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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裹挟着细雨,抨击着阴暗的树丛。
依稀可见,一群黑衣人在巨木间穿梭着,约莫有十三四人,除居中那人身着黑色长袍外,其他人都穿着轻便的修身夜行衣,腰间带着佩刀或佩剑。
他们压低身子,飞速地前行,身后带出一缕缕气劲,将林荫下的鼠尾草都摧残了不少。可怜的鼠尾草,在这阴雨天沾不到阳光不说,还为不速之客败坏了根本,可悲可悲。
此情此景,连草丛里那抹金色都染上几分情感,也不知是为那鼠尾草惋叹,还是为那不属于大森林的聒躁将匿而感叹。
忽然,队首黑衣人怀中生出一声嘹亮的啼哭,大煞了这静寂风光。
他身形一僵,不再刻意遮挡,双臂前伸,露出了怀中事物,赫然是一团裹着婴童的明黄棉布!
怀中婴儿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仿佛要宣泄满腔的不满。队首把头向上微仰几分,露在夜行衣外的双眼显出几分不耐的神色,忽而不耐消散,却又流露几分贪婪的意味。
他确认环境安全后,放慢了脚下的速度,手上却没松懈半点,像是抱着世上最易碎的珍宝一般,他仔细检查了那孩童,确认无恙后任其哭喊。
其身后队伍一直紧紧地跟随着黑衣队首,其放慢速度的同时,身后行伍紧跟着放慢了脚步,想来应该是训练有素的。
然后其将目光移到队伍居中那人,双眼微眯,操着一口不甚熟练的圣地语向那人问道:“大人,照这个方向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地方?”这话是询问的不错,可那队首问询时语气和神态却颇为不耐,与其对面,可真当是能让人直冒无名之火。
这狗日的邪教黑袍人跟他们接头以来就和他说过两句话,还都是之前先前死记硬背的狗屁圣地语,一次是询问他东西到手没有,第二次是让他把手下聚集一下,然后就拿出个破羊皮卷轴径自打开,露出一个猩红色法阵和一大片黑色字符,然后黑袍人把手往上一摁,光芒一闪的,自己和兄弟们就掉到这片森林了,那滋味属实不好受,就像站在那给人刀劈斧凿,自己借着一身六品修为才勉强将那些莫名的感觉抵在半寸外。
队首回头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带出来的十三个心腹,大多脸色苍白,还没从强制传送的劲头里缓过来,自己的武夫真气护住自己和怀里的“货物”不受丝毫影响就够快到极限了。
不过这些后遗症都是建立在出逃的迫切局面上,不然不仅不会直接在身下打开空间裂缝,而且进裂缝前还会做好各种准备,话说回来,到了这个局面,那能出来都是好的了。
雨势小了下来,余下些小雨丝懒散地投入泥泞中。
黑袍人微微抬起头部,露出一双红光闪烁的碧绿眼睛,反复确认着周围的环境。
仔细地看了两圈后,黑袍人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红光已然消散。
其抬起右手,露出了满手的戒指。
然后口中轻声念叨了俩句不知什么话语,尾指上的金环戒指上便慢慢溢出一些黑色气息。不消半刻,黑气在戒指上方汇聚成型,看着是一页方正纸张的样子。
黑袍将手一抬,那黑芒纸便飞向空中,说来也怪,不见其如何动作,那纸张迎风便涨,飞到离地五尺时,已有寻常酒肆桌面大小。
这时,黑袍人右手一挥,便是一团尺余赤红火焰飞向纸张。
那黑芒纸张非同小可,碰到火球后非但没有被击穿,火球却自己爆裂消散开来,蔓延过整片黑芒。
火焰消散,但纸面明亮了起来,各类图案条纹渐渐浮现出来,一个弹指的功夫,图案条纹就布满了整张纸面。
细看之下,这黑芒形成的是张地图,极为广阔的地图。
从北国到圣地,从中洲到林海,几乎所有大城池和诸多官道都囊括其中。
放到外面,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当然,这也代表了某个势力手上掌握的东西确实不少。
队首不是个傻子,赶忙在脸上堆满笑容,躬身恭敬地问道:“大人,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错了就得想办法弥补,既然这个术士拳头大,那属实是只有傻子才继续寻衅。
先前传送好歹可以说是凭借的卷轴,连自己一个没有修炼过任何法术的武夫,稍加指点,也能凭借那位大人给出的隐身卷轴成事,虽说是基于王府防卫松懈,但他一个术士凭借卷轴传送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念咒扔火球的术士他宰过不少,可不念咒却能丢火球的术士,在他三十余年戎马生涯中,还没见过。
