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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千山雪月赠逍遥诗一首,云:
生涯似梦欲何求,大海波澜一小舟。
黄鹤千年已飞去,长江万古自东流。
莫求仙境能避世,但愿明月解君愁。
百载沧桑终将逝,笑临青冢面无忧。
徐福知道后胜贪得无厌,想是卢佳花了不少银钱打理,越想越惭愧。心想:“我应早日离开卢府,不可辜负卢兄好意。也不能再与风氏做对不起他的事。若将来发迹,不可忘此大恩。”
约过三五日,卢佳引着徐福见后胜。卢佳备言徐福大才。
后胜对徐福道:“既蒙卢卿引荐,我也算看他入眼,因此见你。果然有才,我定当举荐。”
徐福一听,自以为后胜爱才,恨不得一口气说完平生报复,畅然而言道:“方今天下,七国争雄。其中燕国偏僻,难有作为。三晋虽处要隘,然而为兵家必争之地。你攻我打,越战越弱,不足为虑。能与齐国抗衡者,莫如秦楚。如让秦楚相斗,必能坐收渔利。然后蚕食三晋,齐国将一统天下,此万古之伟业,望丞相思之。”
后胜素来贪得无厌,多受列国贿赂,让齐王建不治兵甲,只顾贪图享乐。当下听了徐福言语,暗自笑道:“如让你见了王建,岂不是断了我的财路。”又想徐福如是个小人,在齐王左右,恐不利与自己。如是个大才,真助了齐国,秦国势必不在贿赂自己,甚至连丞相之位也难保。可是卢佳也算有钱有势,临淄官员,也多半要给他几分薄面,便秦楚官吏,也颇有些交情。今番得了他的钱财,又不能置之不理。
正苦思无计,便以更衣为名,到了后幕问计于门客。有门客萧庭献计道:“丞相不必忧虑。徐福夸夸其谈之辈。丞相何不让他出使秦国。一来可让他远离王庭,不会对您产生不利影响。二来也算给卢佳有个交代。这三嘛,借秦国之手,除掉此人。这样丞相有爱贤之名,却无害才之弊。”
后胜大喜。便来前堂见徐福道:“先生妙语如珠,所言与我不谋而合。我有意远交近攻,让秦攻楚,坐收渔利。先生既能言善辩,当为我出使秦国。如能成功,必当举荐大王。”
徐福一听,满以为能得重用,却哪知让他跋山涉水,出使秦国。心里不愉快,但是丞相之命,又不敢违抗,只得俯首领命。
徐福怏怏不快,离了齐国,便往秦国而来。
一路跋山涉水,入了函谷关,便往咸阳而来。
话说秦国自穆公任好得了陈宝,辟地数千里,遂覇西戎。历战国,传孝公,变法图强。到了秦昭王时,灭了二周,大有并吞八荒之意,即至秦王嬴政继位,国力强盛,山东五国已无力与之抗衡。唯与齐国不接壤,因此相安无事。
徐福等入了咸阳宫,秦王大会文武。徐福拜了秦王,秦王道:“贵国贤卿来敝国,必有见教。如能有益于秦国,寡人不胜感激!”
徐福见秦王威严不凡,更兼谦卑礼贤,不免大喜,不禁再拜道:“大王德兼七国,威慑九州。便是山乡野人,无不欣然引领,以仰大王之德。敝邑丞相敬慕已久,派遣下臣出使秦国,约秦攻楚魏赵韩,东西两面夹击。事成之后,平分天下,永结盟好。唯大王思之。”
秦王一听,心头一震,大喜道:“寡人也有此心久矣,只是不知后胜丞相所言,是否能代表齐国的立场。”
徐福道:“当然,鄙国寡君齐王对丞相言听计从,所有军国大事都是丞相打理,望大王勿疑虑。”
秦王大喜,正欲依允。却听内侍从中走出一人,獐头鼠目,低头弯腰道:“下臣赵高窃以为不可。此乃徐福之计。试想如果秦国听从他的话,贸然出兵攻打诸侯,输自然对秦国大大不利,赢了又成了众矢之的,让我们与诸侯争斗,让齐国坐收渔利。我素知齐国丞相后胜,与秦国交好,一向以仁义治国,不治兵甲,不离间诸侯。依臣愚见,这都是徐福自逞舌辩,包藏祸心,想在齐王面前表功,如让此人得宠于齐王,将对我们大大的不利。臣以为理应斩了徐福,以儆效尤!”
