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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卡叶甫村的一角有一个小型的教堂,这教堂比起村中的其他房屋又显得格外宏伟,高大,教堂中住着一位学士,据说,他在投入了多年的虔诚信仰后,终获启示,便来到这个北境入口的村子传播信仰。
他并非牧师,但有着渊博的宗教学识,对于神祇的存在有着超乎常人的理解,他甚至能够轻松地说出各个时期王国中圣职者的数量。王国通史他倒背如流,每一位王的功绩已被他编为诗歌,整日颂唱。他不会神术,但深明这些神秘的力量有着什么样的本质,他又精通药理,解决了村中长久以来的寒疫,很难想象,仅用那些被他称为“药草”的植物就能带来神术般的福祉。
他的那间小密室——人们这么称呼他的房间,他从不让任何人进入,直到有一天,几个好奇的猎人趁他外出之时打开了那扇隐秘的木门,老旧的门合页发出酸涩的声响,而几位猎人楞在了原地。这房间中没有想象中的闪耀着华丽光芒的魔法物品,也没有人们所推测的盛有无数财宝的地穴,亦或是孩子们认为的宝剑,盔甲与形形**的战利品。这房中还有什么呢?只有一张擦得锃亮的木桌,稍经摇晃就会发出“吱呀”声的老旧木床,以及包围了整个房间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这些书甚至由数种不同的语言书写而成。而那木桌上呢?半块面包,一支墨笔,一张由工工整整的字迹构成的清单,列着村中的收入及商人在下一次到来之时村中各户的所需。
从此,人们便越发地尊敬这位长者,再后来,人们便建立了这座教堂,当村民们询及教堂的命名时,这位学士说道:“名称并不重要,人的高贵与否与他的名字无关。”
再往后,便是如“人为享有神的恩典而荣幸,而神也因得到了虔诚的信仰而光荣。”之类的难以琢磨的话语。
这座教堂便没有被赋予任何名称,但村民与外来者们则私下以学士之名来称呼它。
维克多利亚正要前往这座教堂,身为军团的侦察兵,他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始终注视着他的一双双眼睛。
他讨厌这种不对等的注视,那些品鉴的眼神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身居高位者特有的傲慢,但这群村民是什么人?他们挣扎在群山中,终日为自己的活计而奔走山林,其中识字者屈指可数,他们的傲慢又从何而来?
或许这些头上悬着死亡的人对谦逊一无所知?
维克多利亚忍受着这些目光,走入了教堂。
教堂并没有什么历史,但其中的陈设看起来却十分古朴,大概是长期缺乏专人打理。在一排排木质座椅前,是一个由大理石搭建的祭坛,在矗立在祭坛正中的镀金神徽后,是一幅巨大的宗教壁画,记述了主造万物的情景。
正午的阳光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将整个教堂染得五彩斑斓,而一位老人则端坐在最前排的木椅上虔诚地祷告着。
教堂高而窄的门被维克多利亚推开,老旧的门合页发出其特有的酸涩之声,待大门再次合拢,老学士才站了起来。
“啊,欢迎。”
他的声音不像是位老者,那厚重的声音更适合一位将军,总能在不经意间激励他周围的人。
维克多利亚简洁地行了礼,便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是奔流城伯爵的代言人,维克多利亚。谨代伯爵及诸贵之意,前来调查叛乱年中的相关事宜。”
他竟不知该如何威慑这位老者,只是尽力保持了先前同高地领领主交谈时的气势。
“久闻大名,您就是那位军团中的足翼者,日驰千里的维克多利亚?”