这样的话,事先心生的黑吃黑念头得搁置下来了,独占功劳事小,没命享福事大。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队首先前的问题,而是指着地图东南方的一点,说道:“这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话音未落,地图上其指向的位置便出现一个暗红色的光点,位于绿洲林海外海接近武阳国方向的某处。黑袍人右手向地图西方划过一个半圆,停下时,地图上又出现了一个洁白光点,“这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位于绿洲外海接近圣地的某处。
细看之下,红点与武阳国狮吼城的距离跟白点到圣地勒弗尔港的直线距离几乎是一样的。
黑袍人挥手散去地图后说道:“我还有一张传送卷轴,传送距离和前一张差不多,要到达白点才能直接传送到勒弗尔港。”
黑袍人还是那副嘴脸,继续迎合着黑袍人。“全凭大人安排。”
黑袍人低头想了半天,像是在估计什么东西,然后又在黑袍里鼓捣了半天,像是在查看什么东西。
最终,像是将某种东西确认完毕,黑袍人桀桀笑道:“但如果你们身体能抗住的话,我会些传送法术,可以配合卷轴,直接到达。”
队首看了看那团因为怪笑而轻微颤动的黑袍,继续附和着:“大人修为通天,我等全凭大人安排。”
黑袍人听完后又是怪笑两声,一改武阳官腔,用圣地通用语说道:“你们武阳人说话真让人不习惯。”
死啃了数月圣地语的队首听懂了大半,但仍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束手而立。
随后他拿出一个掌心大的小瓶子,那瓶子材质看上去类似于玻璃,但没有玻璃那么好的透光性,透过瓶身只能看见一团不规则形状的黑色。
黑袍人先是将瓶口的黑色木塞拿开,然后用手指蘸着瓶子里的黑色液体在地上涂抹,涂抹的内容是一些奇怪的图案和难懂的文字。
一刻钟的时间,一团团图案与字符组成了一个圆面,圆面法阵中有些醒目的元素,就比如那个覆盖整个法阵的五芒星。
法阵完成后,黑袍人示意队首将人带到巨大法阵上面。
他隐藏在黑袍中的拳头不自觉地微微攥起,嘴角却向上泛起些角度。
队首将所有的黑衣人聚集到一起,然后开始分配位置。
分配到最后,仅剩剩了几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围站在队首附近,队首看了看黑袍人,发现黑袍人正在不断调整着他的站位,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然后队首逼音成线,跟身边几人嘱咐了几句什么,然后继续作认真安排状,将自己和这些人安排在法阵外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大智慧队首不曾有,但小聪明还是能耍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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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只有不经意间落下的几线雨丝,预示着天空中残存雨云的飘离。
百米外一颗老槐树树枝间不知何时立了一袭青衣,老槐树树皮上裂开两条裂缝,缝中两个光点看了下那袭青衣,随后就闭合了,并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一种放心。
林海内圈其他位置在察觉到这里突然出现的大规模黑暗气息波动后也有数人赶来。
队首将人都安排好后,出声示意黑袍人时间紧迫,可以开始了。
黑袍人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出来,然后其抬起右手,口中开始念起晦涩的咒文。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右手掌心开始有黑色火焰迸出,波及身边数人,逼迫得众人不得不站到远离黑袍人的位置。
随着其手中烈焰声势越来越浩大,黑袍人形容越来越癫狂,突然,其口中咒文戛然而止,手中火焰陡然凝聚一处,形成了一个不断散发着热浪的黑色火球。
若从半空俯视,以其面朝方位为上,地面上分明是个逆五芒星阵。
只见他将手中火球贯至脚下逆五芒星中央,火球融入法阵,却是逆五芒星中心多了些魔纹图案,然后星星点点的黑色光带从法阵中生出,在法阵西方近处渐渐汇聚成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
队首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这不对劲。