原来赵高与后胜秉性一般,互通有无,各予方便。后胜一边派徐福出使秦国,一面又令人在赵高面前说徐福心怀不轨,令他下手除之,于是赵高顺水推舟。
廷尉李斯素来厌恶舌辩之人,也劝秦王道:“下臣李斯也觉得内侍大人的话有理。昔日苏秦巧舌如簧,煽动六国攻打秦国。张仪更以舌辩之术窃取相位,不为秦国谋福祉,反而结交诸侯,以权谋私。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所以下臣也觉得纵横之论,不利于秦国的发展。舌辩之士,都是贪功好名之辈,非治世之才。望大王杀之以绝后患。”
秦王一听猛醒,指徐福道:“本以为你能为我秦国谋福祉,不想乃是逞舌辩之术,欲害秦国。”
说完传令要斩徐福。徐福一听,伏地申诉道:“大王请再听下臣一言。如果言之无理,甘领死罪。如果侥幸能帮助贵国及大王,愿留大王左右,朝夕侍奉。终生不敢悖逆!望大王听之。”
秦王听徐福言辞恳切,稍解怒色,厉声道:“既如此,寡人便听你说一回。如说得通,自然赦免。如说不通,定杀不赦。”
徐福叩拜道:“大王请息怒,容罪臣吐肺腑之言。大王威德,布于海内,福久有归心,只恨云山相隔。今名为齐使,实为秦国而来。”
秦王道:“你为齐使,竟然说为秦国而来?真让寡人费解。你且说下去!”
徐福道:“齐偏安一隅,又有后胜贪吝小人为相,把持朝政。徐福虽然愚昧,怎能为他而谋。福乃游方之士,非舌辩之人,颇知天命归秦久矣。福有三策,不知大王可愿听?”
秦王疑惑道:“不知哪三策?”
徐福道:“有霸业,王业及帝业。不知大王想听哪一个。”
秦王好奇地问:“卿一一说说看。”
徐福道:“治兵甲,勤兵士,以雍州之固,攻城略地,列五侯九伯之上,号令天下,行齐桓晋文之事,此乃覇业!”
秦王笑道:“霸业虽妙,先君穆公已覇西戎。那王业又如何?”
徐福道:“用贤能,行义信,安民富国。以秦国之强,威慑诸侯。使列国入朝,南面事之,奉为天子。行汤、武之事,乃王业也。。”
秦王起身笑道:“王业甚妙,寡人已然动心。不知帝业如何?”
徐福道:“夫帝业者,知天时而用之,取地利而占之,得人和而化之。文治以富国,武治以强兵。宽猛相既,恩威并用。鲸吞中华,蚕食天下。纳九州六国为一体,并四海八荒为一国。龙行虎啸之间,天下生杀机集于一身。以万乘之尊,君临天下。行三皇五帝之功业,是为帝业。”
秦王轰然起身,下阶而来,扶起徐福道:“卿所言之帝业,寡人心动不已。不知先生能否助寡人成就帝业。”
徐福再拜拱手道:“诺!”
秦王欲拜为大夫,李斯谏曰:“秦国用人,都遵守法令。有能力才能被举荐,有功劳的人才能封官。大王虽然心悦徐福之言,但徐福无功无德,拜为大夫,恐难服众人。”
赵高也说:“臣也觉得徐福不过夸夸其谈,难堪大用。”
秦王道:“寡人唯才是用。不知徐卿有何特长。”
徐福道:“游方散人,一无是处,但是颇懂些丹药而已。”
秦王颇好丹药,一听徐福言语,不由得大喜道:“如此,寡人就拜你为御医令。朝夕服侍寡人左右,早晚为寡人研究益寿延年的丹药。待以后立了功,定当加官进爵!”
