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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逍遥十二诗《赠居士蓬莱云雨回引》一首,诗云:凤阙丹丘路正遥,百花名动绛云飘。
千年尘劫归平淡,何处仙心不寂寥。
海上清寒明月共,殿前乐事玉人邀。
今番云梦谁偏信,枉自多情却怨萧。
说完便退了朝会,领着绛珠君往偏殿而来。
天帝将绛珠君领进了偏殿,指散众神,只留启明星在侧。
绛珠君道:“不知陛下有何旨意吩咐小臣?”
天帝道:“汝不该为那六个不肖求情。”
绛珠道:“他六个本下等未入班列的小神,所犯之事,也不过鸡毛蒜皮。天帝为何如此重责。何况百花仙子尚在人间,可谓不知者不罪,天帝不应加罚。”
天帝道:“天庭威严,岂容宵小们亵渎。朕自掌三界,诸天多有不服,今不正法度,恐西王母等又有微词。何况百花仙子等红尘之厄未尽,该去应劫。你自来天庭,朕不曾亏待,何苦与他们搅在一起。朕有此安排,自有道理。”
绛珠君道:“陛下既自知新掌三界,当施以仁政,周天诸神自然亲服。至于红尘之厄,还请天帝明示。”
天帝叹道:“三界八百年间必有一次大劫。昔日盘古八百年后而黄帝战蚩尤,后又有共工氏与颛顼争天下。到少康复国,其乱方止。扶桑大帝也被卷入凡尘,至今音信全无。后商周又争,三界大乱,少昊大帝也波及其中。以至子牙封神,保周八百年。其间虽有小乱,却祸不及三界。今八百年将至,大乱必生,恐祸及朕。当年百花仙子也阻止少昊大帝干涉人间事务,所以被贬,牵连甚广。我也怕她回来阻扰,故此借机加贬,等应劫之后再说。”
绛珠君道:“陛下所言差矣。既三界八百年一大劫,避无可避。陛下宜修仁道,与万物同休戚,自然能转危为安。何况天地人本为一体,天崩则地裂,地裂则生灵涂炭。人间之事,应顺其自然。若天庭强行干预,恐怕也会波及上天。昔扶桑大帝不明,暗使共工与颛顼争天下。以至共工头触不周山,天地倾覆,于是扶桑大帝流入轮回。后少昊上帝强令十二仙首称臣,一统三界。却引发阐截二教纷争,祸及自身。今陛下初登大宝,不足千年。不如顺其自然。”
天帝摇头道:“朕欲一统三界久矣。不乘此天地大劫,更待何时!碌碌无为,是坐以待毙。何况听说西王母已派红鸾青鸟投身蓬莱。瑶池已然行动,天庭不可不作为。朕欲让蛟龙下界,以破军星萤惑星相辅,托身秦国,让秦一统六国。再借秦国之力,一统蓬莱,岂不天下太平,再难波及三界。”
绛珠君道:“此事万万不可。那任好得到雌陈宝,乃得雌者霸,所以秦非正主。秦虎狼之国,如让秦得了天下,必定生灵涂炭,有违天道。”
天帝道:“朕也知秦非正主,再派遣赤白二帝子下界,拨乱反正,以平定天下。卿不要再多说了,朕意已决!启明星代朕拟旨。”
绛珠君本欲再劝,见天帝已让启明星拟旨,又怕人间福祸难测,只得跪求道:“既然天帝心意已决,臣不再谏言。臣自来天庭,蒙陛下优礼相待,理应为陛下分忧。我愿入红尘,代天帝应劫。万望允准,并让二位使者并四季花农与我一道下凡,免其死刑,福祸自修,将功赎罪”
天帝大喜,忙扶起绛珠君道:“满朝文武,还是绛珠你肯为朕分忧。朕就准你所奏。只是你下界应劫,必然多灾多祸。朕会让十方喜神暗中护你。”
绛珠君辞谢天帝,便与启明星入了天牢,放了六人,与龙牙、狗牙也一同被遣下凡。
