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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彦这回真是惊得脑子发懵。莫非这虚影不能触碰?
他懊恼之时,身周破碎的灵光便开始打着旋,飞速聚集起来,幻化成一条脊生双翅的独角蛇,抓起隋彦,冲向破漏的屋顶。
它的速度极快,再现的气墙也被瞬间击破,带着隋彦直达九霄。
暗蓝的天际,隋彦就像一道洁白的航迹云,在眨眼间划过辽远的轨迹。
他竭力压制无处着力的恐惧,慢慢尝试着调运灵气,抵御灌入口鼻的凛冽狂风。
渐渐地,灵气外放形成一层气流圆罩,将扑面的风力变得柔和,隋彦睁开双眼,俯瞰身下的大地。
蜿蜒的川流绕着起伏的山岳,蓬勃的密林分隔开喧嚣的城镇,万物相互依存生发,真是道不尽的壮阔宏伟,数不完的秀美瑰丽。
隋彦心头一颤,忽觉胸口蠢蠢欲动,一股气机自然而然喷薄而出。
“啊~”
他引吭长啸,如同醉酒,酣放恣肆,又如返童归真,任达率性,不知不觉中,将体内的浊气一吐而尽。
狂放的声音冲开澎湃的心潮,隋彦身心愉悦,整个人到达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他任由自身的灵气奔腾,与漫天灵气交相呼应,不断冲刷体内杂质,彼此循环不息。
他身前的气流圆罩闪着灵光,每一次明灭就增厚一分,连续闪动十二次,直到将狂风击撞击出“嘭嘭”声,圆罩清辉熠熠,稳定下来。平静的圆罩内,隋彦的呼吸变得绵长悠远,一呼一吸间,觉得舒畅无比,宛如重获新生,灵气的排浊也让他原本苍白的皮肤变得如同婴儿般晶莹细腻。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回神过来,诸多经脉穴窍竟已自通,并形成了内外周天,明悟了穴窍之效用。
按照他所得功法所述,明窍才能通神,这打通穴窍是修真之道的起步,可教人熟悉体内阴阳之气的运行,让灵气流转圆融无碍,达到心念所指,灵气即趋的程度,为往后修炼神通打下基础。
头顶的腾蛇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变化,速度慢了不少,穿云追风,抓着他来到一座色如墨黛的高山,飞进了一间坐落在茂林中的神庙。
神庙极小,一处院子一间房,院是青砖院,房是红瓦房。
除了林木内不时响起的吱喳鸟声,这里十分静谧。
庙门前挂着一块黑框黄底匾,上书‘墨山神庙’。
洞开的大门中有丝丝檀香味散出,一派安宁祥和。
隋彦看着快要消散的腾蛇冲进房中。
他深吸一口气,也抬脚迈进了门槛。
房间的正堂摆着一座半人高的大香炉,神龛内供着一尊巨神像。
乍眼一看,这尊神像与破屋内那尊塑像极为神似,却更加高大精致,描彩绘金,塑造的长者形象几可乱真。
散碎的灵光绕在香炉上方,携着轻烟不断的投入神像体内。
待炉内燃烧的香烛尽散,神像的眉目一阵轻动,却始终差了点神韵。
没一会,所有的香灰也被尽数吸走。
神龛里煌煌金光闪过,神像面容变得灵动起来,口齿尽开,幽幽传出一声轻叹。
隋彦当即掸了掸衣摆,郑重地作了个揖。
“在下隋彦,多谢恩人援手。”
“小友毋需多礼,缘起缘灭,一切皆是适逢其会罢了,若非你刚才挺身而出,吾也不能乘机施法,现已归来,此恩当尽矣。”
隋彦听到缘灭恩尽,苦笑一声,明白这是送客之词,虽有满腹疑团未解,但非亲非故的,确实不便继续搅扰。
再说也该下山寻户人家问一问路,若是幸运,说不定还能给手机充个电。
隋彦估摸着时辰还早,不如再略尽绵力,助其疗伤,也好事后告辞。
他心念一动,对着神像拜了三拜,说道:
“恩人助我调运火灵之气在先,又于危难之时带我一起脱离险境,此恩深重难报,我本领低微且身无长物,仅有一份聚灵之法,正好助恩人一臂之力,也算我聊表心意了。”
隋彦说完后直接盘膝坐了下来,按照在灵签上学来的运行功法,牵引周边游离的自然灵气,先汇于身周,再一股脑输入神像体内。如此一来,海量的灵气投入神像,助他疗伤。
几次三番后,隋彦额头微微见汗,神龛中传来一声感叹:“小友何须如此。”
隋彦顿了顿,淡然一笑,回道:“只想略尽绵薄之力。”
朝阳下,墨山之中,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小庙涌来,一时间,风起山林,枝摇叶落,平添了几分萧瑟。
登山的石阶上,一名身披麻衣的妇人领着个五六岁的瘦弱男娃,正往山神庙行来。
那妇人边走边低声抽泣,不时的擦拭红肿的双眼。
此时山风凉寒,她拉了拉身后同样哭着的男娃,让他偎靠自己,试图让孩子身上能多添点热气,毕竟这娃儿赤着脚,身上的短裤里扎着件麻衣坎肩,难以御寒。
“春生,你冷的话,搂紧娘的胳膊,前面就到山神庙了。”
男娃听话的搂着妇人的胳膊,轻轻点了点头,道:“娘,山神爷爷真的会保佑爹爹平安吗?”
妇人紧了紧胳膊,坚定道:“只要心诚,山神就会帮我们的。”
“那我一定多给山神磕头,求他保佑爹爹,让爹爹早日回家。”
妇人低头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听闻山神慈悲,或许能求得庇佑,让孩子父亲平安归来。
就在妇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母子二人到了山神庙外。
山路上的母子谈话,很快就引起了隋彦的注意。
他如今耳聪目明,探查半里开外的动静,犹如探囊取物般毫不费力。
等脚步声到了庙前,隋彦便收了法力,打算就此告辞,也好出门寻人问路。
他抱拳还未弯腰,余光瞥见神像后窜出一猫一猴。
满身金斑的小花猫跳落在香炉沿边上,一只爪子扬起,朝炉里丢了颗泥丸。
站在一旁的小猴子一身白毛,手里捧着个拳头大小的葫芦,它拔开葫芦塞,往香炉里倒了三滴水。
香炉内的泥丸逢水便长,三滴水下去,泥土满当当漫延到了香炉口。两小家伙感觉差不多了,随手撒了把香灰,奉上檀香三支,随后对视一眼点点头,沿着墙根一溜烟上了房梁,随即隐入了阴影当中。
“吱呀”
门轴摩擦的声响中,院门被一双小手用力推开。
春生紧紧拉着妇人的手,拘谨的在门外蹭了蹭脚板才往里走,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打量着院落。
“娘,这里真漂亮,也好香呀。”
妇人揉了揉他的头,慈爱道:“山神爷信徒众多,说不定有人赶在咱前头上过香了。”而且还是上好的檀香,闻一闻提神醒脑,远非自己准备的线香所能比拟。
希望山神不会嫌弃自己的供奉。
她踌躇了一下,将臂弯挎着的篮子放在地上,掀开盖布,里面放着她家仅存的一只柴鸡和少量线香。
“春生,你先替娘拿着香,莫要撒咯。”
妇人在怀里摸出一撮灰白的草絮,又掏出两块黑色的石头靠近草絮一敲,顿时擦出一串火星,燃起了火苗。
春生就着火苗点燃了香,跟在妇人身后,进了庙。
庙内的神像在他们踏入的瞬间就恢复了原态。
隋彦站在香炉旁,抬头看着房梁的阴影处,正饶有趣味的两个小家伙打招呼,听到响动近了,才转眼往来人看去。
走在前头的妇人,身量瘦小,脸皮黑红,一身不合体的孝服露着满是补丁的粗麻布衣,提着篮子的手纤细但十分粗糙,身后的孩子更是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现今社会竟然还有穷到衣不蔽体的人家!