学士问道,他毕恭毕敬地行了庶民同贵族的礼。
“正是。”
“请跟我来吧。”
学士从一侧的楼梯走上了教堂的第二层——作为常驻教士,他就居住在这里,教堂的第二层只有两个房间,左侧的房间有一扇厚实的黑橡木门,这种厚实的木头几乎遮掩了房中所有的声响。而学士领着维克多利亚走向了右侧,这房间极为简朴,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几个摆满了各类书籍的书架与一张木桌,学士先是为维克多利亚搬了一张椅子,在维克多利亚就座后,他才松了口气。
在收拾了稿纸后,他说道:
“请您问吧。”
维克多利亚便问道:
“刚才说过,我是为叛乱年之事而来。我们怀疑您与叛乱有关。”他始终盯着这个老学士的浑浊的双眼,试图从中读出什么,在片刻的停顿后,他接着说道:“我先是去了高地领领主的城堡,在一番盘问下,他供出了您,我的学士。我要提醒您的事只有一件:真诚地回答,否则您会后悔的。”
他将自己立在地上能与肩膀平齐的长剑立在身旁。
叛乱年,那不是什么值得人们去歌颂的时代,王国原有的秩序被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叛乱彻底摧毁,长久以来规定了人们的神圣规则已逐渐消逝,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混乱,而在军团的镇压下,如今叛乱已基本平息,已沉默许久的贵族们也开始了他们如履薄冰的试探,当然,这份谨慎下仍隐藏着不少血腥。
必要时,杀伐就是最好的手段。
而老学士像是没有看到这威胁,他迎上少年的眸子,没有任何惧意。
“好吧,孩子。”他又从容地抬抬手,将一旁的沙漏翻了过来。
“在此之前,我想要给你讲个故事。”
......
酒馆,在与维克多利亚去寻找学士后,爱娜琉斯打理着自己的长剑,她擦拭着胫甲,并为自己的精致长剑上了刀油,在这一切快要结束时,几道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披上了斗篷,在粗略地整了整身上的褶皱后,才为造访者开了门。
门外的妇女出现在爱娜琉斯的视线中,她望见对方那副苍白至极的面孔,怔在原地。
这妇女的呼吸衰微,神情慌张,她扶住门框,眼中闪烁着乞求,像是害怕爱娜琉斯将她逐走。
她作出虔诚的姿态,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您就是从村外来的圣武士大人吗?”
在她开口的瞬间,一股恶臭涌入了屋内,像是腐烂的血肉,又像是奔流城下水道中充斥着的糜烂。
当然,就像是先前所说的,圣殿有着特定的语言规范,圣职者们更倾向于将这种气味描述为:亵渎之息。
爱娜琉斯皱起眉,做出一个微小的动作,在披风的遮掩中,她的手已摸到了长剑,随时可以出鞘。
无疑,面前的年轻妇女并不简单,换而言之——她可能是位邪教徒。
但少女迟迟没有动手,待妇女开始了长久的咳嗽,她才侧过身答道:
“是我,请进吧。”
如果这真是位异教徒,那么她的此行此举就像是自缚双手,将性命交给了圣殿审判官。
“啊,谢谢您。”
这妇女垂下头,一摇一晃地地走进了屋内,待她走到圆桌旁,转身等待爱娜琉斯就座时,却忽然失去了气力,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爱娜琉斯望着妇女,不知所措。
她是谁?为什么特意前来拜访?还有她身上的亵渎气息...难道这一切又与森中的诅咒,与传说中的魔女有关?
诸多疑问缠住了她。
最后,她将那位年轻的妇女平放在床上,沉吟了一会,将手轻放于对方的额头,开始了咏唱。
救赎大概是每个圣武士都拥有的意志,在没有得到杀戮的许可前,他们更偏向于带领苍生脱离苦海,以他们的加护为人们带来福祉。
作为圣武士的一员,爱娜琉斯选择了拯救这位突然造访的奇怪妇女。
圣洁的光点伴着咏唱从她胸前的神徽中散出,萦绕于她的指尖,像是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所赋予她的祝福与庇护。
咏唱接近尾声,她的双眸中浮现出一抹神圣的金色,她开口,音色却远比平日柔和:“主啊,予我以恩泽。”
光点躁动了起来,急促地来回飞舞,前进,最终涌入了年轻妇女的额头,与此同时,艾娜琉斯双目中的那抹光华也逐渐褪去。
——净化。
事实上,作为圣武士,她并不精于施法,在她被选中成为圣武士之前,她甚至对这些神秘的存在一无所知——牧师能够治疗疾病与创伤,而法师则能够散播毁灭,至于这些施法者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区别,她无从得知,当然,现在也是如此。
净化仍需很久,而在宁静的闲暇中,人就易产生各种奇异的幻想,或是索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不知为什么,艾娜琉斯的目光无法离开这位愁苦的妇女。或许是这位女性的面孔与她的母亲有几分相似,她回忆起了叛逆年,以及军团驰过她的命运的时刻。
