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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破晓,大地一片朦胧,万籁俱寂的平州城已经有人忙碌起来。四下无人的街道逐渐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近看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约摸二十人。他们神色紧张,争先恐后,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些许银两,向小镇的西侧走去。
此时,一个老迈的身影缓缓走出街道,看了看成群结队的青年,微微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了几句,“哎,又来了,每年都是这样,瞎胡闹!”
老者踱步走向屋里,拿出一面陈旧的旗帜,拍了拍昨天夜里新落的灰尘,悠哉地挂在了屋外。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旗帜也越发鲜明。白色的旗帜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字“面”。
没过多久,第一碗热腾腾的面出锅了。顿时,面香四溢,整个街道似乎都弥漫着这股香味,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在这家面馆的对面,有一座繁华的酒楼,这可是整个平州城最大的酒楼,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食客。正因为有这酒楼的存在,让老头的面馆生意十分暗淡,几乎就要过不下去了。
“我呸!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这破楼烧了!”老头对着酒楼一阵咒骂,脸瞬间涨红。
在酒楼的西侧,有一个马棚,马棚内养着三匹马,供酒楼伙计上山砍柴用。刚刚老头的大声咒骂,不仅吓到了三匹马,更是惊醒了正在酣睡的一个青年。
青年缓缓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默默地看着眼前破烂的马棚和一片狼藉的地面,不由得干呕了一声。他迅速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满是补丁的衣服稍微干净了一些。
老头看到马棚里窜出来一个人,大声喊道:“哟!这不是怪胎嘛,昨晚又睡马棚了?”
老头边说边笑,他每天的欢乐除了收钱,就是言语嘲讽这位经常睡马棚的青年。
青年苦笑了一声,冷冷的说道:”老木头,你才是怪胎。”
说完,他拿出早已破烂不堪的腰带,紧紧地系在腰间,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怪胎”一直是他内心的一道逆鳞,他十分厌恶身边的人称他为“怪胎”。只不过,在其他人的眼中,他也许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怪胎”。
青年姓风,名洛尘。听起来颇有诗意,似乎不属于这俗气的小镇。而事实上,风洛尘本就是一个孤儿。
十八年前,眼前这座繁华的酒楼里有一个的胖老板,他名叫风不才,名虽为“不才”,但却深明大义,广施善恩。
平日里,风不才慈眉善目,经常接济穷人,对待顾客和邻里也十分友善。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生意一度红火,家庭也十分和睦。唯一让他留有遗憾的,便是一直都没有孩子。
也许是上苍不眷顾,也许是命中注定,他和妻子成亲二十载,从来没有过身孕,这让他很是伤心。眼见膝下无子,他也并未产生纳妾的念头,毕竟他深爱他的妻子,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说来也巧,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风不才去偏远的城镇和一位老板谈生意。因大雪封路,天气寒冷,他被迫进入一个破庙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风不才被一阵啼哭声吵醒。他睁开眼一看,身边竟有一个婴儿。婴儿脸颊通红,全身被襁褓包裹着。
他抱起了婴儿,心想到底是哪对狠心的父母,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抛弃这么幼小的孩子!看着婴儿无辜的眼神,他动了恻隐之心,决心要将这孩子带回去抚养长大。
正当他抱着婴儿准备离开时,冰冷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风不才蹲下身子,细细看了看,竟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碧色玉佩。
他拾起了玉佩,定睛一看,玉佩上竟赫然写着两个字“洛尘”。他想了想,将玉佩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护着怀中的婴儿,向平州城走去。
回到平州的酒楼之后,风不才夫妻俩很开心,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让他们如获至宝,他们决心将孩子抚养成人,让他能过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从那以后,风不才夫妇对婴儿无微不至,还为他取了一个名字“风洛尘”。
就这样,风洛尘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下度过了此生最快乐的八年时光。但天有不测风云,当厄运来临,一切都是惘然。
风洛尘八岁那年,风不才突遭重病,卧于床榻一病不起。期间有过很多大夫来治疗,但平州算不上是大地方,大夫都过于平庸,无法准确地诊断是什么病症。?
