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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大荒北经》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蜚蛭,四翼。有虫,兽身蛇身,名曰琴虫。”
“有人名曰大人。有大人之国,厘姓,黍食。有大青蛇,黄头,食麈。”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衡天。有先民之山。有盘木千里。”
······
“有大泽方千里,群鸟所解。”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天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名曰九凤。又有神衔蛇衔操蛇,其状虎首人身,四蹄长肘,名曰强良。”
······
“有钟山者。有女子衣青衣,名曰赤水女子献。”
“大荒之中,有衡石山、九阴山、洞野之山,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曰若木。”
······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烛龙。”
利剑和卫中华大摇大摆的走向隔离区大门,被中尉叫住道:“站住!你们两人干嘛去?”
卫中华笑嘻嘻的说道:“报告:王教授找我们有事,要马上过去一趟。”中尉拉下脸来说道:“所有人还在医学隔离期间,上面规定任何人都不准外出。你们两个没有接到命令吗?”卫中华马上变作哭脸说道:“我们也不想去,可是听说教授快不行了,躺在病床上直叫我俩的名字。所以刚刚跟船长请了个假,怎么都要去看他一眼不是。”
中尉听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怪不得船长刚才叫你们过去了。”他正准备回去,突然转身问道:“不对啊。教授下飞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卫中华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突发性心脏病吧?”
中尉见这小子似乎是随口乱说,可是偏偏又找不出毛病,只得将信将疑的走了。利剑偷着抹了一把汗说道:“你是怎么搞的?简直是满嘴跑火车!我都快被你说懵了。”卫中华乐道:“你放心吧,就咱这嘴,当笑声演员都没问题。”
有了雷刚的特殊通行证,门口果然没人阻拦。卫中华刚刚出来,后脑勺就挨了一记。他急忙转身,发现身后站着的正是王教授。
老教授气呼呼的说道:“坏小子,你倒是说说,我这突发性心脏病还能不能治啊?”利剑当时就笑弯了腰:敢情老人家刚才都听见了。
卫中华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您老什么病都没有。您身体健康,大福大寿,至少还能活一万年呢。”王教授笑了。
利剑赶忙问道:“你老不是陪张真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指名道姓的见我两人。”王教授将二人拉到偏僻处,见周围没人,压低声音说道:“老张那里有传龙的消息了。”利剑顿时愣住了,纳闷道:“这才刚刚下地两个小时,他的通灵术又管用了?不会是真的跟地方有关系吧,难道这通灵术在太空中确实不能用?”
卫中华道:“想那么多干什么。教授,您先说说是什么消息。”王教授道:“老张说,传龙到了一个地方,那座山的形状非常有特色。他当时画了出来,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伊利亚姆纳火山。因为它这名字的关系,我以前专门查过这座山的资料,所以这次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见二人一脸疑惑的样子,他连忙解释道:“伊利亚姆纳火山在阿拉斯加,那里是古人迁徙到美洲的必经之路。所以我猜想,传龙一定是顺利的完成了他在美洲的任务,准备回中土了。”卫中华开心的说道:“太好了,传龙肯定将圣剑也带回了中土。我们再也不用跑远路了,只在国内寻找就行了。咱这就去告诉船长,让他也高兴高兴。”
送走了王教授,两人立刻回去找雷刚,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雷刚听后也挺高兴,笑着说道:“难道这老张真的跟太空无缘,上了天就不灵光了?”
太空中无法实施通灵术,这话本来是当初利剑编出来的。可是当他猛然从雷刚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触动了心里的某根神经,偏偏又一下子说不出来。他依稀记得,张真人在太空中是曾经进行过一次成功的通灵的,可是后来怎么就不灵了呢?利剑越想脑袋越痛。
雷刚没注意到他的表情,低声说道:“我已经请求上级尽快将有关人员的资料传给我了。到时候我们筛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利剑说道:“这也是个办法,我们可以多方求证。只是,我现在还有个要求。”雷刚问道:“什么要求?”利剑说道:“我想再去飞船一趟,那里我似乎漏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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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到了熟悉的天之浮桥。关于这个天之浮桥,考古界其实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指的是白令海峡,它在地球冰河时期漏出了海底大陆架,将亚洲和北美洲的陆地连在了一起。另一种说法指的是阿留申群岛,这些岛屿零星的散落在太平洋北部,宛如一串精美的珍珠项链。其实阿留申群岛的名字发音起源于我国古代北方的一个民族,它的名字叫挹娄;而挹娄氏来源于肃慎。因此它原初的名字应该叫做“挹娄氏群岛”才对。我们的先人们开疆拓荒,英勇顽强的足迹踏遍了整个北亚和美洲。后人不识,连名字都翻译错误,真是可悲之极。
数十只雷鸟在天空中飞翔,它们越过海峡,进入了寒冷的西伯利亚。有人说“西伯利亚”一词源自蒙古语,意思是“泥泞的土地”;也有人说应该翻译成“鲜卑利亚”,意思是鲜卑人居住的土地。不管怎么说,这个俄语中的地名是来自于东亚原住民的方言,而不是俄语中固有的名字。
一眼望去,全是连绵不断的雪峰。我担心每天看着那一片白色,容易引发人的视觉疲劳。好在数日之后,下方的雪峰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绿意,那一棵棵的黑松、马尾松、樟子松、枫树、柏树和桦树等苍翠挺拔,宛如一个个的小巨人在展示着盎然的生机。时间虽已是春末,树冠上还都积压着残雪。向阳的山坡上积雪已经开始融化,那清澈冰冷的雪水汇集成涓涓细流,在山谷中欢快的流淌。
这么广阔的原始森林,如果是在夏日,该是如何一番美丽的景象啊!这是否就是古人所说的“盘木千里”呢?
