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重生清末当军阀》 第1章第一章一封信,一次跨时空的穿越 平行世界公元1911年,大清宣统三年,沦落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大清帝国风雨飘摇,社会矛盾不断‘激’化,有识之士煽动的大大小小武装起义严重动摇了帝国统治的根基。。 在湖北新军第八镇工程营营部中,左队队官革命党人张德彪紧锁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武昌城布防图一筹莫展,朝廷颁布铁路收归国有法案,一时间引起社会强烈不满,在老百姓此起彼伏的抗议‘浪’‘潮’中,四川境内爆发了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朝廷紧急‘抽’调湖北新军入川作战,导致武汉三镇兵力空虚,湖北革命党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策划武装起义,夺取武昌城! 不料革命党人在俄罗斯租界制造**不慎爆炸,引来俄国巡警搜查,导致事情败‘露’,湖北当局下令封锁武昌城,湖北警察局全城搜捕革命党,鹤唳风声。 南湖炮队率先暴动,被早有准备的湖北政fǔ第一时间镇压,稍有点名望的革命党人以避祸为名,纷纷逃离武昌,由张德彪临时担任起义总指挥。 为提防部队哗变,新军的武器大部分被收缴,部队营地也被严格的监视起来。 面临如此棘手领地,张德彪无所适从,竟不知如何是好。 “走,快点儿走,老实点,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营部外传来热闹的嘈杂声,西装革履的袁兆龙被五六个士兵五‘花’大绑的拉到营地中,周围聚拢着一大群士兵指指点点。 “你看这人穿的衣服,俺认识,听说这叫西装,洋人穿的衣服,前年俺在南京要饭,啊,不,逃荒的时候,就亲眼看见一个洋鬼子就穿着这种衣服买东西,一出手就是几十块光绪元宝,可有钱了。” “你是说他是个有钱人?这看起来也不像啊,连块怀表都没有,还不留辫子……” “行了行了,都别胡寻思了!叨咕啥,瞧见没,这是个‘奸’细,鬼鬼祟祟的在外面偷窥咱们的营地,被俺给抓住了!” 工程营第三棚二队的士兵得意洋洋的炫耀捉了一条大鱼,汇报给长官肯定能够高升一级。 生擒袁兆龙的士兵直接给了他屁股一脚。“喂,你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营地,不说实话,老子现在就解决了你!” 袁兆龙瞪了他一眼,埋怨他‘弄’脏了自己专程从意大利手工店订制的纯手工五万多块钱的西服。 说实话,袁兆龙到现在都有些懵,他本是一个大学的大四应届毕业生,三天前刚刚应聘上历史教授的助教一职,还没来得及欣喜留校,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教授的办公桌‘抽’屉里打开一个老式的古董箱。 箱子里放着一本尘封多年的老书,书里面夹着一封孙中山先生的个人照片和一封举荐信,还有一面折的整整齐齐的民国初始的五‘色’旗,看着看着书,不小心睡着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惊讶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时空,与他相伴的唯有这个箱子和箱子里的这些个物件。 拎着箱子漫无目的的晃悠了三天之后,从老百姓的话语中通过他丰富的历史知识中,袁兆龙判断出了现在他所处的历史背景。 他确定现在自己狗血的穿越了,没能去到汉唐盛世,而是清末‘乱’世。最可悲的是,他竟然被一帮疑似革命党人的家伙给生擒了! “他这儿还有个箱子,快,打开看看。” 两个士兵四只手把袁兆龙从现在带过来的小皮箱翻了个‘乱’七八糟。 “别动我东西,给我放下!” 袁兆龙叫喊着试图站起来,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的卡住肩胛骨,一条‘腿’跪在地上,挣扎不动。 “再‘乱’动,给你吃枪子。” 黑‘洞’‘洞’的汉阳造枪口顶在袁兆龙的脑‘门’上,袁兆龙吞一口吐沫,放弃挣扎,乖乖不动,搭一条命,吃一枚枪子不划算。 “‘乱’哄哄的,干嘛呢!” 外面闹腾的声音打‘乱’了张德彪的思绪,张德彪从房间里出来不满的说道。 袁兆龙抬头看见了张德彪穿的这身灰蓝‘色’军装与普通士兵打绑‘腿’的不太一样,果断判断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当官的! 袁兆龙当下心里便有了计较,于是冲他喊道:“赶紧放开我,我要见你们长官!误了大事,你们谁都担当不起!” 张德彪这时候也瞧见了被一个壮汉压制的死死的袁兆龙,指着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是什么人。” 生擒袁兆龙的那个士兵立正道:“报告总指挥,这个人是‘奸’细,在咱们营地外面偷偷‘摸’‘摸’的,被俺给逮住了,正准备审一审,然后处决他。” “胡说八道!”袁兆龙反驳道。 刚才他听见这个士兵称呼张德彪为总指挥,料想这伙人肯定是革命党人,绝对没差。 “我不是‘奸’细,我是有身份的人,我是孙先生的学生,从美国回来的!” “孙先生的学生?不会吧?真的假的?” 军中一片哗然,革命‘精’神领袖孙先生对于这群普通的士兵而言,至今尚且停留在清政fǔ的通缉令上和革命党人内部的宣传口语里。 张德彪打量袁兆龙这一身行头,西装西‘裤’白衬衣,的确不像是国人打扮,对他的话信了三分,不过仅仅是三分而已,事关重大,关系到湖北革命运动的生死存亡,不由得不谨慎。 张德彪仍然怀疑道:“你说是孙先生的学生,又能拿什么证明你的身份?拿不出证据来,你依然是个‘奸’细。” “有,有有,怎么没有,都在我那只箱子里,不信你们看看。” 袁兆龙欣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想不到一只从现在带来的箱子竟然派上了用场。 士兵把早已经打开的箱子拿到张德彪面前,张德彪将信将疑的看一眼,一眼就瞧见了那面象征着革命的五‘色’旗,这面旗帜是革命党人自己内部设计的,并没有对外公示,打算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挂出来,一面尚未公诸于世的旗帜出现在这只箱子里,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张德彪又信了三分。 他又打开那本书籍,看见书中夹着的孙先生的亲笔签名照片和那一封书信,虽然照片略显陈旧,但张德彪认得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孙先生,之后这才相信袁兆龙说的话。 张德彪赶紧吩咐左右:“快给这位先生松绑。”左右的人上前去给袁兆龙解开绳索,袁兆龙长舒一口气,可算是没事了,一面活动着被捆的酸疼的肩膀,一面整理着‘弄’脏的衣服。 “都散了,散了,赶紧的都散了,先生,来,里边请,我是张德彪,工程营左队队官,武昌革命工作的临时指挥,刚才真的是多有得罪,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张德彪将袁兆龙请进了房间里,袁兆龙稳稳怦怦跳的心脏,还好张德彪非常尊重个人**问题,没有翻看别人书信的习,说实话,因为属于文物,他并没看过那封信,也不清楚这封信是孙先生写给谁的,内容也不清楚。 袁兆龙道:“哦。我叫袁兆龙,孙先生的学生,受孙先生的指派,来武昌城参与和领导武昌城革命工作,我们现在就是同志了。” 袁兆龙一开口就把自己摆到了被他们敬重的孙先生身边,这样一来,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凭着孙先生的面子,想必这帮革命党不会为难他。 可他也不小心忽略了另一件事,孙先生是一个被通缉的要犯,清政fǔ满世界的都在抓他,一旦湖北革命出了变故,作为头号通缉犯的身边人,肯定是湖北警察当局搜捕的第一人。 不走心的两句话,使袁兆龙与革命党人士不小心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袁兆龙环顾四周,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门’口两个站岗的,并没他人,向张德彪询问道:“咦?正值起事的关键时候,怎么除了你我,不见其他革命同仁呢?该不会都去做准备去了吧?” 提起这一茬儿,张德彪一脸苦涩。 “唉,袁先生,不瞒你说,当前出了大‘乱’子了,一言难尽……” 因为袁兆龙对这一段时期的历史都是通过书籍认识,对于具体情况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一个大概。张德彪给袁兆龙说了当前局势的来龙去脉,通过张德彪的详细介绍,袁兆龙真正的意识到1911年武昌起义的困境和被迫‘性’。 领导伤的伤,跑的跑,逮的逮,部队的武器被收缴,监控,而且还时刻面临着警局和其他清军部队的突击检查。 通过外面普通士兵的对话,袁兆龙就知道这保密工作做的不怎样,稍有不慎,起义便面临着失败的危险,用千钧一发和火烧眉‘毛’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蒋翊武,孙武,黄兴等革命大佬都不在武昌,群龙无首,队官张德彪临危受命。 面对这么一个复杂局势,张德彪真的不知是该如何是好,他唯有把宝押在袁兆龙身上,希望孙先生的学生能够有本事协助推动革命事业前进的步伐。 “袁先生,您是孙先生的学生,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是该继续武装起义呢,还是蛰伏一段时间,等日后风声过了,我们东山再起。您觉得呢?” 袁兆龙摇头,表示不赞同这个观点:“此法不可行,你们当初定好了日子,后天起事,现如今消息泄‘露’,清政fǔ搜查严密,各路革命军又是相互失联,拖得时间久了,对我们的损失将会更大。依我看,当今之计,唯有提前动手,先发制人,免得沦落为他人案板鱼‘肉’。” 张德彪愕然:“袁先生,虽然您是孙先生的学生,但你的想法太过于冒险,断不可行,明知山有虎,贸然的起事一旦失败,整个革命事业将会被动,湖北革命甚至会遭受毁灭打击,风险太大,我不能同意。” 袁兆龙就知道他会这么想,袁兆龙可是学过历史的,历史上哪一次成功的起义不都是被‘逼’出来的。 袁兆龙会心一笑:“我可以将这话的意思理解为张队官怕死吗?” 第2章第二章起义时刻 “胡闹!” 被袁兆龙一‘激’,张德彪愤然拍案而起。,最新章节访问: 。 “生我所‘欲’,义我所‘欲’,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古人尚且有如此志向,我等后辈虽不及先贤,却也不甘落于人后,怕死之人谁敢闹革命,革命大业,我张德彪虽不敢自称什么英雄豪杰,但也是一个血‘性’男儿,绝不是一个贪生畏死之徒!” “好。”袁兆龙欣然道。“我袁某敬佩张队官的胆识和见地,怕死之人闹不了革命。现在看看外面,已经闹得是满城风雨,革命者人人自危,起义大业摇摇‘欲’坠,危在旦夕。我且问张队官一句,袁某有一招险棋,不知张队官敢否搏一搏!” 张德彪看向袁兆龙真诚的说道:“袁先生,我是个粗人,个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一心在乎革命大业能否实现,就像你说的这样,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倒不如干他妈的一票!就算是输了,死了,九泉之下也无愧咱汉家老祖宗!就凭你是孙先生的学生,倘若能给指一条明路,工程营这五百一十二名弟兄从我开始全部听你指挥。” “这个……” 突然间被给予这么大的信任,一副沉甸甸的担子压在他的肩头,袁兆龙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接过这份重担,意味着这段历史的走向将会由他而决定,历史的书籍会给他浓墨重彩的重重留下一笔。 好在他心跳的虽然厉害,但并没有被冲昏头脑,他还是很冷静的,想要在历史留名,这都是后话,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考虑如何将这一支陷入困境的队伍带出来,现在袁兆龙面前的这个男人以及外面的工程第八营的士兵们,他们这几百个人是中国历史的转折点,武昌起义的事迹经过百年的分析和论证,已经被当代史学家们研究烂了,再怎么研究也是停留在纸上谈兵,实际经历却又是一回事儿,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一个历史系大四助教。 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和最初的慌‘乱’,袁兆龙的目光投向了武昌城地图上,一尺见方的地图将武昌城山川河流城防布局标画的清清楚楚。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地方——楚望台军械所! “既然九死一生,何不放手一搏。第一战,我们就打这里,楚望台军械所是个大仓库,武器弹‘药’充足,足以装备一个镇的兵力,倘若第一时间能够拿下它,即刻号召全城武装聚集于此,军械所的储备足以支撑拿下整个武昌!” 张德彪也看去,登时喜道:“哎呀,真是糊涂呀,刚想起来,今天晚上就是我们部轮换执勤,天赐良机,好,就这么干!” 张德彪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一扫之前的‘阴’霾,袁兆龙对他而言,无疑是救世主。 但袁兆龙却不这么想,倘若没有他,过不了多久,革命军们就会发现楚望台军械所是一个好去处,他只不过是把这段时间提前了几分钟而已。 “咦?外面什么动静?”正在思索着具体战术的袁兆龙问道。 张德彪走向‘门’口向外看,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不好,巡查的来了,我跟这个人不对付,估‘摸’着我们这是要有麻烦了。” 张德彪回头从腰间的枪套里‘摸’出一把德国造驳壳枪,‘交’到袁兆龙手里。 “袁先生,倘若发生什么不测,以防万一,这个你拿好,我去去就来。” 袁兆龙掂着沉甸甸的手枪,点点头。 …… 外面。 “快!都给老子站好喽,站成一排,给老子搜,还有你,老子现在怀疑你们工程营与革命党有勾结,总督有令,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一个!” 魏大中带着十几个歪带着帽子,嘴里叼着烟卷的歪瓜裂枣教训着第八营的士兵们。 “魏大中!”张德彪呵斥道。魏大中跟他有过节,一猜就知道他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来挑事的。 “这里是我第八营的营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魏大中也不把张德彪放眼里,‘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吴大人,你可看清楚了,咱今天不是来跟你闹着玩的,咱是总督大人指派的城防巡视队,专‘门’搜查革命党的,现在我严重怀疑你们这里窝藏革命党!” 魏大中明摆着胡搅蛮缠,张德彪恨的是牙根痒痒,在这个关键头上,突然间蹦出这么一个搅局的臭虫,张德彪真想亲手毙了他! “魏大中,我警告你,第八营不是你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别太过分了。” 魏大中是铁了心的想找茬,根本就不在乎张德彪的威胁,轻蔑笑道:“没错,我就是来找茬的,据传言,有人举报你这里来了一个没有接受盘查的陌生人,张队官,是否确有此事啊。” 魏大中心中一凛,心道警察局的眼线难道通了天吗,竟然无孔不入,目光梭视一圈,生擒袁兆龙那个士兵不敢看他的目光,胆怯向后几步退出了人群。 千算万算竟然失算,未能算到是自己弟兄出卖自己,张德彪气的几乎全身颤抖。“哼,就知道你心里有鬼,来两个人,给我看住他,剩下的人,给我搜!” 两支汉阳造对准张德彪‘胸’膛,几十个工程营的弟兄们不干了,也准备拔枪对峙,被张德彪的眼神制止,没有袁兆龙发话,他怕一个冒失,彻底坐实革命党的名头,坏了即将开始的行动。 “不用你们搜了,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 没等搜捕的人进房,袁兆龙自己走了出来,外面的情况进展他在房间里看的是一清二楚。 魏大中上下打量袁兆龙,这小白脸长得还不错,‘挺’着‘胸’膛倒背手,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一身洋装打扮,不像是个普通人。 魏大中问道:“你是什么人!” 袁兆龙‘挺’‘胸’道:“中国人!” “呸,竟他妈的废话!老子问你是干嘛的!” 袁兆龙回道:“干大事的!” 魏大中见从袁兆龙嘴里问不出话来,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有问题,朝部下挥挥手。 “把张德彪的枪下了,他们两个一块带走,我看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坐一会儿老虎凳就什么都招了。” “等一下!”袁兆龙突然又说话了。 魏大中回头问道:“老子现在怀疑你是革命党,你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现在说了没用!” 袁兆龙哈哈笑道:“这个不用,我肯定是要走的,但不是跟你走!” 话音未落,袁兆龙从背后掏出手枪对准魏大中的‘胸’膛,抬手就是一枪,袁兆龙枪法实在是差,后坐力一震,子弹向上偏了一寸,却正好把魏大中的脑袋打个稀碎。 袁兆龙又将枪口对向离自己身边最近的那人,一枪打在他的肚子上。 一切的发生不过才两秒钟,多数人尚未来得及反应,魏大中已然倒在了血泊中。 张德彪知道时候到了,眼疾手快一脚踢向那个正在拉枪栓的士兵裆部,趁他哀嚎之际,夺过武器,**狠狠地砸向另一人! 围观的工程营士兵们一齐上,将那些魏大中带过来的人全部制服。 张德彪喊了一嗓子:“全营集合!” 不一会儿的功夫,不大的营部院子里汇集了五百多人,静静地等着张德彪的讲话。 张德彪呼喊道:“弟兄们,这位袁先生是孙先生的学生,湖北革命事业危在旦夕之际,从万里之遥的大洋彼岸冒着生命危险带来了孙先生的福音和支援,现在我声明,从我以下新军第八营的弟兄全部无条件听从袁先生的调遣,如有不从者,以军法从事!” “是!” 整齐划一的回答声以及坚定的眼神,让袁兆龙这个外来者‘精’神大震,看来他们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突然要对着五百多人讲话,袁兆龙心里有些小紧张也有些小‘激’动。 “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湖八方皆同志,既然大家都选择了革命这条路,大家都是荣辱与共的生死弟兄。” “17世纪,在英国,克伦威尔推翻了英国国王查理一世的独裁统治,在法国,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将国王路易十六送上了断头台。两个国家流血的革命换来的是民主专政,国家的繁荣和富强。 再看看我们自己的国家,政治**保守,外‘交’懦弱无能,不停的割地赔银子,曾经给咱们中国上贡的蕃倭小国如今都能骑在咱们脖子上撒野,怎能忍得下这口气! 朝廷不愿意民主,因为他们怕老百姓夺了他们的权力,夺了他们满清人的江山社稷! 但是,他们错了,错的离谱,中国不是他满人一家的天下,而是五族儿‘女’共同的天下,是四万万老百姓的天下! 如今,我们要革命,通过武力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天下!我们不要皇帝,我们要民主!” “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新军第八镇工程营,我们的番号是湖北革命军!” 袁兆龙义愤填膺具有极强煽动‘性’的动员演讲‘激’起了工程营全部官兵们的血‘性’,他们不懂英国工业革命,也不懂法国大革命,但他们清楚当今这个中国已经不需要皇帝了。 五百多人振臂齐声高呼:“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慷慨‘激’昂的口号响彻武昌城的夜空。 …… 楚望台军械所,作为武昌最大的军火库,平日里防备森严,在这个非常时期,防守更加严密,在仓库上面,还特地架设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倘若强攻,短时间内非但攻不下,恐怕还会付出重大伤亡,袁兆龙打算智取。 “什么人!” 正在‘门’口站岗打盹的士兵忽然间被一阵脚步声惊走睡意,下意识的拿起枪。 “别‘激’动,是我!”张德彪带着一队士兵出现在大‘门’口。 “哦,我当是谁呢,吓我一跳,原来是张队官,这离换岗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士兵收起武器。 张德彪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今天不是特殊时期吗,听说革命党今天又闹事了,瑞澄大人都急眼了,四处抓人,你猜,他们在哪儿?” 士兵傻乎乎的问道:“在哪儿?” 张德彪眼神一冷,铁手抓住他的脖子,一用力。“在这儿!” 士兵失去了呼吸。 跟着张德彪的人上前去将另外三人捂住嘴巴,悄无声息的割了喉咙。 “快,拖走。” 张德彪紧张的环顾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门’口的情况,‘门’口执勤的士兵换成了革命军。 