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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原上,草色青黄,地平线蔓延至寥阔的天际,照见斜阳西垂,鹄声飞扬。隐秘在远方烽火之上的狼烟,直挺挺插入霄汉,唯因此处无风,暖光之下,却不见半分萧瑟。
一骑绝尘,踏马而来,烈马车轮碾着驰道的细沙,缓缓驶向此境之际。驭手是个中年壮士。髉骨高耸,方面青黄,肌肉刚健,青甲泛光,只是浓眉紧锁不展,似是在思忖什么,道旁矮樟,一颗一颗向身后掠去。
“卫将军,再过不远,便是境界了,我便悄无声息护送将军出境,愿将军珍重!”
“卫原今日为何如此怠慢!往昔日行千里不过寻常小事!绝不可再耽搁片刻!”卫煌立即挑帘而出,立于卫原身后,眺望渺远的前路。
“将军,烈马连日奔走,早已饥肠辘辘……”卫原冷冷地答道。
卫煌一听此言,立刻劈手夺下卫原那苦藤草织成的马鞭,抬肩全力抽下去,顿时火光四溅,烈马嘶吼着,如同风驰电掣般飞速狂奔。
“马饿了!马的性命与我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便是这马饿死,累死,也必须在夜至以前赶赴境界,不得延误!”
卫原紧咬牙关,缄默不语。
卫煌见他这般模样,怒气便消了一半,也只能长叹一声,重重拍了两下卫原左肩上金光熠熠的烈骑章,又回到马厢中端坐,烈马奔得更急了,听着厢外卫原一鞭一鞭的抽打与这骏马的声声悲唤,卫煌愁眉紧锁,若非当初自己的高傲自满,大意偏听,又如何会用人失宜,落魄至今日择小道而逃的境地呢?
正在愁绪万千之时,马厢忽然猛烈震动起来,卫煌慌忙扶着厢中雕栏,亦险些被甩出厢外。
”不好!”卫煌大惊失色,却又不敢出厢,只是隔帘问道
“卫原,何事停驭!”
不及马夫回复,厢外便传来两名黑甲兵的厉喝!
“站往!什么人!”
“我们是借道离开境界的过客!”卫原倒冷静异常,从怀中掏出两枚早已准备好的金元掷与他们,陪笑道:“还望二位勇士放行!”
两位黑甲兵隔空接过两枚金元,见其质地纯正,无一丝杂色。便大喜道:
“公孙君令已下,境界已经全封,我们见汝意诚,放汝出界,你是封界之前最后一个!”
“多谢!”未原拱手一揖,两位黑甲士还揖之时,恰逢夕阳落至斜天之西,他们突然看见未原左肩上闪耀的金光,立刻惊惧起来。
“这是……烈骑章!不好!他是浮都骑将!斩!”黑甲兵召出身后的青戬,左右划出两道青光如新月般夹击卫原,烈马本能地喷出火焰防之,奈何精疲力竭,微弱单薄的火幕被青光穿散,烈马前足,脖颈各中一戬,长啸倒地挣扎不起。
后厢中,卫煌心知卫原招架不住这两个边境猂卒,双手一拍雕栏,便冲破厢顶,升于半空,空中旋身,两道银光极速射出,黑甲士只见得那身手矫健,全身鳞甲的神将在余光中一闪而过,还未及反应,就闷声倒地,二人身上各中一道银镖,不见一丝鲜血,却已然气绝。
卫煌落回厢内,掩面道:“卫原,你知道的,他们都是我亲手带出的士卒,我如何忍心杀之,但至此生死存亡之际,我别无选择。动身吧!”
“将军!”卫原在马厢外绝望答道:“我们走不了了!”
“什么!”卫煌急忙再度挑帘出厢,却见那匹烈马已经伏然在地,红沬溢口,呼吸沉重。再环顾四下,唯见崇山峻岭层叠相绕,夜影初现,山色如鬼魅魍魉飘摇着风影。
“这是什么地方?”卫煌幽幽地问道。
“将军,这里是山须岭啊……”
“山须岭……山须岭……”卫煌喃喃自语“这是凯歌奏响的地方,是我的必胜之地……”他猛然回头“我让你去西方境界,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为时已晚!”卫原一个箭步冲上前来,那柄沾满红蜈之毒的匕首,深深刺入卫煌的胸膛!