隋彦震惊不已。
虽然他知道世界上穷人很多,但他一直认为,只要能吃苦耐劳,至少挣一份衣食总归能找到办法,可眼前的母子二人,让他仿佛看到旧社会饱受地主欺压的贫苦百姓,简直比电视台播报的乞丐还要凄苦三分,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心底一酸,满不是滋味。
春生进门的时候,就被隋彦这傻不愣登的目光搞得一头雾水。
心说你看我愣什么,难不成我脚底的泥没弄干净,又将地板踩脏了?正想着,就见自家娘亲将篮子放在供台边,朝道士福身一礼。
“见过道长,您瞧着面生,莫非是新来的庙祝?”她拉了拉身后的春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春生抓着把香,也不说话,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隋彦皱着眉。
真奇怪!
他心想,这对母子的模样言谈似乎和平时见到的善信不同,有些违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好在他久居庙宇,与信徒的交流十分熟捻。此时按下念头,拱手回礼道:
“见过大姐,我只是打此经过的路人,不是庙祝。”
妇人见他衣衫沾满泥土草屑,的确不像居住于此,便客套了几句,转身带着春生忙着摆出贡品,上香敬拜。
隋彦不便打扰,对着神像遥遥一拜,出门去了。
此时艳阳高照,隋彦站在院子里,摸了摸空瘪的肚子,不禁想念起胖叔做的油渣大包子。那滋味又软又香,鲜美可口。
隋彦越想越觉得肚子饿,自从变成小透明后,他就一直三餐不继,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饱餐一顿。
咦,这是什么味道,真是香甜。
隋彦吞了吞口水,目光移动,看向院子的墙角处。
白毛小猴子知道被发现了,也不扭捏,蹦蹦跳跳的从树丛里走了出来,它像模像样的冲隋彦一抱拳,然后从脖子上取下用草绳挂着的两颗桃子,吱吱唤了两声,似乎在催促他吃下。
“有意思,莫非你也是妖?”
小猴子扰了扰头,圆溜溜的眼睛里似有不解。
隋彦拿着桃子在身上随意擦了擦,说了声谢谢就往嘴里塞,这桃子也不知道什么品种,香气浓郁,勾人垂涎。
“蠢货。”
金斑小猫趴在墙头,不屑的看了眼小猴子,语气不好但声音软糯,像个小女孩。
隋彦吃得心满意足,一边啃桃子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小猫说道:
“小花脾气挺大,不过,为何好端端骂小白?”
小......小花,这是什么土气的名字!
金斑小猫气得浑身炸毛,可惜它灵智虽开,却仍未取个名字,此刻竟不知要如何反驳,但这个小花,它是抵死不从的!
“蠢猴子眼巴巴给人送吃的,到头来,在人眼里还不是妖邪一只,这不是蠢是什么!”
隋彦一愣,旋即尴尬一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小猫冷傲的舔了舔毛,鄙夷道:“你们人类最爱分门别类,无论与谁相交,首先要分个高低贵贱,人类自己都尚且如此,何况我们这些异类。蠢猴子不明事理,迟早要吃亏在这上头。”
“那依小花看来,我是人是妖呢?”隋彦道。
小猫懒得与他争辩这个没有品味的称呼,索性当没听见,嗤笑道:“你当然是人,难不成还能是人妖吗?”
这叫什么话,隋彦无奈的咽下口里的桃肉,认真的说道:
“小花呀,既然你也有分别心,又怎么枉求他人不分彼此,平等相待呢?其实就我看来,人也好,妖也罢,相处贵乎于真,只要不被爱憎支配思维,自然是可以分辨善恶的。我相信小白应该能够作出自己的判断。”
隋彦摇了摇头,用一副你想太多的表情看着小猫,把它惹得喵呜一声蹦了起来!
“可笑,若是有一天你要斩妖除魔,又当如何!”