张德彪带人继续往里走。 第3章第三章不太平的夜晚 张德彪率队干净利索处理掉楚望台军械所‘门’口的守军,换成了自己人,整个过程快速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第一步计划完成之时,军械所哨台上的守军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发生的变故。 凭借着先天独厚的茫茫夜‘色’作为掩护,埋伏在暗中观察着一切的袁兆龙一颗心仍然悬在嗓子眼,在瞒天过海成功之前,他不敢放轻松。袁兆龙紧紧攥着枪柄的手预示着这个夜晚不会太平静,成败在此一举。 张德彪四处望望,角楼里的士兵要么‘抽’烟要么打瞌睡。 他对这里最熟悉不过了,军械所‘门’口架设两‘挺’马克沁,里面四处都有角楼,每个角楼也有一‘挺’重机枪。 “大大大!小!唉,又输了,呦,张队官来了,快收起来,收起来,张队官,今天‘交’班这么早啊。” 五六个士兵正围在一起赌骰子,见张德彪带人过来,都还以为是正常的‘交’接手续呢,张德彪冷着脸,士兵们还以为是他对聚众赌博不满意,赶紧手忙脚‘乱’的将桌子上的一堆光绪银元收起来,尴尬的朝张德彪傻笑。 “动手!” 张德彪不搭理也不废话,咔咔出手重击在两人脖子,当场击昏。 月影下刀光闪过,后面的士兵出刀捅死其他三人。 “偷袭啊!偷袭啊!革命党作‘乱’啦!” 最后剩余一人惊恐的边喊边跑。 张德彪从背后开枪,士兵背后中枪倒地。 哒哒哒,另一端角楼高台上的马克沁重机枪枪口瞄向了张德彪,张德彪卧倒打滚,子弹擦过他的身边打在地上,躲在掩体后面朝着高台连开三枪,机枪手从十多米好的平台上掉了下来。 “集合,集合!革命党偷袭!” 军械所内突如其来的枪炮声惊动了守军,啪啪啪枪声大作,倾泻而出的子弹将革命军十几个人的小分队压制住,子弹嗖嗖的从头皮上飞过,张德彪等人趴在地上,好在革命军控制住了大‘门’口的两‘挺’马克沁,调转枪口,重机枪怒吼的火舌击倒最前面五六个守军,又将劣势局面生生扳回来。 外面的袁兆龙听见了军械所内的枪声,指着前面的军械所高叫道:“弟兄们快看,张队官他们成功的制造了军械所的内‘乱’,全都跟我冲,支援张队官,夺下军械所!” “杀!” 袁兆龙率领五百后续援军赶到,几百支步枪齐齐开火,火力大增,顶在最前面的几十个清军士兵扔下枪支,纷纷转身逃跑。 “跑个屁,都给老子回去,顶上去!” 驻守军械所的清军队官带着一棚十几个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前冲,被对面‘射’来的流弹击中倒地。 轰隆! 也不知是谁扔了一枚手**,军械所内一座小型弹‘药’储备仓库起火爆炸,躲进去的二十几个清兵尸骨无存,腾空的蘑菇云刹那间照亮了武昌城的夜空,袁兆龙距离爆炸地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巨大的响声险些将袁兆龙的耳朵震聋,幸好一个士兵把袁兆龙扑倒倒地,这才避免了他被爆炸飞来的‘乱’石砸伤。 清兵如同惊弓之鸟般撤退,袁兆龙掏掏有些轻微耳鸣的耳朵,隐约听见零星不多的枪声表明还有一部分微弱的抵抗,革命军战士们已经控制了军械所大部。 袁兆龙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嗓子嘶吼道:“对面的诸位弟兄们,我们革命人只反满清鞑子,恢复大汉江山。匡扶中华,都是炎黄子孙,何必同室‘操’戈,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枪声依然是此起彼伏,但没有之前那种‘激’烈,想必是有大一部分听从了袁兆龙的话,放下了武器。 “二棚的弟兄们跟我上!” 张德彪扯开领口,辫子往脖子上一缠,抄起汉阳造带着弟兄们冲上去,将清兵最后的火力点拔掉…… “缴枪不杀!” 九十六个清兵分成三拨,围成一圈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旁边是收缴的武器。 一个士兵用**砸去军火库大‘门’上的铁锁,士兵们蜂拥而进,欢喜的争夺枪支弹‘药’。 在一边,袁兆龙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按摩着发涨的脑袋,张德彪向袁兆龙汇报着战果:“这一战咱们损失了十七个弟兄,受伤三十六个弟兄。歼灭清兵五十九人,俘虏九十六个。好在咱们没有强攻军械所,不然就‘门’口那两‘挺’重机枪也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袁兆龙叹口气:“唉,一下子就没了十七条人命,想想一小时之前还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我这心里面就格外难受,总感觉堵的慌。” 就在刚才,保护袁兆龙不被爆炸所伤的那个士兵,被一颗子弹打中‘胸’膛,死在了他的身边。 张德彪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当兵的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时刻准备着和阎王爷打‘交’道,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着呢,包括你我都不例外。像袁先生你这样多愁善感,心肠不硬,可是大忌讳。” 袁兆龙摇摇头,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闲聊。 “军械所这么大的动静,我估‘摸’着整个武汉三镇都知道了,我们其他的友邻部队什么时候能到?” 张德彪思索道:“嗯,蔡民的三十标是距离军械所最近的部队,都是咱们的人,郑少成的二十九标一般在城内活动,等到咱们与三十标的弟兄们汇合攻打武昌城,二十九标里应外合,天亮之前就能够拿下武昌城的把握至少有九成。” 袁兆龙点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了欢呼的士兵们和垂头丧气的清兵俘虏们,楚望台军械所地方不大,但拿下这个地方意味着武装革命取得了第一个落脚点,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这在之前的起义中是从未有过的。 武昌,那是早晚的事…… 三十标的行动也极其迅速,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蔡民带些三十标人马赶到了军械所。 “我当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二十里之外我就听见了,原来是你小子!” 还没见到人,就听见一个大嗓‘门’从外面传来。张德彪迎接上前,袁兆龙也一起跟上去。对面来的是一个灰蓝‘色’正装的标统,黝黑的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闪闪发亮。 张德彪笑道:“蔡标统抬举了,我哪有这个本事,真正的指挥官是这位,孙先生的学生袁兆龙,从海外特地回来领导咱们起义,这位是三十标标统蔡民,也是咱们湖北革命党重要人士。” 蔡民连忙行礼一脸敬重:“原来这位是孙先生的高徒,失敬失敬,久仰孙先生大名,不知孙先生何日回国?” 袁兆龙笑笑,和张德彪一样,这个蔡民也是一个爽朗的汉子。 “哈哈,蔡标统客气了,等到咱们光复湖北的消息传到美国之后,孙先生说不定已然出现在你我身边了呢。” 蔡民大笑:“哈哈哈,好,我蔡民一定拿下整个湖北,到上海滩迎接孙先生回国。” “我相信,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蔡民道:“来,袁先生你看,这里站着的,是我们三十标的所有弟兄,一共两千三百人。自打楚望台枪声一响,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我就把全标弟兄们全都集结到一起拉了过来,接下来的仗怎么打,我们全都听你的。” 袁兆龙笑道:“承‘蒙’蔡标统看得起,袁某绝对不会辜负众位弟兄们的信任。” “我们夺下军械所,打了武昌当局一个措手不及,想必消息已经传至总督耳朵里了,说不定武昌方面已经开始调兵遣将集结部队准备对付我们了,蔡标统,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应变。” 蔡民道:“袁先生,这个不怕,四川暴动从湖北调走的新军太多,武汉三镇守军剩余不过万人,况且分散的太多,距离武昌最近的部队也有七十里开外,天亮前不可能赶过来,我们还有相当的一段应对时间。” 袁兆龙点头,一个晚上的时间拿下武昌城应该是足够了。 “这样就最好不过了,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我们继续拖延了,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必须先发制人,在武昌援军尚未赶到之前,我们需要联系上城内的同志。里应外合,争取最短时间将局势控制在我们手中。” 三十标加入了革命队伍,袁兆龙手里的人手一下子扩充了接近六倍,有了将近三千人,加上还有一支二十九标蛰伏于武昌城中,袁兆龙的队伍已经具备了直捣龙潭的资本…… 武昌。 凌晨两点的武昌城,冷冷清清,一条青砖长街不见人影,一队数百号盘着辫子,打着绑‘腿’,一路小跑的步兵急匆匆的步伐打破了这个夜晚的宁静,步兵一营的三百多人直奔太和‘门’。 从他们胳膊上缠绑的白‘毛’巾便可看出与其他清兵部队的不同之处,他们是郑少成麾下的二十九标革命军! 二十九标深受总督瑞澄的器重,作为警卫部队,二十九标与二十七标一直驻扎在城内的军营中,协防武昌城安危,恐怕湖广总督瑞澄死也不会想到深受他信任的二十九标竟然早就被革命党人策反! 楚望台变故之后,二十九标总部电话一直没停过,全都是第八镇镇统制张彪亲自打过来安抚部队的电话,郑少成果断拔掉电话线,意识到时机到了,召集部下将领开会,在亲手枪毙三个忠于满清参谋官之后,决心率领部下改旗易帜,就地起义,打开太和‘门’,迎接城外的革命军进城! 郑少成站在太和‘门’城楼上,看着远方的火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天,终于是要变了…… 第4章第四章变天(上) 袁兆龙低头看一眼蔡民送的怀表,时针指向罗马数字2,已经是凌晨3点钟了,再有两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更新好快。 从楚望台到太和‘门’,一路上顺风顺水,没有遭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站在武昌城楼下抬头向上看去,城楼上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看不见,耸立的城墙似乎不再是那么高不可攀,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的同时,袁兆龙身后的战士们枪口也同时对准了大‘门’,手指扣在扳机上,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 袁兆龙站在‘门’口中气十足的喊道:“我们是三十标的,敢问里边的可是二十九标的兄弟!” 两扇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两边人马在狭窄的‘门’‘洞’口照面,一样的灰蓝‘色’军装,一样的胳膊上绑着白‘毛’巾标识,手持的火把将通道映的通红。 从里面走出一名长官,健壮的汉子向袁兆龙一拱手。“在下是二十九标郑少成,敢问这位是三十标的哪一位?” 袁兆龙笑道:“哈哈,我是孙先生的学生袁兆龙,从海外回来振兴武昌大业,都是革命同志!” 孙先生的名字在革命者的眼中是一个万能的神圣口令,果然一听是孙先生的学生,郑少成的态度立马敬重起来。 “啊,原来是孙先生的学生,弟兄们,快进城。” 就这样,曾经布下天罗地网,围追堵截革命党的武昌城,在二十九标起义军的里应外合策应之下,革命军数千人马毫无阻碍的从大‘门’走了进去。 袁兆龙问道:“吴兄,武昌情况怎么样了?” 郑少成道:“你们在楚望台起事之后,我带着二十九标的弟兄们便起义了,我的部队分散作战,警署,兵营,工厂,都没放过,已经把武昌彻底整的‘乱’套了。” 郑少成动作也是真的够快的,振臂一挥,二十九标所部官兵各自为战,火速占领武昌城各处重要工厂据点,街道口,火焚警察局,四处制造麻烦,牵制住了大量守军无法出城作战。 “吴标统,你们二十九标立了大功,做的太好了!拿下武昌,你们就是首功!” 郑少成笑道:“只要革命能胜利,这都不算啥。” “武昌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不过有一点我们需要谨慎。” “什么?” 袁兆龙担忧道:“武昌虽然是咱们的地盘,但也有英法俄等洋人的租界和买卖,这是咱们目前招惹不起,也碰不得的。咱们与清廷的对抗,洋人没有介入,一直在观望,我怕咱们的部队在这个关头,杀红了眼睛,动了洋人的买卖,惹怒了他们,把洋人推到咱们的对立面,一旦他们支持清廷,到时候,惹上国际问题,咱们的麻烦可就相当棘手了。” 袁兆龙不喜欢这个事历史时期的洋人,也想把洋人从中国的土地上赶出去,但还不是时候,纵使袁兆龙不想承认,洋人的地位很高很高,他们的态度甚至决定着这个古老国家执政者的地位归属。 惹‘毛’了洋人,洋人一个不乐意,一旦给正与清廷‘激’战正酣的革命军背后捅一刀子,袁兆龙哪怕是天大的金手指,无敌的外挂,也承受不住这种级别的压力。 一句话,洋人的利益动不得,起码暂时不能侵犯洋人在华利益。 蔡民恨恨的吐一口唾沫。“哼,管他狗屁作甚,我还打算杀了清狗之后,把这帮洋鬼子也一并撵回西洋老家!” 郑少成阻止道:“蔡兄冷静些,袁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的目标是以灭清大局为重,跟洋人之间,不管多大的仇恨都要放一放,袁先生不愧是孙先生身边的人,对大局分析的很透彻,我这就下令不许任何士兵擅自进入租界。” “哼,早晚有一天会把洋鬼子杀光,让他们滚蛋!” …… “‘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新军第八镇统制张彪慌慌张张的闯进总督府的大‘门’,慌‘乱’中穿的军装扣子扣错了两三个,显得十分别扭,但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瑞大人,瑞大人!瞧瞧外面吧,火烧眉‘毛’了,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闲心赏‘花’观月!” 脾气火爆的张彪见瑞澄一身官服官帽穿的齐整,背手站在窗前看着黑‘蒙’‘蒙’的天空,气急之下一脚踢碎瑞澄‘精’心‘侍’候的海棠‘花’。 瑞澄也没看他,只是盯着外面,看着耷拉在旗杆上的黄龙旗,孤零零的龙旗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瑞澄自嘲道:“‘乱’吧,‘乱’吧,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张彪道:“瑞大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当务之急是赶紧的向朝廷发报求援,从外地把部队调来剿灭这帮‘乱’党!” 瑞澄捏着眉头无奈道:“天天防,夜夜防,天天抓,夜夜抓。可这革命党却始终是抓不完,杀不净,我一直在考虑这是为什么。” 张彪找把椅子一屁股坐下,眼睛一瞪。“甭跟我扯些没用的,竟说些没卵用的废话!老子就想知道眼皮子底下这麻烦怎么解决,让你拿个主意,而不是听你谈人生!” 瑞澄也没管他,把红顶子官帽从头上摘下来,自顾自的说道:“现在我明白了,是人心,大清已经失了天下人的人心,得江山易,得人心者难。得人心者既得天下乎,这几十年的来回折腾,大清国已是人心尽失。” “瑞总督,说话要当心点儿,您就不怕上面有人听见吗。”张彪警告道。 “上头若真的有人,武昌之局何至于会如此窘迫?” “够了!” 张彪脸‘色’铁青,他算是看出来了,瑞澄已经放弃了抵抗了,堂堂湖广总督竟然会被区区几个造反的‘乱’党击垮,滑天下之大稽! 张彪怒道:“本统制今天是来寻求破敌之策的,不是来听瑞大人上课,谈人生的,本统制还要去带兵击敌,告辞了。” 瑞澄目送张彪匆匆离开总督府,捋着细长的胡须,摇摇头叹了口气。 “大清这天儿,要变了……” 革命军进入武昌城后,并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而是对整个武昌实施占领,第八镇镇统制张彪收缩兵力,将大半个武昌城拱手相让,全部兵力死守第八镇司令部。 张彪企图通过铁桶阵坚持到天亮,拖住革命军,等待清军后续支援部队的赶到。 镇司令部周围布置下的密集临时火力点挡住了革命军的步伐,大大小小的碉堡暗哨致使革命军停滞不前。 躲在墙角边的张德彪瞄准一名清兵,扣动扳机开枪,马克沁重机枪叮叮响的弹壳落地声骤然哑火,另一名清兵推开死去的战友尸体,重机枪的怒吼声再度响起。 袁兆龙躲避在隐蔽物后面,镇司令部周围的火力点过于强势,重机枪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火力不知疲倦。 “袁先生,你这边怎么样了?”郑少成低着头匍匐到袁兆龙的身边。 袁兆龙侧脸向外看一眼,听着子弹嗖嗖的擦过身边,时刻还得提防着流弹误伤。 “正面不行,张彪这厮也真够狠的,一下子在‘门’口安置了四‘挺’马克沁,看这架势,铁了心的要跟咱们死磕到底了。蔡标统那边怎么样了。” 郑少成将一枚子弹推进枪膛。“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事的,清军汉口方面的援军已经到武昌城郊了,蔡标统正率部阻击,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拿下武昌城,腾出兵力击退来敌。” 袁兆龙点头。“确实不能再磨叽了,强攻,必须强攻!” “袁先生掩护我,我带突击队上!” 张德彪从后面一跃而起,准备带着敢死队上去拼命! “老郑,别‘乱’来!” 袁兆龙一把将张德彪拽住。 “别犯傻,现在冲上去,没等到他们跟前,一定会被机枪打成筛子,不能这么来!我有办法!” 袁兆龙又冲后面吼道:“三营的弟兄们,快把军械所咱们缴获的那两‘门’德国野战伞拉上来,给我瞄准了狠狠地轰!老子要让他们尝尝炮弹的滋味!” 第5章第五章变天(中) 武昌城防坚固,没有攻城利器,仅凭步兵很难破开城‘门’,袁兆龙也不怕麻烦,让人从楚望台军械所拉出来两‘门’德国74毫米口径野战炮,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更新好快。 袁兆龙向炮兵喊道:“瞧着‘门’口那两‘挺’重机枪了没,给我一炮轰了它!” 五六个士兵从后面艰难的将笨重的大炮推到前面,调整好角度,装定诸元。 “开炮!” 轰轰! 两声震天巨响,火光闪过,再抬头看去,对面的镇司令部‘门’口烟雾弥漫,叫嚣的热闹的马克沁子弹出膛时的铜声也哑了火,只剩下两块残缺不全的机枪架孤零零的架在沙袋上,司令部‘门’口的阵地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又是两声炮响,司令部洋灰涂抹的厚实墙体直接被轰开一半,伤兵的哀嚎声盖过了枪声。 “弟兄们,杀进去,活捉张彪,赏钱一万元!” 袁兆龙一声招呼,革命军士兵们蜂拥而上,踩踏着碎石,冲进司令部。烟雾缭绕的废墟中伸出一杆脏兮兮的白旗,无力的摇晃。 “别打了,我们投降了。” 被大炮打的已无还手之力的清军士兵变成革命军的俘虏。 **十个清兵士兵双手朝上举过头顶,脸上熏的黝黑,散‘乱’的辫子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焦糊味,胆怯的看着在一边搜查的革命军士兵们。 “袁先生,你没事吧。”郑少成上前拍打着袁兆龙。 “刚才炮声一响,你就带人冲上来了,可吓死我了,拦都拦不住你,万一有个好歹,你让我们怎么向孙先生‘交’代。” 袁兆龙不在意的笑道:“哈哈,舍命即是革命!闹革命就是要有这种不怕死的劲头。” “报告,新军第八镇司令部已被拿下,歼敌一百一十六人,俘虏七十七人,统制张彪下落不明,应该是从后面逃跑了,营官阮荣辉正率部追击。” 听到张彪跑了,郑少成很遗憾,摘下帽子又重新戴上。“真可惜,让这个张胖子跑了,没能擒住他,倘若是能擒住他,唉,太可惜了。” 袁兆龙走进杂‘乱’的司令部大厅,一把扯下正堂悬挂着的那面黄龙旗,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五‘色’旗,向后退一步,感觉很满意,这才有个新时代的样子嘛。 “让他跑了就跑了吧,正好让他回去给清廷带个信,他们的时代结束了,人民的时代来到了。” 不过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分兵攻打总督府的张德彪大步流星走进了司令部,满面的枪灰难掩脸上的喜‘色’。 一把攥住袁兆龙的手,狂喜道:“哈哈哈!总督府打下来了,总督瑞澄上吊自杀了,武昌是我们的了!” “是啊,仓促的起义,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不容易,这一切都要多亏了袁先生的领导。”郑少成欣喜道。 袁兆龙哈哈一笑:“刚来武昌时候,我不过是一个落魄街头的穷书生而已,甚至险些命丧枪下,革命大业取得如此成果,都是无数革命同仁的共同心血,袁某纵使天大胆量,也不敢独吞此功。” 袁兆龙心里有数,武昌起义之前,湖北革命军被黄兴,蒋翊武等老牌同盟会人士经营铺垫了多年,如同一杆枪,枪口已经瞄准目标,子弹上了膛,而他扣动了扳机,他只是捡了一个现成而已。 