拖延了一个月后,他们不惜花重金,请来了当时隐居深山的神医。神医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把完脉便说是消渴之症。?
消渴之症,这在当时几乎是不可能治好的病,听到这个消息时,风洛尘和风不才之妻王氏都十分绝望。好好的一个人,说倒便倒了,整个家庭瞬间失去了支柱。?
患病期间,因无人打理酒楼的大小事务,很快酒楼便没落了,不仅债台高柱,伙计也相继离去。?
更凄惨的是,风不才患病一年之后,便撒手人寰,其妻王氏面对风不才的离世,已没有心思去面对酒楼的债务。她忧思郁结,伤心过度,竟也在一个月之后生了大病。?
王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弥留之际,她将当年的碧色玉佩交予风洛尘,嘱咐他好好活下去。年幼的风洛尘无法承受眼前的一切,只能无助的大哭。?
风不才夫妇相继病死之后,酒楼也被不良奸商霸占,老板换成了如今欺软怕硬、为非作歹的奸商——甄有财。?
甄有财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虽然收留了风洛尘,但却强迫他签了十年的卖身契。年幼的风洛尘根本不懂这些门道,他只想呆在酒楼,即便风不才夫妇不在了,但这毕竟是他们一起生活过得地方。?
十年以来,甄有才一直对风洛尘百般压迫,随意打骂,每天起早贪黑,干的都是脏活累活。有时风洛尘根本没犯什么错误,甄有财也会恶意的踹他两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我心情不好,打你活该!”?
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风洛尘早已满心愤懑。现在的他,憎恶这个平州城,他急于证明自己不是弱者,急于证明他有自己的价值。?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逐步成为了一个沉默寡言、自尊极强的“废柴”,性格十分孤僻,以至于平州城的大多数人都称他为“怪胎”。?
如今的风洛尘已然十岁有八,细细算了算,再过十天卖身契的期限就到了,届时重获自由,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许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亦不失为好的选择。?
昨晚,他又被甄有财打骂,再次无奈睡进了马棚,十年来一直是这样,他也习惯了。
风洛尘颤颤巍巍的走出马棚,又拍了拍身上些许的尘杂,开始清扫酒楼门前的落叶。?
良久之后,之前那二十余个青年又成群结队的回来了,一边走一边还唾骂着什么。?
“又是这样!每年如此!这昌黎说是每年都来收弟子,可回回只有一个名额,耍人嘛不是!”?
“算了吧!能去的都是给了大钱的,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也得看得上啊!”?
为首的两个青年和去年一样在抱怨着,这倒引起了面馆的老头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哈,果然又是这样,你们这些个愣头青还真是执着!”?
说完,老头便和这些青年拌上了嘴。一旁的风洛尘默默扫着地,一边听着,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昌黎,天下第一大派,由祈丰上神所创,在人界颇有威望。昌黎所出之弟子,即使没能得道升仙,那也一定是有所作为的人。?
风洛尘心动了,他其实也一直关注着昌黎招收弟子的讯息,他渴望证明自己,渴望跳脱出这悲剧的前半生。而目前看来唯一的途径,便是尝试着进入这个多数人憧憬的昌黎。?
于是,当天傍晚,忙碌了一天的风洛尘拿着自己仅有的三十文钱,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小镇西侧的入口处。?
昌黎派来负责招生事宜的弟子穿着很是体面,一共有三人,皆身着白衣,气宇轩昂,满脸英雄气概,好不威风。?
风洛尘走到三人跟前,昂首挺立,双手作揖状,深吸了一口气,用他低沉的声音坚定地说道: “我想拜入昌黎门下!”?
让风洛尘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句话,拯救了他悲惨的前半生,开始了一段全新的充满未知冒险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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