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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天一早，殷瑞圣早早的就在生殖科等待赵主任。赵主任是医院生殖科有名的大夫，艺术精湛，得到了社会上很多人的好评。
赵主任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了，他看到殷瑞圣站在自己的门口，就打开门让他进去。殷瑞圣进门后，随手关上门，然后又锁上。赵主任一听锁门的声音，眉头皱起来，不高兴的说：“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样，谁叫你把门锁上的？”殷瑞圣没有说什么，就含着眼泪跪下了：“赵主任，我知道您艺术精湛，医者仁心，我有一件事情求求您，您能不能帮帮我？”
赵主任有点有点蒙，这是个什么情况啊，自己今天上班见的第一个病人怎么是这个样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这个年月，还下跪，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吗？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情站起来，坐下来好好的说。你说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看病？再者说，你锁上门，影响别人就诊。”
“赵主任，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殷瑞圣的眼泪掉出来，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赵主任，您不要开门，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您说。我……我知道我这样做，让您为难，但是我只有这一个办法啊。”
赵主任看了看殷瑞圣，在他的脸上看出来不是开玩笑。唉，他想了想说：“好了，小伙子，有什么事情呢，站起来说，我不去开门了。你，还是站起来吧。”
殷瑞圣看了看赵主任，知道他不是在骗自己，索性站起来，擦了擦眼泪说：“赵主任，我妈妈是这个医院的病人，她得了……白血病。家里面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我……我把家里面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根本拿不出钱来。”
“你的意思是向我借钱吗？”赵主任坐下来，让殷瑞圣也坐下来。
“赵主任，您误会了，我不是向您借钱。”殷瑞圣说：“我和您非亲非故的，有什么理由向您借钱，我只是想求您一件事情。赵主任，我……我能不能把我的肾卖给医院？”
“你开什么玩笑？”赵主任听到这句话笑了，他摇摇头说：“小伙子，年轻人遭遇了挫折，就喜欢胡思乱想。”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严肃的说：“小伙子，你知道你这样的想法真的是很危险的。生活啊，有很多的不如意，不要遇到事情就想到了放弃。你知道，你失去一个肾脏意味着什么吗？”
“赵主任，您说的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以后的后果。但是……赵主任，我真的不想以后了。您知道吗，我爸爸去世的时候，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照顾好我娘。想在，我妈妈的病了，做儿子的没有钱，眼看着她的生命就这样失去吗？我明白，失去肾脏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件事情了。我没有什么大本事，学哪吒割肉还母还是可以的。要是……要是真的能用我的生命换回我妈妈的健康，我也愿意。赵主任，我求求您，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我要卖掉自己的肾脏，不为了别的，只为了妈妈能活着。”
赵主任认真的听着，没有打断殷瑞圣的话，直到他说完，赵主任叹口气说：“小伙子，你的孝心很好，但是，你这样简单一说，就要把自己的肾脏卖了，还是太冲动了。”
“冲动不冲动的，已经算不了什么了。赵主任，就当我求求您了，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殷瑞圣说着，带着哭声再一次跪下来。
赵主任见状，连忙去搀扶他，这一次，殷瑞圣是铁了心说：“赵主任，您要是不答应我得这个请求的话，这一次我就不起来了。生为人字，我活的实在是太窝囊了。自己的母亲生病，自己却救不了她的生命。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我活着的方向是什么？您说我不应该这样做，您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是傻，我是傻，但是我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没有了肾脏，大不了一辈子不结婚，大不了一辈子不做重体力活。但是，没有了我妈，我这辈子都会活在遗憾之中……”
殷瑞圣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到了最后的时候，只能是泣不成声，那声音，真的不像是一个男人应该发出的哀求。他此时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在树上丢落下来的小鸟，根本就是孤立无援，只能低声哀鸣。
赵主任心软了，他在医院中这么多时间，见过的生离死别使得他早就看淡了生死。病人的样子，病人家属的样子，无论是生前什么身份，死了以后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人情冷暖，悲欢离合。
这几个字，在医院这个地方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今天，他看到的不单单是一个家属的无助，更多的是一个儿子甘愿为了母亲牺牲自己的精神。世界上，什么是伟大的，什么是无私的，什么是真的让人动容的？就是真心真意的感情。没有参杂这一点点私心，全心全意的为了身边的人付出，就算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切。
他想了想，想到上级给自己的工作，想到经理对自己的训示，有些无奈且同情的点了点头说：“好吧小伙子，我答应你。今天你就去医院做各项指标的检查，只要是检查合格了，我就给你拿肾。”殷瑞圣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请求，真的能得到赵主任的允许。不过，他高兴过后，又欲言又止的看着赵主任。赵主任是**湖，知道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变化是为什么。