令袁兆龙没想到的是,湖广总督瑞澄竟然会自杀,历史书上不是这么写的,瑞澄本该是不该死的,他应该是逃离武昌之后卷土重来,难道历史被自己改变了? 历史的车轮轧到了自己这一块突兀的石头,微微的偏动,改变了原本的路线。 袁兆龙自信道:“这里有发报机,我正好想给清廷说一声。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中国要变天了……” 郑少成,张德彪相视一笑。“是啊,这天是要变了。” 袁兆龙满怀憧憬的期待着未来,属于自己的时代马上就要开启了,这漫长的一夜发生的故事太多太多,袁兆龙承受的压力是史无前例的,卸下这口气的同时‘抽’走了支撑袁兆龙的最后一丝力气,随之而来的强烈疲倦感压垮了他的‘精’神,靠在‘门’槛上沉沉的睡去。 …… 城头变换大王旗,一朝天子一朝臣。 彻夜不停的枪声炮声震惊了大清国世代天子的黄粱美梦,也搅‘乱’了武昌夜空的宁静。等到天亮后,胆大的老百姓三三两两的走出家‘门’,都想瞧瞧改朝换代的是哪一家的好汉。 武昌城‘门’口站岗的仍然是穿着新军服饰的士兵,一群光头大兵手里拿着剪刀满大街的追着男人跑。 一个革命军士兵一把拽住一长衫学究的长辫子,疼的老学究歪着脑袋呲牙咧嘴直叫唤。“哎呦,疼疼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剪,不能剪……” 大兵不管这些,文化人就是墨迹,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套词,听的自己这个不识字的人都会背了,耳朵里都起茧子了。有力的大手老虎钳子一般卡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咔嚓就是一剪刀。 “妈的,别扯这些没用的,老子就一句话,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想活命,就乖乖的让老子把你辫子给剪了!” “你给我站住!再跑老子就开枪了,乖乖的把辫子剪了!” “想要命还是要辫子!” 在革命党的强制‘性’去辫子政策下,武昌的理发铺生意格外兴隆,一时间多了无数光头。 …… 当袁兆龙睁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这一觉睡得死死的,睡得腰酸背痛。 他还清楚的记得合眼之前是在司令部大厅来着,怎么一觉醒来却躺在了‘床’上,衣服架上挂着一套崭新的灰蓝‘色’军装。 看样子是早就有人准备好的,袁兆龙想都没想直接换上衣服,大小正合适,对着镜子整了整领口,自恋的看着镜子里的军装帅哥,鹰眼剑眉,一身正气,立正敬礼。 “这小哥真帅!” …… 袁兆龙来到了大厅,张德彪,蔡民,郑少成,阮荣辉等主要领导者都早已等候在此,其中蔡民的胳膊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最外面一层还有淡红‘色’的血迹。 见袁兆龙来到,都笑道:“袁都督,这一觉睡的可舒服吗?” 袁兆龙笑道:“舒服谈不上,不过睡的还‘挺’香的。” 袁兆龙的目光随后落在蔡民的胳膊上。 “蔡兄,你手臂这是怎么了?” 蔡民摆摆手,洒脱道:“没事儿,就是昨晚上在城外打阻击战的时候,被枪子穿了个眼儿,还好没伤到骨头,养两天就好了。” 袁兆龙忽然又反应过一件事,疑‘惑’道:“咦,刚才你们称呼我什么,都督?这是什么情况?” 郑少成道:“哦,这个啊,我们几个昨天晚上商量过了,孙先生不在,革命事业需要一个领袖,而袁先生是孙先生的学生,又是武昌起义的发起者,你的才能和号召力绝对够格,我们决定推举袁先生你担任湖北革命军都督一职,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个都督非你莫属。” “我?” 袁兆龙大为诧异,睡一觉的功夫,自己竟然成了一个都督,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美事。 第6章第六章变天(下) 蔡民‘性’格大大咧咧,力推袁兆龙:“袁先生倘若推辞,我蔡民第一个不乐意,倘若有人反对袁先生就职都督一职,我蔡民也是第一个不高兴。 郑少成附声道:“这话说的是,三军将士对袁先生的领导能力是赞不绝口,就认你的军令。” 张德彪道:“何况孙先生的意愿由你这个亲传学生来完成是最合适不过了。” 袁兆龙哑然失笑,八百年前的陈桥兵变,宋太祖被部下黄袍加身,八百年后的武昌起义,想不到他们几个竟然串通起来竟然给自己来了一个黄袍加身。 袁兆龙心情是有些‘激’‘荡’,但还拎的清自己的斤两,他喜欢权力,但不是个官‘迷’,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对自己有用,什么没用。 袁兆龙推辞道:“哈哈,承‘蒙’弟兄们抬举,不是我不愿意,这个都督我真的做不了。” 只当袁兆龙是谦虚,郑少成板起脸‘色’道:“这个都督武昌起义首功之人都做不起,那还有谁能当的起,总不能我们几千号人一直群龙无首吧。” 袁兆龙笑着解释道:“给我别的官职还行,但都督确实不行,听我跟你们慢慢说,我敢打赌,昨天晚上枪声响起,全中国的目光聚焦在武昌,我们‘逼’死了朝廷册封的湖广总督瑞澄,又赶走了新军统制张彪。 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推举一位具备极强号召力的人物顶到最前面,无疑对扩大革命事业的影响力有着极强的推动作用,很遗憾,袁某的名字还没有到那种人尽皆知的地步。” 革命需要更多人的参与,袁兆龙的做法相当于是产品打广告请明星代言,借助明星效应来提高曝光率。 听他这么一说,郑少成也觉得是‘挺’有道理,可现在的问题是从哪里找一个有名气的社会名流,纵使有,又有谁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顶着一顶‘乱’臣贼子的名义去革命呢? 郑少成犯愁道:“袁先生说的有理,但这人在哪儿呢?总不能把瑞澄的尸体抬出来加入咱们革命党吧?” 袁兆龙‘胸’有成竹,这个人选他早就拟定了许久。“袁某记‘性’不错,除了总督和统制之外,这个武昌城中似乎还住着另外一位大官。” “谁。” 袁兆龙脱口而出:“黎元洪!” 这个名字在他的心里已经揣摩了许久,袁兆龙一直认为清末民国近代史,‘奸’人,能臣,英雄,伟人,洋人,丛出不穷,是华夏五千年历史最‘精’彩的片段。 记得老教授讲课的时候曾经说起过黎元洪这个人,给过他一个评价:有着黄袍加身的命运,却没有杯酒释兵权的手段。 生逢‘乱’世想有一番作为,可惜身不由己,两度登临大总统,两度草草下台,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历史名人。 传奇的一生可以用傀儡两字来概括,可悲可叹。 袁兆龙说明原因道:“湖北新军是大清最早的东南新军,由黎元洪一手创建,湖北省团练新军几乎全部出自黎元洪‘门’下,黎元洪的声望在湖北新军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不仅是如此,贵州,广西,江南等地新军教头普遍接受过他的指点,因此他的声望远播各地。黎元洪一旦加入我们革命党,远了不用说,单说在湖北,新军中起码至少得到六成军士的簇拥,对稳定湖北新军军心会起到作用,对江南地区也能起到一个极大的震慑。 ” 黎元洪在对待革命党人态度上比较柔和,不同于其他官吏的强硬,颇得革命者的好感,让他来做这个都督,也不会招致革命党人内部的反对。 但郑少成提出质疑:“黎元洪……黎大人,照你这么说,是个好人选,明里暗里也对咱们革命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恩于我们。不过以他的地位和身份恐怕是不可能答应与咱们一起“同流合污”的。” 袁兆龙嘴角向上一勾,微笑道:“哈哈,这个不打紧,民国必兴,满清必亡,这是天道,要么革命共同推翻清廷统治,要么就做满清皇室的殉葬品,黎元洪他没得选,只能站在我们这一边!” “要不,我这就现在去请请他?”张德彪问道。 不管黎元洪乐意不乐意,被袁兆龙顺手推了一把,卷入了风暴之眼,从现在起,他的命运已经由不得他自己掌控了。 袁兆龙摇头道:“不,这次我要亲自去请他,我想会会这位风云人物。” “报告,黎元洪不见了。” 正在谈话间,卫兵站在‘门’口汇报道。 张德彪骤然起身道:“妈的,老子这就去把他抓回来!”“不必了,他跑不了的。” 袁兆龙心里早就有数,武昌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变故,黎元洪是个聪明人,这条大鱼绝不会乖乖的留在武昌等死,为防备黎元洪出逃武昌,袁兆龙早早就命令部队盯死黎元洪,量他‘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 正如袁兆龙说的这般,黎元洪真的出不去,被昨晚的枪声惊醒之后,黎元洪心急如焚,一直谋划着如何逃出武昌,直至天明,他却等到了自己的通缉令,满城的搜捕让他无处藏身,此时的他没敢到处‘乱’走,躲在部下孙文吉的家里等待着风头的过去。伺机离开。 “黎大人,黎大人。” 打探消息的孙文吉回到家中。 黎元洪小心翼翼的从卧室黄纱帐子后面伸出头来:“外面情况怎样?” 孙文吉道:“回大人,城中的革命党比之前少了许多,估计是辫子都给剪的差不多了,城‘门’口的守军还是不少,等到天黑,化化妆,辫子去了,咱们就能出去了。” “别愣着呀,还不赶紧的再出去瞧瞧。”黎元洪催促道。 “唉!这就去。” 孙文吉转身朝外去,还没出‘门’口呢,一条‘腿’还没迈出‘门’槛儿,正好撞上袁兆龙带着卫兵堵在家‘门’口,就慢慢的退了回来。 “不用出去看了,我这不是已经来了么。别废话,回去,带我去见黎元洪,我知道他在这儿。” 孙文吉看一眼袁兆龙身后卫兵腰上别着的手枪,一肚子话又给咽了回去,梗着脖子朝卧室那头喊道:“大、大、大、大人,外边有人找你……” 卧室里传来声音:“‘混’蛋,是不是傻,不是早说过了,我不在这里,谁来也不见。” 袁兆龙笑笑,看来来的正是时候,迈起步子向屋里走去,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一圈,没见到他人,声音提高两度:“黎大人,湖北革命军司令袁兆龙求见,可否赏脸一晤?” 黎元洪没说话,假装没人。 袁兆龙眼神向那‘蒙’着帷幔的木榻边走一下,跟在他身边的卫兵上前去,掀开帘子,一把揪住黎元洪的小辫子,百八十斤重的黎元洪被虎背熊腰的卫兵一把抓到袁兆龙面前放下。 黎元洪双‘腿’一软,咣当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被揪疼的头发,一手哆哆嗦嗦的摇晃着,神‘色’慌张道:“莫害我、莫害我、莫害我……” “哎呀呀,黎大人这是何必呢,袁某又不是坏人,向来敬重黎大人,怎会害大人‘性’命呢,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这样子不像话。” 袁兆龙哭笑不得的将黎元洪搀扶起来,早就听闻黎元洪胆小,贪生怕死,今日一见面,历史果然没有胡‘乱’写,最喜欢和这种胆子小的人打‘交’道了,谈起条件不费事。 见袁兆龙脸‘色’和蔼,不像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黎元洪吊到嗓子眼的一颗心也回到了心口窝,他心里头特别的郁闷,躲来躲去,还是被这帮无孔不入的革命党给找着了,他们是属千里眼的吗? 不过话也说回来,整个武昌都被这帮不要命的革命党给霸占了,除非是他们放过自己,不然自己就算是躲到地底下也会被他们给挖出来的,想必是自己早就被他们给盯上了,唉,不幸啊。 黎元洪心里充满了怨念,袁兆龙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见过这个人,‘摸’不清他的脾气属‘性’,轻易间不敢拿架子,黎元洪小心询问道:“不知这位长官、司令找我黎某人何事?” 黎元洪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他,刚听他自己介绍,好像是个革命军司令,这就更得罪不起了。 袁兆龙开玩笑道:“哈哈哈,黎大人别这么见外,来都来了,难道就不请我坐坐吗。” “请请请。孙副官,快给这位司令看茶。”黎元洪无奈的吩咐道。 从俩人一照面,自己一直被反客为主的袁兆龙牵着鼻子走,小命捏在别人手里,这让他感到很郁闷。 孙文吉将袁兆龙他们请进了会客厅,黎元洪识趣的将上堂座位让给了袁兆龙。 坐下之后的袁兆龙只是在静静地低头品茶,一言不发,仿佛自己只是来喝茶的。 然而黎元洪却坐立不安,一会儿看看‘门’口外站着的那一班身材健硕,杀气十足的卫兵,一会儿又看看闲云野鹤般悠闲的袁兆龙,心里头不禁有些火急火燎。 偷眼打量袁兆龙,只见这小子年纪轻轻,长筒皮靴擦的几乎能映出人影来,显得干净利落。穿一身新军军官正装‘挺’直腰杆坐在那里,大衣披在他的瘦削的肩头上,一身上位者的虎虎生威的风度气势油然而生,稚嫩不缺老练,后劲十足。 黎元洪自认看人的眼光不错,可以看得出,这三角眼的小子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八成自己这次是栽在他手里了! “黎大人,现在变天了,您知道吗?”正在喝茶的袁兆龙突然来了一句话。 第7章第七章大佬 黎元洪下意识的向外面天空看去。“没有啊,天气一直很晴朗啊。” 茶香袅袅,沁人心扉,袁兆龙放下茶碗笑道:“哈哈,黎大人,我说的变天,不是这个天,是大清国的天要变了。” “我看……应该没那么快吧……” 黎元洪对革命党武力推翻清廷的做法并不报以信心,否则也不会脚踏两条船,一面忠于清廷,一面与革命党暧昧不清,在他认为,革命党动静,闹了十多年了也没能成事,这一次也不会太长久,有可能朝廷的镇压大军已经走在了半道上。 然而袁兆龙却是信心十足:“黎大人,今非往昔,看看当今天下,四川在闹,直隶在闹,湖北在闹。老百姓站在我们革命党这一边,洋人也冷眼旁观,封建皇帝独裁统治在这个世道已经行不通了,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大清已然失了民心,气数已尽,大厦将倾。满清皇帝的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难道黎大人就没有考虑考虑清廷倒台之后的打算?” 黎元洪思量一番,提出不同观点:“我看未必,朝廷日子确实是不如从前,但满清毕竟已经统治中国三百年了,根基深厚,大部分百姓仍是忠于朝廷,朝廷也已意识到百姓不满皇帝独断专行,不也立宪改革了吗,起码二十年内清朝统治不会动摇。” 袁兆龙觉得有些好笑,原来黎元洪对朝廷平定叛‘乱’还是抱有幻想的,不肯加入革命党冒险,想要说服他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必须下猛‘药’了,让他彻底断了清廷这一条路,死心塌地的参与革命。 袁兆龙询问道:“袁某问一下袁大人,不知朝廷这个内阁是何时组建而成?”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黎元洪道:“内阁,黎某还记得,是今年五月组建的,当时黎某还参与过呢。” 袁兆龙又问:“不知内阁里都是那几位大臣呢?” 黎元洪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人物了,朝廷里的大臣没他不认识的,黎元洪一个一个的数算道:“这里面有总理大臣庆亲王奕劻,协理大臣徐世昌、那桐,外务大臣梁敦彦,民政大臣肃亲王善耆,度支大臣载泽,陆军大臣荫昌……一共十三个,好几个是黎某的老相识呢都是朝廷重臣啊。 ” 袁兆龙再问:“那这十三位大臣谁是汉籍,谁又是旗人,谁又是皇族宗亲呢?” 被袁兆龙抛出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的一头雾水,黎元洪搞不清他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 黎元洪回忆道:“这些人里面呀,皇族宗室的有奕劻,载泽,载洵,溥伦……” 越往下说,黎元洪的声音越小,不禁瞪圆了眼睛,他似乎看到了这里面的‘阴’谋。 见黎元洪这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袁兆龙冷笑道:“十三个大臣,九个旗人,其中又有七个是皇族宗亲,请问黎大人,当家的还是皇族,何来的立宪,让权?” “唉……” 黎元洪叹口气,无言以对,原来清廷玩的竟然是这一出,假意皇帝‘交’权,内阁由皇亲组成,实际上帝国的统治权力仍然牢牢掌控在皇族的手里。 “袁某读书不多,但仍记得这么一句话:以天下之权寄之天下之人。 这是民主的最早阐述,袁某奉之为经典。当今老百姓苦苦哀求的无非是民主二字,各退一步,希望皇帝民主立宪。 但皇族的做法令人很失望,死抓着手里的权力不放,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老百姓可以让皇帝坐上这把龙椅,也能把他们撵回关外去。” 袁兆龙忽然起身,上前去一把抓住黎元洪的手腕,怒目圆睁,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刺得他心里头发‘毛’,手腕被袁兆龙抓的生疼,黎元洪不敢说话,他的心也再度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袁兆龙暴起伤他‘性’命。 “黎大人,清廷虚伪假意的立宪,通过内阁实则是为了更好的掌握朝廷大权,占据天下不足一成的满人替天下九成的汉人做主,谈何而来的民主!老百姓都看得出满清皇族的假仁假义,难道身居高处的黎大人就愿意这么龟缩着坐看天下纷‘乱’而不有所作为吗?” 袁兆龙咄咄‘逼’人的语气锋芒,黎元洪心惊不敢与之对视,心中只是叫苦。 “这……这……” “宋卿兄!” 不等黎元洪说完客套话,袁兆龙直接打断,接下来的内容他不喜欢听,也不想听。 袁兆龙的语气中七分规劝带着三分威胁道:“宋卿兄,当前局势已经容不得你犹豫不决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其一,效忠满清皇帝,做四万万老百姓的对手,走上一条独裁封建回不了头的不归路。其二,加入革命党,与老百姓一起推翻这个腐朽**脱节的世界,夺过我们希望的民主!” 说到这里,袁兆龙送开了手,又坐了回去。“我想,宋卿兄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站队。袁某在这里为宋卿兄准备了两条路。 一者,外面有一辆马车,宋卿兄坐上马车一路向北走,出了武汉渡过长江,你依然是朝廷的重臣。二者,革命党组建的临时政fǔ有一个都督职位空缺,是袁某专程为宋卿兄留下的,若是愿意,袁某愿意与宋卿兄共同为民主革命而努力。” 其实黎元洪很想问一句,可以两条路都不选吗,选第一条路,估计马车还没跑出武昌城就被炮弹轰成渣了。 黎元洪也清楚自身的价值,就凭这个影响力,不管是朝廷还是革命党都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放逐民间,两条路,一生一死。 看袁兆龙气势汹汹的架势,尤其是他腰间枪套里那把装饰用的比利时勃朗宁1900小手枪,他毫不怀疑保险是打开的。 加入革命,以后可能死,但选择忠于清廷,肯定现在死! 黎元洪不想死,也明白清廷是穷途末路,权衡一番,黎元洪屈服了。 “承……承‘蒙’袁司令看得起,黎,黎某虽不才,愿意参加革命,为了民主,共同革命……” 袁兆龙哈哈大笑:“袁某就知道宋卿兄是个爽快人,能与宋卿兄这等一方豪杰共事,是袁某的荣幸。相信在你我努力下,湖北革命事业一定会蒸蒸日上,早日实现全国民主!” 黎元洪‘摸’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连声道:“会的,会的。” 不管是威‘逼’还是胁迫,此行的目的达到了,袁兆龙感觉很开心。 收服黎元洪一人,换来的是东南至少十万新军的归心! “有一件事问一下袁司令,不知洋人对武昌是什么看法。”黎元洪加入了革命党,自身安危便与革命党同系一条线上了,黎元洪很快的进了角‘色’。 “宋卿兄说的是啊,这也是让袁某人头疼的地方,袁某早就有心去租界走一趟,只可惜横竖没有‘门’路呀。”提起这个,袁兆龙表示很无奈。 第8章第八章洋人 袁兆龙讨厌洋人,弱国无外‘交’,因为国家无能, 洋人在中国的地位高人一等,横行无阻。 英国人在广东,法国人在广西,俄国人在北方,德国人在山东…… 中国的唐诗宋词抵挡不住洋人的火枪大炮,长江黄河里游弋着洋人的军舰,肆意的践踏着大清国的主权,无视一个国家的尊严。 抿心自问,袁兆龙并不恨满清,他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率领着麾下数万革命军将士们把洋人赶出中国去! 等一腔沸腾的热血冷静下来之后静静想想,中国缘何如此? 这笔账归根结底还是得算到清政fǔ头上,官吏**,体制僵化,专断独裁,思想陈旧,保守的政fǔ执政能力已经严重的限制这个国家向前进步的步伐,想要改变这一切落后的办法只有一个:推翻重建。 由内而外的给这个国家来一次大换血,注入新鲜积极向上的活力,涅盘重生。 这种巨‘浪’滔天式的改革势必会触动执政者的利益,战争是解决争端最有效也是最无奈的途径。 洋人,清政fǔ,革命党,三足鼎立,共同较劲,争夺着这个古老国家的掌控权。 需要看清楚的是,单凭革命党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同时与洋人、清政fǔ共同开战。 袁兆龙不傻,热血但不‘激’进,革命军也是人,不是天兵天将,也不会刀枪不入,一旦清政fǔ与洋人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革命军,对不起,袁兆龙不是诸葛亮,没那种空城计的本事。 最让袁兆龙无奈的是,洋人通过几十年的侵占掠夺和实际经营,大清国海关,商贸,矿产等实业产业被洋人牢牢把控,控制着大清国的经济脉络。 