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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特将军坐在角斗场的观众席上看着场内正在与半人马拼死搏杀的高大角斗士,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同一个问题:这群奴隶真的信得过吗?他听说现在已经有四个角斗士在各自的角斗场上完成了取得冠军后击杀一只半人马的任务,甚至有一个人没有受伤。对于上级安排的这次试炼,哈斯特自己都觉得难以完成。看来那些从前他不屑一顾的坊间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很多角斗士的战斗水平甚至高于城邦将军。
但是角斗士终究是没有教养的奴隶,城邦军队中的将军和士兵才是尊贵的战士。怎么能把这两者相提并论!
哈斯特回过神来,看到高大的角斗士正用橡木盾卡住了半人马的矛头,用力一扭使得长矛从半人马手中脱落。
这不过是蛮力罢了。哈斯特轻轻哼了一声。
紧接着,高大的角斗士抡起战斧一跃而起,对着想要跑远拉开距离的半人马后背就是狠狠一斧。这一斧砍进了骨头里,高大的角斗士像饿狼一样紧紧“咬”住了它的背。只见他身子一沉,又像挂在半人马身上的巨大铁球,将半人马朝着自己的方向拉倒。原本野蛮凶残的半人马在绝对力量的优势面前被这个巨大的角斗士摧枯拉朽般拽倒在地。角斗士顺势从半人马的身上拔出斧头,抡起满是血肉的斧头横着劈下它的一条胳膊。半人马痛苦地嘶吼着,断肢鲜血喷涌。角斗士又抡斧过头顶,狠狠向下劈砍,一下又一下,没有收手的意思。
“啧啧啧,”坐在哈斯特将军旁边的男人难以置信地砸吧他的厚嘴唇,“这简直太野蛮了。”
哈斯特也觉得这一幕太过残忍。高大的角斗士仿佛正站在越来越大的血池里正对着一个喷着鲜血的活的喷泉一次次痛下杀手。“这在战场上很常见,希尔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以为只有角斗士才会这样野蛮。”希尔岑耷拉下他宽阔的嘴角。希尔岑和哈斯特不同,他并不是将军,他只是一个负责收集信息的学士。
“呃……”哈斯特摸了摸头顶那条细长的疤痕。那是在一次战争中留下的,因为这条伤痕周围再也长不出头发,哈斯特就索性把自己剪成了光头。这条扎眼的伤疤让他看上去更加威严凶猛。
“这个角斗士叫什么来着?”哈斯特岔开关于野蛮的话题。
“哦!我看看,”希尔岑从宽大的棕色学士服中抽出羊皮纸,“因为他是最有可能的,我事先做了记录。我看看啊——”
哈斯特把头凑过去,可惜他帮不上忙。他不认识字。
“戈多加纲。”
“什么狗屎名字。”哈斯特站了起来,“在他把半人马砍成肉泥前,我们快过去吧。我可不想看到更恶心的半人马尸体了。”
两人沿着下去的路边走边继续交谈。
“这次任务已经够危险了,我们还要带着这种人?”矮个子的希尔岑有些跟不上哈斯特几乎一步大过一步的步伐,小跑着跟在后面。
“这不是你我的安排,相信城邦,服务城邦,这是我们的责任,我想这不用我教你。”哈斯特回答。
“可是这些人难道不会威胁到我们吗?他们杀了半人马。哦我的天呐,我好像听到戈多加纲剁碎骨头的声音了……”希尔岑喋喋不休地说。
“闭嘴吧希尔岑!”哈斯特回头瞪了他一眼,“我会亲自带领我的精锐部下一起完成这次任务。而且特忒涅斯也会和我们一起。”
“啧啧啧,那我就放心了,他有远射神阿波罗的手。我听说他能射中飞舞的苍蝇。”
“我用长剑也砍得到……”哈斯特在心底嘀咕。
两个人来到角斗场,冲着戈多加纲走去。这个有两米多高的壮汉终于停止了劈砍,正拄着斧子对着残缺不全的半人马尸体喘粗气。
“哦!他比从观众席那儿看上去高大多了!将军,我们要不要带点儿人?”希尔岑放慢了脚步。
“闭嘴,我戴了佩剑。”
“可是他有斧子。我觉得我们还是……”
“我说了闭嘴!”