“那必然是妖魔作恶,我顺天而为呀。”
隋彦吃完桃子,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继续说道:“小白呀,你可别学小花,虽然思考是每个开了灵智的生灵都具备的本能,但是想太多就是自己为难自己了,顺心而为才是自然之道,明白吗?”
小猴子听得似懂非懂,懵懂的看向墙头的小猫,得来它的一声冷哼,小猴子却高兴得手舞足蹈,又拉着隋彦的手蹭了蹭脸。
这回小猫没有继续纠缠。
隋彦与小猴子玩闹了一会,就打算下山去,刚告别完,就碰到春生母子出了庙门。
妇人正拿着一张三角护身符挂在春生脖子上。
“记得带好,山神爷会保佑你的。”
“那爹爹呢,爹爹有没有?”
“有,你爹也有,山神爷一定会保佑他的。”
妇人拉起春生手,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脸上带着浓烈的希冀。
隋彦等她们往外走来,赶忙上前问道:“这位大姐,我想问一下,此地是哪里呀?”
妇人一愣,似乎有些惊异这种问题,她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道人,才道:“回道长,此地是墨山,位于尚高县境内。”
隋彦有些疑惑道:“尚高县?请问是哪个省的?”
“省?莫非是指前朝行省?”
妇人也很困惑,她小时也曾读过几册书,知道前朝以行省划分国土,如今本朝一直沿用古时的郡县划分,这道长年纪轻轻,气质出尘,莫非是隐世修道的高人所化,不然怎的问起前朝旧称,不知道当今时事。
她恭敬的说道:
“道长有所不知,现在都以郡县划分国土,此地所属邠里郡,也是咱们毗骞国最大的一个郡......”
最近这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隋彦拍了拍发懵的脑袋,要不然怎么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呢,邠里郡,毗骞国,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妇人张开手,在隋彦眼前挥了挥,唤道:“道长,你没事吧?”
春生瞧得稀奇,悄声问道:“娘,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之前在庙里就感觉他长得好看,但有点愣。
妇人在春生头上敲了一记,警告道:
“不要胡说,娘不是告诉过你,不可说人是非,当面更要谨言慎行,你都给忘了吗?”
春生吐了吐舌头,不敢顶嘴。妇人又怜爱的揉了揉他的小脑瓜,叹了口气。
“道长,我与犬子还需赶路回村,不能久留,失礼了。”
隋彦这才回过神来,眼底有些落寞:“是我失礼才对,刚才突然发觉自己迷途到此,远离家乡,所以一时未能回神,还望见谅。”
“道长不必如此,小妇人见识浅薄,虽不知仙乡何处,但总有识途之人,道长何不下山寻人问问,说不定就能回家了。”妇人福了福身,又说了两句劝慰的话,告辞后领着春生下山归家去了。
隋彦呆呆的看着母子俩离开的背影,之前感觉到的不对劲有了答案,这里分明是个和国朝古代相似的另一个世界,有着从未听闻的朝代和毫不相似的山川地理。
隋彦揉了揉额头,满心的惆怅,原来这才是穿越的感觉。
没有激动和雀跃,有的只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和孤苦无依的现状,或许还要算上前路渺茫的未来。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他看着蜿蜒的山路,惝恍迷离。
小猫去而复返,见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小巧的鼻子一哼,说道:
“大人有请,随我来。”
隋彦点了点头,再一次进了庙中。
这一次神像没了变化,香炉上丝丝烟气升腾,一枚枣子大小的光团浮在烟雾中,忽明忽灭。
“小友。”光团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恩公。”隋彦抱拳一礼。
“吾乃此地山神,号龙趸公,小友直呼吾名即可,恩公之言勿要再提。神道修行,渡灭因果,既然因果已消,就不必萦怀,止心于一境,自生清净,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龙趸公道行高深,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隋彦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不过他还有点疑惑被召见的目的,他问道:“龙趸公是否有事交代于我?”
“交代不敢,吾是有事相求。”
“何事?”
“受神印,代吾山神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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