所以,洋人不能动,动不得,也动不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只能一步一步来,攘敌需安内,既然根源出在清政fǔ身上,那么只能把与洋人之间的矛盾暂且稍稍搁置一下,等全力推翻清廷再说。 袁兆龙道:“不瞒宋卿兄说,袁某早有意想去租界走一趟,听一下洋人的看法,奈何‘门’路匮乏,革命党的手还伸不进租界。” “嗨,这个无妨。” 袁兆龙的困扰在黎元洪这里还不是事儿,以黎元洪的地位身份而言,不管是英租界还是法租界的外‘交’官还是要卖给他几分薄面。 黎元洪初次加入革命党,也急于表现自己,递‘交’一个投名状,大包大揽道:“黎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这个面子在湖北还是走的通,袁司令想见哪国外官,黎某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袁兆龙向黎元洪抱手笑道:“哈哈,那就有劳宋卿兄了。” 黎元洪道:“袁司令这是说的哪里话,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何故要说两家话,再这么客气,我就不乐意了!” 袁兆龙办事雷厉风行,当天下午,一千多名革命军士兵先行去了汉口五国租界区。 英租界所在的‘花’楼街前拉起了铁丝栅栏,百来个英国兵紧张的端着枪对着近在咫尺的这群列队整齐的中国兵,搞不懂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尽管后面有重机枪火力支援,可一旦爆发冲突,数千中国兵很快就能够占领整个租界。 英军喊话威胁:“这边是英国租界,严重警告你们马上撤退,不然我方将会采取强硬措施!” 革命军这边无人应答,还是保持着‘挺’拔威武的标枪般的军姿,面对英军威胁恐吓,毫不后撤一步。 英国士兵里面走出一个少尉,大鼻子白人冲着革命军士兵们用蹩脚的喊道:“清**人禁止入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武装冲突。你们长官是谁,我要和你们长官对话!” 后面车笛响,士兵们迅速分列两队,让出一条通道,黑亮的大灯汽车在铁丝栅栏前。 车‘门’打开,一身戎装的袁兆龙从副驾驶下车,黎元洪也从后座下来,跟在袁兆龙的后面。 袁兆龙站在少尉面前对他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大使馆领事,就说湖北军政fǔ革命军司令袁兆龙和湖北总督黎元洪拜访史蒂夫先生。” 袁兆龙说话的语气有些硬,少尉皱起了眉头,这是第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中国人,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我为什么要去帮你说话,你有什么权力命令我!” 袁兆龙微笑着向后一指:“少尉,我想,以你的权力和地位应该无法对一场力量不平等的武装冲突负责。” 少尉眼睛一瞪他,默认了袁兆龙的说法,转身离去。聚兵租界,袁兆龙之所以排出这么大的阵势,不是为了挑起事端,而是引起洋人们的足够重视,改变革命党在洋人脑子里的那种久久成事不足的印象,让他们知道革命党也有兵马,也有能够与清廷抗衡的实力。 看英国佬紧张的样子,千名军容整齐的士兵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租界内人来人往,可几乎都是些高鼻子蓝眼睛的西洋人,**十个英国兵戒备在铁栅栏一边,袁兆龙看着英租界感慨道:“宋卿兄,你看看,洋人住在中国人的土地上划地盘,却不让中国人踏进去一步,国贫民弱,主权何在啊。” “说的是啊,这个国家软弱的已经太久太久,富强,强盛,繁荣,唉,任重道远啊。” 等了好长时间,少尉回来了,命令手下撤去了横在袁兆龙他们身前的阻碍。 “这位先生,我们领事同意接见你们,但是,为确保安全,只能允许你们二位进入租界,但在进入租界之前,你们必须把手中的武器‘交’给我。” 黎元洪拒绝道:“不行,这是什么规矩!一个军人怎么能离开武器呢!以前没有这个规矩的,把武器‘交’给你们,谁来保证我们的安全!” 以前确实是没有这个规矩的,只是今天是非常时期。 “不行,你们必须把武器‘交’给我,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少尉的态度也很坚决。 袁兆龙笑道:“哈哈哈,宋卿兄稍安勿躁,不就是一把枪的事儿吗。” 袁兆龙把手枪从枪套里拿出来递给少尉。 黎元洪急道:“袁司令,这不是枪的事……” 袁兆龙道:“行了,行了。我懂你说的什么意思,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没必要。难道偌大的一个英租界还保护不了你我的安全吗?” “唉……” 黎元洪摇头叹气,袁兆龙都这么说了,也只好把自己的武器‘交’给少尉。 对于少尉的变相羞辱,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袁兆龙表现的大气,没有失了态度,但他在心里已经记下了这笔账,早晚是时候收回来! “感谢两位的配合两位,请跟我来。” 少尉松了口气,他也害怕袁兆龙一个不理智,不配合,直接纵兵打进租界,他打赌,租界内的英军绝不是这帮中国兵的对手。 第9章第九章与虎谋皮 顺着河街往里面走,长长的街道两侧修建着路灯,街道边的房屋透‘露’着浓郁的英伦风格,由于英租界汉口下游紧邻着俄租界,转而向西北拓展,英国人在此设立巡捕房,邮局,银行,对租界内的商户收取税务,完全脱离清政fǔ管辖,俨然一个国中之国。。 更新好快。 在英国人的治理下,外贸公司办事处均设立在‘花’楼街,因此‘花’楼街也成为汉口最繁华的商业街。 少尉将袁兆龙二人引到一座二层砖木结构的西式楼房大‘门’口,这里就是英国总领事馆官邸了。 ‘门’口外站着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少尉上前用英文跟他们‘交’涉,袁兆龙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守卫是特地为自己加上的,自己在英国人的眼中真的是一个危险分子。 袁兆龙小声的笑着跟黎元洪说道:“宋卿兄,瞧见了吧,多带点儿人马来也是有效果的,为了迎接咱们,怕是整个租界的英国大兵们都堵在租界口了,就咱们两个还得盘查这么久,咱们是不是吓到他们了,哈哈。” 黎元洪笑笑,这个年轻的司令真的是调皮,胆子大,想法也多,什么离奇的办法都敢使出来。 一开始袁兆龙提议兵围汉口,给英国人来一个下马威的时候,自己还吓得够呛,生怕引起国际争端,现在看来,这个极端的办法确实是有用,数千全副武装的军人给租界的英国佬造成了足够的震撼,这个吸引眼光的手段很不错,起码让大使先生足够的重视。少尉把他们带上二楼,敲开一扇房‘门’。 里面传来半生不熟的声音。“请进。” 伏在办公桌上工作的总领事史蒂夫合上文件,推一推架在鼻梁的金丝边眼镜道:“两位请坐吧,大卫,麻烦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顺便通知一下秘书来两杯咖啡。” 袁兆龙和黎元洪坐在舒适的沙发上,不一会儿,一位金发碧眼的洋妞将两杯咖啡放在他们面前,微笑着点头,袁兆龙回一个微笑表示感谢。 史蒂夫笑道:“黎是老朋友了,这位是?” 袁兆龙道:“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袁兆龙,现任湖北革命军总司令,今特地拜访一下史蒂夫先生,外面的士兵是我的部队。” “哦,你真的是革命党领袖?”史蒂夫的笑容收敛,面‘色’严肃。 三天前的武昌暴动事件,以革命党为主的**武装火速占领了武汉三镇,各国领事馆也在密切的关注事件动态。 史蒂夫最不敢相信的是革命党领袖竟然会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华人,他的年龄阅历明显的与他实际取得的成就不符,而老端持重的黎元洪很明显的只是他的一个副手。 袁兆龙哈哈大笑:“领袖不敢当,袁某只是一名追随孙先生的革命先锋罢了。今天来找史蒂夫先生,是想谈谈合作的问题,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史蒂夫转入正题:“谈合作?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合作是两国高层之间的会晤,据我所知,中国的执政党仍然是大清皇帝,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谈合作呢?一个**武装领导人?” 也难怪史蒂夫不认可袁兆龙,纵管革命党最近占尽了风头,湖北和大清比起来,仍是偏于一隅,还不具备叫板清政fǔ的实力,西方势力仍在观望。 对于史蒂夫的质疑,袁兆龙不以为意。“今天的革命党,说不定就是明天的执政党。大势所趋,革命党取代清政fǔ统治中国是必然,我想,史蒂夫先生既然担任领事多年,不会对中国的当前局势看不清楚吧。” 史蒂夫双手撑在桌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三支雪茄,礼貌的递给袁兆龙和黎元洪一人一支点上,‘抽’一口道:“袁先生,恕我直言,大英帝国与大清国合作互惠多年,是我们国家在远东极其重要的盟友,我们没有理由抛弃我们的盟友去支持一个看不见前途的势力。” 互惠?盟友? 袁兆龙听着这一个个的词语想笑,又想拿着枪顶在他的额头好好的问一问他,怎么个互惠互利法?那么多的不平等条款给中国带来了什么!盟友,更可笑。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经典名言还是出自英国著名的二战首相丘吉尔嘴中。 袁兆龙笑道:“抛弃朋友,从道理上来讲确实是很不光彩,会被上帝惩罚,但我会付出一笔足够的资金用来贿赂上帝。你觉得呢?” 不管西方学者怎么论证分析,他们都一致认定,一场影响中国前途和命运声势浩大的战争不可避免,他们不关心中国将来的执政派是哪一方,列强只会在意能够从中得到多少的利益。 史蒂夫起了兴趣,问道:“你们东方人最会做买卖了,告诉我,你能给我们什么。” 袁兆龙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雪茄,任凭它自燃,升起袅袅烟云。 “听完我的报价,相信你会很开心的,我可以承诺保证英国人在华利益不会受到战争冲击,并且在这之上,全面开放湖北汉口,汉阳,武昌等地长江沿河口岸贸易渠道,允许自由贸易。铺设一条汉口至上海的铁路,并将十年经营权和修建权‘交’给英国,专项资金由湖北临时政fǔ出钱。我这个价码可是不低了吧!” 甭管是成不成,袁兆龙的话一出口,卖国贼这顶帽子肯定是摘不掉了,倘若将来有幸写进历史,口碑恐怕不会怎样。 袁兆龙一个又一个的条件看似屈辱,实则不然,内河主权早在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便已丧失,袁兆龙这里不存在出卖主权的说法,开通商贸口岸,打开贸易之后能够拉动经济增长,钱景可观。 至于修铁路,一旦这条铁路修成,整个江南便可彻底被英国人掌控,袁兆龙付不起这个责任,不能当这个罪人,只能玩个文字游戏,袁兆龙话里藏话,必须由湖北军政fǔ拨款,英国方面才能得到它想要的经营权。 湖北军政fǔ现在穷的叮当响,军人工资都发不出来,哪里有钱去修铁路这么浩大的工程,拖个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史蒂夫上钩了,对袁兆龙的报价动心了。 “哦,袁先生,你的报价很‘诱’人,我承认我心动了,袁先生既然舍得给出这么丰厚的报价,那么条件应该也不会很简单吧。” 史蒂夫是英国总领事,他的话也能代表英国人的态度,对袁兆龙抛出来的‘肥’‘肉’味道感觉很满意。 中国的稳定关系到西方列强集团的远东利益,软弱的清政fǔ无法平息愈演愈烈的暴动,列强们对清政fǔ表示很失望,急于寻找一个能够保证他们利益的新势力来支持,而这时,以袁兆龙为首的革命党**武装主动的伸出了橄榄枝。 袁兆龙适时抛出了自己的条件:“袁某的要求不多,英国方面必须承诺放弃对清廷的各方面援助,承认武昌临时政fǔ的合法主导地位,我想这几个条件对于你们来说,并不是很困难吧。” 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史蒂夫爽快的点头,眯着眼睛笑道:“哈哈,这是肯定的,绅士英国人对于盟友的支持一向是无‘私’的,相信贵我之间的合作会很愉快。” …… “立正,向后转,跑步走!” 张德彪指挥着部队,迈着齐整的步伐撤离租界区,汉口租界解除了战争危机。 从租界出来之后,袁兆龙的脸‘色’一直不好,‘阴’沉着脸坐在汽车上一言不发。他相信今天的事情一经传出之后,会有无数的人唾骂和指责。 袁兆龙不想答应英国人那么多的条件,革命力量薄弱,为了集中力量对付清廷,革命党又需要洋人的帮助,这也是没有办法。 袁兆龙自嘲道:“宋卿兄,以后可要与袁某保持距离了,从今起,袁某可就是万恶不赦的卖国贼了!” 黎元洪理解,宽慰道:“别想太多,与虎谋皮,不被咬两口是不可能的,历史会给你一个公道的。明眼人和有识之士都知道兆龙兄你是迫不得已。” 离开之前,袁兆龙又去了一趟德租界,德国人做事爽快,双方很快达成了共识。 俄租界虽然离英租界只有一墙之隔,袁兆龙选择了离开,他不想和老‘毛’子打‘交’道,和英国人、德国人不同,沙俄更可怕! 雄踞北方直接与中国接壤的沙俄虎视眈眈觊觎中华万里疆域,他们要土地,想要大片大片的土地,这个是袁兆龙绝对无法接受。 给他们土地,他们可以直接出兵相助,但袁兆龙无法接受丧失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换来的革命胜利…… ‘波’涛汹涌的西太平洋中,珍珠号邮轮犹如一片飘零的落叶漂泊在汪洋大海孤单的行驶。 蒸汽发动机燃烧的浓浓黑烟偏向东南方,喝的醉醺醺的水手躺在过道里打着呼噜,甲板上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手臂上搭着西服,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份英国发行三天前的泰晤士报,报纸的头版头条用足够的篇章介绍了万里之遥的中国发生的变革,纵然是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个中年人始终是看不够。 抹去眼眶中‘激’动的泪水,喃喃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成功了,革命十年,终于是成功了,武昌,武昌……” “孙先生,外面风大,快把衣服穿上吧。”船舱里走出一个年轻人,把一件风衣披在孙中山肩膀上。 孙中山回头对他说道:“卓普,不去日本了,联系一下去广州最快的船,我要回中国……” 第10章第十章烂摊子 气势宏伟的金銮大殿,坐落有秩的六院行宫,雕龙刻凤的汉白‘玉’石阶走廊,‘色’彩斑斓的五‘色’琉璃瓦。 婀娜多姿的宫‘女’,行‘色’匆匆的太监,以及飘扬在龙城之上的黄龙旗,无不彰显出皇家尊严和高贵。 北京城,从明代成祖永乐大帝迁都至此,作为帝国最高统治中心接近四百年。 气势如虹的大殿之上摆放的那张龙椅,多少人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得。只是如今,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娃娃皇帝,最近却不**生。 这一天,摄政王载沣回避了所有大臣,看着隆裕太后怀里抱着的宣统小皇帝,幼小的身体穿着一身不合体的龙袍,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一顶大大的龙冕,顿时感觉悲从心来,叹了口气。 三年前,慈禧老佛爷从众多满清子贵中挑中了还没断‘奶’的溥仪,把他的儿子推上了皇位之后,驾鹤西去,把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甩手扔给了他们爷俩。 老佛爷四十多年的治理将这个国家彻底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一味独裁的恶果终于在她去世后的第三年爆发了出来,虽然挂着摄政王的高贵头衔,总揽朝纲大权,权力地位相当于一个皇帝,可面对着这么一个烂摊子,这个龙椅宝座,载沣觉得屁股底下烧的慌,还不如不要。 “湖北反了,湖南反了,直隶反了,两广也反了,天下都反了!‘混’账革命党这是要把咱大清往死路上‘逼’,再不想辙镇压,只怕咱们满人老家东北也要跟着汉人一块作‘乱’了!”溥伟嚷嚷道。 “镇压,镇压,满脑子都是打仗镇压,镇压倘若有用,革命党岂会越打越多!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也是被溥伟吵的急了,载沣一拍桌子起身怒骂。 溥字辈满清子贵中,从才华,能力,年龄各方面来评价,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但慈禧老佛爷在挑选皇帝的时候怀有‘私’心,也正是因为他太有能力将至摒弃,因此选择了几个月大的溥仪,到手的皇位没了,这让他耿耿于怀。 对于溥仪的生父,溥伟也不甘示弱,手中扬着袁兆龙发给清廷退位的挑衅电报讥讽道:“我的大摄政王,您就好好的瞧瞧吧,人家革命党不但成立了政fǔ,‘逼’咱们大清国皇帝退位的折子都给咱们拟好了,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打在咱们脸上,您就不觉得疼吗?难道您还想和他们议和?我告诉您,这是妄想!他们这是要所有满人滚蛋,滚出山海关!” “大胆,你给我闭嘴!” 载沣一把夺过溥伟手中的电报,‘揉’成一团扔进火盆里,通红的碳里燃烧出火焰将电报包裹,一缕青烟将电报的内容送去给了大清的列祖列宗们。 “哇……” 摄政王与溥伟之间的‘激’烈争执吓哭了三岁的溥仪,躲进隆裕太后的怀中,隆裕太后一边拍打安慰着小皇帝,一边哀叹道:“不哭,不哭,行了,行了,两位都是大清的肱骨之臣,皇帝年幼,哀家一介‘女’流之辈,虽然垂帘听政,但对军国大事不懂一二,孤儿寡母也不容易,大清还要繁荣昌盛,还得仰仗二位。 革命党近来势大,哀家深居后宫,也听说过,可也没有打进紫禁城,不是吗?哀家今日找二位来,不是来吵架的,而是要你们商讨出个对策出来。革命党还没来,咱们大清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岂不是未战先败?” 有隆裕太后这个和事佬开口,载沣和溥伟哪里敢不听,连忙拜道:“惭愧,惭愧,我二人糊涂,还望太后降罪。” 隆裕太后毕竟不是慈禧太后,没有她的铁腕子,也学不到她的权谋之术,两者差的太多,因此她手中的权力并没有慈禧太后手中的那么强大。 但她比慈禧太后聪明的地方在于她清楚自己的斤两,自己不擅长不懂的地方便不会‘插’手。 像是载沣与溥伟这种当年越权争执不休的情况是绝对不会在慈禧太后面前出现。 载沣与溥伟不对付,这是隆裕太后故意为之,载沣为皇帝生父,又身居摄政王要职,权倾朝野,难免会成为第二个多尔衮。 身为皇帝养母的隆裕太后自然担心载沣不轨,威胁到太后的地位,为避免一家独大,隆裕太后又将年轻能干的溥伟提拔出来牵制载沣。 两人虽然勾心斗角,好在都是为了大清国着想,互相争斗,隆裕太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载沣道:“太后说的是,是我等糊涂,革命党四处作‘乱’,洋人对此态度暧昧,怕是洋‘毛’子已经与革命党达成默契,想坐收渔翁之利,当务之急是组织一支‘精’兵悍勇尽快平定‘骚’‘乱’,断了洋人的念想。” 溥伟冷哼道:“‘精’兵悍勇,满八旗靠不住,淮军战斗力近些年下降太厉害,根本就指望不上,新军?呵呵,在湖北造反的不就是新军吗!” 这时候,踏踏踏,从慈宁宫外面走进一个须发皆白老太监,驼背弓腰,捏着嗓子道:“启禀太后,摄政王。恭亲王,袁世凯求见。” “什么?你说谁,袁世凯!” 溥伟气呼呼的瞪着老太监,老太监被溥伟凶狠的眼神吓得颤抖,连忙退后下跪。 载沣摆摆手。“溥老四,实话告诉你,袁世凯是我找来的,掂量掂量大清国,能指挥的动北洋新军的除了他袁世凯之外,还有谁?” 溥伟果断拒绝道:“不行,这个袁世凯坚决不能再让他掌兵,袁世凯回归北洋,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袁世凯之祸远大于革命党之‘乱’,坚决不行!” 自李鸿章,荣禄,慈禧等一班老一辈人相继去世之后,朝廷中便再无一人能够震慑住袁世凯,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系壮大起来,逐渐成为一支足以左右政局,影响朝廷走向的力量,甚至威胁到皇权的稳固。 袁世凯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野心勃勃,难于掌控,满清贵族都‘欲’其除之而后快,溥伟曾几次刺杀袁世凯未遂,几次被老‘奸’巨猾的袁世凯侥幸躲过。 好在袁世凯主动‘交’出兵权,赋闲回家,远离政坛,主动示弱,不然溥伟肯定不会放过袁世凯,而如今摄政王载沣却又主动将狼子野心的袁世凯召回,溥伟又怎能不急。 “你说不行?好,我且问你,北洋新军‘交’给你也有段日子了,你都做了些什么?” 不提还好,载沣一说,溥伟又气又无奈。 “别提了,袁世凯这个老狐狸,狡猾无比,北洋新军被他经营的油泼不进,针扎不进,派去的几个标统协统,愣是一个兵都指挥不动,俨然一个***做派!” 载沣冷冷道:“哼,你也知道,袁世凯也绝非等闲之辈,几十年的‘摸’爬滚打,你以为他看不出咱们要整他,人家早就留了一手,苦心经营北洋十多年,北洋新军的段祺瑞,冯国璋等人,哪个不是他的心腹,拔尖的年轻军官,又有哪个不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你又能拿他怎样。” 