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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时,清溪镇显赫之家,大门上方悬挂烫金匾额“李府”二字,笔墨出自清溪镇大书法名家王苏宁之手的李家大院,自打小老爷李九李墨尘归来,影铄错落地建筑,各方屋檐下方,均有两只灯笼冉冉升起。天色未黑,李府之中便灯火通明。性情古怪地世子殿下怕黑,在仆人三两个地李府当中,早已不是稀奇事。
五年前立春那天,那场搁在世俗王朝市井之中,阵仗极大,由百余名铁骑开路,据说还有山神河伯暗中相护送地“蚂蚁”搬家过后,与仙近邻百年千年积攒下偌大名气地清溪镇上,便多出了一个神秘的‘李府’。
当日,充当挑夫、马夫,气势不凡地百余铁骑,安置完主人长途跋涉途中,沿途购买而来满当当的家当之后,待主子落住那数年前就已兴土木、筹建归置,占地规模极大地李府厢房中休憩时,百余铁骑趁着夜色调转马头远去。
铁甲马鞍相碰撞,寂静无声,不曾扰民分毫。
而迁新宅,出面掌管一切侨迁新居事宜之人,于夜色之中,指使随队仆人,搬来沿途购买而来装了两大马车地木箱,自小巷这端,排放至另一端,燃放制作精良地鞭炮,整整一刻钟。除了除夕之时,为庆余年,方才舍得买来粗制炮竹燃放地清溪镇百姓,第一次瞧见那种能够在漆黑天幕上炸开,火花四溅、美轮美奂罕见地旷世盛景。
响彻半个清溪镇地炮竹落罢,那位书生打扮地中年掌事之人,于夜间挨家挨户宴请清溪镇大户于镇上各大酒楼之中。身穿素净儒袍,气态儒雅,接人待物滴水不漏的中年儒生,给那些目睹这般阵仗,没由来心悸,遂到处托关系打探这家架势极大,能够动用铁骑地外乡人消息的清溪镇权胄,上了一颗定心丸。
清溪镇那位守备大人,当晚在筵席上,亲切地拉着那位满脸笑意地中年书生双手,于酒桌之上,喝了个伶仃大醉。
酒席落罢,清溪镇那些大户人家掌事之人,得到了那位中年书生无意间笑谈中,流露出来地信息。
新乔迁而来的那位主子,出身大户人家,因体弱多病,闻此地有深隐的陆地神仙出没,便不远万里迢迢,乘坐渡船,自遥远渭安城而来,碰一碰运气。
李家是渭安城大户,小主子长安久居之地自然不能马虎,所以出钱出力,早早通过朝廷地力量,守备牵头,于龙溪县清溪镇规丈土地,旧宅之上建新宅。
寻医问药,倒也说得过去,再加上消息灵通的那位守备大人那番不设心房的作态,所有清溪镇被宴请而至的人物,纷纷长舒一口气之余,松懈掉心底的戒备。
龙溪县下驿镇清溪镇,因地处位置得天独厚,土地肥硕,风景独到,早在百年前人口就已破万数之众,朝廷有意将其由镇升县提郡,不愿浪费这处山河钟秀之地,故而在朝野声声中,下派一位位朝廷官员,做清溪镇筹划事宜,临设县衙、教谕。可不知为何,百年来,近三代大湯皇帝,这一于世俗百姓而言,利大于弊地举措推行,艰难险阻,困难万分,屡屡受挫。
于是,龙溪县依然是那个寻仙访道江湖人士驻足最多,停留光阴最久,附近州郡之中,最为热闹非凡,人口茫茫多,故事也茫茫多的小县城。
清溪镇被公认最神秘的那家李府,院墙高围的院落之中,高两层的木楼二层楼上。
围着四面墙壁的檀木书架中间,一只低矮木桌一角,摆了盏灯芯暗淡昏黄的油灯,木桌旁,背对紧闭房门而坐的中年书生,脊背笔直,于蒲团上盘膝,手捧泛黄书卷,嘴唇微动,默念无声,也是读书。
卷中行行文字词藻随着光阴流逝,中年书生双眼微眯,视线落在书页一角那行歪歪扭扭地蝇头小字上,注视良久,轻声念道:“清风拂面笑春风,雾起雨落叶对霜。”
“青稚枝头笑红芒,潮落阳升今对往。”
“先生对我,针尖儿对麦芒……”
头别桃木簪,气度儒雅地中年书生戛然而止,旋即摇了摇头,哑然失笑,“前两句还有那么点意思,最后一句就恢复本性了。”
中年书生合上书卷,随手将其放在木桌之上,眉头忽然紧皱。
随着额头髋骨极高的书生皱起悉数眉头,其身周围小天地,如水沸腾,涟漪阵阵,木桌上那盏油灯,灯火无风摇晃。有身穿金绸地拇指小人,自灯芯中脱离,跳落木桌之上,怦然跪下,磕头如捣蒜,“先生息怒。”
中年书生低头望着桌上小人,平静道:“你可知罪?”