徐福一听,心下失望,不敢违逆,只好谢恩。又想一来御医令虽非权臣,也是近臣,又是个颇受百官敬仰的尊位,万一走运,自有大展拳脚的机会。二来修道炼丹,不缺器材。想到这里,转忧为喜。
于是徐福便在咸阳宫伴随秦王政,不时献计对付六国成就帝业的办法。又劝秦王重礼贿赂六国近臣,让他们败坏六国朝政,助秦取天下。秦王因徐福不时进献丹药,又献贿赂六国权臣之计,对徐福也是十分信任。
不出十年,秦王果然一统天下。然而秦终究是虎狼之国,以期满暴虐的手段得了天下,法度严苛,民不聊生。当时有歌云:
“生男慎勿举。生女哺用脯。不见长城下。尸骸相支拄。”
秦朝王宫贵胄那里管得了那么多。秦王得了天下,自以为功高盖世,乃在咸阳宫大会文武,。
李斯道:“陛下征服六国,威加海内。德过三皇,功盖五帝。宜上皇帝尊号。”
秦王大喜道:“准卿所奏。寡人得天下,皆卿等之功。”
于是以李斯为丞相,赵高为郎中令,文武官员无不加官进爵。独少了徐福。徐福闷闷不乐。
李斯等都山呼万岁,皇帝大悦道:“从今以后,天子自称朕,朕即是天。天下即朕一人之天下,朕一人掌管生杀大权,只建制郡县,不分封诸侯,日后就再不会有诸侯纷争。除谥法,朕自为始皇帝,后世皇帝二世以至千万世,传之无穷。”
徐福听了,心想:“论功劳才德,我比不上李斯。论阿谀谄媚我又不如赵高。我不如发挥我的长处,也不枉享受这人间富贵。”
于是走出班列道:“陛下虽一统六国,成就帝业。却难说功盖三皇五帝。”
秦始皇一听,十分不悦,群臣无不指责。
赵高道:“徐福冒犯天威,理应斩首。”
徐福道:“陛下虽然一统天下,却不知黄帝、大禹之时,一统十州。陛下说二世三世以至千万世,却不知神农尝百草,得仙药,于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如此说来陛下怎么能够功盖三皇五帝呢。”
秦始皇一听,疑惑地问:“朕只知九州,卿何为说一统十州。我只知卿能研制延年益寿的丹药,难道当真有长生不老药吗?”
徐福道:“是的陛下,容臣慢慢说来。”
秦始皇回嗔作喜,点头道:“望卿速解朕之疑惑。”
徐福道:“天下第十州,叫作蓬莱,在东海归墟之上。当年女娲补天,斩鼋立四极。鼋头化为青丘,乃是小蓬莱岛,在东海西滨。鼋背化为蓬丘,就是大蓬莱洲。蓬莱洲方圆九千里,在茫茫大海之上。离中国有数万里。女娲所立四极,化为岱屿、员峤、方壶与瀛洲四岛,高山耸立,拱卫蓬莱。周围又有祖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等九州相拥。可谓人间仙境,世外桃源,神仙向往之地。盛产奇珍异宝。昔日女娲让其妹龙栖氏镇守归墟,建国蓬莱。大禹王治水,过东海,封其后于蓬莱。遂立中国为九州,封蓬莱为海外一州。有百花仙子因犯天条,被贬凡间,遂居蓬莱百花谷,种下了一株绛珠草。此草凡人得之,再加提炼。可得长生不老药。蓬莱有人炼成此药,献于瑶池,后羿听说后,就在西王母处骗取不老药,以至嫦娥奔月,三界大乱。自此以后蓬莱与中国不相往来。所以常人是找不到的。”
秦始皇一听,大为震动:“朕也略有耳闻,卿何以知之?”