第11章第十一章打盹的老虎 溥伟闭嘴不答,袁世凯虽然离了北洋,北洋三杰等有份量的军官都是他的人,听说他还在家里架设了电报机房,实时关注北洋动态,遥控北洋新军 他暗下决心,将来假以时日,一定要除去袁世凯这个心腹大患! 隆裕太后摇摇头,招呼道:“去,宣他进来。” “宣太子太保袁世凯觐见~” 随着声音声中,殿外走进来一个十足富态的胖子,龙行虎步,虎虎生风,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知天命的老人,眉宇间仍然透‘露’着那种霸气。 袁世凯扑掸两下袖子,面对三人,‘欲’要下跪。 隆‘欲’太后和声道:“袁宫保不必多礼,来人,赐座。”“谢太后娘娘赐座。” 袁世凯恭敬谢道。 宫娥拿来一把椅子,袁世凯老实坐下。 袁世凯恭敬谦卑的做派,然而溥伟不以为意,老虎在吃饱打盹的时候,爪牙都是收起来的,老虎始终是老虎,饿了还是要吃人的。 袁世凯在溥伟眼中就是那只虎视眈眈觊觎大清江山的那只饿虎。 载沣道:“袁宫保赋闲在家已久,一身才干无处施展,屈了才了,今日唤你来,是朝廷想要重新启用你,宫保意下如何?” 既然袁世凯除不去,载沣就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拿捏的住他,限制他的野心,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很遗憾,载沣不是李鸿章,也不是慈禧,没有那么深厚的道行。 袁世凯心眼活,当下这么一寻思便明白了过来这话中的意思,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大清这是到了又用上自己的时候了。 袁世凯很聪明, 这几年,朝廷当权者三番五次试图拿他开刀,都被他巧妙化解,倘若不是北洋这个砝码,肯定不知道早死多少次了。 作为李鸿章之后,排的上号的当世大清第一人,袁世凯对当今局势看的通透,革命党越闹越大,朝廷分身乏术,四处疲于应付,从广东到四川,从江南到直隶,清军节节败退,严重动摇清政fǔ统治根本。 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能够从中得到些什么,朝廷需要一支强有力的军队镇压四方叛‘乱’,而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的北洋军则是袁世凯与朝廷谈判的砝码,他必须通过北洋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袁世凯心想,革命党得了人心,洋人唯利是图,清廷垮台只是时间问题,谁也不会拉清廷一把,北洋虽强,但也不是末路王朝的殉葬品,能捞一把才是关键。 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家如今在袁世凯的眼中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能割下多少‘肉’才是他所考量的。 袁世凯回答的的语气缓和沉着中不失老练:“世凯才能虽不及管仲乐毅,但自诩尽忠报国,不在话下,承‘蒙’朝廷抬举,世凯感‘激’涕零,然世凯老朽年迈,难堪重用,告老还乡多时,恐难以托付重任。” 一听袁世凯拒绝,溥伟顿时火冒三丈,起用你是抬举你,竟然还敢推三阻四! 溥伟能杀人的目光,袁世凯直接无视,只是看着隆裕太后。 隆裕太后制止溥伟的暴走,连忙道:“古有姜太公七十为相,今宫保才五十许,是朝廷栋梁之才,不能称老。眼下朝廷危难,正是用人之际,宫保倘若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大伙儿一块想办法不是吗。” 隆‘欲’太后只是在心底叹口气,载沣摇摇头,溥伟生着闷气,明白人说话留三分,都清楚袁世凯这是想提条件,可能还不少,可这又能怎样,除了满足他之外别无他法,都在心里思索着能够承受的底线。 “朝廷有旨意,臣不敢不从,也乐意为朝廷效力,不过也有些许难处,臣不好意思开口。” 载沣道:“宫保说就是了,太后金口‘玉’牙,一言九鼎,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有困难一起解决。” 既然求到了人家头上,只能把人家供起来,袁世凯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愈发的肆无忌惮。 “就是,宫保请讲。”隆裕太后附和道。 溥伟没说话,心里盘算着小算盘。 “那臣就说了。” 袁世凯心里冷笑,从椅子上起身,提高了说话声音,略一沉思道:“老臣掌管‘操’练北洋十余年,从战力和装备略高于外地新军武装,老臣自信北洋军乃大清第一定海神针!”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欲’抑先扬,紧接着话风急转直下。 “实际并非像表面风光无限,北洋军数万人马,使用的装备枪支火炮大多从国外进口,国内生产不出来同等批号弹‘药’,多年的‘操’练弹‘药’损耗殆尽,所剩无几,年前臣派人查过一次库存,弹‘药’摊派下来,一人十颗子弹都勉强。需要大量进口武器弹‘药’,这是其一。 北洋军经过多次扩充,部队实力大为提升,但军饷拨打仍是停留在三年前水准,至少有三‘成’人马领不到军饷,士兵拿不到军饷,这对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这是其二。 去年冯国璋曾向德国进口一批新式野战火炮,威力远强于现所有火炮,装备北洋将会是对战斗力极大的提升,很遗憾,朝廷拨不下银子,这项‘交’易一直拖到现在,这是其三。” 袁世凯滔滔不绝的说着,溥伟算着帐,身上的冷汗涔涔直下! 然而袁世凯并没有结束的打算,仍然继续说着:“北洋军出动镇压革命党,肯定是跨地区作战,部队的转移和调动,以及打仗所需的后勤保障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是其四。其五……” “好了好了,袁宫保不用介绍了,你就说说需要多少银子吧。” 隆裕太后不想再听袁世凯诉苦了,出言打断道。 袁世凯似笑非笑伸出三根手指,故作为难道:“这零七零八的加起来,差不多要三千万。” “什么!三千万!”溥伟险些蹦起来。 载沣与隆裕太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载沣手一哆嗦,手中的青瓷茶碗一晃,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 都知道袁世凯胃口大,也都做好了他狮子大开口的准备,谁又曾想到袁世凯真不客气,一开口就是三千万!南京条款也不过才两千万,袁世凯竟然比那洋人还要狠。 “没有,没有,国库里一分钱也没有!”溥伟大声拒绝。 袁世凯早就料到皇室不会轻易就范,不慌不忙,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恭亲王既然这么说,臣也就没有办法了,军饷不到,北洋不动,老臣纵使有一把子力气也使不出来。” 使个屁!载沣算是看出来了,袁世凯这是坐地起价,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载沣还价道:“袁宫保,三千万未免太多了,这些年,到处都不平静,哪里都需要用钱,辛丑条款还在赔着钱,这么一大笔银子,朝廷着实是拿不出来,你看,能不能降低些,比如拿掉一采购军火的部分,一千五百万如何?” 这话语中已经隐隐带有讨好之意。 袁世凯故作为难道:“摄政王,这些臣说了不算啊。三千万已经是最低了,在做这笔账的时候,臣已经去掉了大部分损耗,不记在其中,怕是加上这笔银子,三千五百万都不止。” 三千万两?连年的征战赔款早就把大清国库掏的干干净净,进国库仔细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几颗老鼠屎,大清国穷的叮当响,哪里还拿得出这么多的军费。 袁世凯漫天要价,死不还价,载沣想出一个折中的主意:“这个嘛,3000万的军费一时半会儿国库肯定没有,不如这样吧,我先从国库里还有五百万,内务府后宫供给中拨给你五百万,再从工部、吏部凑一千万,一共是两千万,你就先带上这两千万上路,剩下的一千万,三个月之后朝廷再一并给你如何?” 袁世凯心里冷笑,三个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12章第十二章中华新篇章 “两位王爷,太后,世凯也不想为难朝廷,可这毕竟是打仗,将士们都是为军饷卖命,就指望军饷养家糊口,拿不出银子鼓舞士气,将士们怎会为朝廷出力?士兵出工不出力,打上个一年半载都有可能,到时候‘花’出去的银子可就不只是三千万了,还请王爷、太后三思……” 袁世凯说话留三分,暗示银子不能一次‘性’给足的话,以后他还会要的更多! 隆裕太后抚‘摸’着小皇帝的脑袋,思量了许久许久,开口道:“好吧,只要能尽快平定革命党作‘乱’,这笔银子哀家出了。。 更新好快。” 溥伟急道:“太后,三千万不是笔小数目,国库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 隆裕太后指着贵重华丽的慈宁宫摆放的装饰品。“慈宁宫里的这些个前朝瓷器、‘玉’器、金银器具应该也值个千把百万,拿出去充当军饷吧。” “太后!”溥伟涨红着脸反对道:“万万不可!如此行径,皇家体面何在!成何体统!” “恭亲王不必多言,军国大事,哀家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国难当头,不能坐视不管,与延续大清皇统相比,这些个死的没用的瓶瓶罐罐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大清国还在,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难道不是吗?” “臣惭愧……”载沣、溥伟只好低头。 “袁宫保,你先回去吧,等回头,哀家就让人把这些个东西送到你府上。” “臣告退。” 钱要到手了,袁世凯美滋滋的磕头离去。 等袁世凯走远后,溥伟跪在地上无力地仰天怒吼:“瞧见了吧!这就是大清国的忠臣呐!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他比那洋鬼子都要狠!大清倘若要亡,不是亡在革命党手里,也不是洋人!肯定是这个姓袁的,权臣‘弄’朝,国不将国啊!啊!” 载沣与隆裕太后只是无奈的叹气。 走出紫禁城,袁世凯满面风光,一身的杀伐之气又回到了这个胖子的身上,被软禁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袁世凯的北洋亲信冯国璋早已等候在太华‘门’外。 看他这满脸喜气的样子,也能够猜到原由。 冯国璋上去恭贺道:“恭喜大帅再度执掌北洋,属下已在全聚德设下宴席,为大帅贺喜。” 袁世凯背着手,佝偻着的脊梁‘挺’起来:“宴席退了吧,没空整这些,现在有正事要忙了。” 冯国璋道:“太好了,北洋的弟兄们都等着大人的好消息呢。” “传我命令,电致段祺瑞,率北洋第五镇,走直隶,山东、屯兵上海,给我死死地盯住南京。你率第四镇,进军湖北,兵临武汉三镇,记住,围而不打,等候我的下一步指示。” 袁世凯眯起小眼睛,锋芒内敛。“武昌,南京也折腾的差不多了,这一次,我定要他个天翻地覆!” 大清帝国如同一把堆积如山干柴枯草,袁兆龙点亮了星星火光,武昌燃起的火星迅速燃烧。 受到了武昌起义的鼓舞,上海都督陈其美、江苏都督、浙江都督联合陆军第九镇统制徐绍祯在镇江起义,组建江苏沪联军共一万多人,攻克南京,江苏沪临时政fǔ又成一派,与远在内地的湖北军政fǔ遥相呼应,与北方的清政fǔ形成南北对峙之局,极大地缓解了湖北方面的压力。 这也是袁世凯分兵的原因,天下新军出北洋,他袁世凯是新军的老祖宗,一把手,新军最强北洋六镇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其战斗力强悍至极,是他赖以依仗的嫡系部队,远非其他新军比拟。 什么第八镇、第九镇,袁世凯统统不放在眼里。 目光转向另一革命圣地,上海滩黄浦江码头,上海都督陈其美和江苏沪联军总司令徐绍桢翘首以盼,焦急的望着江面。 “来了!来了!”岸上有人高声喊道。 陈其美赶紧望去。“在哪儿?在那儿!” 呜呜两声汽笛响,一艘悬挂着五‘色’旗的货船缓缓接近码头,抛了锚。 船上伸出板子搭在码头上,船上的人招呼道:“是南京这边的弟兄们吗!” 陈其美大声回应道:“是的,你们是湖北那边的吧!” 船上人点点头,开始往下卸货。张德彪从船上下来,与陈其美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陈其美‘激’动道:“天天盼,夜夜盼,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袁司令还好吧。” 南京革命成功后,第一时间就与武昌方面取得联系,袁兆龙当即表示必须全力支持友军发展,派张德彪为代表,带着湖北特产去了上海。 张德彪爽朗笑道:“哈哈。我们司令很好,袁司令托我代他向您问声好,船上的这些东西,是送给友军的见面礼,务必要收下。” 打开一个箱子,陈其美和徐绍桢眼睛顿时一亮,墨绿‘色’的布条包裹着一支支崭新的汉阳造。 “这里有两千条步枪,三十‘挺’重机枪,十万发子弹,别嫌少!” 陈其美摇头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感‘激’还来不及呢!不过你们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挂着五‘色’旗,招摇了一路,怎么不低调一些呢,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张德彪豪气道:“我们司令曾经说过,革命不能低调,必须要让全国老百姓都知道,越招摇越好!” 南京总督署人头攒动,江浙沪方面的各行各业的名流绅士以及各省革命党代表们齐聚一堂,从他们‘激’动的神情不难看出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时刻。 一身军装的上海都督陈其美走到最前面上台主持讲话。推推眼睛:“诸位。今天是一个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革命事业走到今天,历经了十个年头,撒下的革命种子终于也在今年发了芽,结出了胜利的果实。现在有请我们革命的领袖,孙先生!” 哗~响起了满堂掌声。 掌声和期盼中,孙中山先生带着满脸微笑打着招呼缓缓走过来,一身得体的西装将他那不高的个头衬托的‘挺’拔标直。和他相熟的老革命猛然发现多年不见,孙中山的板寸头上竟有了许多的白发,还有上‘唇’‘精’修过两抹浓密的八字胡。 ““同志们,孙文漂泊海外多年,革命事业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全都仰仗着在座的各位,孙某感谢你们。” 孙中山弯腰向着各省代表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纷纷起身,好多人顺手抹去了眼眶中的泪水,只有他们知道这个鞠躬代表着什么,多少同志没能看到这一天,他们真的等的太久太久。 孙中山道:“中国要富强,中国要民主,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要当家作主,我们不要大清帝国,不要皇帝,不要独裁,我们要一个中华民国!” “大总统,大总统!”满堂呼应声盖过了孙中山的发言声。 孙中山走下台与每一个代表握手,来到湖北代表张德彪面前伸出手,张德彪惊喜的双手握住。 孙中山笑道:“革命能够开‘花’结果,首功应该记在我那位“学生”身上,带我向他问个好。” 张德彪‘激’动道:“不敢当,不敢当,倘若袁司令能够听到先生你这么高的赞扬,肯定会很开心的,只可惜湖北军务繁忙,司令脱不开身,不然肯定会亲自到场见证民国成立的伟大时刻。”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在南京成立,孙中山就职临时大总统。中国历史自此翻开了崭新的篇章,至于那延续了二百七十年的大清国嘛,日子不会太长久了。 ……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唐代诗人王之涣在长江岳阳楼上留下的经典名句流传千古,无数文人墨客在此‘吟’诗怀古。 然而此时此刻,湖北革命军总司令袁兆龙却没有这种闲情雅致陶冶情‘操’,十一月的武汉还不算太冷,站在长江边,江北面吹来的冷风给他带来清醒的凉意。 登上三天前投诚的原福建水师中远舰,通过英国造高倍望远镜里可以看见江对面清军井然有序的‘操’练,从他们的武器装备和训练方式就可以判断,这支清军部队的战斗力远远不是一般清军可以比拟的。 难道是北洋清军?袁兆龙的脑海里忽然间浮现出这么一个名字,轰轰烈烈的起义大业进行到这个程度了,清廷终于坐不住了,不管是利益‘交’换也好,还是暗中妥协也罢,赋闲在家的钓鱼翁袁世凯出山了,边打边谈。 送给袁兆龙这个革命第一军的第一份大礼就是骁勇善战的四万北洋‘精’兵! “这么快就到了武汉啦,这下碰上硬骨头喽。”袁兆龙苦涩笑道。 自起兵以来,袁兆龙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肩头负担了千钧重的压力。 “是啊,没有接触过北洋,永远不会知道北洋新军究竟有多可怕,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哪怕是整个江南新军联合,都未必会是北洋新军的对手,学堂走出来的军官一多半都被袁世凯招揽,它的装备,训练,士兵素质,战术意识均走在所有新军最前面,可谓是大清‘精’锐之师,这一仗难啊。” 纵然黎元洪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但也实际的承认了湖北新军非北洋新军之敌手。 袁兆龙淡淡道:“这可未必,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单凭数据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话,赤壁之战也就没有打的必要了,袁某没什么优点,就一个,不信邪。” 黎元洪苦笑,袁兆龙毕竟是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 袁兆龙看着长江,怀想过去:“一千多年前,也是这条长江,曹‘操’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周瑜指挥吴蜀五万联军大败曹‘操’,自此三国鼎立。倘若都像宋卿兄那样,不战而退,将天下拱手相让,历史还会这么写吗?” 黎元洪叹口气道:“不可避免会是一场血腥的恶战……” “哼!战就战!五万革命军义士未必就怕了他们北洋!” 湖北等地新军慑于黎元洪的威名,纷纷倒戈投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革命军部队竟然扩充到了五万多人! 作为利益共同者,为了表达诚意,英国人先是给了五百万元支票用作军费开销,袁兆龙将这笔钱拿来恢复汉阳制造厂生产,又送了革命军一批最新式进口枪械装备,袁兆龙用这批武器武装起两个协。装备齐全的五万雄兵也是袁兆龙胆敢口出狂言的底气! 单单是这样还不够,论单兵素质和战术执行能力,湖北新军肯定不是北洋新军的对手,袁兆龙相信黎元洪的话。 袁兆龙的战术是坚守不出,借助地势之利和北洋军展开攻坚战,拉锯战。拖住、拖疲、拖垮第四镇,为全国革命的弟兄们做一个榜样! 第13章第十三章过招冯国璋(一) 走出湖北,袁兆龙碰上的第一个对手是号称北洋三杰之一的冯国璋,屯兵江北的部队是袁世凯麾下悍将冯国璋指挥的北洋第四镇,所有新军中资格最老、作战经验最丰富的部队。 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必须重视敌人,袁兆龙谨慎的作出了相应部署,郑少成保卫汉口,蔡民去汉阳,黎元洪坐镇武昌,他亲自去了汉口,静候冯国璋来攻。 袁兆龙算计冯国璋,冯国璋也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汉口城外革命军的动态。革命军在汉口城外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挖战壕,构筑火力点尽收眼底。 冯国璋指着远处的革命党阵地,向属下的将领们问道:“瞧见对面的汉口了吧,诸位将军们,谁愿意担任主攻。” 大胡子陈光远上前请缨道:“陈某愿带一协兵力,半天,只要半天便可拿下汉口!如若不能,陈某甘愿受罚!” 北洋系的军官心气神个顶个的傲气,都认为只有只有北洋才是正统,别的都是杂牌部队,都不曾把各地新军放在眼里。 “要说这个主攻,我蔡成勋当仁不让,陈兄,您就暂且歇歇吧,这一次让我,等打汉阳的时候,我再让你,如何。” “你俩这么说话,我李纯还不乐意呢!” 看着属下一个个争先恐后请战的样子,冯国璋感到十分满意。 转头看向在一边沉默专注地图的曹锟。“仲珊,在琢磨些什么呢?” 曹锟回过神道:“回元帅,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国璋笑道:“畅所‘欲’言方能集思广益,仲珊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就是,让大伙都听听。” 曹锟道:“诸位且看,这是我刚标好的汉口布防图,左边的121高地已被‘乱’党抢先占据,与汉口互为犄角,设有重火力防护,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扼守汉口要道,对我方攻击汉口部队造威胁极大。” 