那一日,她的家族被判为异端与叛乱者,仅凭着某个不知名的卑鄙之徒在她的家中藏下了伪造的信件。于是,她,她的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被判处死刑。
军团使用了抽杀律,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被留到了最后。她的父亲被绑住了双足,由疾驰的烈马拖杀,只剩下一摊破碎的血肉。她的母亲被扔进了狼穴,伴随着咀嚼的哀嚎宣告了她的死亡,她的遗骨就无人回收,乃至数年后,爱娜琉斯终于拾回了一颗破损枯黄的头骨。她的姐姐则被绑在了火刑柱上,在烈焰中化为了灰烬。最后,只剩下了她与她的弟弟,这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男孩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剖出了心脏,同着其大姊的骨灰一起成为了战马的食粮。而她呢?她成为了最后的那一个,被判以绞刑——在轻量的体重下缓慢地窒息。
她踏上了绞架,用无神的双目久久地望向遥远的天穹,她的心已麻木,但身体却不住地颤抖着。她到底在为何而颤抖?是对被人诬陷,家人死于不公的屈辱还是对死亡的惧怕?她的心中没有任何回应,或许她的心早就像她已由稚嫩变得沙哑的嗓音一样——在无尽的申诉与哀求之中死去了。
我要死了。
此时她的心已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声响。她是次女,但也只是一名十几岁的女孩,在临终前,她甚至没有什么可追忆的往事。
绞绳套上了她的脖颈,下一刻,面前的上千人就会看到她逐渐紫青的面色与长久的挣扎,直至失去意识,甚至失禁的样子。
但这又如何?
她停止了思考,合上了双目。
我不会挣扎。
命运恰好在这一刻眷顾了她,一道圣光穿透了遍布着乌云的漆黑苍穹,将她庇护在其中。
人们盲目,短视,会时不时地处决自己的同胞,有时一些高贵的灵魂便会在无休止的戕害中被夺取了生命,而这时,主则会为他的羔羊们给予必要的指引。
就像在一朝一暮间就成为了罪人,爱娜琉斯在这一刹那又成为了圣职者,受主所加护的圣武士。
罪人还是圣徒?无论如何,她没得选。
军团的士兵们怔住了,时间就像是停止了,一切都像是她的心一般——长久地陷入了死寂。
几滴雨点打在了士兵们的盾与剑上,发出些许杂音,而那道圣光则渐渐消逝。
“她是军团的敌人。”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她是军团的敌人?”几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她是军团的敌人!!”所有的人呐喊了起来。
雨点随着震天的呐喊声变得密集,雨声夹杂在人声之间,使世界重新变得嘈杂。
在叛乱年,连至高无上的主都无法遏制人们的愤怒,人们大肆玷污着自己的信仰而浑然不知。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似乎理解了现状。神将她的职责烙在了她的心中,就像是人们把罪恶钉在了她的命运中,她明白了自己已受洗礼的事实,但——
她没得选,而现在也是同样——生,或是死,在她从罪人变为选民的这一刻,她仍无法选择。命运像是一张编织好的网,将她紧紧束缚在了肮脏的角落。
身旁的刽子手拔出了剑,熟练地挥向她的细颈,在这生与死的时刻,一个远比这位久经沙场的士兵瘦弱的身影闪到了她的身旁。
随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柄携带着死亡的剑刃偏转了轨迹,深深陷入了绞架的木板之中。
“告诉我!我们为何而战!”那身影迎着海啸般的声浪喊道。
奇怪地,这大雨中的叶落声竟能令暴雨停息。
勇士远征而归,王死,国乱,军团又为何而战?
“为了至高无上的主。”半晌,一个粗犷的声音回应,却轻如落羽。
爱娜琉斯听着这一切,却只是轻轻笑着,命运不过是在玩弄着她,前一刻是死,这一刻又是生。生又如何,难道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亲手冠上罪恶的苍生而施予恩泽?死又如何,不过片刻的痛苦,最终又化为白骨,在那位只是注视着一切,对她以及她的家人身上所发生的惨剧保持着缄默的主面前诉说自己的痛苦?
“让她自己选择。”那个瘦弱的身形斩断了绞绳,将手中的剑立在她的面前......
那个年龄与她相仿的瘦弱身影,就是维克多利亚。
几声**打断了爱娜琉斯的思绪,如梦如幻的回忆被面前的年前女性赶向了虚无。爱娜琉斯急忙将抚摸着对方脸颊的手撤了下来。
女人缓缓睁开双眼,刚才恐怖的景象已如烟云般消散,像是无法追忆的梦境,她只想起了自己来见这位圣武士的目的。
“圣武士大人!请您一定要来看看我的妹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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