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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玛加蕾特、浮士德上。</small><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答应我吧，海因利希<span class="" data-note="“海因利希”：格蕾琴开始叫浮士德的名字。在浮士德传说中，他名叫“约翰”。"></span>！
<strong>浮士德</strong> 只要我能够<span class="" data-note="“只要我能够”：浮士德闪烁其词，是预感到宗教问题会引起丧失内心平衡的恐惧以及关于情人的心灵安宁的担忧。"></span>！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那么你说说：你是怎样对待宗教的？你是个真正的好人，只是我觉得，你未免把它看得太轻。
<strong>浮士德</strong> 别这么说，孩子！你会感觉到，我待你好；为了爱，我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决不强迫任何人放弃他的宗教感情<span class="" data-note="“决不强迫任何人放弃他的宗教感情”：这正是歌德在说话。他毕生的准则不仅是宽容，而且郑重承认一切形式的宗教信仰。但是，玛加蕾特属于德国并不鲜见的小市民阶层，她坚持要求浮士德为自己的观点做出明白无误的解释。当他对于她的“你相信上帝吗？”这一问题，暗示神圣的本体不可理解时，她便立刻得出“那么你就不相信”的结论。"></span>。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这还不够，一定要信仰宗教才行！
<strong>浮士德</strong> 一定要？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唉，我要能感化你就好！你连圣餐都不尊敬。
<strong>浮士德</strong> 我尊敬的。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只是不想去领受。你好久没有去望弥撒，去忏悔了。你相信上帝吗？
<strong>浮士德</strong> 我的小亲亲，谁敢说“我相信上帝”？你去问问神父或贤能，他们的回答就像是在取笑发问的人。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那么你就不相信？
<strong>浮士德</strong> 别误会了，漂亮的小脸蛋<span class="" data-note="“别误会了，漂亮的小脸蛋”：歌德在这一段台词中，显然试图通过浮士德阐述自己关于神格的观念。他早年阅读了斯宾诺莎，常常表示赞同那位哲学家关于神遍在于万物的观点。诸如太阳、星辰、人心及其情绪，都不过是他（神）的存在的“可见或不可见”的显现。歌德是要在他的无限的方面去承认他，而不是要规定他或描述他。这些解释究竟是泛神论，或者唯灵论，或者唯物论？读者可以自己判断。但是，研究者一致认为，这段台词在文学作品中无疑是最庄严、最深沉、最神圣的诗。"></span>！谁敢提他的名字？谁又敢承认，我相信他？谁感觉到，并且敢说：我不相信他？那无所不包者，无所不养者，不正是包含着又养活着你、我、他？天空不正是形成穹隆于上，大地不正是坚固地静卧于下？永恒的星辰不正是亲切回顾地升到天上？我不正是眼睛对眼睛地凝望着你，万物不正是拥向了你的头脑和心，并在永恒的秘密中或隐或显地活动于你身旁？用这一切充满你的心吧，尽管它是那么庞大，如果你完全陶醉于这种感情，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它。管它叫幸福！叫心！叫爱！叫上帝！就这样称呼。我还没有给它起过名称！感情就是一切；名称不过是回声<span class="" data-note="“名称不过是回声”：浮士德一贯重行而轻言，他在遇见梅菲斯特以前，在《书斋》中翻译圣经时，就说过：“我不能把‘言’抬得那么高。”这里所谓“名称不过是回声”，也是这个意思。"></span>，是笼罩天火的烟雾。<bdi></bdi>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这一切听起来是多么生动；大概神父也这样说过，只是语句略有不同。
<strong>浮士德</strong> 光天化日之下，任何地方的任何心灵都会这样说，只是每个人都用自己的语言来说；为什么我不用我自己的语言呢？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这样听起来，似乎还过得去，不过里面总有点不对头；因为你不信基督教。