哈斯特的怒骂让戈多加纲注意到了过来的这两个人,他站直了迎向他们。哈斯特也注意到戈多加纲远比在观众席远观看上去更可怖。他现在满身是血污,掺杂着不知多少人的血,身上遍布着横七竖八的深红色伤口。戈多加纲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哈斯特,声音洪亮低沉:“你们是谁?”
哈斯特尽量显得自然地把手掌搭在剑柄上,用指挥军队的口吻说:“我是哈斯特将军,现在代表城邦的最高权力。你应该觉得荣幸......”
“我需要一个医生,而不是什么将军。”戈多加纲用沾血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划着。
“不要打断我的话!”哈斯特说。
“我在流血——”
“你这种体型的人应该有得是血。”
“说到体型,”戈多加纲走近哈斯特,弯腰低头看着他,“你提醒了我。”
哈斯特在常人眼中是个英武高大的将军,但是在这个“巨人”面前,他感到了无比的压迫。哈斯特甚至闻得到戈多加纲身上浓浓的血腥味,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里面杀气未熄。将军努力控制呼吸,原本搭在剑柄上的手现在紧紧捏着剑柄。
“是的,是的,是的!”哈斯特听到希尔岑在他身后说,“我们是来带你去接受治疗的。多忒涅斯医生临时换了诊室。我们这就带你去。”
哈斯特注意到戈多加纲用眼睛瞥了一下希尔岑,又回来注视着他,慢慢直起身:“我有得到医疗的权利。”
“我现在代表着邦国最高权力。”哈斯特仍用镇定的口吻说。
“好了好了好了,”希尔岑终于走上前说,“戈多加纲你要感激哈斯特将军,是他要带你去接受治疗的。”
戈多加纲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笑着说:“谢谢你——将军。”
“你应该感到荣幸。”哈斯特转过身走在最前面,希尔岑跟在他侧后方,戈多加纲在最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哈斯特尽量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舒了一口气。
“将军,你刚刚是疯了吗?”希尔岑凑过来嘀咕道。
“疯了的是他!”哈斯特瞪了希尔岑一眼,“我是邦国之剑!”
“是是是,我知道你的勇武,我只是不希望在走出去之前我们自己人就发生矛盾。”
“自己人?他不过是个奴隶。”
哈斯特一路领头,带着两个人来到了被士兵守卫的屋子。
一进屋,希尔岑学士就兴冲冲地迎向了多忒涅斯医生:“天呐,听说我们的队伍能有你的时候,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也是我的荣幸。”多忒涅斯医生放下手中的药水说。
哈斯特没时间听他们闲聊,仔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人。这里聚集了太多的角斗士,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床上躺着的两个角斗士已经坐起来一个了,看样子伤势不太严重,而且也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处理。看他的样子,结合之前希尔岑学士的描述,他应该是叫阿合特的角斗士,这次取胜有一半是因为侥幸。椅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一头棕色卷发的喀斯,听说这个人是角斗场上的常胜者,而且每一场角斗都十分具有观赏性。另一个是一个黑发黑眼、有着异邦面孔的角斗士。哈斯特没看过他的比赛,只是听说他场场都会取胜,而且在这次与半人马的对决中没有受任何伤。哈斯特没从他身上看出任何角斗士应有的气息。他把自己裹在长长的亚麻布里,披散着黑色的长发。
这家伙连名字都没有。
“戈多加纲,我就猜到你会来。”哈斯特听见多忒涅斯说。
“你是怎么猜到我今天又要被人放血了。”戈多加纲听上去蛮高兴。
“惨得都被半人马扎了个透心凉了。”没有适合戈多加纲的床,医生只好站着帮他清理包扎伤口。
“多——多忒涅斯,”那个叫喀斯的角斗士突然激动地说,“你说在这里的角斗,都杀死了一只半人马?”
“喀斯,”多忒涅斯停下手上的工作叹了一口气说,“被杀死的更多。”
“那东西很强。”戈多加纲点点头。
“我们为什么要和半人马角斗?”
喀斯想要刨根问底。哈斯特皱眉想。这可不太好。
“因为城邦想要——”
“好了医生!”哈特斯打断多忒涅斯的话,“快点给那个角斗士的伤处理好,床上还躺着一个呢!我们可没时间闲聊!”