“金稚擅自做主,垦请先生责罚!”
以天赋神通指引气运流转地拇指小人儿停下磕头,扬起小脑袋,望向中年书生,带着哭腔,挤了挤眼睛,有金色流光自它眼角溢出,随后归如身后灯芯之中。
中年书生对金绸小人儿这一幕不为所动,表情淡然地伸出一根手指,于身前虚空画圆,书房中稀薄的天地灵气,随着中年男人手指凌空作画,齐齐会聚,凝成一团。微弱的灯光下,丝丝肉眼看得见的云带,自行形成一个拳头大小地牢笼。
中年书生瞥了一眼跪在桌面上的烛火小人,神色漠然。
最擅长察言观色的烛火小人儿面露惊恐之色,忙道:“先生先生,金稚有要事汇报,请先生容金稚说完。”
中年书生心意微动,附上了一丝神念,对世间精魅有天然压胜的“浩然囚牢”缓缓合拢‘狱门’,面上重归笑意,“你有一炷香时间。”
金绸小人闻言,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长嘘了一口气,怯生生道:“先生,可否先行收起神通?金稚瞧着腿软诶。”
中年书生挥动衣袖,天地灵气重归于寂。
本来就是吓唬小家伙的小手段,阴澧传说中鬼魅避让的终葵神术,世间早已失传。而他意外习来的禁锢类术法,继承那阴澧传说三分神似,摄天地灵气,仅仅能拘物于光阴长河三日而已。不值一提。
被师尊起名金稚的香火小人,在灵智开启之后,只是不愿独处,这才对这类隔绝神识探究天地的术法,避如蛇蝎,视为戒惩手段。
金绸小人儿噗通一声,坐在木桌之上,低头板着手指,碎碎念道:“咱们李府临近的八个方向,城南烧窑瓷地刘家,东南做纺织布匹买卖生意地王家,西南崔家……”
中年书生打断道:“无需汇报名讳,挑重点说。”
衣着样式古朴精致,通体金灿灿地灯火小人双眸滴溜溜转动,嗓音轻细稚嫩,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先生所说地那条“无形线”,自清溪镇八个古老家族中延伸,另一端与青鸾峰山脚驻足地三处茅庐相连。而那两位遮遮掩掩三年有余地外乡龙门境修士,疑似朝廷安插在苍梧郡龙溪县棋子,种种迹象表明,极大可能是那传说中地“挑灯人”与神秘至极的“拾柴人”。除此之外,与青鸾宗暗中做着淮濯河分支气运拦截的那对儿主仆,皆是阴阳境剑修,目的不明。”
金绸小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中年书生,见这位身周缕缕它惧之如虎浩然气流转的君子,面色不变,这才挥舞了一下拳头,仿佛给自己打气,接着道:“那青鸾宗修士贼不识好歹,先生曾给他们机会将功赎罪,他们却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在先生眼皮底下,继续旁若无人做小动作,悄无声息在世子身上种下因果心蛊。”
中年书生眯了眯眼,这间藏书楼之中,气息牵引之下,天地灵气猝然涌动。
中年书生笑呵呵问道:“然后?”