徐福再拜说:“臣自幼学道,师承鬼谷子,后偶遇皖公山仙人华太公,传我异术,授我蓬莱志,可随时去蓬莱寻仙问道,因此知道。”
秦始皇大喜道:“朕若能一统十州,得长生不老之药。才称得上德胜三皇,功盖五帝。此乃万古之业,还望卿为朕一谋。”
徐福道:“感谢陛下信任,臣愿东渡蓬莱,探听蓬莱虚实,游说蓬莱王称臣并献长生不老药,助陛下完成亘古未有之大业。”
始皇帝大喜道:“国师所言,甚合朕心。”又颇为心急,急令徐福东渡,徐福见车马金银不足,又没有礼乐相伴,心头不悦。不得已,便怏怏不快,出了函谷关。不到齐国,无奈些许金银俱被挥霍得七七八八。乃寻思道:“都说衣锦还乡,秦王只给少许金银,如何见得家乡父老,又未有车仗礼乐并舞姬,一路东去,岂不无味至极!”
寻思间,心一横,便返回咸阳。
秦始皇大喜,即率领文武迎予郊外,道:“卿怎么又回来的,莫非已得不老药。”
百官皆附和:“是啊,是啊,可曾取回。”独李斯摇头不语,赵高闷声不吭。
徐福摇头,秦始皇怒色满面。
徐福却道:“礼太轻,又无仪仗礼乐,神人不接见,神药难求。”
秦始皇点头道:“都是朕太心急,你要多少金银,并随行所需物资人员,只管开口,烦劳卿再走一遭!”
于是徐福即将所需说了,始皇无所不准,如此不觉两月有余,金银礼乐尚有不足,始皇又等不及,又令徐福,便即出城。徐福无可奈何,刚到琅琊,欲到故乡省亲,苦于官不过御医令,车马不过几骑,既无仪仗随从以示浓重,又无虎贲弓弩以策安全,怕乡亲父老见了笑话,又怕齐人刺客袭击,又听说东海波涛汹涌,又有鲛人出没,心虚不已,苦思无计,便在齐地住了一月有欲余,越想越无奈,便又回咸阳。
始皇照例迎接,便问:“此回一去数月,神药可取得了?”
徐福道:“不曾取来。”
始皇面有怒色,拂袖道:“朕对卿推崇备至,言听计从,为何两番东渡,都不肯尽力。莫非对大秦不忠么?”
百官皆言:“是啊,是啊,如此不尽心,”
李斯奏道:“徐福两番东渡,虚耗钱财,未有寸功。大秦法度,当贬为庶民。”
赵高也道:“徐福巧言善辩,心性谲诈,行为拙劣,有欺君之嫌,理应处斩,以正法度。”
百官皆点头道:“是啊!是啊!丞相大人说得对,郎中令大人也言之有理,望万岁圣明裁!”
秦始皇正欲问罪。
徐福慌忙跪拜,想到《蓬莱志》所载,灵机一动,假装慌乱道:“非臣不尽力,此两番东渡,几乎丧了性命。说起来那可是厉害。厉害啊!”
秦始皇道:“休卖关子,你且快说!”
徐福再拜道:“谨诺!臣不敢欺瞒陛下,实不相瞒。是取不来。臣下沧海,入蓬莱,历经坎坷,一到蓬山脚下便焚香沐浴,不及去见蓬莱国主,便去蓬山见神人,将陛下所备金银珠宝全乎进献,方才通融上山。再三恭请,神人方才显身,高有数十丈,将手一指,便入了青云,似有破天之势。对我言道‘不老药我不能指给你。那药在东南方向,离此七千里的百草山上。车马船舶皆不能渡,常人寻他不得。须有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率男女三千驾着方舟才能到达。我不指引,你是去不得的。山上有位百草君,只有用奇珍异宝才能换取他的奇芳异草。可是即便我指引你去了。沿途海下有鲛人,以人为食。如吃了你,便化作你,又来吃你身边的人。如此防不胜防。鲛人首领世守归墟,是百草山返回中国的必经之路。我若指引你,便是送了你等性命。那鲛人流泪,可化作珍珠,那鲛人珍珠也与众不同,如是寻常人吃了,也可获得百年寿元。但是要杀他却难了!如要采药,须配连弩。如鲛人阻挡,万弩齐发,便可射杀。’。”
始皇摇头道:“依卿所见,当如何是好?”
