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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武心想:“野战营摸爬滚打了十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凭军功才刚刚升到校尉,这回州城还不到一年就要升到偏将了,果然还是在大人身边好办事,我得好好干,看看这辈子能不能混上个带号的将军当当!”边想还激动的握了握拳,腰板挺得更直了。也不由得他不激动,毕竟在瀚州现行的军队系统里,校尉到副将虽然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升到副将的很少,现在的将军阶层里世袭的占了大多数,没什么机缘单凭军功的话,校尉已经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军官的顶头路了。之前在野战营想尽办法也没能让自己更进一步,这回终于让他看见了从军官晋升为将官的希望,虽然是将官里面最低级的杂牌将军,但是他才三十多岁,要是下放到基层部队再指挥几回仗,要是踩中狗屎运赢了几场重要战役,也许就能给自己挣回来一个带称号的正牌将军。心理活动正热闹的时候,他忍不住咧开了自己的嘴,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世子即将通过,侧头一看,两架马车已经行驶到跟前来了,他赶紧低头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这不咳不要紧,咳完一抬头,他看见一双眼睛从第二辆马车的窗后盯着他,好像是被他那声咳嗽吸引了注意,只见这双眼睛的主人敲了敲车壁,整个车队停了下来,一个赤膊大汉从车上跳了出来,正是在靶场魔鬼般训练男孩的那个人。驾车的亲兵看见大汉下来,立正大喊:“大将军驾到——”听见驾车亲兵的通传后,在场的所有城门守卫全员齐齐单膝下跪,向这位拥有目前瀚州军队最高军衔的瀚州战神表达敬意。大汉一挥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原来靶场的吃瓜大汉就是瀚州人民心中的战神——林辰。那他训练的男孩的身份就一目了然了,男孩就是瀚州州主继承人——陆禹安。
林辰下车以后目光划过了在场的所有守城士兵,被他看见的人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认真起来的林辰,吃西瓜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都透着刺骨的寒意,这种专属于战场上的气势,是模仿不来的,是见惯了死亡的人才能散发出来的对一切的漠视,说书人常把这种气势说成是——杀气。
林辰慢慢转过头来,看向了郑武,郑武却没有畏惧他的注视,目光直视,一丝不苟。“有意思。”林辰没想到这没上过战场的卫戍兵里面竟然还有能和他对视的人物。看来这个郑武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他走到刘参将身边,轻笑着说:“看看你带的兵,一个个的长得都好看,气势上差了太多,就那个看起来还差不多。”他用手指了一下郑武,刘参将顺着他的手看向了郑武,心说:“大将军就是大将军,一眼就把上过战场的老郑挑了出来。恩,别说,老郑的气势确实比这些老兵油子硬多了。以后看来还真得好好训练这帮小崽子了。”
林辰用手拍了拍刘参将的肚子:“将熊熊一窝,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肚子里装的都是啥,我要给这卫戍部队换个样子,给你三个月,三个月如果把他们训练出来了,你这里就是卫戍部队的标榜,如果三个月后你们的面貌还没有改变,我就调你去边军,让你看看怎么当兵!”刘参将现在脑子里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现在他满脑子都回想着一个声音:“大将军拍我肚子了,大将军拍我肚子了,他拍我肚子了,这衣服不洗了,回家裱起来当个传家宝......”不得不说瀚州所有军人的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仅仅是拍了拍他的肚子就把他激动的精神错乱。林辰放过了一脸呆滞的林参将,缓步踱到郑武的旁边,皱着眉看着郑武说:“我见过你,就是想不起来在哪,我们见过面吗?”
郑武行礼回答:“回大将军的话,卑职原服役于先锋军野战营,五年前有幸参与您指挥的索纳河会战,立了功,曾受您当面嘉奖!”郑武洪亮的回答在城门洞里回响,可见他心中的骄傲。全体城门守卫都被他的话震惊,他们想不到,平常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妻管严郑武竟然还有这么辉煌的过去,大将军的当面嘉奖,这是瀚州所有军人的共同梦想啊。
谁都没有注意到林辰听到索纳河三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的一抹说不清的神色,旋即他恢复了正常,笑道:
“你叫郑武对吧?我想起来了,‘渡河反攻第一队队正’当时嘉奖完你我就想把你调到我的林家军里来,可是先锋军还需要你这个榜样,我就没有夺人所爱。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可惜。对了,你怎么调回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此时都开始羡慕起来这个运气爆炸的郑武,能被大将军记得姓名,那可是这辈子的荣耀,要是下辈子还记得还能拿来当荣耀啊!