最后一批回中土的战士大多是南方人。因为他们的家乡稍远一些,所以这一批雷鸟折返的时间比另外两批的要长。我们在凤凰城启程的时候,最北方的烛九阴他们早已到家了。
说到烛九阴,我忽然想去他的家乡看看,毕竟这种机会实在太少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和伊娃都想躲开伊希切尔,因为她也在这最后一批回来的人之中。当我向华光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也正好有此意,于是我们这队人在半路上就分手了。伊南娜带着大多数的战士们继续往南飞,伊娃则带着我和华光、华云、华生、风虎、风鸡等往西飞去。伊希切尔自然希望我们跟她去昆仑,却实在没办法控制我们的去向,只好独自回昆仑复命。她的路线偏西南,跟我们不是一路。
两天之后,我们到了章尾山。
由于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们在章尾山的山脚下降落到了地面,准备步行上山。待我们下到地面上,几只雷鸟却并未停留,重新振翅冲到半空,然后往后山飞去。眼见它们的身影逐渐消失,我好奇的问道:“我怎么觉得这些大鸟们认识这里的路?你看它们,飞过去的时候似乎没有丝毫犹豫。”伊娃微笑道:“大鹏的确是认的路。其他的雷鸟则是受到若木的招引,自动飞过去的。”华光问道:“什么是若木?”伊娃轻轻的说道:“若木原是生长于昆仑之西的一种大树,再往北方却很难生存。章尾山后有一座九阴山,得天地精华,颇具灵气。数百年前,师傅曾在此山试种了一棵若木,如今已经长得特别高大了。这一带的雷鸟最喜在一些高大的树木上栖身,诸如扶桑、寻木、建木、盘松和若木等,都是其栖身建巢之所。反而是一般的低矮树种惹它生厌,因为容易绊住它。可整个北方只此一棵若木,所以就显得特别珍贵了。若木一身是宝,其根可以补肾,其枝可补脾,其叶可补肝,其花可补肺,其果可补心;因此算得上是一颗宝树。此时天气转暖,若木上的红花想来已经盛开,香飘四野了。雷鸟闻到气味,自是急不可耐的飞过去。”我畅想道:“要是这么一棵大树上全是红花,必然是美艳极了。”风虎大叫道:“如此大家都去。既然一身是宝,待我爬上树去,折它几支下来!”
只听一旁有人冷笑道:“哪个敢对神树不敬,简直活的不耐烦了!”大家转身望去,只见山石后面闪出一个彪形大汉来:他四十几岁,身材远比一般人高大,黑面虬髯,不怒自威。他大步走到风虎近前,凌厉的眼神直射向他。
风虎的身材已经很高很壮了,却见眼前的黑大汉仍比他高出一头来,不由心下一惊,大声问道:“阁下何人?”黑大汉双目将我们挨个扫过,还是冷冷的说道:“诸位哪里来的,还是请回哪里去。我今天心情好,暂时放你们一马。如若不然,休怪我无情。”
风虎偏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不等我们答话,马上冷笑道:“我若不走,又待如何?”黑大汉顿时仰天大笑起来。风虎冷眼看着他,并未退让。黑大汉忽然止住笑声,从腰上抽出一只号角,猛的吹了起来。只见山坡上的岩石和松树后面人头攒动,瞬间冲出来上百号人。
我和华光等见号角有些眼熟,正要询问时,黑大汉已经暴喝道:“都给我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走了。”
我连忙上前见礼道:“在下传龙,不知尊驾跟烛九阴是何关系?”我已经想起号角的主人是谁了,当初这东西还是我发给烛九阴的。
烛龙尚未回答,我就听到身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远远传来道:“传龙兄弟,你怎么连他也不认识了?这就是那混蛋烛九阴的大哥,老混蛋烛龙啊。你不要怕,只管跟他打就是了,凡事有你哥我在后面顶着呢。”我转身一看,后面走过来一队身穿各色服饰的人来。为首之人一身横肉,又矮又壮;肥大的脑袋,小小的眼睛,肩膀上扛一根大木棒。至于身后的那些人,高矮胖瘦都有;最妙的是连衣服都没有两件完全相同的,活脱脱一个“杂牌军”。
我并没见过这个领头之人,不由讶然道:“阁下何人,如何知道在下的名字?”他嘿嘿一笑道:“好兄弟,咱们刚刚分手,你就忘了哥哥了?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带人先过来探探路,然后咱们一块杀上山去吗?”