绛珠君等来到南天门,眼见即将脱去仙骨,转投凡胎。寻思百花仙子等尚在人间受苦,今番天帝专权无道,好大喜功。以至邪神当道,灾星下凡,自己也不免红尘之厄,再难暗中周旋保护仙子及各位花。想到这里,悲痛不已。
忽然想起有风伯云,赤松子雨二圣本盘古大帝得力助手,法力广大,平日对百花仙子呵护备至。因百花仙子下凡一事与少昊大帝不和,于是辞了雨部的差事,挂印封金,独在巫山甘露宫静修。何不借着最后一点真灵,去寻找她们。
绛珠君借着一点真灵,飘飘荡荡来到巫山。白云深处有檐角如白鹤亮翅。又见白云缥缈间紫霭疏荡,崇台衬托,石阶层层,中有紫白五间大殿,是重檐歇山顶。有“甘露宫”字样,下又有四个大字“润泽天下”。
门楼明花暗柳映带,上有一联:“明花暗柳扶甘露,破云惊雨弄春心。”
再看左边,有施雨殿,联曰“甘霖天上降,白露人间留。“
右边是排云殿,联曰:“阴晴在黑白二色,风雨连天地一心。”
绛珠君正看间,忽见一粉黛宫娥,连忙上前施礼:“不知二位娘娘可在宫中,小神有要事求见。”
那宫娥道:“今早二位娘娘外出云游去了。”
绛珠君焦急地说:“不知二位娘娘几时回来。”
宫娥道:“或傍晚时分,或三五日,或是八九十来日。归期不定。”
绛珠君道:“我等不及了。这便如何是好。”
说完转身即走。方欲出巫山,却听有人喊:“站住,等等我,我有话说。”
绛珠君回头,却见那宫娥赶来。绛珠道:“不知仙子有何指教?还请速速言明。我要寻找二位娘娘去了。”
宫娥道:“来者可是绛珠君?”
绛珠连忙点头。
宫娥道:“我本是两位娘娘坐下十二彩女之一的风宫女官。今早雨娘娘走时说‘如有绛珠君来访,就让告诉他,当往紫蓬山紫色如来众神佛尊者那去。’你快去紫蓬山,必能找到。”
绛珠君寻思:“娘娘果然法力无边,只是众生佛又是谁?去那里作甚?”虽然疑惑,却也欣喜,便离开巫山,往紫蓬山而来。
忽一道仙光,紫气东来处,果然一座紫色宝刹,乃是紫色如来的道场。早有金衣童子手握禅杖拦路道:“佛山道场,俗客不可乱闯。如无拜帖,请早离开。”
绛珠道:“吾本天庭绛珠君赏花使者,虽无拜帖,其实有要紧事拜见风伯雨师两位圣人,听说她们正在宝刹论禅,还请小师傅行个方便。”
说完真灵虚弱,气喘吁吁。
金童摇头道:“既无拜帖,还请山下等待。”
正此事,忽见一青衣玉女出来道:“童儿不要无礼。佛祖知赏花使者造访,特命我来迎接,请使者随我来。”
绛珠君随着玉女入了宝刹,果然佛光普照,花木丛生,禅房里清香缭绕,见一人坐在蒲团上坐了一紫衣女居士,相容瑞丽,目光深邃。心想:“莫非是个女佛爷。”遂料定是紫衣尊者。慌忙行礼。
紫衣尊者合掌道:“不想方外之地,竟来红尘之客。玉女速速取莲花茶来与施主吃。”
绛珠称谢,却见蒲团左边一女站起,她身材修长,梳着凌云髻,插着碧云花簪,挂着白玉飞龙耳环,穿着绵绸宽袖紧身曲裾:乳白色上衣海蓝色筒裙,边袖领带也都是海蓝色的,从肩到胸都绣着蓝色云纹,身似修竹,行动优雅。
右边一女身材高挑,她梳着百合髻,插着杜鹃啼血三点翠串步摇。也穿着宽袖紧身曲裾,却是通体白衣裙,衣袖领带都绣着赤霞纹路,肩胸并无纹饰,只是腰间霞带上搭着条大红汗巾,神采奕奕,风流翩翩。绛珠君知道是云雨两位大神,慌忙参拜,口称“娘娘。”
雨神道:“我自知你要来找我。不知何事?”