“你!”卫煌面色狰狞,被卫原按着胸口逼退几步跌坐回厢内:“为什么,你们都背叛了我!连你也……没想到,我最信任的人,会在此时将尖刀插进我的心脏。”
“你是不是很愤慨?要怪,就怪将军自己吧!”卫原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字一句:“卫煌,你看上去威名远扬,百战不殆,不过是凭借祖宗基业承袭了太将境神将的虚荣,却自诩永世无双,行事如风雷霹雳,刻薄寡恩最是无情,但你有没有想过,所有向你低三下四的人,都对你虎视眈眈呢?”
“你们这群废物!”卫煌紧咬着参差的獠牙,鹰眼中似乎要喷出火焰:“像你这样尸位素餐的凡夫俗子,能混口饭吃也是本将对你的恩情,更何况驾驭烈马拜神骑将,我看你是鬼迷心窍,受了敌人的威逼利诱罢?你也是徐宁那乱臣贼子的走狗!”
“不,你错了,我不属于任何人!”卫原浅浅一笑:“我只知道,就在今日,观焱,见霆,海空,负岳,都将属于我!否则,我再刺入一寸,叱咤三境的太将神将就会葬送在我的手里。”
“哼,原来这是你蓄谋已久的计划么?包藏祸心竟如此之深,往昔我是小瞧你了。不过我得告诉你,你永远也得不到!”卫煌亦哂笑道:“就凭你,杀不了我!”
“哼哼……痛得还不够深吗?”卫原手上瞬间发力,本想再刺入毫厘逼他就范,却发现匕首竟如同焊死一般纹丝不动。卫原顿时乱了方寸。
“你已经输了!”卫煌双拳紧握,突然斥动周身丹魂之力,那匕首便如同从强弩之上射出一样,仅以这浑厚的气力就将卫原震出七尺开外,倒地后尚且吐出一口鲜血。
“你只是一个庸人,一个凡夫!”卫煌徐徐走下车轼。“没有丹魂,你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只有依靠我才能平步青云,只可惜,现在,你什么也不是了!我以神将的名义,摘下你的烈骑章!”
“不!”卫原忽然怪叫起来,趁卫煌分心时,双手攥起一抔尘土掷了出去,卫煌方举臂挡住双眼,却见卫原落荒钻入路旁的矮灌林中。正欲穷追之时,却从身后感到一股十分紧迫的凶煞气场。
“将军,别来无恙啊……”
卫煌缓缓回身,此时的他已然绝望。驰道那头,八百狼魂士列阵以待,空中的烟尘灰暗无光,扭曲易形,还未散去。透过微亮的夜影,还能隐隐绰绰地辨认,那个矮小精壮的长髯悍将,正稳稳地立于十二尺黑岗岩砌就的赋令台上昂首俯视着,而他手中所持,正是那背主改色的狼魂卷。
卫煌慢慢抬起头,全身力气无比沉重,但魂灵中毕竟还保存着那份神圣的傲骨,此刻尽管汗出如浆,依然面不改色。
“将军!”徐宁微微一笑:“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请将军随属下返回浮都,那些陈年旧账何足挂齿?公孙君亦十分想念将军,只要卫将军回廷认罪悔过,一切皆可以一笔勾销。”
“你这个卖主求荣的蠢货。你毁了主君,毁了我,也毁了太将境!”