陈光远不在乎道:“那又如何,那就先把121高地平了。” 曹锟又道:“且听我说完再下结论也不迟,121高地虽然不高,地势陡峭,重机枪完全派不上用场,缺乏重武器攻坚,对我方而言,完全处于劣势,一旦与121高地陷入胶着,汉口‘乱’党出兵支援,我军分身乏术,恐怕……” “曹锟!你怎能未战先怯,丢不丢北洋的脸!”陈光远道。 “都闭嘴!”冯国璋斥责道。 曹锟是他的心腹爱将,一直被他所器重,和其他将领们一样,冯国璋也没有把革命军当回事,曹锟拆他台,打击了高昂的士气,让冯国璋感觉不快。 “是仲珊失言了。”曹锟连忙道歉。 冯国璋略一思索,命令道:“陈光远,你率领第一协直取汉口,蔡成勋,你率领第二协,第四‘混’成标从侧翼出击,佯攻121高地,掩护陈光远部。炮标由曹锟率领,提供火力支援!” “是!” 从冯国璋的部署里便可得知,扰‘乱’军心的曹锟被疏远了…… 汉口作为武汉三镇的‘门’户要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袁兆龙料定冯国璋必然会将主力用来攻打汉口,汉口一旦有失,武昌、汉阳岌岌可危。和他想的一样,冯国璋的确将汉口作为主攻方向。 革命军主力碰上北洋新军主力,尚未开战,汉口的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为鼓舞士气,袁兆龙冒险将指挥部设立在前线,表示誓于阵地共存亡! 紧张的工作之余,三三两两的士兵聚集在战壕里‘抽’烟,闲聊。年纪较大的老兵美美的‘抽’一口烟卷,把帽子扣在脸上,闭着眼睛享受的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圈。刚挖完战壕的新兵怀里抱着铁锹蹲在一边羡慕的看着老兵手里烟盒上的那串洋文标码。 “老王头,你说这洋烟卷啥味啊,这劲儿有俺爹‘抽’的那个烟锅大吗?贵不贵啊!” 老王头拿开帽子,得意道:“那是当然贵,不过咱当兵,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过日子就得享受,怎么舒服怎么来!这美国烟卷‘抽’起来的味道,你爹那个烟锅能比吗!” 老钱头晃晃烟盒,戏谑道:“怎么,想来一口吗?” 新兵赶紧点头。“想想想!” 伸过去脏兮兮的手准备接一根,老王头一把又把烟卷塞回了上衣口袋里,一脸的贱笑。“想去吧你!总共就一根了,老子还舍不得呢!” “哼!不给就不给,俺还不稀罕呢,等打完了仗,俺多杀几个敌人,立战功,自己买去!”新兵郁闷的蹲在一边撇嘴生闷气。 忽然一只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两下,身后传来声音。“好,有志气,等到打完仗之后,你来告诉我,杀一个人,我赏你一百圆!” 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一脸微笑的袁兆龙,新兵一惊,连忙起身,老兵赶紧把嘴里的烟卷扔掉,起身敬礼。 “司令好!” 琢磨了一天战术方案,袁兆龙脑袋发涨,在郑少成陪同下出来走走,顺便视察部队,于是就听见了这么有意思的一段对话。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袁兆龙问道。 “报告司令,我叫田有粮,十七!” “报告司令,我叫钱满仓,四十七。” 袁兆龙哈哈大笑。“名字真有意思,一个有粮,一个满仓。” “嘿嘿……嘿嘿……”第一次见到总司令,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两人一直傻笑。 袁兆龙看着瘦小的田有粮,看身材不像是十七,倒像是十四五岁的孩子。 “田有粮,田里有粮,吃喝不愁,你吃过白面吗?” 田有粮摇头。“俺家里兄弟五个,俺排老大,吃饭得让着弟弟妹妹。打记事起就跟着俺爹挖野菜,糠咽菜,俺爹听说当兵能吃皇粮,吃饱饭,就把俺送来当兵了。” 袁兆龙心酸的拍拍他的肩膀,这个时代,像他这样的孩子绝不在少数。 “你……” “报告司令,俺吃饱过,和他是一个村的,至今单身,光棍一根。” 还没等袁兆龙问完,钱满仓自己就全都抖落出来了。 袁兆龙听他说的苦笑不得。“他叫田有粮,没吃饱过。你叫钱满仓,肯定没钱是吧,不然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会打光棍了。” “嘿嘿……司令说的是……说的是。” “行了,你们好好干,争取立功,等打完仗以后,你们两个必须活着来找我,我亲自给你们赏赐!” “是!” “司令,快卧倒!” 郑少成一把拽住袁兆龙,把他拉进战壕里,紧接着一颗炮弹落在他之前的站点爆炸,爆炸溅起的尘土四处飞扬。 对面的北洋军开战了,四五十‘门’大口径山地炮怒吼,成吨成吨的炮弹倾泻到革命军阵地,阵地刹那间成为一片火海。 郑少成一边躲避着炮弹,一边贴在战壕墙壁护佑着袁兆龙的脑袋,嘶吼道:“不想死的给老子快进战壕,找掩护!” 汉口城外十里城郊成为北洋军炮火中心,猛烈地炮火持续不间断的轰炸接近一个小时,革命军防御阵地一片狼藉。藏身在战壕中袁兆龙心里庆幸,幸好没将战场摆在汉口城里,不然肯定是片瓦不存,生灵涂炭。 炮声逐渐的安静了下来,袁兆龙小心翼翼的向外瞄一眼,北洋军步兵排成一字式向前推进。这边,郑少成也抓住这短暂的时间指挥战士们修筑在炮火中受损的工事。 “快,赶紧的,把藏起来重机枪都抬出来,看看还能不能用。” 战士们纷纷从躲避炮火的战壕中出来,回到战斗岗位。做着紧张的准备,子弹上膛,擦拭武器,包扎伤口,将枪口对准慢慢接近的敌人。 待到最前面的敌人接近到三百米左右的地方时,袁兆龙率先开响第一枪,一人应声倒地。 “给我打!” 郑少成把控着马克沁重机枪扫‘射’。 突然从死寂的革命军阵地延伸出几十条火舌,机枪声、步枪声响成一片,‘激’起大片尘埃烟雾,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北洋军始料未及,他们没有想到革命军的反击竟会如此‘激’烈,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成片成片倒下,北洋军理智的放弃继续冲锋,这么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北洋军边打边撤。 看着一边倒的战场局势,袁兆龙心‘潮’澎湃,开战之前,他就笃定冯国璋会把主攻突破口放在汉口,来而不往非礼也,袁兆龙不会轻易的放弃每一个战略地盘,为了回敬冯国璋,他把汉阳制造局所有存货全都拿了出来,集中放在了汉口阵地,虽然在刚才的炮火轰炸中,损失了一部分武器,但几十‘挺’重机枪相信也够冯国璋喝一壶的了。 第14章第十四章过招冯国璋(二) 枪声渐渐平息,北洋军的试探‘性’攻击以失败结束。.最快更新访问:щщщ..сОΜ 。这是袁兆龙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他的脑‘门’、手心全是汗,厚实的衬衣被汗水打湿。 他也说不清自个心里是什么滋味,害怕,紧张,还是兴奋。 他害怕,炮弹落在自己头上,不怕死,就怕死无全尸,他紧张,紧张如果武汉三镇守不住,历史又会是怎样?他兴奋,兴奋自己能够执掌一方,指挥千军万马天下! 好多次,袁兆龙看见身边阵亡的战士们的尸体,尤有温度的鲜血染红一片土地,那眼神里仿佛表达着坚强和不甘。颤抖的双手合上一个战士的双眸,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了,但他知道,只要战争没有结束,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还知道,如果自己失败,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既然回不了头,那就昂头向前一步步走下去。 “司令……” 白‘色’绷带吊着一只胳膊的郑少成过来了,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的手臂被流弹擦过,还好没有打中骨头,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又投入了战斗。 郑少成一屁股坐在袁兆龙旁边,点上一支烟卷,吐口烟道:“刚才炮轰中,咱们没有太多准备,伤亡太大了。阵亡了三百多弟兄,还有两百多人挂了彩,最要命的是重伤员,汉口医院已经是人满为患,现在只能联系租界,请他们帮我们接收一批人。照这么个轰法,再来个两三次,怕是阵地就都没了。” 袁兆龙指着121高地。“看着那里了没有,只要是那个山包还在我们手里,汉口就不会从我们手里丢掉。” 从121高地俯瞰下去,整个战场全都笼罩在它的火力网之中,呼拥着汉口外围阵地,袁兆龙安排了两千人守住这个山包。 郑少成点头道:“司令高见,121高地居高临下,是个好地方,要不然我再加派一千人加强防御吧。” 袁兆龙摇头。“不了,121高地是个战略要地,我们明白,北洋也吃过亏了,肯定会加强对121高地的争夺,袁某猜不错的话,121高地会成为下一个主战场,而我们反击的最佳时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司令是想李代桃僵!” 汉口阵地在经历过一轮炮火打击之后,火力依然强大,北洋军肯定不会继续傻乎乎的进攻,转攻121高地,夺取战场控制权是必然的。 121高地也是他用来牵制北洋军的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北洋军指挥部里,冯国璋的脸‘色’非常难看。 陈光远满脑‘门’汗,解释着战败缘由: “攻击不利,其责主要在于炮火攻击没有给予对方最大程度伤亡,仍有反击余力,左翼支援迟迟不到,因此导致一线溃败。” 曹锟坚决不背锅,反驳道:“大帅,六十‘门’山炮不间断的轰炸了半个时辰,炮膛都烧手,炮弹不下几吨重,这个份量足够移平汉口城了,肯定是‘乱’党早有防范。” 负责担任掩护任务的蔡成勋也说道:“陈兄,说话可要凭良心,你部是主攻,我是助攻,我们助攻还没上去呢,你们就全线败退了,拦都拦不住,还怎么个支援法!” “求大帅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保证拿下汉口!”陈光远的汗珠子扑棱棱的直掉。 冯国璋怒拍桌案。“一群事后诸葛亮!打仗,最忌讳将帅之间不合气,把这份内斗的心思放在消灭‘乱’党的头上,何至于如此溃败!” 陈光远等纷纷低头。“卑职惭愧……” 冯国璋将‘胸’口那股怒气喘了出去,心情这才好了些。“从现在开始,主攻任务‘交’给曹锟,我要你立下军令状,两天之内必须拿下汉口,不然提头来见,听明白了吗!”曹锟立正道:“报告大帅,卑职保证两天拿下汉口!” 曹锟先前研究过汉口地形以及战术部署,战前就认为强攻汉口不可行,陈光远的失利验证了他的理念是正确的。 日头还没落下西山腰,十七声炮响,炮弹在山头上炸开,吹响了北洋军第二次攻击的号角,五百名临时组织起的敢死队前赴后继的冲向121高地。 再看革命军这边,军官赵永亮跳出隐蔽的战壕,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驳壳枪,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守121高地,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山上仅有的六‘门’山炮被北洋军炸坏了四‘门’,能够防守用的重武器,只有六‘挺’重机枪,机枪怒吼的火舌不停的斜‘射’来犯的北洋军士兵。 赵永亮是武昌起义的功臣,武昌起事的晚上,赵永亮伙同舍友炸断漕河大桥,阻断了清军南下镇压道路,为起义成功创造了时间,接受袁兆龙的命令之后,他深知这个山头的重要‘性’,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他相信当初炸桥能够赢得时间,这一次肯定也能为守住汉口创造反击的机会赢得时间! 子弹不停的在他身边穿梭,部分阵地已经失守,守军与敌人的喊杀声充斥他的耳畔。赵永亮咬着牙,北洋军不擅长夜战,只要坚持到夜晚,北洋的攻势就会退下去。赵永亮直起腰杆子下令道:“给老子狠狠地打,打死一个,老子给他官升一级,赏银五百两!” 他穷的叮当响,但为了鼓舞士气,也只能这么喊了。 赵永亮的鼓舞起到了效果,战士们翻出阵地,组织起火力反击,与敌人‘混’战在一起。 赵永亮打空最后一发子弹,扔掉手枪,‘抽’出大刀,纵身一跃,冲上去对着一个军官挥刀劈下,军官躲避不及,横枪格挡,锋利的刀刃劈断枪管,划过他的脸面…… 湖北这边打的热火朝天,浴血厮杀,南京那边也不太平,江苏沪革命联军战力远不如湖北革命军,段祺瑞率领的第五镇很快的攻下了上海,饮马黄浦江,兵临南京城,战火一触即发,然而段祺瑞停下了攻势,派出使节谈判议和。 日薄西山的清政fǔ与新生的民国政fǔ第一次坐在了谈判桌前,美名曰停战和谈,可谁都知道,这谈判背后的筹码是数十万将士之间厮杀较量的胜负。民国政fǔ这边派出的和谈使节是伍廷芳,而坐在对面的则是袁世凯麾下著名的外‘交’家唐绍仪。 唐绍仪道:“袁大帅怜悯苍生,避免江南老百姓生灵涂炭,希望以和平谈判解决争端,双方坐在谈判桌前说话,为了表现诚意,我们率先停火。互相提提条件,解决双方争议。” 伍廷芳道:“在下可否将这次谈判视之为狼与羊之间的对话?” 唐绍仪笑道:“哈哈哈,不是狼与羊,而是两只猛虎商讨如何分食羊‘肉’。” “敢问谁与谁是虎,谁又是羊‘肉’?” 唐绍仪向后一仰,靠在椅子上。“你我心中皆有数,何故多问。谈谈你们的条件。” 伍廷芳道:“我们条件简单,只有两个。” “伍先生,改朝换代可不是件小事,这关乎到民族未来的走向,关乎国体,我只想问一句,我们北洋这边,你们如何打算。” “好,这个好办,天下必须是民国的天下,清帝退位,清廷一切武装力量全部接受民国政fǔ的改编,包括你们北洋,一个政fǔ必须要统一。” 唐绍仪觉得可笑,民国政fǔ的条件提的虽然不多,于国于民有利,但丝毫没有顾虑到北洋的利益,甚至对北洋造成了损害,对北洋不利,这个是无法容忍的。 “伍先生,和谈是要有诚意的,但我却从你们的条件中听不出你们的诚意何在,接受民国政fǔ的改编,请问,你们将我们北洋置于何地?我们的利益又从何而来?” 天下大‘乱’,谁都想分一杯羹,谋求利益最大化,袁世凯身为大清第一权臣,名副其实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现代曹‘操’,怎么可能会去接受民国一个改编的名义做一个将军或者是并无实权的官员呢。 唐绍仪丝毫不让:“这是我们的底线,北洋必须接受民国政fǔ的改编,否则一切免谈。” 谈判顿时陷入了僵局。伍廷芳冥顽不化,为了维护民国利益,步步不退,让唐绍仪有些心烦。“难道你们孙总统现在真的以为大清已是穷途末路,所谓的民国政fǔ可以一统天下吗?” 伍廷芳针锋相对:“众望所归,亿兆黎民所期盼,百战之军何故不胜。” “看来伍公着实未将我北洋放在眼里,既然和谈不成,那就战场上见分晓吧。”唐绍仪冷脸离席推‘门’而去。 第15章第十五章过招冯国璋(三)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正如所预料的那般,北洋军不擅长夜战,放弃了进攻。看着敌人下山越行越远的背影,一身是血的赵永亮向后仰倒,瘫软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胸’膛剧烈的起伏,他已经没有一丁点的力气了,手里仍然抓着那把砍缺口的大刀。 驻守121高地的战士们正抓紧利用这短暂的时光休息补充能量,检查装备,修复阵地,准备迎接明天的恶战。 “老赵,哈哈,你还没死!” 和他一起在保定军咨府军官学校读过书的同学陈林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往他嘴里塞了点燃的半截烟卷。 赵永亮猛‘抽’两口,呛得直咳嗽。 “咳咳,痛快!老李,你知道吗,我杀了九个!我没打算能活着离开阵地,但我居然还是活了下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这就是天意,等老子休息够了,明天再杀他八十一个!” 陈林没有赵永亮这么乐观的心态,忧心忡忡道:“敌人的三次大规模的炮火冲锋彻底将我方阵地防御击溃,如果不是弟兄们拼死力战,血战到底,再加上北洋不擅长夜战,收兵撤退,恐怕我们都撑不到天黑就全军覆没了。我清点了一下部队伤亡的情况,直接减员三分之二,大半部队丧失战斗力,如果北洋明天还是这种强度的进攻方式,用不到一个小时这座高地就是他们的了。” “怕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大不了同归于尽,横竖不吃亏!” “说的真轻巧。” 陈林翻翻白眼,扯开赵永亮的衣服,给他处理伤口,长江边的冬天天气湿冷,血液已经凝固成黑红‘色’的血块粘在衣服和皮肤上陈林刺啦一下给他扯去衣服,疼的赵永亮直咧嘴。 “闹革命的没有怕死的,这个话不假,我陈林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兵法上也说过了,求死者生,说不准咱们还能活着回去见司令呢。” 赵永亮咧嘴大笑:“赶明儿,要是你我都能活着,我请你喝酒,倘若不能活,哥俩黄泉路上彼此也有个照应,我请你喝一碗孟婆汤!哈哈哈!” “唉,我只是遗憾,后事没有‘交’代好,家里还有一个老娘等着赡养,自古忠孝难两全,为国一死,恐怕日后老娘生计无人料理。” 说完这些,陈林湿着眼眶便不再说话,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低头沉默着给赵永亮整理伤口…… “你后悔走上革命这条路吗?”赵永亮问道。 陈林微微一笑。“没什么后悔不后悔,说到底,我不想一辈子给人家磕头下跪当奴才,我也想‘挺’直腰杆当自己的主子。” 赵永亮呸一口吐掉快要燃尽的烟卷。“说的不错,这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凭什么满清皇帝独裁,天下人都给他当奴才,中国人已经当了几千年奴才了,也当够了奴才,应该‘挺’起‘胸’膛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做自己的主子!司令把保卫121高地的任务‘交’给我俩初出茅庐的青年人,是对我们两个极其的看重。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我赵永亮早已立下誓言,人在阵地在,他们北洋想要进入汉口,除非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帅,我军在今天的进攻中虽然遭受到了小部分敌军的顽强抵抗,造成一定伤亡,但我军予以敌方防守部队毁灭‘性’打击,121高地拿下不过是时间问题,汉口已是瓮中之鳖,跑不掉了,卑职在此提前祝贺大帅,此乃大帅之福气。” 虽然没有在天黑前拿下121高地,但能够从双方‘交’战时的枪炮声中判断的出来,革命军的火力至少削弱了三分之二,对于这个战果,曹锟还是比较满意的。 冯国璋点头,扬扬手里的电报,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北洋和民国政fǔ的南京和谈陷入僵局,主帅要我们尽快夺取武汉三镇,震慑南京方面。曹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曹锟立定站好回道:“卑职定不负大帅所托,明天日落之前,北洋雄师一定所向披靡,‘挺’进汉口!” 冯国璋命令道:“传我军令,步兵第四‘混’成协,步兵六标,炮标三营、四营全由曹锟节制,另外,蔡成勋。” 蔡成勋虎躯一震。“卑职在。” “还是由你辅助曹锟进攻,不要再像陈光远那样碌碌无为。” “卑职保证不负使命。” 冯国璋起身,长筒马靴踩在帐篷冻得硬邦邦的泥地上,昏暗的马灯忽闪着微弱的灯光映着他冷峻严肃的脸‘色’,让人不敢直视。 负手冷冷道:“湖北革命军,成立不足半年,前身是黎元洪一手‘操’练的湖北新军,本帅与黎元洪打‘交’道多年,认为黎元洪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尤其是什么司令袁兆龙,更是从未听说过,又是一个无名鼠辈,欺世盗名之徒罢了。也不用你们立军令状,明日一战,倘若再打不出北洋的威风,本帅定将你们一个个全都问责查办!” 冯国璋是袁世凯的心腹,眼中只有北洋的利益,打仗是给北洋打的,才不管皇帝和朝廷的死活,湖北战场竟然给他‘精’锐的北洋第四镇造成了麻烦,间接地影响到南京和议的谈判进程和让步条件,冯国璋这边出师不利,被湖北革命军牵制住,即使是远隔千里,冯国璋都能感觉到袁世凯的不悦,冯国璋怎能不恼怒。 冯国璋道:“清廷的倒台,三千年帝制的结束,已是不可避免,北洋的利益能否最大化,取决于我等将士们在湖北的表现,还望诸位将士尽力,不辜负大元帅的期盼。”冯国璋麾下将领一齐回话道:“我等竭心尽力,不负大帅!” 湖北战场的局势直接关系到南京方面的谈判进程,袁世凯要求冯国璋拿下武汉三镇,而南京那边,也希望袁兆龙领衔的湖北革命军能够顶住北洋军的进攻,并且击败冯国璋,以此来增加双方之间的谈判筹码。 …… 121高地的战斗,袁兆龙趴在土埂上,通过望远镜里看的清楚,密切的关注着战争进展,眼看着121高地的3000将士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围攻,袁兆龙心忧如焚,支援的命令几次即将脱口而出,却又被他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他至少已经评估过北洋战斗力,但低估了北洋水平,北洋军的战斗素养之高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也让袁兆龙下定决心,此战有幸不死,一定要来办一个军事学堂,培养军事人才。 直到看见驻守121高地的将士们升起星星火把,证明阵地还在革命军手里,袁兆龙这才放心。