郑武却没有骄傲的神色,慢慢的说:“卑职在那次战役以后就成了新兵营的教头,没仗打,也就没必要在那里呆着了,练了四年兵,我把先锋营在索纳河打没的编制都练满了,就回来成亲了,回来以后就不想走了,今年我三十岁,正好当了十年兵,满足调换条件了,我就调回来了。”
林辰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满,也难怪,谁能接受得了从一个战斗英雄变成新兵教练呢,郑武也算是沉得住气,还练了四年兵,要是一般人早坚持不住了。
林辰看着郑武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当年你的影子,很好,你还没有丢掉自己的血性。这身衣服不适合你,我越看越别扭。”他指了指郑武头上的大斗笠。顿了顿,继续说:“回去换身衣服后来找我,我有事交给你做,我会在将军府等你。来与不来都由你,但仅限今天。好好考虑。”说罢,回头上车,车队慢慢进了城,拐过弯去看不见了。城门卫都赶过来替郑武庆祝,郑武很开心,没想到自己被雪藏了几年后竟然还能受到重用,赶紧向刘参将告假,美滋滋的回家去了。刘参将看着郑武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他发达了以后别忘了我啊。”他一回头,看见聚一块堆毫无纪律的城门卫,叹了口气道:
“一个个站没站样的,从今天起,我要展开在全东门范围内的大训练,不能给咱们这出去的老郑丢人!听我口令,全体都有,立正!找好自己的岗位!”
......
跟城门处的鸡飞狗跳形成对比的是走在回家路上的郑武,最初的激动劲过去后,离家越近,他心里的退堂鼓越响,毕竟他已经不是一个毛头小子了,他已经是一个有家有媳妇的人了。大将军的任务固然风光荣耀,但是其中的危险性更高,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把这个邀请告诉自己的妻子。正想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外面日头太毒,所以老郑在院子里搭了个凉棚,现在他那个贤惠的妻子正坐在凉棚里认真的绣着什么。她从小在农家长大,没怎么学过绣花,前两天和隔壁的李婶学了几手,就沉迷在绣花的世界里了。老郑走进院门,正在绣花的妻子听见了脚步声,抬头来看见老郑笑了:
“今天回来的好早哦,饭还没有做呢。饿不饿,我去炒个菜,等等哈。”说罢,起身就要伸手帮郑武摘下斗笠,郑武把斗笠放在凉棚的桌子上,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妻子的眼睛说:“小荷,今天不急,陪我坐会,我有事和你说。”
郑武拉着她的手,把今天发生的事讲给了她:“我娶了你,所以现在我要征得你的同意,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去找大将军了,其实当个城门尉也挺好的。”
小荷看着他,很坚定地对他说:“我支持你的决定,别看我是个女人家,但我也知道大将军可是我们瀚州百姓的守护神,你能为他做事我很开心也很骄傲,我一直觉得我夫君应该是英雄,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我们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如果太危险的话,我宁愿你平庸下去,你一直是我的英雄。”
老郑把妻子拉进怀里,抱着她转了个圈,开心地说:“小荷,你可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媳妇,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在小荷额头上亲了一口以后继续说;“我的好媳妇,去帮我把我以前的旧军装拿出来,我要穿。”
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小荷看着郑武精干的上身遍布伤疤,突然有点后悔让他去找大将军了。等一切穿戴停当,小荷把郑武送到了门口,看着穿着合身的旧军装的郑武,小荷说:“还是这件衣服适合你。”郑武哈哈大笑,搂着小荷亲了一口,随后放开了满面羞红的妻子,说道:“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吧。”昂首挺胸的离开了家。
到巷口租了辆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将军府,郑武站在将军府门口,抬头看着府门上两个州主亲题的大字——武威。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深吸了几口气,他抬头对卫兵朗声道:
“瀚州东门城门尉郑武,求见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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