“你错了。”徐宁立即打断了他:“太将境不只是有你一个神将,还有我,先生您的得意弟子。”
“你已经不配为我的学生。”卫煌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刻意与他周旋。“自徐鞑突病猝死之时,就有黑甲营士卒向我进谏状告你的狼子野心,只是我以手无实据为由,继续纵容你的放肆,才酿成当下毁君灭国的大祸!”一口淤血涌上喉头,卫煌顿了顿,将血咽下,顿觉目昡稍缓,料是毒性沉潜,丹魂暗销,恐怕难以久持,“能收买我麾下骑将,你的心智果然狡黠奸恶,既然诱骗我来山须岭,你应该知道,我在此地从未输过,今天,你我师徒之间只有一人能活着!”。
"将军往日沉默寡言,为何现在闲言碎语如此繁复,这是在行缓兵之计么?还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像你这般四面楚歌,也着实令人怜悯罢!"
徐宁长臂挥开,狼魂卷在阴暗萧索的半空中柔柔地舒展,八百狼魂士的齐声厉喝,震动着穹顶之下飞鸟的惊惶。
“煌,你我之间的了结,就在今日决绝吧!”
徐宁这十二尺赋令台下,每一位狼魂士都是卫煌亲身练就,青灰如铜的铁甲泛起冷峻的寒光,如同这些历经百战而丧失灵魂的心,即使将矛头指向昔日的主帅,也毫无犹豫。
“墨牙!你也要对我下此杀手吗?”卫煌捂住胸口泛出的毒血,沉重的喘息似大厦将倾,向狼魂阵中唤道:“狼魂营,没有一个铁血的将才!我平素信任你至此,还是不堪大用!”
“恩师,你虽待我刻薄,但我不愿反目!你将我戮除便是!”狼魂营中走出一个面色光洁俊丽,柳叶唇,三角眼的年轻领首,他大臂一挥抛开手中的狼目钩,双目紧闭喃喃道:“狼魂营与卫将军同生共死!”
“那就不劳卫将军费心了!”赋令台上,徐宁手持金笔,点墨轻挑狼魂卷,钩去了卷书之上墨牙的血字,这重情重义的狼魂营主,便在倾刻间分崩离析,只留下血光中的一副残盔,徐凝复又点墨勾圈道:“情深意重,如何为将?子漆,你来做营主罢!”
狼魂阵尾一个高个细瘦,鼠眼八字须的偏将快步上前,拾起那浸在血水中的狼目钩:"狼钩噬血,一千三百四十五个敌军首级的死战……我盼望了这么久!然而卫将军,你曾轻蔑我至此!逼我自戕那日,你可曾想过,这也是你的今日?狼魂阵听令!军中取卫煌首级者,一以抵百!"
高举空中的狼目钩发出噬血后殷紫的凶光,狼魂阵中的八百子弟兵此刻无论心中何念,皆目泛血丝,一百先锋持斩魂刃将卫煌团团围住,三百中卒举破魂枪半跪而待,四百后翼拉满摄魂弓锁定阵心,卫煌心知他们被完全控制了意识,己无回圜之地,手中速速唤出五色牌前后翻动,腰间坠着的一柄卷轴便如灵光感应,直径飞上半空。
“负岳卷,展!”
倾刻间土地崩裂,一百先锋甲士在地底凶悍的咆哮之下被尽数吞噬,狼魂阵内环瞬间折戟,子漆见阵形不能近身,急急向后挥动狼目钩,阵中七百甲士退却二十步。三百破魂枪如骤雨袭来,一分二,二分四成一千二百支拖着墨色狼尾的火箭,四百摄魂弓连发数道狼毫箭镞,霎那间漫天狼烟似乌云压阵。
“卫煌,我待你命绝于此!”徐宁在赋令台上手持金笔回环数画,狼魂阵旋转半周,破魂枪,摄魂弓再连发数道。“子漆,待卫煌气绝后,取他五色丹魂!”