绛珠即将天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雨神峨眉上蹙道:“不想天帝好大喜功。不过说来皆是百花儿的惹出来事情,与我们何干!”
云神一听,忙说:“你我与百花一向交好,怎说出这种话来。”
雨神笑道:“好姐姐,我刚才不过戏言。百花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云神道:“原来妹妹戏言,倒显姐姐愚昧。我知你定有见地。”
云神说完又见绛珠君真灵已弱,便一挥手。那绛珠君本十分虚弱,就这一挥,顿时神清气爽。
雨神道:“绛珠不要着急,天地本有大劫。我等恐也难脱红尘之厄。你且去吧,百花的事情还有我们。”
绛珠拱手称谢,云神云袖一挥,那绛珠君不见身影,早投身凡间去了。
尊者道:“我见东南红光两处,奏请师兄如来佛旨,在东方琉璃世界传道,普渡众生。不想东天之主不顾众神平等,以仙乱凡,三界必乱。临行前如来说佛不可轻传,四百年方后方可到东土,在四百年,东土才能悟得真谛,又说我此行杀伐临身。是我心急,便来东土,如今我欲往蓬莱清静地避之。只是无人引荐?”
雨神道:“道友不必担心。当日百花仙子谪守凡间。我等受西池王母之托,出使蓬莱,蓬莱大明王赠《蓬莱志》与我们。其中海陆两道,名山大川,皆有标记,又有蓬莱大明王留下的通关玉牒,所到之处,可畅行无阻。我等将图转赠尊者。我们先回甘露宫再做计较。”说完辞了尊者,即与云神驾着祥云,往甘露宫而去。
尊者得了图,看了一遍,图志早已牢记心中。虽是洞中一月,已是人间数十年。
忽一日心血来潮,料定大劫已来,心想:“我有大法力,只需记着图纸,即可前去了。”
想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紫金钵,往天上一祭,那紫金钵倒扣下来,如同一口大锅罩将下来,尊者挥手间,紫金钵已在手中,早不见了宝刹,便将紫金钵又收到了袖子里。对金童玉女说:“此处不久当惹红尘,我们且往别处去吧。”
正欲走,忽听有人喊:“道友且慢。需知佛道一家,我来宝刹拜访,岂可如此待客!”
那尊者回头,却见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迎面走来,后面跟着一个青年修士,身穿黑道袍,目光如炬。道人见了尊者揖首。
尊者合掌还礼道:“原来是子期道友。非是我不明待客之道。实在是此地已染红尘,不可久留。我欲往蓬莱,别寻个仙山灵地,再建宝刹,到时候再邀你悟道论禅,岂不妙哉!”
子期道长道:“你这乃是佛家避世之法。我道家一向讲求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既然三界有劫难,理应替天行道。道友要去便去,贫道当派一两门人下山,辅佐明主,再造乾坤。到时候何愁不得清净。”
道长口虽说着,心里也没底。
尊者摇头道:“既然道法自然,我看方外之人非万不得已不宜插手人间之事。我这里有云雨二位道友所赠的《蓬莱志》,持此图志去蓬莱可畅行无阻,名山大川也可一览无余,道友若想去,可持此图来寻我。我先自去了。”
道长见尊者驾莲台在空中,丢下了图引。便大声说:“你去吧,我自有道理。只怕蓬莱也难免清净。”
子期道长见尊者去远,捡起图,便与黑衣道人回到了天柱山青云道场,对黑衣道人说:“徐君房,当年鬼谷子道兄将你委托与我,你与为师的修行已有一十三年了,今日便是你下山之期。”
原来徐君房名福,自幼好道,遍访名师,后得遇子期道人,道人见其道缘不浅,欣然收为门徒。
当下徐福稽首道:“弟子潜心修道,虽然愚昧懵懂,蒙老师指导,各种道术,勤加修炼,颇有些长进。老师何以赶弟子下山?”