王府在这边安插的棋子他一清二楚,暗中那伪装成外乡修士,后一步而来的,是三人,而非金绸小人儿所说的两位龙门境。三位战力不俗,精通易容之术,擅长隐匿行踪地金丹境老修士。三位王府暗中圈养地“挑灯人”,忠心自然不必担虞,在必要时刻,他们三人会毫不犹豫地为世子殿下去死上一死。
至于那两个腰包干瘪,囊中羞涩,同出一脉地年轻剑修,他也早已窥探清楚,小小结瓶境而已,难以影响这场涉及一国国运地大势走向分毫。唯一需要他关注的,还是站在青鸾峰背后谋划之人。宗门建立在大湯王朝版图之上,青鸾宗的那位苗宗主,还没有这份胆量,充其量也仅仅是充当前锋的角色。
涉及江山气运,两座鼎盛王朝地暗中扳手腕,全然不是一人能影响大局的,大事小事琐事——皆是大事!
金绸小人缩了缩脖子,那双金色眼珠僵硬,结巴道:“也,也算不得悄无声息,金稚在那之前,就已将此事消息‘泄露’给那姓徐的道人了,先生可放心。”
中年书生蓦然间嘴角含笑,眼睛盯着摇曳的灯芯,笑问道:“你这是在向我邀功?”
“先生息怒。”这个诞生于古老书卷之中的一缕翻书风,得大机缘塑金身,显以化形的烛火小人儿,挥身抖若筛子,真情流露,泫然欲泣道:“李墨尘天然气盛,原本应当是邪魅退避三舍,阕灵亲近,可金稚却对世子身躯那股气息,天生厌恶之感,这才处处下意识处处与他做对,暗中使绊子。可先生应当知晓,金稚……全无迫害之意诶!”
中年书生沉默不语,掐指推算。
最坏的那个可能,虽说并未发生,可世子殿下当年的路线行踪,已然暴露无疑。
烛火小人儿这类与世间神祗跟脚相同的愿念诞生之生灵,本该对与山水神祇赋甲金身相通,有天地约束宽松半体仙人躯蜕的世子,有那遵循本能地天生亲近之意,并且能够相互弥补神魄缺漏,各自均有裨益,可因为曾经那某个可能,被迫流放,童年疾苦的少年,如今刚刚及冠的年轻‘后辈’,在初次与这个小人儿相遇,便一直深受小家伙本能排斥,他在暗中殚精竭虑谋划至今,依然不见成效。
这一刻,曾经踏遍万里山泽江河大川,只为四处求学问德,亲眼目睹古往今来圣贤文章于人间烟火中绽放,自愿降下文庙颁布地君子身份,修道、煮禅,喜好手捧书卷边走边读书的中年书生,一双明亮的双眸之中,神色复杂。
不再去关注在他推演期间,于懵懵懂懂中,没入灯芯小天地之内的灯火小人,中年书生长身而起,缓步来到一面书架前,犹豫片刻,从中抽出一本薄厚适中,封面崭新的书籍,背对着身后那盏光线暗淡地油灯,背影挺拔地读书人,神色凝重。
——
魂魄修补‘如初’,久病初愈的世子殿下,在小丫鬟伺候着用过晚膳,难得有了读书的兴致。
覆上一副只称得上俊俏地人皮面具,年轻世子甩着青鸾宗赠送的仙人衣衫两只宽大袖口,于宅邸院落之中穿梭而走,步行如风。
年轻世子轻车熟路来到二层小书楼建筑前驻足,表情变幻,等酝酿出欢快笑意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藏书楼的两扇镂空木门。
书楼一楼四角有灯罩昏黄的四盏油灯照明,灯光暖黄。
李墨尘并未刻意放轻步子,进入书楼后,三步并两步挪至拐角楼梯处,抬步迈上楼梯,木质台阶在年轻世子长靴鞋底踩下之时,咯吱作响。
推开书楼房门倒是力气轻巧的白衫年轻人,半个脑袋探进去,轻声喊道:“先生?”
耗费五年之余,于王朝境内收集满大半个二层楼古旧珍惜典籍的房间之中,有饱含笑意的醇厚嗓音传来。
“学生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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