“你做梦!”卫煌亦召出金笔旋身一画。“我乃神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负岳卷随即拉伸数倍将卫煌护于其中,卷身显出“金,石,钢,玉”四字。虚空内,稳如山岳的金汤壳将箭矢尽数格挡在外,几番箭雨下来,狼魂营将士之锐气已折损大半,正当进攻间歇之时,卫煌忽然收卷,斥动丹魂之力在卷轴点出一个“烈”字。四方八位的地缝中,又有十二道熔岩扫射而出,阵前士卒虽相隔二十步之外,依旧退却不及而骨肉融蚀。血水与火浆相汇成河,带着散落的哀嚎沉入地府。
“主帅,狼魂营兵力不济了!”子漆急忙收阵,将残兵聚于赋令台下,使阵形转为莲花坐台之势。“不是兵不济,而是为将不善,为帅不忠!子漆!你永远是我眼中的败类!”卫煌将负岳卷挂回腰间,左手五色牌翻动,又一柄红色卷书受其感应,从身后甲胄中飞出。“观焱卷,展!”
徐宁的赋令台忽然震颤起来,他强装镇定,手中的狼魂卷却微微颤抖,似乎也感受到某种莫名的畏惧。观焱卷初轴接地,末轴直冲十二尺之高,与赋令台平齐,卫煌踏卷七步而上,立于末轴,卷中轻如薄纸飘摇于风中而神将不倒。卫煌遂用银镖割破手腕,金笔沾着汩汩鲜血,在纸上又点出“风,云,火,雾”四字,狼魂阵乃至阵心的赋令台都立刻被血色的迷雾笼罩。
“不好,全阵结成利甲防御”子漆话音未落,狼魂阵刚刚集结的四百战士手中的坚盾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风暴卷着炽热的火焰而击破。徐宁也斥动丹魂之力赋予台下将士,狼魂阵勉强抵御了这一道攻势,但又有过半甲士随着火云一道,化作墨烟随风飘散,尸骨无存。
卫煌再欲出手时,观焱卷忽然崩塌,他踩着卷身飘然而下,已近乎无法站立。料是丹魂已经濒临耗尽,尽管眼前这狼魂营同样残缺不堪,不到百余残兵,即使近身搏战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但红蜈之毒已深陷入心,只是徐宁未必能发现这一点,便佯装镇定地说:“我欲留尔等性命,以免日后悔恨狼魂营建营之功被自己亲手葬送,你们若想活着回去,便不必再追了,徐宁,我与你就此相忘江湖便是。”
“卫煌,你当真觉得自己能忘了我吗?”徐宁咬着细白的牙齿,举起玲珑白皙的右手:“在你临死之前,让你看看是谁将你送入黄泉!”他忽然用两指沿着下颌撕下耳后的长髯,又渐渐向上撕开自己的脸部。露出一张被红铁烙烫伤的女人的面容,若不是这伤疤过于突出,她的姿色即便没有倾城之貌,也是清秀可人的。“你以为徐鞑真是我的堂兄吗?你以为你犯下的滔天大罪无人知晓吗?你以为我真的看不懂你写的文书吗?狼魂卷,展!”
“什么?是你!”
狼魂阵中剩余的百名将士忽然周身生出尖利的爪牙,双目完全被血色吞噬了瞳仁。十几个排头甲士以闪电般的速度举着伸长一倍的斩魂刃袭向卫煌,卫煌急急用套指银镖格挡住四面进攻的刀刃,但只是屈膝强撑,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子漆慢慢悠悠的走过来,狼目钩惬意地抵着卫煌的胸口,“五色丹魂的香气,我已经嗅到了,主帅,弟子的功夫可还得您赏识?”
“凝儿!”卫煌声嘶力竭地喊道:“我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但事关家国大业,你的牺牲不是我一人能够左右的,太将境不能因为我卫煌一人之私而置生民百姓于不顾,我对你同样问心无愧,没想到你竟会用这种方式死而复生,潜藏于我身边,成为国难的祸源!你若是真要将我了断于此,未来的太将境必将沦落于三境之内,变作水深火热的人间地狱!”
“哈哈哈,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岂会在乎这些?煌,一切繁华因你而起,自然要为你而终,至于我,你大可将我当作复生的鬼魅,你的鲜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徐凝的伤疤在笑声中愈加丑陋。“那个贱婢也会在地府等着你的!”