我明白了,这一身横肉的矮胖子跟黑大汉烛龙肯定是死对头。二人原本要在这里打一仗的,碰巧听到我自报家门,干脆将我拉进来一块儿搅和。
烛龙呵呵笑道:“强良鼠辈,你以为多出这几个人来我就怕了?待我先宰了他们,然后再跟你算账!”原来那一身横肉的矮子叫强良,不知道跟烛龙这边闹什么矛盾了。
我正要出言劝解时,忽听华光等人一声惊叫,原是烛龙的大手向我背心抓来。我本能的一个前扑,半空中一个转身,右脚结结实实的撩在烛龙下巴上。他一声大叫,嘴角溢出了鲜血。
烛龙没想到自己一个照面就落了下风,立时大怒。他从身后抽出青铜战斧,虎虎生风的向我劈来。观其武功,犹在烛九阴之上。想必是刚才有点儿托大,才不小心吃了我一脚。如今他步步逼来,招数倒也使的有板有眼,并未露出太多破绽。风虎将雷霆战斧抛给我,二人你来我往,瞬间斗了十来个回合。我忽然爱惜起烛龙来,不仅因为他是烛九阴的大哥,更难得武艺超群,端的是一位好汉。我虽然不了解他,却能以武品人:使出这种豪放招式的,决非阴险小人。只是如今我身在局中,如何收场倒是个问题。自己固然不能输,也不能让烛龙输的太难看。
就听强良嘿嘿笑道:“好兄弟,让哥哥助你一助。”他举起大棒,猛然冲进场中,朝烛龙脑后砸了下来。我惊呼道:“不可!”一时手忙脚乱起来。另一个声音惊叫道:“谁敢伤我大哥!”
强良正以为得计,蓦然眼前青影一闪,一颗飞石正打在鼻梁上。他“哎呀”一声,双手本能的护住面门,木棒却已经脱手了。落下的木棒砸在烛龙耳门上,鲜血顿时冒了出来。强良顾不得脱手的大棒,大声叫嚣道:“谁打的大爷?”华光冷冷的说道:“我打的。背后伤人,算什么好汉!”
一个粗壮的身影扑过来扶住烛龙,正是烛九阴。他迅速查看了一下烛龙的伤势,犀利的眼神盯住我和强良。
华光忙上前说道:“九阴兄,这纯粹是个误会。我们也不知道这位是烛龙大哥,这才动起了手。”烛九阴回道:“华光贤弟,咱们是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我自然信得过你。”
我当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问道:“烛龙大哥没事吧?”烛九阴蓦然用战斧指着我的胸膛,大声说道:“滚开!”我顿时愣住了。
华光也甚为诧异,上前问道:“九阴兄,传龙并无冒犯烛龙大哥的意思;你休要怪他。他也并不认识这个强良。”他用手一指,却发现强良早就带人逃走了。
烛九阴冷冷的说道:“我并没说他认识强良贼子,只是不愿见到这个自以为是、忘恩负义之人。”我诧异道:“烛兄何出此言?”华光忙道:“烛龙大哥伤势虽然不重,也要尽快回去包扎。九阴兄,我们赶了一天的路,难道不请我们上山坐坐?”烛九阴还未答话,就听烛龙呵呵笑道:“既然都是朋友,自当请上山去歇息。各位英雄,大家请吧。”
时间已是傍晚,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天气突然冷了下来。山路上尚有不少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烛龙他们的山寨规模不小,有上百间房屋,屋檐下还挂着长长的冰溜子。几个身穿兽皮的族人聚集在户外,有的抄着手,有的不停的搓手,还有的还往手上哈气。小孩子们是不怕冷的,他们正在打雪仗。那冻的通红的小手抟出雪团,有些竟然扔到了我们这些客人身上。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愿意生活在这苦寒之地。
我们走进中间最大的一间屋子里面,热气顿时迎面扑来:原来屋里已经生起火来。众人跺掉脚上的积雪,都上前去向火。烛龙招呼大家坐下,又令人端上热汤来给众人服用。烛九阴则默默的给烛龙包扎着,一言不发。
烛龙说道:“今日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各位既光临小寨,就算是到自己家了,都不要客气。”我们一起称谢。烛龙又说道:“我这九阴兄弟性格执拗,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勿怪。他回来的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并未向我言及原因,不知哪位英雄能告知一二?”
我拱手为礼道:“观九阴兄刚才所言,似乎事因在下所起。不知九阴兄可否赐教?”烛九阴还是冷冷的说道:“你是我的大帅,谁敢对你不敬。”华光忙劝道:“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什么话不能直说?九阴兄但说无妨。”烛龙也道:“我适才与传龙交过手,知其必非奸诈小人,兄弟何故与他不睦?”烛九阴说道:“事因多起。并非兄弟性格所致。”我忙道:“九阴兄何妨一一说来。”
烛九阴沉默半晌,方才说道:“我们在患难中相识,自然知道你的军事指挥才干,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可是你的用人和为人之道,却很值得商榷。就说凤凰城东征之际,华光兄弟为前军主将。我深知他本事远在我之上,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连夙天这等年轻人都封为主将,为何我只能为副?雷炎虽然武功高强,战场经验却远不及我,也做了左将军,自是因与你结拜之故。我说的可否有错?”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当时分派各军之时,因考虑到烛九阴脾气火爆倔强,故而命其为华光军副将,不想却因此招致他不满。可如今若据实告之,不是更火上浇油吗?至于封雷炎为主将,一方面是因为他和婼亚相熟,可以在战场上配合得力;另一方面我确实有给他扬名的意思,说起来也算是私心作怪。想到这里,我顿感汗颜,只得说道:“九阴兄所言甚是。”
烛九阴见我认错,更是放胆说开了:“攻下拐角据点之后,阿帕切硬是抢去我的前锋位置,而你却听之任之。这样一来,他有机会多次立下大功,扬名立万。你可否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更是无语。我的确不能只考虑他的感受,而是要考虑战场上的全局。当时或许是有一些补救的办法,譬如说可以让他带队主攻小西城,而不是派阿帕切等等,只是我没有用心去想罢了。华光忙替我解释道:“当时传龙大病初愈,思路尚不清晰。九阴兄自是知晓的,这一节就算过去吧。”
烛九阴叹道:“既然过去了,我自然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品行无端,多次在军中与诸多梵天女子调笑,只当大家是瞎子吗?如果众军士皆如此效法,我等该如何约束军纪?”我冷汗终于下来了,偷偷看了伊娃一眼,见她也是面色红晕,只能苦笑道:“九阴兄教训的好。”
烛九阴冷笑道:“其实这些尚算小节,你最招人恨的就是将白衣凤凰送上狼人战船,致使其形神俱灭,涅槃归西!你难道就没想过,她老人家是如何对待你的?”华光辩解道:“传龙当时也是拉住了白衣凤凰不放,只是她执意要去罢了。”烛九阴恨恨的质问道:“这些话只好骗鬼去吧!我要是大帅,当时就命人将白衣凤凰硬生生的拽回大营去!至于那些女奴,死就死吧,本来就是累赘;她们加到一块儿,也没有白衣凤凰的一根头发丝重要!他传龙,为什么不那样做?”