“抱歉将军,他已经死了。他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多忒涅斯医生又叹了一口气。
“那就弄好现在的这几个,我们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出发。”
“出发?去哪?”阿合特问。
“如果你不想再躺回那张床,”哈斯特盯着他说,“就给我闭嘴!”
阿合特不再说话了,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哈斯特,室内的气氛就像此刻的空气一样沉闷。
“是这样,根据城邦的命令,你们将会离开城邦,外出执行一项任务——”
“你也闭嘴学士!”
“哦。”
“我们只负责命令,不负责解释。”哈斯特说完,静静等着。手又搭在了佩剑上,时刻准备劈了下一个违背他意思的人。这群该死的奴隶很欠管教。
“我是不会离开角斗场的。”异邦人站了起来,来到哈斯特面前。站在哈斯特面前的他像一根插在宽刃双手剑旁边的一根瘦长的矛。
“呸!”哈斯特佩剑出鞘,动作快得如同闪电,从下到上斜劈了过去。
异邦人面不改色,任由这一剑一直划过脸庞。
佩剑悬在空中,原本披在异邦人身上的麻布被整整齐齐划开了一条口子,飘落到他脚边。哈斯特的脸扭成一团,伤疤在光秃秃的头顶上随着血管跳个不停。
“我是角斗士,我理应待在角斗场里。”异邦人平稳地说。
气氛凝固了片刻,哈斯特把高举的剑慢慢收回剑鞘,却没有言语。
“我想我的主人也不会同意的。”异邦人继续讲述。
“事实上,”希尔岑见哈斯特仍不言语,只好自己解释说,“你们的主人已经把你们卖给了城邦。其实你们原本就是城邦的财产——该死的商人手段。”
“如果我仍不同意呢。”
“那——”希尔岑瞟着哈斯特,见他似乎愣在原地了,“你会被城邦处死。”
“看来我别无选择,”异邦人在哈斯特面前弯下腰,捡起被斩断的麻布,“我只有一个要求。”
异邦人站起来看着哈斯特,说:“我希望将军可以赐我一条上好的白色麻布,这个季节对我来说太热了。”
“啊——”
“你会得到的,”哈斯特打断希尔岑,“现在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异邦人顺从地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等你们处理好伤口,我会带你们去取你们的武装。你们可以选择你们擅长的一切。”哈斯特重新以领导者的口吻发号施令。
“随便挑?”哈斯特注意到戈多加纲正摩拳擦掌。
“随便。在这项任务中,我代表的是城邦最高的权力。”哈斯特高亢地甩下这句话,走出了屋子。
希尔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靠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旁,右手掐着鼻梁,左手扶着剑柄。
“啧啧啧!哈斯特将军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希尔岑称赞道,“屋子里那一剑吓得我魂儿都飞了。”
哈斯特困惑地看着他。
希尔岑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似乎仍在回忆刚刚那一幕:“我还以为你要杀了他,原来只是吓吓他!天啊,距离控制得太好了,刚好劈开了他的麻布。”
“唔——是啊。”哈斯特从出门到现在一直在回忆刚刚希尔岑说的那一刻。
原来如此。在他们眼中是这样。哈斯特想,全然不顾希尔岑由衷的赞叹:“有你和特忒涅斯......”
只有哈斯特和异邦人知道真相。
哈斯特那一刻确实是要杀了异邦人。他出剑又快又准,势必劈开异邦人的胸腔。但是异邦人不但识破了这一剑,甚至像风中柔韧的树干一样,上身迅速向后摇摆,躲开这一剑后又若无其事地恢复原状。
这一切快到连哈斯特自己都无法相信。希尔岑甚至会产生“劈的就是麻布”的误解。那张沉静的异国面孔又出现在哈斯特脑海中。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什么人?
“不亏是城邦之剑啊!”希尔岑的感叹终于拉回了哈斯特的思绪。
“除了你告诉我的那些,关于那个异邦人,你还知道什么?”
“他叫‘余烬’。”
“什么?”
“他的名字。”
“你之前怎么不知道。”
“他刚刚给自己起的!”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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