他这么多年用过许多精致的大型传送设施或简易的小型传送设施,大型传送设施一般都是需要日常维护的稳定的空间裂缝,小型传送设施一部分是小型组织的稳定裂缝,还有一部分是当时开辟出一个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后者传送精度不好把握,而且危险性高出前者太多了,队首一行人之前使用的传送卷轴就是一类,他们传送后一人没少,只是部分人身体不适,这都是顶天的运气了。
这么多年,在明处暗处的战场上,他见过的几乎所有借助恶魔投影或直接召唤恶魔的术法,全是以杀伤为目的的,队首之前想着黑吃黑,那么队首猜想,黑袍人也是这么想的。
事实证明,队首猜对了。
那人影突然抬起双手,其手心溢出两道黑色锁链光带,一道接在黑袍人身上,一道撞入队首怀中,下一刻,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牵引力袭来,黑衣队首怀中孩童与黑袍人就被牵引着飞向法阵上空。
呲呲呲呲,半空中四声连响,是离黑袍人最近的四人突然发难。
但在锁链连接上黑袍人时黑袍人身上就出现了一层半透明的淡黑色护盾光罩。
光罩承受了四次倾力攻击后光芒只是淡了两分。
黑袍人撇了撇嘴,右手掏出一个羊皮卷轴捏在手上,左手抖落中指上的戒指残片。
这该死的野蛮人,害自己浪费了一件珍稀装备。
法阵上突然出现一层半圆形淡红色光芒,将黑衣人们笼罩在其中,这时有几个心志不坚的黑衣人已经脸色泛白,直接冲向法阵光罩,仓促撞击之下,都反弹而回,但被数人衔尾追杀的黑袍人却直接一穿而过。
原本靠近外围光芒的几人悄然弯下了腰,手放在各自的武器上,体内气机流转。
已在半空中的黑袍人目露癫狂,用圣地语大声呼喊道:“神说:焚灼!”
黑袍人话音刚落,阵中便由中心到外围,渐次升起团团黑色烈焰,一团一团地往上迸发,贪婪地舔舐着护罩顶部。
那黑焰毕竟不是普通火焰,出现不久便带走了几个不幸的灵魂,然后继续“净化”着其他的灵魂。
异变突生!
只见大阵内刀光纷飞,剑气四溢。
黑袍人却在癫狂地颂着赞美的文字,好像丝毫没有留意法阵的变化。
呵,困兽之斗罢了。
大阵四周光芒越来越亮,就像昙花一现的花火,璀璨到极致,可知消亡将至。
果不其然,下一瞬,法阵砰然迸裂,一片片刀罡剑气带着法阵破碎残存的暗红色光点,向四周逸散。
这些攻击落到地面上都是泥土纷飞,杂草断裂,但落到周围巨木上不过生些白痕罢了。
队首等数人冲将出来,身上各自带着大片烧焦的痕迹和依旧没有熄灭的黑色火焰,其他人自不用说,都被烈焰收割了灵魂。
队首由内而外地释放真气,将沾火衣物震碎击飞,露出一身贴身软甲,如鳞片般附着在身上。而其他几个黑衣人就没有这家底了,纷纷撕去着火的部分,有的露出的衬底衣物,有的连衬底衣物都烧着了,只得连着外层黑衣一同撕去。
撕下的衣物掉在地上,那黑炎即便将衣物焚烧殆尽,仍是在灰烬上燃烧,不曾熄灭。
队首环顾四周,在烈焰中存活下来的心腹加上自己只有三个刀客和一个剑士了,大敌当前,没有多余的语言,给出一个进攻的手势后,队首四人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从各个方位攻向黑袍人。
队首右手倒持刀柄,往左一挥,短刀刀尖向前,左手抵住右手,暗暗叠加真气。右腿发力,跳向道路左侧寻常柏木的树干,将至树干时,左腿猛然发力,“砰”的一声踩在树干上,踩得树干一阵摇晃,叶落如雨落,队首整个人则如同弓箭一般射向半空中的黑袍人。
黑袍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队首,眼中满是不屑,打开右手中的羊皮卷轴,从左袖中拿出一把雪亮匕首,割开自己的左手手腕,把匕首一扔,右手托住卷轴,将伤口放在法阵上方,法阵开始缓缓点亮。
在黑袍人割腕之时,队首一刀已中,“叮——”的一声,使得淡黑色护罩光芒骤然暗淡,然后下方两道刀罡一条剑气衔尾而来,使得本来摇摇欲坠的护盾更加不稳固,明灭了几次,终是“嘭”的一声气泡般爆裂。
队首此时落到了一棵更加粗壮的大树旁,又是一脚下去,但是这棵黑色巨木却几乎没有摇晃,硬生生承受了三品武夫的一踹之力,但队首眼中只有失去护盾的黑袍人,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队首这次在空中却不是刺了,而是一个斜向挥刀,势要将黑袍人砍成两段。
一刀将中时,黑袍人身上又起一层护罩,这次护盾是深紫色,不像上次那样能透过护罩看清黑袍人了。
队首带着风雷之声的一刀和其他三人各自全力一刀或一剑后,黑袍人的身外光罩暗淡到只有最初的三分光芒,但就是没有破裂,而队首四人则停留在四个不同的方位快速地换气与蓄力,新气换罢之时,就是破其护盾之时!其时,黑袍必授首!