我内心的伤疤再一次被**裸的揭开,又狠狠的洒上了一把盐。或许我当时真该像烛九阴说的那样救下伊洛萨姆娜,而不必像现在这样时时遭受良心的谴责。我不是已经成为梵天了吗,理应没有了七情六欲,怎么还能如此受到感情的折磨?这内腑之中,为何经常的痛彻心扉?
我苦涩的说道:“别说你不能原谅我,我从来都没有原谅过自己!”烛九阴说道:“我当时就在她身边,自然知道她将大位传给了伊娃仙子。可是你呢?作为下一代九天玄女的守护神,够格吗?昆仑上的梵天们会如何看待你,那些各地的方神、散仙、族长和百姓们会认同你吗?”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我何尝不是经常的在内心这样骂自己?只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听起来又是一番滋味。我只没想到一个壮汉的心思也这样缜密,不禁感叹道:“九阴兄说的对极了。”
华光却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忙问道:“难道中土各地都已经知道了白衣凤凰去世的具体消息?”烛龙回答道:“那些各地的战士从大荒东洲回来,自是将这个消息传播开了。然而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就已经知道了。当伊希切尔赶往大荒东洲时路过这里,特地向我说及。看来这个消息应该是由昆仑上留守的梵天们故意传播出去的。”
烛龙这时又劝烛九**:“我观传龙,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他年纪尚轻,更加事起仓促,临敌决断自然难免失误。兄弟不必放在心上。”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决断,大家应从长计议。我担心中土未来会乱成一团。就拿这强良来说,平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近日里却常来骚扰,非要把九阴山的若木据为己有,岂非咄咄怪事?料来其身后定有原因,只是我们猜不到罢了。”他长身而起,对大家说道:“各位远来辛苦,今日暂且歇下,有事咱们明日再议吧。”
北方的清晨非常寒冷,朔风卷起树枝和房顶上的残雪,漫天飞舞。我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伊娃矗立在风中,秀发和玄衣在随风飞扬。
我走到她身后,随口问道:“早啊,不冷吗?”我们都是梵天,根本不怕冷,所以这句话问的多余。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说道:“不早了。其实我昨夜根本没睡。”梵天可以通过打坐运功代替睡眠的,当然要是真的睡眠也可以。我因为成为梵天不久,晚上还是习惯小睡片刻的。
我还是随口问道:“有心事?”她回答道:“是啊。我思来想去,中土的情况只怕比你我想象的更复杂。”我劝她道:“进屋说吧。”
两人进了屋子,伊娃慢慢说道:“其他的梵天不会同意我接任。就说二师叔吧,她肯定提议用推举的方法选出下一代九天玄女,而不是由师傅指认。”我苦笑道:“我对这些梵天的制度不是太了解,你能跟我说的详细一点儿吗?”伊娃说道:“弇兹氏族长本来实行的是三位一体制度。可是随着很多人修成了梵天,修道之人和世俗之人终于有了分别。试想一个人如果全心修道的话,哪里还有时间处理凡间的俗务?后来梵天们搬到了昆仑之上,更是跟凡间划开了界限。所以凡间弇兹氏三部的实际管理者是他们的长老,而不是族长。在普通世人的眼中,昆仑成了天庭,成了凡人们去不了的神秘之地,因此世人不知道昆仑和梵天究竟是什么样子,民间也就自然有了不同的说法。”我叹道:“是啊。世人一说昆仑,就说那是神仙们住的地方。可它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能说明白。”
伊娃说道:“梵天们上了昆仑之后,三位一体的制度自然也带到了那里。可昆仑毕竟与人间不同。就拿三位长辈来说吧,师傅是梵天的创始人,二师叔和三师叔的道法都是由她传授的,她们份属姐妹,实为师徒。再加上梵天们的事情大多与修道有关,所以逐渐由凡间的三人协商形式变成了师傅一人决断。大家也逐渐将师傅称作大梵天。又因为她掌管天之九部,居于昆仑九重,因此又被称作九天玄女。这样一来,九天玄女就无形中替代了原来的三位一体,成了昆仑和天下的共主。如今没了师傅,大家自然眼热这个位置,都在想方设法得到它。至于应该是由上一代九天玄女任命,还是由大家推举,却没有固定的制度。”我苦笑道:“那就是说,任命的也行,推举的也行。”伊娃道:“是啊。可是有一条制度是大家都认可的,那就是九天玄女必须持有至尊法杖。”这个我能理解,伊洛安娜说过,至尊法杖里封印了伊洛萨姆娜的修行之道,自然人人都想得到它。拥有了它,就拥有了广大的法力,自然就成了九天玄女的不二人选。
我想了一下,又问道:“如果是推举的话,是由所有的梵天来推举吗?”伊娃说道:“应该不止是梵天,各地的方神、散仙和一些有名望的族长也会参与。”我问道:“什么是方神和散仙?”伊娃说道:“师傅和两位师叔,还有我的大师姐伊洛雷姆,她们在凡间收了很多弟子。有些人资质不凡,修成了梵天。那些资质稍差的,修行之后只能延年益寿,并不能长生不老,这些人就称为方神。譬如说烛龙就是我师傅的弟子,他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其实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他就是一位方神,只是我以前没有见过他罢了,否则也不会引起昨天的误会。待我听到他的名字时,你们已经动起手来了。我了解你们俩的为人,知道不会闹的下不了台,因此也没劝。”我说道:“是啊,这位老族长深明大义,从说话中就能看出与众不同来。烛九阴呢,伊洛萨姆娜前辈也传授过他?”伊娃说道:“是啊。所以他才对师傅死心塌地。”