“我别无所求,凝儿,我只希望我死后,你别再为你的所作所为而后悔!我的丹魂之力你可以拿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卫煌释然道:“离开昱儿,让他自行成长为人,不要让你的仇恨将他变成毫无感情的机器!你可以做到吧!”
“你现在还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徐凝向后招手,一位身着白袍的童子怀抱着一个呱呱啼哭的婴儿左摆右摇走上赋令台。“昱儿,我可以教导好他,比如说这个可怜的孩子,你觉得昱儿应该怎么尽到作为兄长的本分呢?”
卫煌的心境似在沸水中煎熬后翻覆着堕入百丈寒冰。"昱儿!不可受你母亲蛊惑!析儿小儿无知,亦是你胞弟,快把刀放下,你尚在少年之时就要成为泯灭本性的杀手吗?那就先踏上为父的尸体吧!放下他……"
"父亲!"卫昱手中的匕首抵着襁褓之中那婴孩的咽喉,眼角的泪痕划过稚气而英俊的少年容颜。颤抖的右手被刀刃划破了一缕浅血,顺势流进那孩子在刀尖下刺破的伤口。"这也是父亲教我的,即使是最亲近的血肉,在存亡之际都微不足道,至于他,本就不是我的兄弟,留下来,日后对垒疆场,死者必以千万计!"
“岂有此理!我何曾教你这些!”卫煌的最后一丝丹魂之力如洪荒破闸尽数而出。真气如风将本已控制住他的狼魂士全部弹开,一个战士回身举刀再战,卫煌手中的银镖左右翻飞架住刀锋,又近身回旋一脚,直将斩魂刃夺至自己手上。狼魂士们乱了章法,各自为战一拥而上。卫煌负着毒性前冲后突。虽身披数创,居然仅靠技高一筹的斩魂刀法杀开一条血路,逼至徐凝的赋令台下。子漆以为卫煌要夺那婴儿,便跳上赋令台欲将卫昱手里的襁褓拿下,不想徐凝先人一步,将孩子抢到自己手中。
“主帅!这样做太危险了!让我来护着公子!”
“不必了,子漆…”徐凝幽幽地说道:“卫煌想鱼死网破,我便成全他!你带着昱儿退下,一切交给我!”
子漆拖着不肯离去的公子昱儿踉踉跄跄奔下赋令台躲避,卫煌果然纵身一跃,借着狂风凌空而起,阵中仅存的二十八名狼魂甲士紧随其后如鲤鱼出水般腾空接力而上,却被卫煌一个个踏住肩膀,反教他升得更高。徐凝仰头望着天空中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头顶的狼魂卷忽然泛起幽幽如鬼火的绿焰。
卫煌从胸口抽出最后一柄卷轴,在呼啸的风中散开卷柄的同时,也凌乱了他的鬈发。
“见霆卷,焚!”
“狼魂卷,焚!”
霎时间,天际的浓云全部聚集于穹顶,在遮天蔽日的阴暗中激发出赤目血口的银色电蛟,地上的狼魂甲士迅速倍化集结,融合成一具怒吼的墨色狼首。天地之间那疯狂的角力,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爆破与毁灭。在这二者即将碰撞的终结一刻,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孩在沉睡中被拋向矛盾的句点。
“析儿,不!”
“煌,你欠我的,都还给你了。”
天地黑白,两股力量的生死碰撞产生了巨大的环形空洞,烈烈灰烟在方圆十五里的森林掀起滔天火海,顺着风势舔食着大地山河。野猿,斑鹿的哀嚎遍地起舞,窒息的鸿鸟之群如雨点般落入干枯的河床。在这剧烈的冲击之下全军覆没的狼魂营与崩塌的赋令台已然变作废墟,乱石土砾散落一地。徐凝躺在废墟之上深重地喘息,胸口破碎的甲胄和紫兰裙的衣襟被凄风冷雨掀起,手中握着两柄被焚毁得炭迹斑斑的卷轴,在这短暂而绝对的寂静中闭上双眼。等着天边的黑洞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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