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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世界,亿万时空,人活着,总要在红尘中奔波,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每个人的脉络总是在时光的长河中起起伏伏,时隐时现。在这个世界未知的地方,虚无的空间,泛着微光的长河飘摇似一条银带,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往哪里去,影影绰绰的水波之上,一位大能垂手而立,脚尖泛起的涟漪,倒映出婆娑世界的众生。
远处闪烁着点点的灵光,近了,那是一片分不清是黑或白的树叶,顺着水流而下,在水光中浮沉。大能微闭的双眼睁开,祂的眼中没有瞳孔,只映着时间长河的银光。祂慢慢的伏下腰,时光的水滴随着叶脉滑落,这片树叶缓缓落入祂的掌心。
手指摩擦着掌中的时光树叶,祂的目光穿透了时间,不知望向了哪里。
树叶从祂的指间滑落,继续顺着时光而下,祂的身影随着水流而上,步履蹒跚却又坚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一万年,在这虚无之地,就算时光的流水也像是永恒不变。
大能的身影已消失在遥远的微光之中,那片不知黑白的树叶也不知飘零到了何处,虚无的空间像是传来什么声音,不是水声,由远及近,仿佛是来自亘古的叹息。
……
三千世界的一角,或许是因为宇宙大爆炸,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一颗蔚蓝的星球已经存在了数十亿年的时间了,沧海桑田,世事浮沉,在这么个渺小地方,有一群更加渺小的生命正在蓬勃的繁衍着。
葛叶,渭市市立第三希望福利院的一位很普通的小孩,不过说他是小孩已经不合适了,就在今天,16岁的葛叶即将光荣的脱离这所他自小生活的孤儿院,明天,他就要独自踏入社会的大学。
走出院长办公室,看着外表熟悉的蓝天白云,葛叶还是有些懵的,有些失神的走回自己的宿舍,六人间的宿舍只剩他一人,明天,他也要离开了。
虽说一样是孤儿,但是葛叶的身世并不像孤儿院里其他失去双亲的孩子一样,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的他,是被遗弃在医院的卫生间里的,是的,卫生间产子并遗弃,就像是黑白电视剧里的老套狗血桥段,就连上一任老院长说起他的身世,都带着一种尴尬的神色。
打包好行囊放在墙角,乘着窗外的晚霞,葛叶锁好门走出宿舍,准备再去留恋一下福利院的角角落落。
上一任的院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眉毛却黢黑的小老头,小小的眼睛总是喜欢眯着,明明是老花眼却不爱带眼镜。每天总是躬着腰在福利院的小花园里走着,打量着他养的那些四君子,一晃就是一下午。
葛叶目带留恋,噙着微笑走过那片依然种着四君子的小花园。
老院长去世了,半年前的事,私人的福利院无偿捐给了国家,新派来的院长是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总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不苟言笑的脸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近。
葛叶穿过前廊,走出福利院的大门,葛家湾福利院,红色的大字被磨出了不锈钢的底色,丢了两点水的湾字和只剩半个完的院字,昭示着福利院的年岁悠久,不远处满是涂鸦的水泥墙正在修缮,渭市市立第三希望福利院,这个绕口的词是它的新名字。
老院长姓葛,这是葛叶名字的由来,福利院的左边有一条小河,这是葛叶想要再去看一看的地方。在满是芦苇的河边,葛叶找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坐下,水面泛着霞光,波光粼粼却又尽显平静,望着水面,葛叶有些失神。
那一天,也是在这条小河边。
“小叶,不如你做我儿子吧”老院长笑眯眯的对葛叶讲。以往为老不尊的笑容里仿佛多了一丝郑重,葛叶微微转头,表情有些愕然,最终,什么也没有讲。一个星期后老院长的葬礼,葛叶成了捧花的那一个。
…咚……咚,是福利院里那口老旧的大钟传来的悠远声音,院里以前有个自给自足的小学,院长就是校长,学生不多,老师更少,每天十几遍的钟声伴随着葛叶小学毕业,直到半年前小学被取缔,那口大钟也变成了中午晚上开餐各敲一次。
该走了,葛叶正想撑着膝盖站起身。
那是?
不远处的上流,一点微光顺流而下,很快便飘到葛叶身前,那微光被两根芦苇挡住去路,在水流冲刷中上下浮动着。
这是一片不知是黑色还是白色的奇怪树叶,葛叶描述不清它的颜色,若紧盯着树叶,只会觉得眼前是一片虚无。余光瞥着,却又看见是一片散发着微光的树叶。
“好奇怪的叶子”葛叶轻呢。
心中这么想着,葛叶就想伸手去捡。不知是河边芦苇根茎被水泡久了太过滑腻,葛叶一时失察,噗通就跌进了水里,水倒不深,只是因为葛叶是跌下去的,整个上身都被打湿了。两下爬上岸边,那片奇怪的树叶却不知道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
“真是倒霉”葛叶不免讲出声,悻悻的离开此地。
……
人或许会畏惧向前,但时间永远不会停下它的脚步。
葛叶的人生亦如其他人一样,工作,结婚,生子,扶养孩子慢慢长大,随着时光的飞逝葛叶也慢慢老去,当他轻叹着时光的流逝时,忽然间明白,只有轮回的四季,没有轮回的人生。
生命离别之际,他躺在床上告慰家人,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甚至孩子的孩子,他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走出房间,而后又有新的人走进来,他的旧友,他的初恋,他曾经珍视过的人。是啊…他的人生已经度过了87个年头。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道道划痕,仿佛在叙述着一波三折的往事,斑白的头发,就像窗外秋日里的第一道霜。
该走了,葛叶微闭上双眼,所有的人走进房间,在他的床边围着,先是孩子的哭声,然后是大人的,伴随着哭声,他的生命也慢慢归零。
如果人生是个表盘,你的时间是几点呢?
虚无之地,葛叶缓缓的从水中爬起,他的全身散发着微光,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微光之下仿佛只有透明的轮廓,他看不清掌纹,只能透过手掌看到他脚下的虚无,和眼前那条如银带一般泛着光芒的长河。
猛然间,葛叶有一刹那的失神,他的余光憋见了自己的右手,一片不知黑白的树叶正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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