伊娃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昆仑上的梵天共有三十六位,里面有二十几位是师傅的弟子。三师叔吗,就只有麻姑和合黎须那两个弟子。其他七八位是二师叔的弟子。师傅收徒,最看重人的品行和资质。因此她的弟子大多修成了梵天,反而像烛龙这种方神少之又少。二师叔恰恰相反,她从不考虑弟子的品行和资质,一味的追求数量;那些门下弟子中修成梵天的人数虽然不多,方神却遍及天下,以致中土各处都有,总数至少也有上百人。只是她的徒子徒孙们良莠不齐,譬如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个强良,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也沉默了。伊洛西姆的门下数量众多,推举的时候肯定对她大为有利。
伊娃接着说道:“至于散仙吗,都是些自己修行的,跟昆仑没有任何关系。散仙中能修成梵天的,目前只有风火神龙前辈一人。其他的道行大多连方神都比不上。”
我叹道:“咱们先不说这些散仙,只那些方神就够我头疼了。梵天中有谁会支持你?你的大师姐总不会向着二师叔她们吧?”伊娃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伊洛雷姆师姐更想争这个位置。她的道行犹在两位师叔之上,自然也不把我放在眼里。至于那些师妹们,她们没人会支持我,只会支持大师姐。”我忙问道:“为什么?”伊娃说道:“师傅真正的弟子,其实只有我和大师姐伊洛雷姆两人。她老人家关心凡间疾苦,经常下山走访,没有时间传道。因此我那些师妹们都只是传授了些入门功夫;至于后期的修行,都是由大师姐代为传授的。所以我的那些师妹,从婼亚、伊洛魁、伊南娜一直到最小的伊萨阿美,都是大师姐一手**出来的,你说她们向着谁?”
我几乎**起来,本来已经信心满满的准备好挑战了,却没想到面对的是这种局面。中土这里能信任的,似乎就剩下了我和伊娃两人!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伊洛魁不愿回来了,她怕的是自己无法选择!
我丢下伊娃,急匆匆的去找华光。说实在的,我内心感到非常的无助,急需找人排忧解难。而现在能够信任的,除去伊娃就只有我这位大哥了。
他一言不发的听我倒完苦水,在屋里默默的转圈子,半日后方笑道:“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我来替你分析一下。无论是伊洛西姆还是伊洛雷姆,她们都不会认可由上一代九天玄女任命下一代的做法,而只会认可推举制度。在这一点上,她们的想法是相同的。而且我敢说,最终大家都会认可推举制度,包括远在大荒东洲的伊洛安娜前辈。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就等于失德于天下。若是我们仍然坚持任命制度,那么失去天下的就是我们。其他各派都会想方设法的抹黑和造谣,譬如说污蔑我们害死了白衣凤凰前辈等等。即使我们费尽心力得到了这个位置,也会形同虚设。因为到时候天下的方神、散仙和族长们都不会买我们的帐。这是伊洛西姆和伊洛雷姆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她们怕的就是我们放弃任命制度。”
我因为身在局中,思路远不及华光清楚。此刻见他分析的颇有道理,连忙问道:“你是说,我们需赞同推举制?”华光肯定的回答道:“是的,我们只能答应。只有答应了,才显得我们在天下人面前胸怀坦荡,一心为公。这样一来,矛盾斗争的双方就变成伊洛西姆和伊洛雷姆两派了。你刚刚说过,伊洛雷姆平素不愿过问凡间之事,这就会让伊洛西姆那边大做文章。她会把主要的精力用在对付伊洛雷姆上,而不是我们。如我所料不差,这一定会把参于推举的范围扩大到整个中土的梵天、方神、散仙和族长们,因为就属她的人多。我们目前的人最少,反而不会引起另外两方的注意。这样一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将我们赞同推举制的观点宣扬出去,让对方的两派先斗起来。”我说道:“这个倒容易。我只需通知婼亚、伊南娜等人赞同推举,她们自然会想办法告诉昆仑上的其他梵天。我还可以假装成是被迫接受的。只是接下来该干什么,还请大哥教我。”
华光说道:“我们当然是尽量拉拢更多的支持者。比方说那些梵天吧,我相信伊洛安娜前辈最终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她弟子虽少,辈份却摆在那里。只要在推举之前让她去做婼亚、伊洛魁等人的工作,恐怕会有很多梵天支持我们。方神那里呢,我们可以尽量去争取,比方说眼前的烛龙、二弟雷炎的父亲雷祖等等。对于散仙,我们也可以用这种办法;而且这些人与昆仑没多少关系,到时候有几人能参加还是未知数,构不成太大影响。至于说族长这一级,我们可以争取的就多了。像我的父亲、雷公、雷苍梧和你的老祖母,他们肯定会支持你的。我只担心雷公会受其恩师雷祖的影响,他们毕竟是伊洛雷姆一族的。”我听后说道:“所以小弟下一步应该尽量多走走,争取更多的支持?”华光笑道:“这对你来说太容易了,你只需说要探望一下从大荒东洲回来的兄弟们就是了。他们所在的各部族遍及天下,三弟只需乘上雷鸟,挨个走访就是了,顺道就把争取支持的工作给做了。当然啦,要把伊娃仙子带在身边,让天下的百姓多见见她,扩大一下知名度。等你争取的差不多了,再开那个推举大会就是了。”我苦笑道:“那两派的人岂能任由我指定开会时间?”华光哈哈笑道:“我的好三弟,你真是关心则乱。你和伊娃不回昆仑,她们这个推举大会怎么开?别忘了,至尊法杖还在伊娃手里。有三弟的盖世神功和太阳凬圣剑护持着,谁还敢明火执仗的来抢不成?”