徐福道:“蓬莱在茫茫东海之上,终年云雾;百草山,更是难以寻觅。又有群岛大山拱卫。非是寻常车马船舶可以寻访。然臣自有奇门遁甲之术。陛下必用臣,可造大方舟,长八十丈,宽四十九丈,扬起大帆,遮天蔽日,可随风而动。方舟能载男女三千人,配舵手三百人,同时滑桨,纤夫三百人,同时拉拽,船方可移动下海。上配虎贲五百以策安全,再配礼乐,舞姬等数百名以娱神仙,方可取长生不老药。尚有鲛人出没,那鲛人长数丈,吃了人肉,入岸为人,潜水化豚。须备弓弩手。如见鲛人,便能即射杀。至于吃喝用度,需支数年,尚需金银珠宝无数。臣保准不出三年,必能得长生不老药献与陛下。只是臣官职卑微,恐怕蓬莱君与百草仙人不一定接见。”
秦始皇大喜:“如卿能建此奇功,朕愿与卿共享天下,卿不必多言。朕用人不疑,但有要求,朕无不允准。?”
赵高道:“臣以为这都是徐福信口雌黄,蓬莱之说。不足为信。皆是他捏造取宠,谋取私利而已!”
徐福道:“我不惜以身犯险,远渡蓬莱,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如赵大人说我谋私,你去东渡如何?”
赵高道支支吾吾,不能对答。
秦始皇斥道:“徐卿乃修道高明之士。前所献三策,朕受用无穷。只因他是方外之人,淡泊名利,故朕未敢加封,因此位列你等之末。他所炼丹药,朕每每服用,顿觉神清气爽。尔凡夫俗子,岂知神仙之说。”
李斯奏曰:“天下初定,不可误信徐福之言,劳民伤财。何况不远万里游说蓬莱,万一蓬莱王不朝,又求不得仙药,岂不徒劳一场。”
徐福笑道:“丞相既知天下初定,当顺势进取。我秦攻六国,出兵百万与东渡蓬莱相比又如何,然不出兵,我大秦又怎会一统江山。我去蓬莱当借陛下之威德,说以厉害。蓬莱必拱手称臣而献不老药。便是不能,我此一去也可探明虚实。或刚或柔,或礼或兵,则全在我大秦掌握之中。”
李斯听了,吞吞吐吐,不能言语。
秦始皇道:“徐卿之言,就是朕意。”
又冷喝李斯等道:“治国安民,自有丞相。朕贵有四海,区区一座方舟,谈不上劳民,些须金银珠宝,更谈不上伤财。朕意已决,尔等勿复多言。”
秦始皇见群臣静默,不敢多言,独公子扶苏于出了班列,参拜道:“父王功盖寰宇,若能寻访蓬莱得取灵药,一统十州,永享天子之位,真万国之幸。儿臣也荣幸万分。徐道长博学多才,儿臣素来钦佩。父王既诚心求仙,须广修仁德,以致上苍。儿愿父王万寿无疆。”
皇帝大喜道:“皇儿之言,甚合朕心。朕建功业,实为尔等子孙。如能取得灵药,得享长生,岂能永占天位。朕得了长生不老药,自当大赦天下。再传位于你。吾乐得与天同寿,静看天下之大治,岂不逍遥!”
扶苏口称“不敢”,欣然而退。
始皇乃正色道:“传朕旨意,封徐福为国师,总领东渡蓬莱事宜。凡国师交代之事,汝等众官需小心办理,不得有误!”
徐福大喜叩谢。一面选派人手,一面令人准备金银物品。真可谓十载辛苦,一朝得志。又兼公子扶苏与他交好,那些文武官员见了,无不巴结。徐福也并不给好脸色,官员们背后议论纷纷。徐福对李斯赵高极为不满,对扶苏道:“臣若到了蓬莱,得了不老药,进献陛下,便是一统十州的功臣。当助公子除去朝中谄媚小人,保殿下登上大宝,愿君广施仁政,则福庶几可上尊师命,下安黎民,中享人间富贵,岂不乐哉乎?”
