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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船长仍一直朝前望着，从他的眼神也看得出他决心这一次要听完司炉的陈述。但其他几位先生变得不耐烦了。司炉的声音顷刻间也失去威震这间房子的力量，这不免让人有点担心。首先是那个身着便装的先生，开始挥动他的竹杖敲击地板，尽管敲得很轻；其他先生当然也这儿望望，那儿看看：两位官员显然已经心急火燎，又拿起那些文件，心不在焉地查阅着；那个军官又靠近自己的办公桌；以为胜券在握的总会计嘲讽似的深叹了一口气。惟有那听差没有陷在这笼罩起来的心不在焉的气氛里，他一起感受着这个被置于大人物奴役之下的可怜人的种种痛苦，郑重其事地向威廉点着头，似乎借此要说明什么。
这期间，窗前的海洋上依旧是一片波澜不惊。一艘小帆船满载着堆积如山的圆桶从近旁驶过，船上的圆桶摆放得实在了不起，纹丝不动。一艘艘小船随着直立在舵盘前的掌舵人两手的抽动径直呼啸着驶去。要是威廉现在有时间的话，他准会大饱个眼福。千奇百怪的漂浮物时而自由自在地从海水中浮上来，时而又立刻被淹没下去，在惊奇的目光前消失。轮船的小艇满载着乘客向着轮船驶去，由水兵们卖力地划向前去。乘客们好像被挤塞到那小艇上似的，无声而满怀期盼地坐在那里，即使也有人东瞅瞅西望望，不放过看看这变幻多端的情景。一种没完没了的动荡，一种由那动荡的自然力转嫁给无依无靠的人们及其创造物的不安。
然而，一切都告诫你要争取时间，要言简意赅，要完全准确地表述。可是这司炉于了些什么呢?他讲得不过是大汗淋漓。那颤抖的双手早已抓不住放在窗台上的证件，对拉塞尔的怨恨从四面八方涌上他的心头，而且在他看来，这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足够把这拉塞尔尔彻底埋葬。然而他能够诉说给船长的，完全是一堆昏头昏脑杂乱无章的蠢话。那个手执竹杖的先生早已冲着天花板吹起口哨了。两位官员已经把那军官拉到他们桌旁，看样子也不会再放过司炉。总会计呢，总觉得心里直痒得跃跃欲试，显然只是看着船长的沉静而沉住气了。那听差严阵以待，时刻期盼着执行船长发出涉及司炉的命令。这时威廉再也坐不住了。
他从容不迫地朝这些人走过去，边走边越发迅速地思考着如何尽可能巧妙地来干预这事。现在确实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仅仅还有短暂的一瞬间了，他们俩还能够体面地走出这间办公室。船长也许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在威廉看来，船长正好现在更有理由充当主持公道的上司，但他毕竟不是任人随意玩弄的工具，一而司炉正是这样对待他的，当然这出于他内心深处极度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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