我终于大笑起来。华光的一席话,终于拨开了我心头的阴霾。
华光待我止住了笑声,才继续说道:“我们临来之前,伊洛安娜前辈曾多次嘱咐我,一定提醒你想办法掌控住天之九部。这九部的兵马负责昆仑及周边的保卫工作,是最厉害的杀手锏。我们哪怕只控制了其中的几部,也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也是我们当下最该做的。”我皱眉道:“这个不容易吧?天之九部只听九天玄女的。我担心选举结果出来之前,他们谁的话都不会听。”华光淡淡的说道:“事在人为,眼前就有个机会。”我说道:“愿闻其详。”他说道:“昨晚大家散了之后,我跟烛龙老族长又谈了半天,才知道那个强良之所以敢频频来犯,是因为背后有九凤支持他。而这个九凤,正是天之九部最北面的一部,也就是天鸟部的统领。我们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收服这个九凤,收服整个天鸟部。”
我感叹道:“有大哥在身边,真是我的福气。”
上午的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有了些许暖气,我邀华光一同去拜访烛龙。刚到门口,就碰上了烛九阴。我赶快打招呼道:“九阴兄,上午好。”烛九阴沉默片刻,方说道:“昨天我言语过激,传龙不记恨就好。”我忙道:“怎么会。九阴兄昨天一席话,令传龙受益匪浅。既然全是为了我好,在下又怎会记恨?”烛龙的声音响起道:“九阴昨晚已将详情告之于我,原来都是一些误会。传龙虚怀若谷,更是令人敬佩。大家兄弟一场,不必为一些琐事伤了感情,还是请进屋说话吧。”他掀开厚厚的麻布帘子,示意我们进去。
我坐定之后,便开口问道:“敢问烛龙大哥,这强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烛龙说道:“强良贼子,原是那西华子之徒,伊洛西姆前辈的徒孙。他是虎伯族人。自去岁开始,便四方劫掠他族之物,充为己有。一些与之对抗的小山寨甚至被他合族杀戮了。不仅如此,他还四处抓捕壮丁,送给九凤一部,助其扩充军力。想来背后必是九凤指使的。至于这九凤为何如此急于扩编,尚不得而知。那强良有此后盾,更是肆无忌惮。开春以来,他已多次来我处骚扰,不仅扬言要将若木据为己有,还胁迫我率部加入天鸟部。我自是不允,与他对过两阵,却也只是小打小闹,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或许他真的要收编我们吧,因此没有发展为大斗。强良贼子诡计多端,明里奈何不了我们,背地里就来阴的。他时常带人埋伏在附近,我族男子但有出去打猎的,都被他暗中连人带物劫了去。近来已失踪十几人了。你们来之前,我和九阴正为此事发愁呢。”
我沉吟片刻,又问道:“九凤为人如何?”烛龙摇头道:“没有打过交道,不好说。”这时就听见伊娃在门外说道:“这个人我清楚。”她掀帘进来,对大家说道:“九凤此人,为人还算公道,就是有些野心。师傅在时,他也算是嫡系之人。想来是听闻师傅故去,为自保才急于扩编的。他原来的势力范围只在昆仑之北,并没管到这里。”华光问道:“如果仙子请出至尊法杖,他是否会听令呢?”伊娃犹豫半天道:“我没有把握。以前他只听师傅的。”她看着手中的法杖说道:“他怕的应该是师傅这个人,而不是这根法杖。”
众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转到至尊法杖上面,只见杖头那淡紫色的宝石仍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显得高贵而又神秘。烛龙叹道:“这就是梵天们说的至尊法杖了。我们世人都称它为神杖,跟圣剑一样尊为昆仑上的两大至宝。如今两件神物都在此处,又怕什么强良和九凤?老夫见了,尚心怀敬意,我不信那九凤见到神物,会没有一点儿反应。”我长笑道:“烛龙大哥说的对极了,我们这就去会会那强良和九凤,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
次日清晨,我和华光、烛龙、烛九阴、风虎、风鸡、华生、华云等八人下了章尾山,直奔章山而去。那里是强良的临时驻地,只有半日的路程。伊娃没有同行,而是留在了章尾山。
我们沿着山下的河岸,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西而行。河面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淡淡的水雾就悬浮在河道上空,连一丝风都没有。河边成排的树木上,都是银装素裹的雾凇,看上去空旷而又静逸。那时间,只能听到众人的脚步声,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们几个人。
来到章山之下,忽见前方一队人正在上山。二、三十个人被反捆着双手,正在跌跌撞撞的往上爬。另有几十人一边吆喝,一边不停的用木棒往被捆的人头部和身上猛击。有几人被打的满地翻滚,嘴里不停的哀叫。那打人的却不肯停手,似乎是越打越精神了。