<strong>浮士德</strong> 亲爱的孩子！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看到你的交游，我早就有些不安。
<strong>浮士德</strong> 怎么会这样？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你身边的那个人<span class="" data-note="“你身边的那个人”：善良的玛加蕾特凭直觉感到梅菲斯特的存在对于她的幸福是个威胁。她不能理解她的情人怎么会同那个怪物形影不离，而浮士德也不可能给她一个真实而圆满的解答。连同前面的宗教信仰问题，应当说玛加蕾特并非没有感觉到她和浮士德之间的鸿沟，但是这时在爱情的盲目力量的支配下，她已无法清醒地思考下去，而是拿着浮士德交给她的“小瓶子”走了。"></span>，我从内心深处感到厌憎；在我一生中，没有什么比那张讨厌的面孔更叫我恶心。
<strong>浮士德</strong> 亲爱的宝贝，别怕他！bbr></abbr>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他一出现，我就烦躁不安。我平时对别人个个都好；可是，正像我渴望见到你一样，我一见到那个人就觉得毛骨悚然，认为他就是个流氓！要是冤枉了他，就请上帝把我原谅！
<strong>浮士德</strong> 人上一百，种种色色，这样的怪物总会有的。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唯愿不跟这种人一起过才好！他一进门，就是一副<u>.9９ｌib.</u>嘲弄的面孔，而且似恼非恼；看得出来，他对什么都不同情；他一个人也不爱，在他的额头上写得分明。我在你的怀抱里那么舒服，那么自由，那么温暖地倾心相许，可他一来我就憋气憋得要死。
<strong>浮士德</strong> 你这疑神疑鬼的天使，你！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有一种预感是那么压迫着我：只要他一走近我们，我甚至觉得，我连你也不再爱了。他来了，我连祷告都不能够，这就使我心焦如焚；海因利希，你也一定有我这样的感情。
<strong>浮士德</strong> 我看你跟他真是水火不相容！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我该走了。
<strong>浮士德</strong> 唉，我就不能在你怀里安安静静待上个把小时，胸贴着胸，灵魂搂着灵魂？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唉，我一个人睡觉就好了！今儿晚上我会为你不闩门；可我妈妈睡得不很沉，要是我们给她撞见，那我会当场送了命！
<strong>浮士德</strong> 宝贝，别着急。这儿是个小瓶子！只要在她的茶水里滴三滴，包管让她一觉睡得真惬意。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为了你，我还有什么事情不肯做？只希望不要害了她！
<strong>浮士德</strong> 要是能害人，亲爱的，我怎会向你推荐它？
<strong>玛加蕾特</strong> 好人，我一见到你，不知是什么逼我顺从你的心意；我已经为你做了很多，几乎再没剩下什么要我去做。<small>（下）</small>
<small>梅菲斯特上。</small>
<strong>梅菲斯特</strong> 毛丫头呢，她走了？
<strong>浮士德</strong> 你又在刺探？
<strong>梅菲斯特</strong> 我听得清清楚楚：博士先生刚才受到了一番宗教盘问；唯愿这对您大有好处。少女们确实很关心，一个人是不是按照古风虔敬而单纯。她们认为，要是他在这方面俯首帖耳，她们的话更不会不听。
<strong>浮士德</strong> 你这怪物不会理解，这忠实可爱的心灵充满着唯一使她得救的信念，一想到她不得>9９lib?</a>不相信最爱的人迷途不知返，便陷入了怎样圣洁的忧烦！
<strong>梅菲斯特</strong> 你这追逐肉欲和意淫的能手，一个小女子就能牵着你的鼻子走。
<strong>浮士德</strong> 你这粪土与火的怪物！
<strong>梅菲斯特</strong> 她还精通相面术：我一出场，她不知怎么搞的，就从我的假面看透了那潜藏的鬼胎；她觉得，我的确是个天才<span class="" data-note="“天才”：原文为Genie，又可解作“神灵”。作“天才”解，是狂飙突进时代的口号。"></span>，也许还是个魔怪。——怎么样，今儿晚上——？<s>9９ｌｉb?</s>
<strong>浮士德</strong> 跟你有什么相干？
<strong>梅菲斯特</strong> 可也同样正中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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