可都二十四了。”
白晋心道这倒也不算小事,只是说话之人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便实在是没什么心情,便道:“既然已经定下了,那就办了吧,那钱家可靠么?”
李氏道:“是巫江城头号大户,人家那儿子也高大英俊,我看跟我们家柔儿十分般配呢。”
白晋今年四十六岁,与白柔已是父女年纪,白柔虽已二十四岁,但在他眼中始终是一小孩儿,此刻听到白柔即将出嫁,心中对这小妹妹倒也有些不舍,道:“此事一切都由你安排便是。”
“那就说定啦,你奔波了一天,早些歇息吧。”说罢,李氏便笑着出去了。
白晋心想:“这女人一面不让我碰帮中任何事情,一面又对我假意热情,着实可恶!”
第二天,李氏约神风堂堂主雷胜在屋里见面,雷胜赴约,只坐客堂,并不关门。
李氏笑盈盈地给雷胜倒茶,雷胜手扶茶杯表示谢意,这雷胜今年六十岁,性子果敢直爽,追随白神仙三十余年,勇猛无比,立下功劳无数,如今仍是红光满面,体态魁梧,新帮主给他倒杯茶,他倒也受得起。
李氏道:“如今天地帮内,资历最老者当属雷老您了。”
雷胜道:“不敢当,雷某为老帮主略尽绵薄之力,受老帮主抬爱而已。”
李氏道:“哪里的话,我从老帮主那里听过,他老人家说天地帮能有今天,雷老您是首功。”
“是老帮主过奖了。”雷胜摸须,微笑不已。
李氏道:“我一介女子,不想老帮主临走竟将帮主之位传于我,实在惭愧。我倒觉得,这帮主之位我应该让给您来当才是。”
雷胜惊道:“这话可不敢乱说!老帮主遗命岂是儿戏,怎可随意更改?”
李氏道:“那倒也是,那么雷老可否看在老帮主面上,帮我这个新帮主一把?”
雷胜道:“是何事?帮主尽管说便是。”
李氏道:“我虽在老帮主身边多年,但对什么武功啊打仗啊什么的,实在一窍不通。这些事情,都得靠雷老您多多点拨,您便是我在帮中最大的依靠。我想设个总堂主的位置,号令三个堂,就让您当这个总堂主,这样我才放心,神风堂堂主,您仍然兼任,您以为如何?”
“总堂主?就算是有这个位置,那也应该是帮主来坐啊?这……”雷胜有些为难。
李氏道:“若我来坐,和如今有什么区别?您是天地帮的绝对功臣,德高望重,您来号令三堂,才不会有人不服。我既然依靠您,必也会全力支持您。请您看在老帮主遗命的份上,就不要推辞了。”
李氏既然已说道如此份上,雷胜除非告老还乡,否则别无他法,只得答应了。
李氏喜道:“那么以后就全指望雷老了。我明日便召集全体弟子,让他们全都拜见您这个总堂主。”
时间已过中午,白晋原本以为昨日拜访赤霞帮这件事情虽然并没有什么结果,但李氏总该问一问,却没想道李氏竟然不闻不问,将他晾在一旁,便好似昨天他什么也没做一般。他心中郁闷,便只身出了天地门,来到市集上散步。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贩夫走卒沿街叫卖,青年男女牵手说笑,这边戏子正吹拉弹唱,那边莺燕正调情嬉闹,看酒馆里高谈阔论,听青楼中欢声笑语,偌大的巫江城,见不到欺行霸市,为非作歹之辈,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白晋心想这繁华中秩序便由天地帮主宰,心中微感自豪,但想到自己目前处境,便又闷闷不乐。
他对于白神仙一些不入流的做法不以为然,本想在白神仙去世后,理所应当由自己来施展抱负,但世事难料,白神仙死前竟与自己置气,不把帮主之位传与自己而传与李氏,李氏对他又极为防范,若只是防范倒也罢了,只怕李氏坐稳了位置那天便要除掉他。于是下定决心,誓要与李氏斗个你死我活,自己是白家长子,没什么可怕的。想到此,一个暗杀李氏,再行灭口,嫁祸赤霞帮的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这日,李氏送走雷胜后,便坐在床边愣神。
她嫁给白神仙时间不长,也无子嗣,白神仙的几个子女虽然称她为母亲,但那是因为白神仙尚在他们不得不从,白神仙一死,她于白家,于天地帮都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她与白傲私通,但仅仅也只限于床笫之欢而无利益上的瓜葛,白傲不可能为了她得罪白晋。然而白神仙的死前竟命她接任帮主,令她一时间犹如被架在火上烤,她知白晋早已是各人心目中默认接任帮主之人,如今自己却挡了他的道,若不趁白神仙遗命尚还有效之时压制住白晋,日后自己便性命堪忧。
于是她让白傲操持帮务,压下白晋要打下赤霞帮的想法,看出雷胜倾向于支持白晋便想法拉拢,快速敲定白柔的婚事因为那钱家太太便是她的堂姐……只是,这些远远不够。环顾四周,她连一个能称得上“熟悉”的人都没有,她左思右想,便觉得需要一群绝对忠心于她的人。
想到这里,李氏找到白傲,道:“你可知道,天地帮以谁武功最高?”白傲:“怎地你今天竟关心起武功来?”
李氏道:“我是帮主,帮主便要为天地帮抢地盘,抢地盘便需要和别人打,要打赢便需要武功。”
白傲心想有理,道:“老爷子死后,论武功应该是三位堂主最高,三位堂主中应该又以灵风堂堂主最为厉害。”
李氏道:“不是神风堂的雷胜?”
白傲以前参与帮中事务不多,但白晋既对武功没兴趣,白神仙便转而教白傲武功,也让旁人偶尔点拨几招,是以白傲对武功一门也说的上一些东西。听李氏问道雷胜,便道:“雷堂主资历虽老,但武功恐怕是三位堂主中最差的一位。他能坐在那个位置,靠的是声望人脉,而不是武功。”李氏心道:“我推他做总堂主,他甚是为难,只怕也有这个原因。”
白傲继续说道:“雷堂主使双刀,这双刀质地举世罕见,他年轻时又膂力过人,几刀下去一般对手便抵挡不住,但如遇上高手使几分巧劲,只怕他便要败下阵来。现在他已年迈,体力下降,只怕是更加不成。”
“灵风堂堂主高彦,四十多岁,性格沉稳,跟随父亲晚,又不怎么与人来往,之所以爬的快,便是因为武功高强。现在更是有事便应付没事便修习武功,我是不知道已到了什么境界。”
“仙风堂堂主洪富,性子和雷堂主有些冲突,为人鲁莽,却又好色,以前打仗多时武功是很不错的,拳脚兵器样样精通,这些年太平些,不知道武功是不是荒废了。”
李氏道:“那他们收不收弟子?”
白傲哼哼一笑道:“你要知道,天地帮以前只有一人能收弟子,那便是老爷子,三位堂主只能教授武功,不能收弟子。现在你做了帮主,能收弟子的便只有你。”李氏若有所思,心道:“原来如此。老东西虽已归西,但那些弟子仍然是他的弟子,我便没有。”又问道:“天地帮每月十五收弟子,是不是?”
白傲道:“不错,但这个月老爷子死了,一切暂停,不收弟子。”李氏笑道:“哎哟,这么说下个月我都要收弟子啦?收弟子是不是都要行那叩拜之礼什么的?我一个女人家,又不会武功,这多不好意思。”
白傲笑道:“无需担心,到时候你好好看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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