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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之也是觉察出了气氛的尴尬，咳嗽了两声，便忙转了话题，问起丘夫这些日子测试制出纸张的效果。“成纸倒是不差的，只是看起来很是不匀称，厚薄上不好，不过也是比之前铺子里售卖的纸要质量高上许多了，而且成纸率高。”
说着，丘夫还带着他的一个行伍兄弟，跟王慎之演示了几遍捞纸，纸倒是捞出来了，边角却是多有破损，显得很不好看。
王慎之走上前去，把那个行伍兄弟替换下来，兀自试着捞了两下，嘴里默念着什么，丘夫很是机灵，跟着王慎之的手势方向，大约是尝试了七八十张纸之后，王慎之得到了一些感觉，便把在工坊外面，丘夫特意留下的一些机灵些的村民唤了进来。
“大家先不用急着会捞纸，背两句口诀，一帘水靠身，二帘水破胸。”
王慎之高声的说着，而后又一点一点的把这两句口诀中，所涵盖的捞纸技巧给这些人细致的讲解了一番，从纸帘的梢，额的认识，到纸尺的大概作用，包括捞纸应有的手法，还有这些纸浆的构成原理，以及野生猕猴桃枝的作用，全部讲的很是清楚。
他们听的很细，包括湘然，绮烟，也是一脸认真的听着，福贵倒是有些跳脱，一个劲的在跟绮烟的侍女佩儿炫耀着。
“看吧，看吧，我们公子厉害吧！”
“又不是你，有本事你也捞一个给我看看。”
王慎之是不担心这种造纸的技艺被传出去的，且不说他选择的地方，宣城，泾县，放诸整个江左，甚至中原也算上，都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此适合青檀树生长的地区，也很难再找到这种极其适合造纸的水源，各种各种，都是得天独厚。
后面的使用火墙干纸，也是一项很难的技术活，不过好在丘夫很是灵巧，按着王慎之的要求和样式，琢磨了一个月左右，现在他做起这些来，还是很像模像样，这方面，就是尝试探索，王慎之很清楚自己给不了什么太好的建议，火墙干纸这项的教学，就全权交给丘夫去教学。
村民们听说这座阔气的工坊又要开工了，有些力气的都抢着要来，这捞纸，干纸不像扒树皮或者什么简单的体力活，很是考较工人手上的能耐，于是他便采用了一种类似于现代绩效考核的方法，来确定这些工人的去留和薪资。
学习期还是如之前一样，每人每天十文钱，也就是一个月下来能拿到三百文左右，如果学的不错，也通过了考核，被留了下来，那么在保持着每天十文钱的基础上，完成一刀纸的制作，无论是捞了一刀纸，还是在火墙上干了一刀纸，都会得到另外二百文的提成。
听到开出如此高的价码，整个工坊里都沸腾了，一刀纸，一百张，这么一帘，二帘的，捞出一张纸，就能拿到将近两文钱的额外工钱，这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新鲜事。
不过即便如此，王慎之依然还有着不少的赚头，毕竟在这个教育属于精英阶层的年代里，即使造出了更加高质量，廉价的纸张，消费者也仅仅是那些为官的人，或者他们的子女，女都有可能用不到。
把一刀纸的售价定在一千文左右，已经远远低于现在的建康市面上的纸张价格了，除去工人的工资消耗，再加上来回周转的船运耗费，王慎之这么一刀纸，基本到他手上，还能赚到二三百文，他觉得已经不少了，不过也不好再去让出太多的钱。
因为他深知，一个行业，或者一个市场，想要有一个稳定且健康的发展，一定一定要做到的事情就是要让各方所付出的服务或者汗水，物有所值，不能高，高是泡沫，也不能低，低就是压榨。
如果不按着规矩来，恶意降价，搞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变着法的压低价格，到后来，这些起初为了所谓的争夺带来的后果，必然全部都会倾泻到消费者头上。
他需要钱，但是，他更需要源源不断的稳定的钱。
消不得几日，已经有不少的村民能够完整在捞纸和干纸这两项中，至少会上一个了，虽说并不很熟练，但成出漂亮的纸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产量低了一些，工坊里六个捞纸的大池子，每天只能出六刀的纸。
他们现在制出的这个，基本全是青檀皮为底，称作净皮纸，这种纸在书画上都很好用，尤其是写小楷书为最佳，各种笔意连带，都能很清晰的表达出来。
王慎之觉得还不够，又把如何把沙田稻草，处理，上粉，晒草，捣浆等等的步骤，一五一十的写了下来，给丘夫细致的讲解了一番，要他按比例生产多种类型的纸，棉料的，净皮的，特质净皮的，都要有所涉及。
讲完了这些，王慎之也不在这里多做停留，只是告诉石头儿，再大一些了，就到建康城去找他，慎哥哥给她找个老师，教她念些书。
登船之前，把已经做好了的几十刀宣纸全部带走了，准备带到建康去给他们长长见识，也要他们晓得一下，什么才是优秀的纸。
临行前，石头儿满脸的不舍，王慎之带着他父女俩来到夜雪上，出去兜了一圈看看江景，本来还邀请了陆阿婆的，可那个老太太只是把眼睛一瞪，王慎之赶紧闭上了嘴巴，能把几十斤的大槊舞的虎虎生风的老太太，谁敢去招惹，那就是不要命了。
“慎哥哥，这船的名字好美啊，夜雪，真好听。”
石头儿一边摸着船上雕刻的很是精细的花纹，一边说道。
看来她也是很喜欢了，王慎之很是得意的给她把这艘船的名字由来，给她细细的讲解了一番，小丫头似懂非懂的听着，歪着头思索了一会，说道。
“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这大散关可是韩信由汉中故道出陈仓定三秦经过的那个关隘？”
王慎之听了一愣，旋即变得很是惊诧，这个小丫头竟然还知道韩信暗度陈仓的事情，简直是不得了，不得了，当即挟着她的胳膊，直接就给抱了起来，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厉害，厉害，石头儿还知道大散关。”
石头儿被王慎之这么一说，变得更加的神气，哼了一声，呜哩哇啦的把关中地区的武关，函谷关，萧关，大散关的地形，山势，还有各种古道要地，如倒豆子一般的全部给王慎之说了一遍。
“这都是爹爹还有陆阿婆说的，石头儿也没有去过，但石头儿就是听着觉得有趣，便都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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