公子扶苏大喜。
消息传到赵高耳中,赵高又气又怕。心想:“我服侍万岁多年,倍加荣宠。这徐福宵小之辈,蛊惑圣聪。此番东渡蓬莱,又不知要得多少好处。如让他建了全功,恐怕我辈没有好日过了。”
心想平日里与公子胡亥友善,知胡亥觊觎王位,想坐享天下。今见始皇有意传位于扶苏,胡亥必定坐卧不安。于是便来拜见胡亥。
却见胡亥正与男宠辛宜饮酒作乐。原来这胡亥有个癖好,不好女色,专爱娈童。赵高知他得天下目的只为享乐,有意扶他登位,好把持朝政。便投其所好,将家臣辛谏之子辛宜献给胡亥。那辛宜生的是殊容艳色,风流俊雅。胡亥大为喜爱,与他形影不离。因此胡亥与赵高亲厚。
赵高道:“大事不好了,公子还只顾享乐。”
胡亥道:“趁着还能享受,不可错过。”
赵高道:“万岁听信徐福神仙之说,听说扶苏公子近日与他走得近。徐福又在万岁面前称赞扶苏,万岁已有传位之意。公子你素怀大志,忧国忧民,正是继承大位的不二人选。希望公子早作打算。”
胡亥一听,悲切不已。哭道:“你所言以为孤不知道吗?我与大哥素来不和。父王听信谗言,有意立大哥。如让大哥得了天下,必重用徐福等辈,你我还有好日子过吗。但是无计可施,只能沉醉忘忧而已!”
赵高道:“为今之计,只有殿下才能阻止徐福。”
胡亥摇头道:“父王心意已决,谁敢劝阻,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赵高笑着说:“臣已有计策,需殿下配合方可施行。徐福东渡蓬莱,如建了全功,势必对公子不利。公子如果劝阻,万岁定会生气。听说最近万岁对人手不够金银不足的问题大为头疼。您不如带头从私库捐出些金银,并举荐良人随徐福一起下蓬莱,以身垂范,群臣效仿,万岁必然欣喜。您再乘机举荐心腹与徐福一起,监视徐福一举一动,如其有作奸犯科之事,一一记录。只等徐福到了蓬莱,成功拿到不老药,以以权谋私为名,借机除掉。然后这件一统十州的奇功,就归殿下所有,万岁百年之后,大秦万里江山皆归殿下了。”
胡亥一听大喜道:“卿真乃聪慧过人。只是事关重大。未有合适人选带队。”
赵高心想:“如果派其他人恐怕我也难以掌控。我必须要除掉徐福。”
于是对胡亥道:“臣以为非辛宜不可胜任,辛宜聪慧机敏,办事牢靠,与殿下又极为亲厚。如果派其他人,如何能够成功!”
胡亥一听,眉头紧蹙:“孤与宜卿,情投意合,难分难舍。如派去了蓬莱,云山相隔,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实在让孤寝食难安。”
辛宜轻启红唇,微微笑道:“蒙公子恩宠,贱婢愿为公子分忧。”
赵高又说:“为了殿下未来的大业,暂时辛苦他。如果迟疑,将来殿下自身难保,必定连累于辛宜。”
胡亥听了点头道:“如此,就辛苦宜卿。真让孤好生难舍。放心,事成之后,必不负卿!”