道长道:“我看你道貌不佳,慧根浅显,更是凡心未了,也合该有此机缘。为师有心匡扶人间,以光大我道,只是为师一向闲散惯了,不想再涉足红尘,理会人间之事。可是眼见生灵涂炭,也不可坐视不理。你可下山与我代劳,待日后功德圆满,自然了道正果。”
徐福一听大喜道:“感承老师栽培之恩,弟子没齿难忘。”
道长道:“此番下山,只为匡扶正道。切不可贪恋红尘,贪图富贵,莫惹出祸端来。”
徐福欣喜点头,叩头礼拜,便辞别了道长。
方欲下山,道长又唤他道:“天下即将大乱,大乱方有大治。兵荒马乱,你也不必来找我。这图引你且留,日后兴许有用。”说完便将云雨二圣的《蓬莱志》交给了徐福。
徐福得了图,喜出望外,当下收捡停当,便下了天柱山,往老家徐城而来。
徐福听说其兄徐伯继承祖业,在徐城发迹,便往投靠。到了徐家集与兄嫂并侄儿见了面。
徐嫂是个童养媳,徐母视如己出,与徐福份属叔嫂,却情如姐弟,因徐母托孤,便以嫂代母把徐福拉扯打。听说二叔回家,十分高兴,便设宴接风。
徐伯是个刻薄人,见徐福两袖清风,身无长物,甚不高兴,便私下对徐嫂道:“我妻如此破费,恐他受不起。你看我与他也差十几岁,父母死后,也是我打理下葬。他那时年幼,也是我以兄代父将他看顾。他却偏爱去那荒山野岭修道,如今一去十几年,还是如此落魄。我不指望他来帮衬,只望他好自为之,如今空手上门,何必铺张。”
徐嫂却说:“公婆临终,将二叔托了与你,却是你容不得,害他离家出走。如今二叔回来,骨肉相逢,何必如此刻薄。你只说父母是你养得老,可祖上田产俱是你得了,我家倒也算富实,弄些好酒好菜,为他接风,亲戚四邻见了也好看些。我看二叔眉清目秀,将来或许发迹,也未可知。何况兄友弟恭,岂可让四邻笑话。”
徐伯听了老婆的话也有道理,只是摇头黑脸,虽则好不痛快,因兄弟十余年不见,如不搭理,恐乡亲说闲话。
徐福心知杜明,却也只好装作不知。
徐嫂又叫儿子徐莫也来相见,行了叔侄之礼。兄弟二人分了宾主坐下,却也不说细话,只略略寒暄几句。倒是徐嫂频频为徐福添酒加菜,好不殷勤。
如此过了三五日,徐嫂每日让徐莫陪着二叔。徐福见徐莫年不过十四五,却也聪明懂事,叔侄二人也是格外亲近。便想教他些医卜之术,却被徐伯知道。
徐伯却对妻子道:“你看老二整日游手好闲,你还让儿子和他学坏。”
徐嫂却说:“二叔才回家,让他好好休息。我让莫儿陪他,不过让他们亲近亲近。再者二叔道貌清奇,说不定有大学问,怎会教坏侄儿呢?”
徐伯道:“一大家子,全靠我张罗。儿子当与我学些做生意的门道才是正经。再不许与他二叔一般不学无术。”
徐嫂听了,只是皱着眉头。
如此不觉半月。徐伯对徐福道:“老二你这几年可会什么手艺,你这老这么混下去可不是办法。你看我家老得老,小得小,田亩之事,你可做得?”
徐福道:“难得兄长照顾,只是愚弟并不会下地干活”
徐嫂笑着说:“别听你大哥呢,那种粗活,二叔怎干得。我家富实,便是养一辈子倒也无妨,为嫂再与他谋个婚姻,也莫眼光太高,先成家后立业。望二叔能一展雄图,将来岂不光大门楣。”
徐伯道:“我们也老了,养不得他一辈子。这落魄户,终该人见人弃。那时节邻家风大户家的千金,要招他当女婿。他偏去修道,如今人家远嫁齐国一富商,恐怕孩子都好几岁了。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你也惯他。”
徐福一听,怒火中烧。有道是:拿手人短,吃人嘴短。毕竟是哥哥,只好忍气吞声。
倒是徐嫂道:“此事乃官人的不好,误了二叔。风大户的女儿本答应嫁与二叔。只是开口就要田产房舍。这年头谁家不指望女儿嫁得好。是你一人强占祖业,不肯分家。后来风大户要二叔入赘,你又嫌人家聘礼太少。二叔年少气盛,一气之下,方才离家出走。”
徐伯大骂道:“屁话!我们徐家自来是长子继承祖业,何况父母还有这个不争气的,都是我出钱出力养的。便是这小子一年孝敬些金银也是应该,还想分我的家产。你这贱人,到底是谁的夫人。怎帮害犊子的说话,如让我气不过,便休了你这不良人!”