双方蓄势之时,百米外那棵老槐树树枝上一人身形消失了一个弹指,便又重现了,只是怀中好像多了些事物。
黑袍人在队首四人换完气之前点亮了整个法阵,他赶在队首跃起前将羊皮卷轴丢在身前,匆忙以左手某只戒指上的白光魔法封闭手腕伤口后,以古老的语言呼唤强大的存在。
羊皮卷轴在被黑袍人祷念刚起时就悬浮在空中,然后缓缓虚化,在它虚化的地方,一扇约莫三丈高两丈宽的黑色大门快速凝实,门框上有许多古怪浮雕,框顶三人低头指向一个更下方的居中坐姿沉思男子,门框两旁与各处细节都是些怪异浮雕,向上攀爬的恶魔,痛苦的人类,作嘲笑状的人形,门框内是一片带着星星点点红光的黑暗。
身在半空,直面大门,且只换了半口气的队首被门内传出的气息活活给震慑的昏死过去,“啪”的一声,像条死狗一样掉在地上,在泥泞的地面上激起不少泥水。
活下来的其他三个心腹心神都被大门所牵引,自顾不暇,丝毫没有觉察到队首的掉落。
一个古老而强大的意识从门内传出:“我是永恒不灭的烈焰,亘古至今的黑暗,献出你的灵魂,年轻人,我将帮助你踏平眼前的,一切!”
恶魔标志性的蛊惑人心与邪恶强大在这个意识上尽显,那三个失神的黑衣人与昏厥的队首就是最好的例子。
黑袍人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态,配合着愈发激烈的祷告,尽显癫狂。
三个失神的黑衣人依旧木头似地立着,双臂下垂,各自的兵器已经掉在地上,雪亮的刀剑上沾满了泥水。
这个意识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好似一潭静水的林海中。
在门内意识传出几个刹那后,林海内海各处,涌现了多达数十股不逊色或是超过这个意识的强大气息,一个弹指后,绿洲中心传出两股对门内意识都堪称大恐怖的气息。
门内恶魔大惊失色,飞快切断空间法术联系、修补空间,然后大门砰然炸裂,凡胎肉眼很难看到的黑色气流四散纷飞。
此时一阵罡风袭来,吹得黑气一团团砰然炸裂,形成一丝丝更加细微的气流,归到树下阴影或黑暗处。
罡风过后,灌木丛中跃出一只金眸白虎。
那白虎空中一个翻滚,落地就化成一个白衣男子,剑眉星目,一方小冠束了一头白发,一身白色长衫,肩宽腰细,武人身形,文人服饰。
白衣男子提膝,三步就到了原先大门遮挡的后方,乘风一般。
大门后不见了黑袍人的踪迹,就剩了个即将恢复的空间裂缝。
白衣男子向前一大步,将右臂伸入即将崩溃的空间裂缝,一提胳膊,硬生生把黑袍人扯了出来,扯出来时衣衫褴褛的黑袍人还死死地抱着怀中事物,身上护罩早已消失。
黑袍人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往怀中一看,孩童没了,自己尽心设计,费尽心机,得来的却是一节老木桩,想到这里,黑袍人又是惊诧又是愤怒,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脸上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百米外树上的人影看着黑袍人的窘态开始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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