赵高授计胡亥,胡亥忙见秦始皇道:“儿臣无德,国家大事难为父王分忧.今父王想寻仙问道,儿臣愿尽绵力,将私库中所存金银珠宝悉数捐出,总计不下千金。儿臣又精挑细选百名宫人,或勇武,或机智,或稳重。望陛下允准,随徐福一道下蓬莱.父王可下旨意,让群臣效仿,群策群力,必然能早日准备妥当,也好为父王早日取得灵药。。”
秦始皇大喜道:“终是一家人,难得皇儿有此孝心,朕自然应允。徐福所言虽妙,终是外人,比不得你办事贴心。”
胡亥听言,窃喜而退。
数月后,方舟已成。徐福奏报秦始皇道:“启奏陛下,大方舟已成。臣已算定,后日乃黄道吉日,正宜求仙问卜。”
秦始皇大喜道:“国师之言,朕言无不听。烦劳国师代朕下蓬莱。朕亲备车帐为你送行,文武百官也要随往。卿先往东海,朕准备一番,不日也东巡,并幸留琅琊郡,在山东等候国师建此大功。”
徐福叩谢,百官山呼万岁。
到了甲子日,始皇帝率百官郊送徐福,车马仪仗连绵数十里,好不隆重。秦始皇令随侍官斟酒,与徐福饮了。又令自己车迟御马官胡胜亲自驾车相送,让咸阳宫东府宫门卫官吾楣以及总侍官逢迎一路随行,保驾护航。徐福信心满满,沾沾自乐。赵高目色辛宜,辛宜只得与胡亥公子说些上心的话,胡亥见辛宜着装齐整,越发显得俊秀清丽,十分依依不舍。辛宜也半含着眼泪,咬着嘴唇,欲说还休。
却见徐福磕头谢恩,拜别始皇帝,领着辛宜等众宫人,便令车队起步,出函谷关,往山东而来。
一路停停歇歇,凡遇到名山大川或都市集所,必然停留,如此走了百余日,车马方到齐国,他便令大队驻扎在临淄西郊,领着三五心腹并五十虎贲,来到了徐家集。
四里八乡见了,都来观看,当地名绅,慌忙相迎。徐福哪里看在眼里。又见兄长徐伯立在村口,徐福厉声道:“本国师代天巡狩,尔这乡野匹夫见了本国师,为何不跪!”
徐伯一听,战战兢兢,慌忙跪地。徐福嫌其碍眼,喝令其退去。徐伯慌张,不知所措,徐福以为徐伯有心违拗,便对随从道:“本国师何等高贵之人,徐伯此等粗鄙之人,给我乱棍打出。”
众人领命,即将徐伯打得鼻青脸肿,嗷嗷大哭。忽徐莫赶来,口称“叔叔”。徐福一见,大恸,忙问嫂嫂安好。
徐莫哭泣道:“自叔叔走后,母亲日思夜想,加上身体不好,不出两个月,就卧床不起。父亲即请医师,方知已病入膏肓。不久,就撒手人寰了。临死前还喊着您的名字。”
徐福一听,哭倒在地,几乎晕厥,幸左右搀起。
徐福又叫来徐伯,破口大骂,徐伯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言语。徐莫跪地求饶道:“母亲身体自来不好,如非父亲细心照看,不惜重金购买良药,恐早已不在人世。”
徐福一听,心头一软,又见徐伯被打得面目全非,几乎半死。心中顿悔,训斥了一番,即让人准备香烛,祭奠先人坟墓并亡嫂之灵。
徐福先祭了列祖并父母,又来嫂嫂墓前,跪拜了一番,如丧恩妣,哭得不可开交。徐莫等死劝方休。
良久,徐福起身便待要走,徐莫哭噎着说:“叔叔才回来,就要走了。不能多留几日么?”
徐福道:“我乃当朝国师,夙夜在公!非汝平民可知也!王命急湍,不可久留。”
于是便令随侍取出些丝绸布匹,又自身上三颗夜明珠并白壁一双。少时又秤了黄金五十两,白银一千两予徐莫道:“汝父昏聩之人,又兼年老,幸你已长大成人。汝当好生看顾老父。叔不在家,都靠你了。先人并汝母亲坟墓,不时打扫。家中庭院嫂嫂所种花草,都要细心打理。夜明珠三颗价值连城,你当好好保存,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白壁一双为你将来娶妻用得。些须金银与你置一所田宅,与你成家并汝父养老足够了。你当发奋,等我寻得仙草回来,为你谋个一官半职,叔侄共享荣华。”
徐莫一听,含泪叩谢。
徐福又取出些吃喝用物与徐伯道:“汝当一改往日作风,端正做人。此中有疗养药物,每日服用,自然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如吃喝用度稍有缺漏,便令徐莫告知地方申办。你若还尚有心力,可托人与你儿子说门亲事,要门当户对,莫辱没了徐家门楣。你当好好过日子,安度晚年。”徐伯唯唯诺诺,口应“遵命!”