说完袖子一挥,破口大骂了好一阵。
徐莫见父母吵架,也是哭哭啼啼。徐福见状,实在忍受不住。叹息了一声道:“承蒙嫂嫂眷顾,殷勤照顾。只是大哥不能相容,切不可为了小弟伤了你们夫妻情分。我自有术业,饿不死的。就此告辞!”
说完捡了行礼,别了嫂侄,便离了徐家。
徐福在这里长大,十几年都没有回来。好不容易骨肉团聚,如今大哥刻薄,他赌气而走,心中却舍不得,一时百感交加。心想:“想我徐福历经苦难,遍访名师,以为能修成正果。却不想惹这红尘之厄。还指望凭着本事定国安邦,却不料如此落魄。有何面目去见恩师。”
正想着,见徐莫肩背包裹,快步赶来,心想莫不是大嫂说通了大哥回心转意来接自己回去?便转身相迎。徐莫哭道:“二叔刚回家又要走了。娘与爹大吵一架。娘着我来寻你。她有话对你讲。”
徐福听了,悲伤不已。却见徐嫂哭哭啼啼,转到巷口,又想上前,却跑不动,瘫坐在石头上,徐福忙上前去。
徐嫂道:“我也知道你的脾气,恐留你不住。这包裹里,是我的私房钱,与你作盘缠。我虽比你打不了几岁,却早早进了你家的门,婆婆没有女儿,因此视如己出。婆婆临终说长嫂为母,让我要好好照顾你。我一直记在心上,可惜未能尽责。如今我身体不好,也不能再照顾你了。恐是不能看你飞黄腾达。如祖上有灵,他日高就,当上柱香告知与我,让我替你也高兴一番。我恐送不动了,贤弟你要好好保重。”
徐嫂说完泪洒如雨,便从徐莫肩上把包裹递给了徐福。徐福听了,跪地痛哭。眼见黑云压压,大雨将至。徐莫搀扶徐嫂,徐嫂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首。徐福跪地相送,哽咽不止。
眼见徐嫂不见了身影,他方才起身,便要走。天上已是乌云翻滚,眼见就要下雨,正想找个大树来躲。却见天上电闪雷鸣,狂风阵阵。
正此时,却听有人喊:“二叔!”徐福回头来看,正是徐莫。
徐莫道:“娘见天不好了,特让我送把雨伞与你。”
徐福擦着眼泪道:“嫂嫂深情,何以为报。”便接过伞。却见徐嫂又走出巷子,坐在村头石头上哭泣。
徐福一见,恐再惹徐嫂伤心,只得含悲忍泪,离开了徐城。
徐福离了徐家集,心想:“吾师临行授我蓬莱志,说危难之时可用。如今我食不果腹,无家可归。何不随我师指引,去那蓬莱仙镜,修道正果,却不好似在这凡间受苦。”
又看《蓬莱志》有载,那蓬莱洲必经之地乃日出之处,尚在在小蓬莱之东数万里。
看罢摇头叹息,虽然仙境令人向往,可惜云瑶路远。只好咬牙切齿,一路北上齐国。半月有余,颠簸了数百里,连嫂子给的盘缠也用光。便沿街乞讨。众人见他衣衫洁净,举止不凡,并不像乞丐。只把他当个骗子,无人施舍。
如此饿了两三日,实在是熬不过。却见街道有孩童捡着大枣来吃,徐福便欲哄骗几个枣吃。众孩童不上当,他饿得扛不住便来抢。众人一见他来抢枣,都一哄而散,只有一个胖娃子,走不动,跌了一跤,哭哭啼啼:“爹啊!娘啊!坏人欺负我!”