风虎最看不惯这个,他大步流星的赶上去,将那几个拿木棒的打的屁滚尿流。其他人还没凑上来,就被华光用飞石打的鼻青脸肿,只得一溜烟跑了。
我们将那些被捆的人绳子解开,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都是从附近刚刚被抓获的壮丁,准备送到章山上交给强良的。那些被打跑的人就是强良的手下。
我见这些人中不止有青壮年,还有十五六岁的孩子,顿时对强良心生反感。作为方神,自该造福一方百姓才对,怎能如此持强凌弱!原以为他和烛龙等人是为争夺地盘引起的矛盾;现在看来,这强良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我命华生带着这些壮丁在山下某处等候,自己则和华光他们上了山。
原来章山上有一道峡谷,谷口虽然不大,进去后却别有天地。谷中不仅有临时搭建的木屋,还有两个山洞,容下数百人没有问题。
谷口处有几个哨兵,当场拦下了我们盘问,并要求交出兵器。
我向风虎使了个眼色。他哈哈一笑,挥起铁拳左右开弓,将两个哨兵的门牙打了下来。两人一边痛叫,一边捂着流血的嘴巴跑进谷去。另一个大惊失色,刚跑了几步,就被风鸡捉了回来。
我们好整以暇的等在谷口,全不顾山谷中已有上百人冲了出来。不到片刻,强良也急吼吼的从里面大步赶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哪个混蛋活的不耐烦了,敢到大爷家门口闹事?”等看清是我们几个,他反而愣住了,气焰顿时打消了不少,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是你们?” 他眼珠一转,马上命人到山下打探。
我见他鼻子上被华光飞石打过的伤痕犹在,心中暗自好笑,淡淡的说道:“不用去了,就我们几个。”强良嗓门马上大了起来:“来人,都给我围起来。”我嘲讽道:“别叫了,早就围好了。”他嘿嘿一笑,说道:“好小子,我知道你功夫不赖。可凭这几个人就敢来我这里撒野,未免太不把大爷放眼里了。小的们,给我抓起来!”
他的手下马上一拥而上,欲将我们擒住。我和华光并没有动手,烛龙、风虎等六人拳打脚踢,很快就打倒一片。那强良大怒,却也不敢惹我,只当华光好欺负,狂奔着挥棒向其砸去。哪知他木棒刚刚举过头顶,眼前青影一闪,原本受伤的鼻子上又吃了一记,建功的自然还是华光的飞石。只不过这次更惨,当他本能的用双手捂住鼻子时,木棒却掉下来砸中了自己脑袋。这强良顿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好容易稳住身子时,竟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已被华云用剑架住了。
我笑道:“还不让你的兄弟们住手。”
强良的手下见自家头领被俘,都自动停了下来,倒省得他下令了。
我慢斯条理的说道:“强良兄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吗?”他马上换了一副讨好谄媚表情道:“应该的,应该的。”接着对他那些手下喝道:“兄弟们,散了,散了。”就这样,我们不仅进了山谷,还进了他的山洞里。
听烛龙说,这一带群山上,山洞是非常罕见的。章山的这个山洞洞口有数人高,却仅容两人并排出入;周围呈现出土黄色,似乎是覆盖了一层黄土。黄土上布满了枯草和树干,想来天气转暖之后,这些植被会变成绿色,应该能给山洞带来一些生气。山谷再往里去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洞口,不知是用来住人的还是存放东西的。
大山洞内曲折幽深,越往里走越昏暗。好在洞壁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火把,脚下的路还能看清楚。转了两个弯,来到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内里摆放着一些桌凳。强良招呼大家坐下,肥大的脸庞上挤出了几分笑容,低声说道:“兄弟与各位英雄是不打不相识。今天既然光临鄙处,就算是给足了我面子,以后还请常来做客。兄弟肯定欢迎之至。”这强良表面看来,倒也拿得起放得下。
烛龙不依不饶的问道:“敢问阁下,近日来为何频频犯我山寨?”强良嘿嘿笑道:“都是误会。兄弟岂不知烛龙兄大名,敢来冒犯尊颜?只是我那九凤大哥派遣,不敢不来。”我微笑道:“山下绑来那些壮丁,也是你大哥的意思?”强良正色道:“没错!就俺那大哥,一心想扩充队伍,壮大自己的力量,所以命兄弟四处抓捕青壮男子充军。兄弟也实不愿做此伤天害理之事,奈何居人之下,不敢不从。每念及此,也是夜不能寐啊。”
我和烛龙面面相觑,不想他能说出这种话来。华光问道:“既然如此,阁下何不做些好事,将抓来的人都放了?”强良苦笑道:“放人容易,只是大哥来了,不好交代。我有个想法,请各位英雄在此多住两天,等九凤大哥来了,各位替我美言几句,免去兄弟一顿打,我就心满意足了。”我问道:“九凤这两日就要过来?”他说道:“对,说好的就这两天。”