徐福扶起徐伯,洒泪别了乡亲父老。
忽又寻思当年受卢佳厚恩,又舍不得风氏,来到卢家,又寻不见。问邻居,都是新面孔。原来秦灭齐时,临淄方圆百里,走得走,逃得逃,今所住之民,皆系外来。
于是便令人打听。约么过了十来天,来人回报,方知卢佳已死,风氏改嫁了,不知所踪。
徐福一听,摇头叹息道:“罢罢罢,既然如此,了无牵挂。”
说完便往东海来投。忽听背后有人喊“徐福”。徐福诧异,心想:“声音颇熟,此又是谁?”
回头一看,却见风氏哭哭啼啼而来被虎贲挡在车帐之外。徐福忙迎了上去,喝退众人。徐福见她衣服布料虽然略差了些,倒也光鲜艳;只是体态略显臃肿,面容也有些憔悴,早已是昨日黄花;嗟叹不已。
徐福摇头道:“我托人打听你不得,正待要走,你怎么又来了?”
风氏道:“自你走后,日思夜想。可叹命苦。”说完竟又呜咽起来。
徐福道:“风妹莫再哭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咱们的孩子呢。”
徐福不提也罢,一提起来风氏哭得更厉害。问了半天,方知风氏当年有孕在身,越九个月临盆,生下一子。卢佳欣喜不已,视如心头之肉。
那孩子长到三年,不防被雷光惊吓,失足落水,幸得及时救起,却高烧不退,到了第九日便不幸夭折了。
卢佳悲痛过度,过了八个月便病逝了。
风氏孤身一人,无法安生,那风氏自来享乐惯了,又耐不住寂寞。好在卢佳在时,对他千依百顺,虽年老体弱,难以满足,也是百倍奉迎。
如今卢佳一死,徐福又不在。孩子也早没了。风氏便与卢佳远房舅舅家的老表好上了。那舅老表终日游手好闲,没个正业,因此三十好几,未曾成家。好在身强力壮,风氏与他好了,顿觉空虚尽能填补,倍感满足,欢喜得不得了。便变卖家产,当做嫁资,改嫁老表。老表平白得了许多钱财,又得了表嫂,如何不愿意。
然而不到三五年,舅老表有了钱,本又是花心之人,喜新厌旧。风氏经常独守空房,加上老表又好赌,风氏又只知花费,不懂持家。家里光景越发不好,养颜之物,自然不比从前。三五年中便年老色衰,又没个孩子,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二人便分道扬镳。风氏只在巷尾,靠着当年裁缝刺绣的活儿,勉强能度日。
后听人说当朝国师徐福,得了皇帝的荣宠,便回老家省亲。风氏一听,料定是邻居阿福,便打点了一番,咬牙买了身好衣服,带着行李,一路打听,方知车队往东海而来,便寻机跟来。
徐福听了后,又是一阵伤心,便对风氏道:“我要出海寻仙,你且去徐家集,你只要说是我让你去的,徐莫自会照顾你。”
风氏道:“你一向油嘴滑舌,没个正经。好不容易找到,再不放手,我定要跟你去,便是天涯海角也不放手。”
徐福本想带着她,见她姿色已老,怎比的上那些舞姬,带上她反而妨碍,又不忍伤她,便对他道:“我去蓬莱,万里飘摇,一路颠沛,凶吉难测。你如何能受得了这个苦。你且听话,我早晚要回老家,绝不骗你。你不信我先与你些金银首饰,让你先一辈子吃穿不愁。”
说完便予了些金银并首饰衣物,风氏欣喜。徐福终是多情,见她笑容,想起往事,便一把抱住。
二人呜咽良久。宫官们再三劝慰,方才割舍。
风氏依依不舍地离开车队,徐福隔路对她喊道:“风妹记住,等我回来。定要去徐家集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共享荣华!”风氏点头答应。
徐福众人来到东海之滨,领着众人扬帆起航,只往日出处而来。历月余,忽见云光倒映,赤云滚滚,倒映下来,却见一座大山,再往下看,是一带锦绣山河,恍如仙境。众人料定便是蓬莱了,各个欢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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