徐福看他胳膊却有一块疤痕,一眼看去,似乎是被水烫得,凭自己经验判断,约莫是一两年前弄的。
那胖小子边走边哭,枣子撒得一地。徐福也不管了,抢了三五个大枣便来吃。
少时,却见一个大汉抱着那孩子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见着徐福大骂道:“当家的,孩子说是这贼道欺负他。”
大汉一听,便放着孩子,直奔徐福。徐福惊慌不已,连连倒退。眼见那大汉就要将自己打倒在地。忽急中生智:“且住,我非有心欺负孩子,实则救他!”
大汉瞪了他一眼,诧异地看着他。倒是那妇人道:“你这贼道还想狡辩。”
徐福正色道:“我原非狡辩。你这孩子今日原有血光之灾的。我今让他摔倒,原是化解灾星的。”
那妇人冷笑道:“当家的,看这贼道又胡说。”
徐福道:“吾非骗你。吾放才起课,因此知道。不信,约莫去年或前年。你这孩子原需防火的,却遇了水灾,还非凉水之灾。”
那妇人一听,连连点头道:“这,是有这么回事。前年是被热水烫了。”
徐福道:“那便是了。贫道观其气色,一眼便知。我见他面相,必是主大富大贵的。如肯拜我为师,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大汉妇人欣喜。原来这大汉姓王名节,妇人戚氏。夫妇在临淄城外一小镇杀猪卖茶为生。晚年得子,取名王晩生,极为宠爱。今被徐福这么一说,当下回嗔作喜。忙来谢过。
夫妇二人竟将他请回家中,待为上宾,真的让晩节拜他为师。加上那妇人健谈,她添茶加水之间倍赞徐福料事如神。于是四邻都来预测问卜。徐福多赞美之辞,有病的也施舍些草药偏方,倒也有些功效。一时之间,在镇上也颇有些名气。
一日,有客商经过,路过王家,刚好口渴,便歇息喝茶,听说此事,便对王妻道:“大嫂说真有此神奇的人物,可否引来一见。”
王妻道:“啊哟!我哪里敢欺瞒客官,实则亲身经历。先生还收了我家阿宝。只是不巧,先生正去邻村去了。不知客官找他有什么要紧事?”
客商却待回答王妻的话,却见徐福带着王晩生自外回来。王妻忙来相迎。客商见了徐福,却起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徐福。
徐福一见那商贾,不是别人,是当年一起修道的好友卢佳,好生吃惊道,又见卢佳衣帽欣荣,而自己却是落魄寒酸,又惊又羞道:“一别十余年,却不想在这落花时节,与仁兄不期相逢!”
卢佳却道:“徐贤弟多年不见,果然学艺有成。你我相逢并非偶然。当年我下山时,不觉十年。为兄无日不思。即近日闻有名徐福者,精通占卜,愚兄料定是你,于是四处打听。不想在此间相逢,让人好不惊喜!”
徐福见了卢佳,又喜又羞。忙作揖道:“蒙兄惦顾,倒让小弟好生惭愧。今一看你冠正衣鲜,定是创业有成。果然好福气,正应了老师所言,人间富贵,享受不尽。只苦了小弟荒山修缘,一无所成。”
卢佳笑道:“贤弟何必自谦。想旧年你我上山时,老师说我与道无缘,只该学些商贾之道,发家致富。却赞贤弟品质出众,有定国安邦之才。为兄愚昧之人,学艺不精,略可维持生计而已。不比贤弟骨骼清奇,灵根深种。此番下山,并能名动天下。你我兄弟多年未见理应秉烛详谈,尚有难事求你帮忙,望贤弟屈尊,过府一叙。”
徐福拱手道:“既仁兄盛情,禺弟只得冒昧叨扰。”
徐福又引荐了王氏夫妇,卢佳赠了些金银与他夫妇二人道:“我与徐贤弟志同道合,虽非骨肉,胜似同胞。蒙二位照顾,区区薄资,权且表心意。”
夫妇二人,连连称谢,倒让徐福惭愧不已。
徐福跟着卢佳行不数十里,来到卢府,便在府上大摆宴席与徐福接风。连夫人也来相见,徐福见那妇人春红出白,却又几分姿色,不觉多看几眼。那妇人也是秋波荡荡,不时看着徐福。
徐福修道之人,倒看得十分不好意思。又心想同时拜师,卢佳是香车美女,富豪一方,自己却无立锥之地。转念间,想着这女人似乎是哪里见过。
正胡思乱想时,却听卢佳道:“贤弟不要见怪,此乃贱内,说起来还是你们徐家集的人呢。”
徐福道:“有这事?”