我们还真的在章山住了下来。那强良不仅客客气气,还带我们四处查看山谷中的地形。另一个小山洞里关押了几十个壮丁,他都当着我和烛龙的面放了。我见他如此通情达理,将提防之心逐渐慢了。人嘛,谁还能不做错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强良有个贴心的兄弟,名字叫做强娃。他驴长脸面,披头散发,看似一阴狠之人。强良有什么事,一直是安排他做的。
这日,强娃来报,说是九凤带一队人已到了山下。强良正在跟我们闲谈,闻听之后,便命强娃招待我们,自己下山去接了。我冲风鸡使了个眼色,他连忙说道:“强良大哥,我跟你一块儿去接。”强良一愣,转瞬嘿嘿笑道:“更好了。咱们兄弟一块儿去。”
二人下山之后,果然将九凤接了来。我们出了山洞,在山谷中迎接他。原来九凤这次就带了十几名亲兵,他个子又高又瘦,面容饱经沧桑,一双细细的眼睛露出坚毅的光芒。九凤走到近前,发现迎接的人群中居然有烛龙,顿时面色大变。
烛龙呵呵一笑,抱拳道:“统领别来无恙!”九凤没有答礼,猛然转身问强良道:“这是怎么回事?”强良陪笑道:“强娃,还不给大哥介绍各位英雄。”
强娃拉住九凤的胳膊,嘴里说道:“统领大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九凤将手一甩说道:“你······”蓦然觉得手臂一紧,竟生生被强娃拉住了;然后就见眼前一晃,一根石矛劈胸刺来。他本能的一侧身,躲过要害,同时攥住了矛柄。不幸的是,茅尖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肩。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大家都看呆了。九凤的亲兵待要抢前保护时,强良将手一挥,几十把强弓一同放箭,有几个亲兵顿时成了刺猬。
九凤大声喝道:“强良,尔意欲何为?”强良得意的笑道:“烛龙老混蛋,我以贵客之礼待你,你竟敢伙同外人,刺杀我九凤大哥。我自与你势不两立!今日,我就要为大哥报仇,将尔等粉身碎骨,方解我心头之恨!”九凤顿时愣住,他捂住伤口,呵斥道:“刺伤我道是强娃,不止烛龙!”
我叹道:“九凤统领,你还不明白,我们都被强良骗了。他会将你和你的人全部杀死,再嫁祸给我们,就说人是我们杀的。同时他会将我们杀死或者生擒,然后转告你的天鸟部战士:他强良已经替你报仇了!你好好想想,你那些属下听到后会怎么做?这样一来,你的天鸟部就成了强良的天鸟部了。”
强良终于开怀大笑起来,半天才道:“我待不笑,却实在憋不住。传龙小子,你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我几次要将他杀了,取而代之,只是一直缺少合适的机会。因为杀他容易,要取得天鸟部的信任就难了。几天前你们找上门来,却是正好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将计就计,把你们留在这里,然后命人将九凤骗来,来个一网打尽。今日天随人愿,幸何如之。”
华光冷冷的说道:“这样做还有个好处。如果今天将烛龙和烛九阴也杀了,你可顺道将他们的山寨和族人也收为己有,到时谁敢不从?”
强良笑的更开心了,对华光道:“难得还有你这么个知己,说的一点儿不错。可惜啊,你要和烛龙老混蛋他们一同丧命了。”
华光在他说话的时候,早已暗自提气了。他离强良较远,自知无法攻击。好在强娃刺伤九凤之后,正得意的站在近处,眼睛看着强良,似乎正等他下令。华光乘其不备,突然向强娃甩出一颗石子,正中其右眼。强娃痛的一声大叫,双手捂住了眼睛。华光借机闪到他身旁,轻舒猿臂,将其擒了过来。
他这几下快如闪电,当强良反应过来的时候,强娃已经成了人质。强良不由大怒,大声喊道:“放箭,快放箭!”
烛龙见状大喜,用剑指住强娃,也大声说道:“谁敢放箭,我先杀了他。”
我急命风虎背上九凤,其余之人将他二人围在中间,缓缓的往山洞中退去。这里离谷口处太远,又是崎岖的山路,所以进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强良见煮熟的鸭子居然都要飞了,不免又急又气。他厉声喝道:“放箭,都给我放箭!”见身旁的人还在犹豫,他一把夺过弓箭,同时将那人踹倒,然后一箭射来。那箭不偏不斜,正射在强娃的胸口上。
强良手下的人都惊呆了。此刻见他不停的打骂,只得纷纷放箭。烛龙一声断喝,挡在最后面,示意大家赶快往洞中撤退。风虎由于背了一个人,行动不便,差点儿摔倒在地。烛龙刚刚侧身将他拉起,腿部就中了一箭。好烛龙,他居然一声不吭,硬生生的将箭杆折断,护着大家撤到洞里。
华光见我和烛龙守在洞口处,他马上带着华云和风鸡冲进洞里,将还留在里面的十来个强良属下抓了起来。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服侍强良的下人,身上几乎没什么功夫,此刻早吓的缩成了一团了。
山洞曲折,外面的箭是射不进来的。强良在洞外急的直骂,却是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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