袁兆龙鼻子一动,嗅到一股浓郁的‘肉’香,郑少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块烤的发焦的马‘肉’和水壶。 “司令,都一天没吃饭了,吃一点儿东西吧,垫垫肚子。” 袁兆龙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嗓子渴的快要冒烟了。接过水壶,袁兆龙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发干的喉咙,这个时候还能喝的上一口水,真的是很幸福,他向郑少成问道:“反击的预备部队部署的怎么样了。” 郑少成把烤‘肉’‘交’给他,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突击队由我亲自来带,就等着你的命令了。” 袁兆龙咬了一大口马‘肉’,虽然没加佐料,他吃的也是狼吞虎咽。“防守反击,贵在一个防守,陈林在121高地帮我们吸引住了北洋的主力,为我们这次的反击赢得了时间和空间,必须打疼他们,打趴他们,不能让121高地的每一个弟兄白白牺牲。” 121高地战略地位重要,夺取汉口,必须拿下121高地。袁兆龙很清楚,一味的固守经受不住北洋的反复拉锯战,湖北革命军也不具备和北洋军长久抗衡的资本。 袁兆龙想给远道而来的北洋来一个瞒天过海,利用121高地的守军,转移北洋进攻方向,转而主力反击,打冯国璋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一个危险的赌博,他赌赢了,北洋果然是转移了进攻方向,只是苦了陈林率领的3000将士却要承受整个北洋大部队的进攻,为主力部队赢取反击的机会,而袁兆龙这个司令却拿不出一兵一卒去支援。 袁兆龙很心疼,也很无奈,每一个将士都是他的弟兄,没有亲疏之见,但为了顾全大局,必须做出牺牲,这个决定必须由他来做主。 他是一个痛苦的领导者。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高地上3000将士们拼死为他创造的机会痛击冯国璋,默默的在心里祈祷弟兄们能够安然无恙,活着回来。 1912年1月4日的下午7:30的汉口城外阵地,浓郁的夜‘色’已然包裹大地,尘嚣渐静,袁兆龙裹着一条厚实的棉衣蜷缩在弹坑里,即使是这样,刺骨的寒风透过棉絮刺‘激’着袁兆龙麻木的神经,明知道北洋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偷袭,革命军仍然戒备森严,袁兆龙睡不着,也睡不安稳。 他期盼着每一个人都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 第16章第十六章过招冯国璋(四) 东方拂晓将至,一丝丝温暖的日光照耀在战火平息的阵地上,让湿冷的空气中有了些许暖意。,最新章节访问: 。钱满仓扛着枪从战壕里的棉被里爬出来,束紧棉‘裤’腰,跺脚哈气。 “南方这冬天真是透骨头的冷啊,又湿又冷,喂,田家那小子,你怎么看。” 钱满仓招呼老乡田有粮,好长一会儿都听不见他的回声。钱满仓搓着手走到蜷缩成一团的破被褥边,伸‘腿’踢了两下。 “喂,小子,还活着不,不会真死了吧。” 钱满仓一把拽开被子,只见田有粮像一条小狗一样瑟瑟发抖蜷缩着,双手紧紧的攥着一颗木柄式手**,嘴‘唇’冻得发紫。 钱满仓伸出老硬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哎呀妈呀,这熊孩子身上一点儿热乎气都没了,都快成冰棍儿了!” 钱满仓抄起他的双臂把他托了起来,赶紧的给他搓脸,按摩四肢,给他恢复热量。不停地拍打拍打着他的脸。 “小子,快醒醒,别睡了,再睡就他妈的再也醒不回来了。回去要是被你爹知道没死在战场上,而是被活活的冻死,你爹还能在村儿里抬起头来吗!你死了之后,有脸去‘阴’曹地府见你家老祖宗吗!” 钱满仓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其他的士兵来察看情况。“老哥,这孩儿怎么了?不会是中弹了吧?” 钱满仓急道:“唉,天太冷,被褥又太薄了,孩子身子骨太弱,扛不住。没法子,有酒吗,给他灌点儿酒暖和暖和身子。” “我这儿有,都给你。” 有人递给钱满仓半瓶酒,抬起田有粮的脑袋,给他灌了一小口。 烈酒的酒‘精’刺‘激’到了田有粮,田有粮剧烈的咳嗽,钱满仓给他拍打着后背,欣喜笑道:“行了行了,这就死不了了,你小子可算是醒了,差点儿吓死俺。你要是被冻死了,抚恤金都拿不到,哈哈。” 酒劲上头,田有粮惨白的脸上渐渐红润,有了血‘色’。 有了力气,一把推开笑的一脸褶子的钱满仓。“去你的,镇上的先生给俺算过命,说俺长命百岁,多子多孙,光宗耀祖,还要赚大钱买西洋烟卷给俺爹‘抽’,才不会现在就死呢。” 钱满仓盘‘腿’坐在地上,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拿出半支没‘抽’完的烟卷‘诱’导田有粮。“小子,要不要来一口,暖和暖和身子。” 田有粮连连点头。“要要要!” “不给你,哈哈哈!”钱满仓把烟点上自己‘抽’了起来。 田有粮活动活动身子骨,努努鼻子。“俺才不要你的破烟,俺要自己挣钱去买,哼。” 一段和谐的小‘插’曲改变不了整个战场肃杀严峻的氛围,天刚‘蒙’‘蒙’亮,北洋军便再度有了动作,和昨天的进攻战术方式一样,主攻打121高地。得到了冯国璋全力支持的曹锟,手上可调动的兵力远超昨日,进攻121高地的火力更加猛烈。没有得到一兵一卒补充的121高地守军还没有从昨天的战斗中恢复过来,便再次投入了战场的厮杀中。郑少成咬着牙红着眼睛看着北洋军攻打自己的弟兄,却又无能为力,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地面,他有时候也抱怨袁兆龙的战术实在是太狠,哪怕是‘抽’调出一个营的弟兄去支援也好啊。郑少成转过头去看袁兆龙,只见袁兆龙也是神情专注的看着远处的121高地。 袁兆龙揪心不已,心里也在推敲着北洋的火力,通过炮声和枪声判断,隐约的可以得知,冯国璋所属进攻汉口方面部队主力已经完全放在了121高地,由此可得知,留在汉口城主阵地所剩兵力岂不都是寥寥无几? 袁兆龙心中狂喜,反攻的机会到了! 就是现在,袁兆龙命令道:“郑少成!” 郑少成意识到司令这次可能是要变换战术了。“到!” “传我命令,汉口炮标所有火炮炮口全都给我对准北洋大营,无论多少炮弹,统统给我打光,一颗也不要剩下!步兵一标,二标,马军一营,二营,包括预备一营,二营,跟着炮火冲锋!退后一步者,杀无赦!” “是!”郑少成兴奋道。 不过随即又问道:“司令,您确定是跟着炮火上?枪炮无眼,这样做岂不会给咱们自己部队造成误伤吗?” 袁兆龙点头再三确定自己没有说错话。“是的,就是跟着炮火上,机会只有这一次,这是121高地三千弟兄们用生命为我们创造出的机会,我们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握住,而且,由我来亲自带领突击队冲锋,给弟兄们做一个表率出来!警卫员,把枪给我!” 袁兆龙一把夺过警卫手里的步枪,脱下大衣,零下的温度刺‘激’着他的皮肤,浑身一个‘激’灵,就要迈出战壕,又被郑少成抓住。 “司令,您带突击队冲锋,这个不行,我不同意!” 袁兆龙甩开他。“你是司令,还是我是司令,听我命令,你留下部署,把伤员和预备部队转移进汉口,按照之前战术,准备第二阶段防御战。我要去和冯国璋过过招。” 每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袁兆龙并不太愿意天天坐在作战室里面看地图,也梦想做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冲锋陷阵。 袁兆龙是一个现代人,并没有身份地位之分,在他眼中,老百姓也可以做自己的皇帝,士兵可以做一个将军,将军自然也可以是一个士兵。一个团队,就应该同甘共苦,但他忽略了郑少成的坚持。 郑少成的态度很强硬。“别的都可以听你的,但唯独这个不行,您是湖北革命军的司令,革命的一切离不开你的领导,冲锋的危险‘性’太大了,万一您有个闪失,革命事业将会‘蒙’受重大损失。” 袁兆龙的警卫员也劝说道:“是啊,司令,您不要在这个时候胡闹了,还是听吴长官的一句话吧,您的位置应该是在指挥室里运筹帷幄,冲锋陷阵这种任务应该‘交’给部下去做。” 袁兆龙坚持道:“不行,弟兄们需要我,也希望在战场上看见我,我必须去。” “司令!” “都闭嘴,再阻拦我,我就枪毙你们!身为一个指挥官,我必须和自己的部队待在一起!” 袁兆龙的话和他的坚持让郑少成很感动,郑少成更不能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让司令去死。郑少成跺跺脚,吼了一声:“警卫员,把司令给我绑了!” “郑少成,你要干什么!你们疯了,敢对我动手!” 在袁兆龙诧异的表情中,他的警卫班士兵上去架住自己的胳膊,一根麻绳勾到了脖子上,然后绕过双肩,五‘花’大绑。 郑少成道歉道:“司令,对不住了,为了您的安全,我只能这么干了,等打完仗之后,倘若老郑我还有命活着的话,要杀要剐,随便司令处置。你们几个把司令带下去。” “你们这是在造反!” 不顾袁兆龙的愤怒,警卫班把袁兆龙非自愿的护送出了阵地…… 郑少成把纱布拆下来缠在胳膊上,抄起步枪,厉声怒吼道:“弟兄们跟我冲,让北洋那帮家伙看看咱们革命军不是吃素的,给牺牲的兄弟们报仇!杀啊!” 第17章第十七章小人物 “来啊,炮标的好儿郎们,把咱们的家伙什都亮出来,给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的北洋一点儿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咱们革命军不是他们想捏就捏的软柿子!为咱们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炮标协统阮荣辉一声令下,三十六‘门’藏起来的山炮从隐蔽点推出来,调整坐标,装定诸元,沉重的炮弹脱膛而出,落在北洋军阵地炸响,奏响了反击的号角。。 更新好快。 伴随着隆隆炮响声,湖北革命军参谋长郑少成振臂一挥,身先士卒率领敢死队向北洋发动了反攻。 然而这一切已经与反攻的策划者袁兆龙没有了关系,此时的袁兆龙被他最信任的警卫班死死的控制在汉口指挥部的一张椅子上,袁兆龙挣脱不出捆的结结实实的绳子,正急得浑身冒汗。 “你们几个‘混’蛋,赶紧给老子解开,松绑!不然等老子出来了,首先枪毙了你们几个!” 忠实的警卫不为所动。“司令,对不住了,参谋长说的对,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只能按照参谋长的指示去做。” 袁兆龙无语,真心不知道摊上这么为自己着想的好属下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能不能先给我松绑,仗还没有打完,还有许多别的事宜等着我来安排, 我保证不去前线,这样行不行?” 袁兆龙无奈,只好选择妥协…… 一枚炮弹落在距离冯国璋指挥部十一码处的空地上爆炸,产生的气‘浪’和巨响震惊到了正在研究下一步战术的冯国璋本尊。 指挥部顿时有些慌‘乱’,正在看地图的冯国璋猛然抬起头,向周围部下询问道:“外面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炮响?” 众人皆是一片茫然,李纯掀开‘门’帘,从外面进来,急道:“大帅,不好了,汉口阵地的革命党竟然对我主阵地发起了反攻。炮火极其猛烈,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的火炮。为了保险起见,请大帅尽快转移出去躲一躲吧。” 冯国璋皱眉。“你说什么?汉口革命党已是瓮中之鳖,被我们团团围住,防守且自顾不暇,何来反攻之力?” 李纯道:“我也纳闷了,都已经被我们打的奄奄一息了,还哪里来的力气反击呢?” 冯国璋疑‘惑’不解,在他看来,北洋一直压着革命军龟缩的躲在阵地里打防御战,破城只是早晚的问题,从哪里来的主力反击部队呢? 难道是?不好,中计了!冯国璋恍然大悟。 拳头猛然砸在桌板上,惊了诸位幕僚们一跳。 121高地上根本就不是革命党主力,只是‘诱’饵,革命党真正的主力仍在汉口阵地! 凭借地利优势,导致北洋久攻不下,‘诱’使北洋主力尽全力攻打,等到担当‘诱’饵的小部队拖住北洋主力,然后革命党真正的主力部队突然反击!好一招调虎离山,好一招瞒天过海。 冯国璋只能连呼大意,终日打雁,到头来被雁啄了眼睛,犯了最低级的失误,堂堂北洋三杰之一的冯国璋竟然吃了轻敌分兵的亏,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袁兆龙这个名字浮现在冯国璋的脑海里,不得不佩服这个无名鼠辈狡猾,诡计多端,充分利用了自己轻敌,无视后生的弱点,导致自己吃亏上当,看来这个‘毛’病以后要改一改了。 这时候,冯国璋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湖北革命军司令是这个叫袁兆龙的小子,而不是老端执重的黎元洪了。 倘若是黎元洪来和自己对垒的话,一般将领肯定会将主战场摆在汉口外围掀开拉锯战,但在外无援军,内无支援的情况下,绝非北洋之敌手。袁兆龙的战术堪称冒险,万一自己没有中计,一心一意攻打汉口的话,袁兆龙肯定会全军覆没。 冯国璋无奈叹息,抛去诸多因素,自己还是中了他的计。 李纯着急道:“大帅,别犹豫了,您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危险了。” 冯国璋面不改‘色’,斥责道:“慌什么,作为一个将领,竟连最基本的镇静都保持不住,简直荒唐!” 李纯低头。“卑职惭愧。” “传令下去,第六‘混’成步兵标负责掩护。指挥部徐徐撤退二十里,命令曹锟,放弃攻打121高地,主力部队回防,夺回主阵地,等待下一步指示。” …… “号兵,吹冲锋号!” 冲锋号吹响,革命军呈‘波’‘浪’形,扑向北洋军阵地。 连绵起伏不定的阵地,每一处口隘都配备有重武器,等到革命军进入到火力‘射’程之内,便集中火力向革命军不停的扫‘射’,几百支枪吐出火舌,顶在最前面的突击队中弹东倒西歪,第一‘波’部队伤亡过半。 郑少成感受到了进攻的阻力之大,指挥部队四散躲避。 躲在土坎子背后,郑少成将子弹推进枪膛,冲后面大喊道:“来个人,把炸‘药’包给我,老子去炸开它!” 钱满仓和田有粮也夹在冲锋的突击队中间,傻愣一根筋的田有粮抱着枪杆子叫喊着一个劲的往前冲,被钱满仓拉着后脖颈,渐渐的拖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等到攻击受挫,钱满仓又把他一脚踢进炮弹炸出的弹坑里藏了起来。 田有粮不满道:“俺都快到最前面了,你干嘛把俺拉回来。这倒好,咱们落在最后面了,要是立不了头功,都怪你扯后‘腿’!” 钱满仓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小子是不是傻,子弹不长眼,傻乎乎的往前冲,找死啊你!” “俺不怕死,俺要上去杀敌人!” “给我回来!你给我老实趴这儿,老子这是为了你好,打仗不差你这一个!”田有粮往外爬,又给钱满仓给拉了回去。 听到郑少成要炸‘药’,爆破手趴在地上抱着炸‘药’包向前匍匐,而北洋也察觉到了革命军的动作,马克沁重机枪调转枪口,一排子弹‘射’出,爆破手中弹,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钱满仓趴在坑边偷眼向外瞄,一边对涉世未深的田有粮说道:“瞧见了没,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刚才还是条活蹦‘乱’跳的生命,一会儿的功夫,一具尸体就躺那儿了,所以说嘛,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是在救你。” 田有粮坐在一边,气鼓鼓道:“俺不怕死,俺要立功,当官,发财,给俺爹买烟卷‘抽’,就再也不用受你的气了!” 钱满仓嗤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田有粮支楞着脖子向外看一眼,革命军这边的部队对北洋的火力完全没有办法,革命军发动了好几次的进攻,死了那么多的人,都没能向前动弹一步,四架重机枪组成的火力网压制着革命军。 吃亏干瞪眼,田有粮心里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没听钱满仓的唠叨,小眼睛盯着不远处的炸‘药’包,小小的心思拿定了主意。 瘦小的身板向外一跃,一把抄起了五六步外的炸‘药’包,向前冲去! “臭小子,怎么不听话,你不要命了,快回来!”钱满仓在后面着急的大声叫喊着,还不忘开枪掩护田有粮。 “火力掩护!”郑少成大声命令。 革命军组织火力与北洋对‘射’,两边子弹互相‘交’错‘射’击,不断的有人中枪倒地。灵巧的田有粮像只猴儿一样四处蹦哒,躲避着飞速的子弹,渐渐的接近了北洋重武器阵地。 见田有粮毫发无损,郑少成笑出了声。“行啊,这小子真机灵,首功必须记在他的头上。” “哈!” 田有粮大喝一声,拉开引线,举起炸‘药’包就往对方阵地扔去,而这时候,敌人的步枪枪口也对准了他,扣动扳机,枪口火光闪过,子弹出膛,正中田有粮的‘胸’口,他的‘胸’口迸出血‘花’,子弹穿透他单薄的身躯。 田有粮中弹的一刹那,同时奋力的将炸‘药’包丢了出去,田有粮黑漆漆的小脸带着笑容向后仰倒,眼睛里充满着对胜利的渴望,只是那颗心停止了跳动。 “傻小子,有粮!啊!” 钱满仓哀嚎一声,冲出了战壕,战场上死亡总是有的,眼看着田有粮中弹的一瞬间,钱满仓方才感觉到死亡离他是那么近。 炸‘药’包巨响爆炸的火焰摧毁了阻碍前进的一个火力点,郑少成指挥队伍再度发起了冲锋,势如破竹,而北洋军节节败退,将冯国璋的临时指挥部拱手让给了郑少成。 “小子,田家小子,快睁眼看看钱叔,一定别死,你不是想‘抽’烟吗,叔不藏了,叔给你烟卷‘抽’……” 泪流满面的钱满仓心疼的把浑身是血的田有粮抱在怀里,哆嗦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卷塞进田有粮的嘴里。 “钱叔……我是不是要死了……”田有粮眼睛睁开一条缝,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 钱满仓擦擦泪水。“瞎说,不会的,你命大,算命的都说过了你会长命百岁。叔在这儿,别怕,一定要活着,等打完仗,立了功,拿着勋章,叔带你回家,回去让村里人看看,你出人头地,有出息了!” 田有粮咧开嘴。“叔,你就别……别……别哄俺了,俺……俺知道,俺活不长了……俺回不去了,也见不到爹娘了,等抚恤金发下来,钱叔你一定要给俺捎回去……” “别说了,你怎么就那么傻。”钱满仓抱着他的脑袋痛哭流涕。 “打仗就九死一生,明知道是个死,那么多人,你为啥要拼着命的往前冲呢!” 田有粮骄傲的硬‘挺’着说道:“司令说过了,闹革命就不能怕死,与其屈辱的跪着活着。倒不如、不如‘挺’着‘胸’膛站着去死,俺不想死,可俺也不怕死……” 说完这句话,田有粮的眼睛里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生气。 第18章第十八章从全国革命的角度出发 “老陈,你快来看,北洋怎么开始撤退了?” 121高地的守军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再也经不起北洋军的随便一次冲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сОМ 。 已经打算以身殉国,准备和攻上山头的敌人做最后一搏的赵永亮正擦着昨天那把杀过九个人的大刀,忽然瞥见已经爬坡到一半的北洋军相互掩护‘交’替一步步的退了回去。 “我看见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司令那边已经把对面的北洋军阵地给占领了,这一仗我们打赢了!” 陈林兴奋的搂着赵永亮的脖子,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赵永亮笑笑:“司令‘交’代拖住北洋主力的任务完成了,司令偷袭得手,北洋撤退了,汉口之围暂时解除了,121高地的弟兄们可算没有白白牺牲!” 陈林问道:“战斗结束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司令会派人支援吗?” 赵永亮说道:“不会,从现在起,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也该走了,带上所有伤员,集结部队,整理装备,我们也撤出121高地,火速返回汉口休整,等待司令下一步命令。” “121高地是汉口必经之路,怎么可能会没有意义。”陈林一愣。 又问道:“撤,我们打赢了战争,为什么要撤?” 恢复了一些体力,赵永亮站起身来,用刀片撑着地说道:“老陈,我给你纠正一下,这一场战役不是121高地保卫战,而是武汉三镇保卫战!格局要放的宽一些。” 陈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北洋主力围攻了48小时之久的121高地革命军,清点人数的时候方才发现幸存者剩下不足四百人,其中有两百人是伤员,两千六百多名英勇的战士长眠于此。 伤员之间相互扶持,整支队伍拉的又斜又长,一手帮忙抬着担架,一手搀扶着重伤的赵永亮,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曾经战斗过的121高地。 其实赵永亮说的并不全面,从袁兆龙领衔的湖北军政fǔ角度而言,这是一场与北洋之间的地盘利益争夺战。 再扩大一点,这是以孙文为首的新兴民国政fǔ与老牌的统治阶级清政fǔ的抗争。 袁兆龙是一个“过来人”,他的目光看的长远,从大局角度出发考虑,武汉三镇争夺战并不是简单的地盘争夺战,袁兆龙与冯国璋之间的较量直接影响到南京政fǔ与北洋之间的角逐谈判。 