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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共同行功，事半功倍，无邪三遍功作完，便觉周身通泰，一切痛楚爽然若失，刚要开口说话，包世仇低声说：“此刻正是修功良机，半个时辰可抵你数年修为。”
无邪一听，立即闭上眼睛继续行功，直到周身汗消，头清目明，要起身，又舍不得离开包世仇怀中，紧紧靠在包世仇身上，假装还在行功，静静地一动不动。
包世仇已经察觉出来了，便问无邪：“你怎么一醒来就知是我？”
无邪闭着眼睛小声说：“因为我心里想着你。”
“你昏迷时听见我喊你没有？”
“没有。我好像死了，心里空空洞洞，可是看见了你，我走不动，要伸手拉你，你把我抱在怀里，就像这样。只觉得忽忽悠悠，一点也不难受……你怎么找到我的？”
包世仇说：“不是我，是明哥哥先看见的，你躺在路边，全身都被雪盖上了，就后边有拳头大一小块没盖严，明哥哥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我如今想起来还后怕，我当时心里又痛又急，精神都有些不够用，万一一眼错过去……我简直不敢想，明哥哥说再迟一会儿就无救了。”
“他在这儿时你就把我脱成这样了？”
“这还是明哥哥提醒我的，我才把你衣服脱掉，他为你保护心脉，疏通经络，我用混元掌给你用雪搓身，不然你还能活过来啊？你没看见明哥哥为你输功累成什么样子，若不幸亏他救你，你这时还能和我说话呀！”
“你一口一个明哥哥，为什么非他不可？”
“我功力不及，没有明哥哥，我救不了你。你不知道你那时已经冻成什么样子了，手脚冰凉，浑身煞白，像死人一样，明哥哥说幸亏你受伤后服下了回生丹，不然可真是想救也救不了啦。”
“那也不该让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那怕什么，生死关头，百无所忌。”
“他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看我不是也脱光了，才为你疏通百脉的吗？”
“就是不一样。”
无邪撒娇地扭动身子，忽然感到异样，她以为包世仇是耗功过甚受了什么病，急忙侧身！
无邪一扭身转过脸来，惊愕地看着包世仇的脸问：“你怎么……”
包世仇平平静静地说：“我本来……”
无邪不等包世仇把话说完，一下子掀开大皮袄，看到包世仇的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样。
无邪“啊”的大叫一声，直眉愣脸，嘴张得很大，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了半晌，才猛一把将包世仇推倒，趴在包世仇身上又打又拧，把包世仇胳肢得直打滚儿，直到包世仇用胳膊将无邪两手夹住，无邪才累得伏在包世仇胸前，喘吁吁地问：
“你怎不早告诉我？害得我好苦。”
包世仇说：“复仇以前，我不愿被人知道我是女的，这样走江湖方便，省去不少麻烦。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我还要去苗山吃你剥的荔枝，我想到那时再告诉你。”
“怪不得你老装糊涂，躲着我，我还以为你面嫩，不好意思。这不怨你，都是我……可惜灵儿那么又精又灵，和你在一起那么多日子，也没看出来。”
“灵姐姐是个规规矩矩的人……”
“她规矩我就不规矩了？我若往这方面多动一点心眼儿，也早就把你的把戏揭穿了。”
无邪嘻嘻一笑，想抽出手再胳肢包世仇，包世仇又将她两手抓住，用下巴颏儿压住她脸颊，不让她动。
无邪枕在包世仇肩上，过了好久，才缓缓地说：“如果不出这种事情，到今天我也不能知道。你比假小子还假小子，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包世仇也整整面色说：“我从小就没当过女人，所以很难看出破绽。不过这次我会告诉你的，因为仇已经报了，就要和明哥哥一起回山了。说起来我就想打你。”抬手便在无邪屁股蛋儿打了一巴掌。“再晚一会儿我就赶到了，你何必和那个老坏蛋拼得两败俱伤呢？”
无邪用鼻尖轻轻蹭着包世仇的脸蛋儿说：“我身为教主，必须手刃叛逆，绝不能假手他人。再说归根结底也不是两败俱伤啊，他死了；我有个该死的妹妹救我，我活了。”无邪仰脸看着包世仇的长眼毛说：“我本来想要的丈夫，却变成了个妹妹。咳，人间情爱岂尽在夫妇，有你这样的妹妹，也是姐姐的福分，若没有你，姐姐还不得身丧雪野魂游荒原啊。”
两人又唠了一会儿，才坐起来穿衣服，无邪向门上看了一眼，包世仇说：
“不怕的，我明哥哥在外面。”
无邪说：“这位花子大爷，不定怎么笑话我了。”
包世仇摇摇头说：“明哥哥与我情同骨肉，焉有笑你之理。”
无邪把两腿伸到炕边，低头看着自己红阔的趾甲，心有所思地说：“我原本就有点二心不定，我又想嫁你，又舍不得丢了好不容易练成的血煞。这年头好人受气坏人逞凶，我宁叫坏人怕，不要好人赞，一千个好人赞，一万个好人夸，也不能帮我杀了蒲同。如今我一口血煞喷出去，再坏的坏蛋也不能使坏了。不信你去看看，那个东厂副统领的脑袋早已烂没了。”说着说着，两眼一亮，直看着包世仇微微一笑：
“如今正好，我就嫁你。”
包世仇一愣：“嫁我？”
“反正江湖上没有外人知道你是女的，我嫁了你，谁敢说你是女的！天魔女嫁玉手钟馗，我们二人携手游戏人间，给武林留下一段千古佳话，管叫他群妖丧胆，众丑敛迹，江湖道上，永庆升平。”
“我们做一对假夫妻？”
“什么假呀真的？假即是真，真即是假。”
“好，这句话颇得妙理，我就娶你这个魔丫头。”
无邪看包世仇拿起衣服要穿，便把腿一伸说：
“先给我穿。”
包世仇便放下衣服，先给无邪穿好，才又拿起自己衣服要穿，无邪一把抢过去说：
“该妻子给丈夫穿了，这叫相敬如宾。”
两人推门出来，外面哪有吴明的影子，窝棚左角的雪地上留下两个脚印，看上去人仿佛刚走不久。
天已经晴了，茫茫雪原，一片洁白。包世仇望着遥远天际，对无邪说：
“人间能永远这样清清朗朗、干干净净，该有多好。”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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