卢佳道:“想当年我下山以后,日夜想着贤弟。不时去你家打听,也不曾见你回来。有个风大户见我尚未娶妻,便将女儿许配给我。说起来,贤弟还算是媒人。”说完,便起身敬酒。
徐福一听,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心里一叹,摇头不止。酒入愁肠,好不是滋味。
酒过三旬,卢佳道:“愚兄今日请你来,也是有事相求。你也知道,愚兄三代单传。虽然取妻,至今十余年,膝下却无儿无女。为兄知你尽得老师真传,玄黄之术,无所不精。不知道可能为为兄想想办法。到底是我命中注定,还是别有乾坤。”
徐福哪有心思想他儿女的事,当下含糊道:“仁兄大富大贵,只是缘分不到。有道是:‘大器晚成’。大凡富贵之人,晚年得子必多。小弟在用些医卜草方,必然能得偿所愿。”
卢佳一听,大喜过望,便对风氏道:“夫人不必拘束,我请贤弟过府,名为接风,实则为了你我的事。只是为夫我不胜酒力,贤弟不是外人,你可代我。”
说完便满饮一杯,对徐福道:“你也知道为兄我。我先去更衣,让你嫂子陪你再喝几杯。”
徐福正想推辞,却见卢佳已是颠簸回房去了。
风氏深情递过一杯酒,双目含珠道:“这么多年。你可还好?”
徐福忙起身道:“蒙嫂夫人关心,一切都好。”
风氏一把抓住徐福道:“都为了你,让我不知苦等了多少年。你还叫什么嫂子,假作正经!”
说完掩面而泣。徐福道:“你既嫁了人,也算有了着落。何况卢兄家境殷实,我也很放心。往事何必再提。”
风氏哭道:“你只道我嫁了人便放心。虽则他对我好,可是你哪里晓得他隔三差五出门,我一个人怎么过的。如今他年纪又大,身体大不如以前。虽则是夫妻,倒叫我如守空房一般。”说完又哭了一阵。
徐福没奈何,只得上前安慰。如此你来我往,各自哭诉往事,不觉大醉,竟相拥到半夜。
自此徐福便在卢家住下,卢佳殷勤相待,徐福以医卜为名,出入内外,卢佳并不介意。风氏也全不避讳,卢佳又不时外出。二人旧情复燃。如此不到半年,竟然珠胎暗结。
徐福大惊,风氏道:“慌什么,‘嫂子’自有办法咧。”于是即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卢佳,并假托是徐福献药之功,卢佳大喜,殷勤招待徐福,更胜从前。
风氏又暗对徐福道:“我可不想一辈子与你藏头躲尾的。只是我家那口再不济,也是富甲一方。你呀看你,胸无大志,难道一辈子都在卢家混吃混喝不?你看我家那口,早已黄土埋了半截。你又不争气,将来他有个好歹,让我们母子怎么办?”
徐福一听,垂头丧气,又想自己如此对不起卢佳,好生惭愧,终日叹气。
卢佳见徐福如此,便笑着对他说:“贤弟如此闷闷不乐,难道为兄怠慢了你?”
徐福慌忙说道:“不敢,万不敢!非仁兄恩义,不至于此!只是整日如此叨扰,让我十分惭愧!”
卢佳笑道:“贤弟说哪里的话,我上无兄,下无弟。难得与你情投意合。何况你还治好贱内暗疾,愚兄感激不尽。休计较吃喝,只管住下。”
徐福道:“仁兄大恩大德,这让小弟怎么承受。只是小弟奉师命下山,如此荒废,恐有负恩师所托!”
卢佳道:“我素知贤弟胸怀大志,故而近日奔波,只为贤弟打点好此事。我已托了人引荐你与丞相后胜,如能用你,前途不可限量。只是一时舍得不你离开,故此暂未告知。眼下你既着急,少不得为兄陪你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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