“没有钱是不是？”赵主任叹口气，接着说：“这样吧，你母亲的医药费我先垫上。你检查所需要的钱我都垫上，这样我想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听到这里，殷瑞圣喜不自胜，不由自主的在地上磕头：“我谢谢您赵主任，我谢谢您赵主任。”
赵主任点点头说：“小伙子，你起来吧，不要担心了。回去照顾你妈妈，三天后，你来找我，我们做检查。”
（4）
三天，72个小时。
这三天的时间殷瑞圣觉的从来没有这样舒心过，母亲的病情得到了控制，虽然说自己的钱还是没有着落，但是，医院再也没有驱赶他的意思了。
今天早上六点多，殷瑞圣的母亲吃完饭，殷瑞圣和她说了一会儿话，等到医生们上班的时间，他就和母亲说：“妈，今天上午我有点事情先不能在这陪着你，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叫护士或者是医生。”他妈妈点点头说：“放心吧，圣，我知道了。你今天上午干什么去？”“哦，我……我有点事儿。”殷瑞圣当然不能告诉自己的妈妈，他要去做身体检查，然后卖掉自己的肾脏。
前两天，妈妈就问过自己手中的住院费是怎么来的，按照家里面的钱来说，自己根本就不够住院的钱。殷瑞圣撒了谎，和妈妈说，自己有个好老板，他向他借了几万。殷瑞圣还说，妈妈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的。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是好好的听医生的话，不能有什么思想的负担。钱啊，没有了可以再挣，妈妈却是只有一个。
他妈妈心里面很不好受，想到自己儿子为了这个家付出的所有，心里面就一阵心酸。
自己和老伴没有什么本事，只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殷瑞圣从小就没有受过好，吃的比别的孩子差，穿的比别的孩子差，用的比别的孩子差。
想起这些，殷瑞圣的母亲就不由的流泪。她还记得老伴走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不甘的说：“老伴啊，我对不起咱儿子，到死都没有给孩子留下一处房产。到死都没有给咱孩子娶上一个媳妇儿，我死不瞑目啊……”
老伴的声音犹在耳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还得了这样的病。这辈子自己亏欠儿子的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儿子却无怨无悔。唉，做人实在是难啊。
殷瑞圣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他去找了赵主任，赵主任让他做一些检查，下午就能出结果了。他在医院之中按照医生的指示，开始逐一的做检查，验血，验尿，心肝脾胃肾，全身都在医院的机器之中。
他的心里很平静，他希望自己的各项指标都符合，这有这样才能卖掉自己的肾脏。这有这样才能有钱救治自己的妈妈。
殷瑞圣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木偶，他的所有行动都是别人指挥的。
“去二楼做检查……”
“到三楼的化验科……”
“到六楼的放射科……”
他机械的上楼下楼，一项一项的检查，根本就不允许想别的事情。事实上，现在的殷瑞圣根本就不会去想别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母亲的病情重要，什么事情都没有救治母亲重要。
临近中午的时候，殷瑞圣终于能停下不停跑动的双腿了。他到医院外面买了点包子，买了点小米粥，直接去了妈妈的病房。
今天也挺奇怪的，上午的时候，天上万里无云，阳光晴朗。到了中午的时候，突然间起了大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无云的晴空已经阴云密布。看样子，今天下午一定是一场大雨。
进入六月以来，每天都是晴朗的天空，没想到快要到月底了，天空开始变了颜色。
虽然人们神情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有什么好奇怪的。虽然天气预报上显示的是晴朗无雨，但是人们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天气预报，只不过是预报，根本就不是实际的情况。
殷瑞圣和母亲吃完中午饭，天空就开始下雨了，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啪啪”的声音在病房之中传开。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窗外的“啪啪”声变成了“哗哗”声。
殷瑞圣看着窗外的大雨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见鬼了，下午还要去拿检查的结果，怎么就下雨了呢？”他妈妈听到这句话，看了他一眼说：“检查？你今天上午去做检查了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哦，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是去做了检查。主要的原因就是医生说我们是母子，还是检查一下，万一我身上也有白血病的细胞呢……”听到这里，殷母肯定的说了一句：“不会的，圣，你不会有的。”
“好了，妈，您就不要担心我了，我知道自己身体好着呢。现在主要是您，您什么都不要想，咱们现在就是治病。”殷瑞圣心道好险，差一点就说漏嘴，还好没有引起母亲的疑心。
“圣，你和妈妈说，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你的累赘呢？”殷母静静的看着儿子问。殷瑞圣笑了笑说：“妈，我刚刚说了不让您瞎想，您就说这话。好吧，我反问您一句，您和爸爸有没有觉得我是累赘呢？”
殷母听到这句话，双眼之中泛起泪花，她背过身去，擦了擦说：“傻孩子，天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当父母啊。”“妈妈，您说错了，天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给您和爸爸当儿子。”说道这了，殷瑞圣顿了顿说：“所以说，妈，您就不要瞎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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