换句话说,武汉三镇的归属并不重要,决定城头王旗变换的因素取决于冯国璋与袁兆龙的掰手腕。武汉争夺战是南北谈判的继续,这场战役的意义已经上升到国家战略程度。 重新回到阵地的袁兆龙踩在被炮火轰炸无数次的焦黑的土地上,脚掌隔着皮革似乎还能感受到战火的余热。 士兵们清理着战场,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枪支背在背上,将牺牲的战士们的眼睛合上,尸体抬走。 战争是残酷的,成千上百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夺走,袁兆龙目光深沉的看着这战后一切,弯腰捡起斜‘插’在暗红‘色’泥地里残破的五‘色’旗,默不作声,心里说不上的难受滋味。 “司令。” 袁兆龙回头一看,被呛得灰头土脸的郑少成走上前来领罪。在战斗中那只受伤的胳膊被勒的发紫,血流不畅,再勒一会儿就要坏死了。 袁兆龙用刀子划开郑少成的袖子,从卫生员手里接过纱布,重新给他包扎。 “这么个绑法,胳膊还要不要了,要是想当个独臂参谋长,只要是不妨碍工作,我是不介意。” 袁兆龙在郑少成眼中是一个果断有谋略的狠角‘色’,越是不提犯上的事,郑少成心里越是打鼓,自古以来,以下犯上都是大忌,株连九族,最轻也是个掉脑袋的罪名。 “司令,我还活着,请司令处置我吧。” 袁兆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事不提了,袁某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也能分的清楚是非善恶,当然也知道当时情况下,你是为了我好,这个我不怪你。” 郑少成喜道:“司令当真不计较?” “当然不计较,但是!” 袁兆龙话风急转。“下不为例,再有下次,肯定不会放过你!” “是,司令!哈哈,当时实在是情况紧急,您也不听劝阻,只好出此下策了。” “有没有统计一下这次战役的伤亡情况。” 郑少成苦笑。“司令,这次的伤亡太大了,和北洋正规军的硬碰硬,这还是新军成立多年来的头一遭。差距真的是太大了,刚一‘交’上火,我们就伤亡了三百多弟兄,要不是顶在最前阵地上二标的弟兄们豁出‘性’命拼死抵抗,预备队都未必能顶上去。突击队反攻时有二百人,等打到北洋阵地之后,剩下还不到三十人。121高地从战斗一开始就陷入里孤军作战,情况不明朗,被北洋主力围攻,难以估料,恐怕会……我都不敢想。咱们的家底真的要被打光了。” “战术安排,训练水平,武器装备,士兵素质,以及指挥官的指挥能力,很大程度决定着战争的走向,是时候要做出些改变了。” 袁兆龙的脑海里萌发出一个创办军校的念头,等打完仗之后,是该要严肃的计划一下这个方案了。 在第一次与北洋名将面对面的较量中,利用冯国璋的轻敌和地利优势,年轻的袁兆龙小小的占据了上风。而与此同时,湖北的捷报传至南京,南京方面也是欣喜不已,扬眉吐气! 坐在谈判桌前的伍廷芳顿时觉得腰杆子硬了许多,心里头这叫一个痛快。 伍廷芳眉飞‘色’舞道:“清帝退位,国体共和,新军改编,这是我们的条件,一概不让。” 湖北革命军打了胜仗,革命党高兴,反之,冯国璋栽了跟头,也让北洋谈判方措手不及,本来准备好的方案通通作废。 北洋全军从上到下都一致认为冯国璋不可能会输,物极必反,偏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袁世凯雷霆大怒,又增添了一镇兵力从直隶出发驰援冯国璋。 唐绍仪冷冷道:“伍先生的开出的条件和六天前是一模一样,我还是那句话,北洋什么都得不到,所以我们根本不会接受。” 伍廷芳捻捻胡须,问道:“说说你们的要求。” 唐绍仪不客气道:“其一,清帝可以退位,国体可以更改,但北洋一兵一卒都不许动。其二,新政fǔ组建议会,北洋也必须进入议会任职,并且保证一半席位以上。” “不可能!” 伍廷芳断然拒绝。“你们的条件与清廷设立的皇族独裁又有什么两样,都是独裁!中国现在需要一个共和的民主政fǔ,而不是一个只知道舞枪‘弄’炮的军政fǔ!” 唐绍仪怒道:“伍先生,话不要说的太满!不要以为一个小小的武昌能够难住北洋,实话告诉你,倘若不是袁大帅高抬贵手,实心实意的与你们谈判,不然,北洋‘精’锐之师早就‘荡’平湖北,‘荡’平武昌!” 唐绍仪又道:“既然伍先生如此冥顽不化,不肯修改谈判条件,不见棺材不落泪,唐某出于好心,顺便透‘露’一下,就在昨日,大帅已密调三镇数万大军扑向湖北!也正好看看,你们引以为傲的湖北革命军能够坚持到几时。” 调兵是真,三镇兵力是假,唐绍仪虚晃一枪。伍廷芳也‘摸’不透唐绍仪话中几分真几分假,不管是十分还是一分,但此刻也不能弱了阵势。 伍廷芳坚持道:“哼,不过跳梁小丑!” 伍廷芳这边放出大话,可是白费了在湖北这边拼死拼活死独扛着冯国璋大军的袁兆龙费尽心机赚出来的微弱优势。 当袁兆龙从远在南京那边张德彪传来的得知消息之后,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一番苦心换来了北洋更加猛烈的围攻。 “司令,南京方面简直太不像话了,我们好不容易击退了冯国璋,却不抓紧机会和北洋好好谈判,竟然谈崩了,这下好办了,我们等死得了!” 郑少成很气愤,愤怒的将电报撕扯的粉碎,然后坐在椅子上攥着拳头生闷气。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袁兆龙双眼布满血丝,按摩着前两天被捆绑的发酸的肩膀,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对策。 “冯国璋又增兵了,现在的部队比之前的还要多,气势汹汹,肯定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经此一战,我军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没有援军支援,这次咱们面临的压力更大了,司令,你快想想办法吧。” “想办法,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还能怎么办,死扛着呗!” 第19章第十九章输不起的战争 “眼下之局已不是单纯的北洋与革命党之间的对垒,从某种程度而言,已经上升到关乎国家政体,民族未来走向的博弈。.最快更新访问:щщщ..сОΜ 。” 袁兆龙看问题的通透,给郑少成比喻道:“这好比是一盘围棋,你我,冯国璋在内,都是这个棋盘上的棋子,我们与冯国璋之间的斗争,直接影响到整盘棋的胜负走向。 我们胜,则南京政fǔ与北洋之间的谈判,我们占据上风,反之冯国璋胜,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派就会主导谈判优势。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冯国璋只会击败我们,但不会消灭我们。” 郑少成惊讶:“司令为何会如此肯定?还有,那袁世凯是朝廷鹰犬,代表的是清廷皇族,他胜了,岂不是清廷封建势力胜了?” 袁兆龙笑笑,如果可以的话,袁兆龙希望能够册封自己一个赛诸葛的外号,他能告诉郑少成自己是一个前知五千年,后知一百年的活神仙吗?所有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吗? 不能,所以必须得给他一个能够信服的理由让他相信。 “动动脑子想一想,北洋军实力远胜于革命军数倍,再加天下九成新军仍然效忠清廷,如果袁世凯真的有意替清廷消灭革命党的话,倾巢主力压上,你以为我们还能够撑到年后?” 郑少成恍然大悟。“我明白司令的意思了,你是说,袁世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与清廷并不是真正一条心!” 袁兆龙点头,通过各类史籍对袁世凯这个历史上颇具争议人物的了解,袁兆龙能够得知,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本想做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奈何清廷不堪扶持,于是他想做一个号令天下的共主! 郑少成询问道:“司令,你认为我们与北洋的较量中会有几成胜算,倘若真的让步,你认为会让多少?” 袁兆龙推算道:“给你‘交’个底,胜算,我估计一成也没有,以少胜多放在这里来讲不太现实,也不乐观。议和谈判又没有叫上我,让步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我肯定知道民国政fǔ的底线是什么。” 郑少成问道:“是什么?” 袁兆龙道:“民主共和!孙先生是个明白人,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让步!只有真正的坚持民主共和这条道路,中国的未来才有盼头,当然了,这只是袁某大胆推断,事情的进展,唯有发生了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常言道,不谋远虑,必有近忧。南京那边咱们是管不上,当务之急则是咱们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个麻烦,以退为进,部队化整为零,尽快发挥我军巷战优势,占领汉口城所有‘交’通要道,利用有利地形,节节抗击,至少拖住冯国璋七八天!尽全力配合南京议和,我们能做的就这些了,至于成不成,全看南京那边是怎么谈的了。” “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性’。” 郑少成问:“还有?是什么?” 转而,袁兆龙又说出了另一个假设,至少他自己觉得比较切合实际的猜想。 “袁世凯既想做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又想做一个篡汉自立的曹丕。借助谈判的名义,四处开战,通过对革命军有生力量的消耗,既而达成控制民国政fǔ的‘阴’谋,夺取天下!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恐怕中国的未来以后就要姓袁了。” 郑少成仔细的听着袁兆龙的安排,郑少成从军多年,偶也有幸接受过名将指点,对于打仗也有些许心得。 作为湖北军政fǔ的参谋长,一直跟在袁兆龙这个司令的身边给他出谋划策,相处的久了,他惊奇的发现,袁兆龙虽然自称只是一个学生,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对军事几乎等于零,但经过几次战役后,所展现出惊人的军事战术指挥以及战场划分防守作战取得的战果令人瞠目结舌,不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倒像是打了一辈子仗的将军。郑少成甚至认为,在同等条件下作战,冯国璋未必会是袁兆龙的对手! 最令郑少成佩服的还不止这些,袁兆龙高瞻远瞩,对战争的理解有着一套独特的思维模式,能够从大格局大方面解释战争所带来的利与弊。 以前是单纯的为了打仗而打仗,现在郑少成学会了思考为什么而打仗。 如果袁兆龙知道他的这些想法的话,他会推荐郑少成多活一百年去看看央视的讲武堂和百战经典等栏目。 民国政fǔ代表希望袁兆龙率领湖北革命军创造奇迹,击溃击垮冯国璋。 北洋代表唐绍仪则希望冯国璋尽快消灭袁兆龙势力,迫使民国政fǔ屈服北洋提出的条件。 而袁世凯则不这么认为,他希望冯国璋将湖北革命军打的半死不活,困住而不剿灭,剿抚并用,从而迫使民国政fǔ答应他的要求,让他的北洋来做这个民国政fǔ的主宰。 袁世凯的如意算盘能不能打响,关键在于冯国璋与袁兆龙。 在第一回合的‘交’锋中,冯国璋吃了轻敌的亏,犯了战术上的低级失误,一代北洋名将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鼠辈打的狼狈撤退,这让他无比恼火。 冯国璋为了洗刷耻辱,决定动真格的了,调兵遣将,短短三天,便集结上万兵力将汉口团团围住,125口径野战炮对准汉口城,水师战列舰在江面上游弋。 冯国璋明确的摆明了态度,要踏平汉口! 除非革命军出城投降,否则‘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面对气势汹汹的冯国璋,袁兆龙也做好了死扛到底的准备。 汉阳兵工厂所有的库存足都被他调来了汉口,再加英国、法国、德国三国援助,袁兆龙叫板的底气就更加的厚实了。 饱受战火摧残的汉口决定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未来的命运,这场关乎民主、共和、乃至于国体的战役,袁兆龙不能输,也输不起。 为了集中兵力防御,革命军收缩防线,汉口外围阵地全部放弃,不用望远镜便能清楚的看清楚城外的北洋军营地。 赵永亮望一眼曾经血战一天一夜的121高地,那里已经飘扬起了黄龙旗。 士兵们在汉口城墙上来回的忙碌运输弹‘药’,加固城墙。 “你们几个往后退点儿,重机枪位置往后拉,那么靠前干嘛,找死啊,都在瞎忙活,打死老子也不信,就凭这几百年的破城砖,三两寸厚的墙壁,能抵挡的住炮弹的冲击。” 陈林费着唾沫星子指挥着城防部署。 赵永亮叹息道:“老李,不用管了,还看不出来吗,对面北洋火力这么猛,等到打起来,整个汉口城就成主战场了。” 陈林回头问道:“对了,我听说咱们司令不是和洋人们达成同盟,一致反清了嘛。现在朝廷的鹰犬都已经兵临城下了,怎么还不见洋人的动静?是不是那帮洋‘毛’子说过不算数了!” 不提还好,陈林这么一说,赵永亮登时火大,烦躁道:“去他狗屁同盟!都是一帮势利眼的‘混’蛋,好话说的好听,等到一打仗,全都龟缩在租界不出头,到头来,还是不得靠咱们自己!” 第20章第二十章冯国璋发飙了 随着战事深入以及南北议和进程僵化,在这段时间里,革命军并没有从北洋军身上占到丝毫便宜,战局胜负不明朗,洋人对待革命党的态度也逐渐的微妙了起来,除了兑现了最开始一口答应的支援一批价值六百万元的武器装备,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сОМ 。 不过,对于洋人的出尔反尔,口是心非,袁兆龙则不以为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洋人既然能够为了利益而选择放弃扶持满清,自然也可以为了利益而放弃革命党。 如果洋人拼了命的支持没有优势的革命党推翻大清,袁兆龙才会怀疑洋人另有所图呢。不过这样也好,洋人不支持革命党,也同样不支持满清,做一个观望的第三者也不错。 汉口城最近人心惶惶,考虑到一旦开战,必然会有伤亡,虽然相信冯国璋不会为难老百姓,毕竟刀枪无眼,会徒增不必要的伤亡,早在与北洋开战前一天,湖北军政fǔ就贴出了告示,汉口城区即将成为主战场,城中老百姓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全部疏散撤离。 尽管有大批老百姓已经转移出了汉口,但仅仅只有一天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仍有不少人滞留汉口。 街道两边的洋行、商户紧闭‘门’窗,甚至挂出了外国国旗,宣示着中立态度,昔日‘门’庭若市的繁荣街道如今不见一个行人,无人打扫,狼藉的碎石垃圾随处可,入眼一片萧条的光景,只有大兵四处收集建材在街道口布置堡垒阵地。 “老钱,有烟么,来一根。” 钱满仓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变得更加的苍老,在他脖子上缠着一个土蓝‘色’的包袱,包袱里封存的是田有粮一百多元的抚恤金和一点儿家当,其中还有一盒美国烟卷,钱满仓一直舍不得‘抽’,准备带给田有粮他爹,完成他最后一个心愿。 战友上前拍拍钱满仓的肩膀,宽慰道:“老钱,有粮都走了那么久了,毕竟这是打仗,谁都有这一天,把心放宽些,别看咱们还能坐这儿聊会儿天,说不定一袋烟的功夫,咱俩也就一块去见阎王爷了呢。” 钱满仓抱头痛哭:“有粮……是俺看着他长大的,俺跟他说,出去当兵吧,等当了兵,就能吃皇粮,再不用忍饥挨饿,还能挣军饷,攒钱买地,回家娶媳‘妇’……他才十七岁……” “唉……”战友们摇摇头,生逢‘乱’世是他们的不幸。 钱满仓擦去鼻涕苦笑道:“别看有粮小,才十七岁,但他活明白了,死的值,死的像个爷们!不像俺,一辈子活的窝窝囊囊,一辈子就信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的羞愧,活的没劲,白活了几十年了,都不知道是为啥活。” “老钱,别这么说,能活着就好。” “俺原本老想退伍回老家,现在不想了,都快五十的人了,算算能活的日子也不多了,能睁眼一天,俺就得找找做人的意义是咋回事儿,不能等到死了之后去了‘阴’曹地府里让有粮那小兔崽子笑话着。” 窝囊了一辈子,到死争取像个人! 刘家庙火车站,火车早已停运,站台上挤满了灰‘色’军装扛着枪的士兵,火车站房顶上架着两‘挺’重机枪。 “开饭了,开饭了!” 一辆拉着大筐的马车缓缓驶来,打开盖子,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火车站,士兵们蜂拥而上,饿急了的士兵围上前去争抢馒头。 “别抢,别抢,一个个来,都有,妈的,‘混’蛋,听见老子说话了没有!” 没人在乎长官维持秩序的怒骂声,急得长官又踢又打。 作为京汉铁路的重要支点,北洋定然会大举进攻,经历过战争的老兵深深知道战争的残酷‘性’和北洋的战斗力,谁都说不准包证有命活着下一顿吃上香喷喷的白馒头,吃了上顿没下顿,奋力的争夺食品,更加的嘈杂‘混’‘乱’。 “哼,一帮乌合之众。”冯国璋随手扔掉望远镜。 看着左右人怒道:“什么狗屁革命军,我看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瞧瞧这‘乱’哄哄的样子。哪里有新军的样子,还不如干吃军饷不出力的那帮八旗老爷兵呢,就是这么一帮乌合之众,竟然还能在北洋嘴里拔牙,丢不丢人!” 左右低头沉默,不敢说话,怕触了冯国璋的霉头。 “命令,蔡成勋部从左翼包抄掩护曹锟部中路正面攻击夺取刘家庙,炮兵十五分钟后炮击汉口城,务必争取第一‘波’攻势打掉革命党先头部队!” 作为指挥官,冯国璋亲自督战出现在一线阵地着实罕见,同时这也意味着冯国璋现在正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北洋强大,但作为中国当今最为强大的武装力量,其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相互之间勾心斗角,彼此争斗不休。 冯国璋在湖北吃了败仗,被袁兆龙反击得手,狼狈撤退,指挥部都不要了。 失利的战果直接影响到南北谈判的进程,消息传遍北洋,不仅袁世凯震怒,北洋同仁亦等着看他冯国璋的笑话。 更有甚者,冯国璋得到亲信从京城发来的情报,北洋军中的几个死对头打算联合起来排挤他,取而代之,争夺头功。 所以说最近的日子不**稳,冯国璋有些着急,虽然他是袁世凯的绝对心腹,袁世凯信任他,但北洋毕竟人才济济,能与他掰腕子的人也不少,他必须要用一场绝对优势的胜利来稳固自己在北洋的地位不被取代。 冯国璋调动了第四镇所有大口径火炮,炮口全部对准汉口,手表上的分针走过三大格,时间一到,一声令下,七十‘门’火炮齐发,炮弹脱膛而出,划出一道弧线,汉口城区瞬间变成火海一片。 “躲起来,都快找地方藏起来!快,赶紧的,你他妈动作快点儿!” 赵永亮怒骂着一脚蹬在士兵的背上,踢进事先挖好地道里。 在他不远处炸响一枚炮弹,来不及躲闪,飞来的碎石擦过他的面‘门’,顿时鲜血淋漓,赵永亮摘下帽子捂在脸上,殷红的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到脖子上。 “老赵,你受伤了,快包扎一下!” 陈林拿着纱布要往赵永亮的脸上缠,被赵永亮一把推开。 “李兄,小伤没事,这边有我盯着,你快去东边看看,那里兵力少,火力弱,被这么一顿轰,怕是危险了!” “那你可当心点儿!” “外面炮响了,不好,北洋进攻了!郑参谋长!” 正趴在桌子上小憩打盹的袁兆龙被炮声惊醒,蹭的站了起来,将武装带捆在腰上,就向外走去,想要看个究竟。 郑少成快步走来,焦急道:“司令,情况不妙,就在刚才,北洋向我汉口城发动进攻,刘家庙火车站已经失守了,大智‘门’,‘玉’带‘门’岌岌可危,正向汉口城‘逼’近!” “刘家庙这么快就失守了?” 袁兆龙知道北洋肯定会争夺火车站,但他没有预料到冯国璋会亲自督战。 “命令阮荣辉,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保住大智‘门’,夺回刘家庙!不行,我要亲自去!” 袁兆龙想了想,刘家庙太重要了,说什么不能战争一开始就拱手相让。 “司令!” 郑少成这次又想拦他。 袁兆龙拒绝,同样的事情他不喜欢重复第二次,说道:“老郑,事态危机,你我都应舍生赴死,这次你还要拦我,休怪袁某不讲情面!” “司令,我跟你一起去!”见袁兆龙态度坚决,郑少成选择放弃,不再阻止。 第21章第二十一章死磕(上) 漫天飞舞的子弹中,赵永亮直起腰怒骂道:“三营的人都死没啦!他娘的,左边这么大的缺口看不见吗。。 三个士兵扛着沙袋堵在被炸开的城墙缺口处,紧接着空中炮弹落下,爆炸的火焰顿时吞没一切。 年久失修的古城墙哪怕是经过加固过,也根本挡不住炮弹的洗礼冲击,马克沁重机枪落地的弹起的弹壳清脆铜声还在提醒着革命军的战士们苦守在残垣断壁浴血厮杀,拼死抵挡。 “赵长官,北洋从右边压上来了,二营管带已经阵亡了!” “什么!预备队呢?赶紧命令预备队顶上!” 尽管汉口战斗打的‘激’烈,然而汉口租界仍然一片祥和安宁,谁都不想招惹洋人,洋人也不想‘插’手中国人的内斗,冯国璋默契的将炮火远离了洋人的地盘。 军政fǔ在汉口设立的疏散避难所根本不够用,四处寻找地方避难的老百姓堵在了租界口,洋人士兵在租界外围立起了长长的隔离网,阻断了城内中国老百姓前往租界避难的通道。 一边用枪口指着老百姓,一边用听不懂的洋文警告所有人远离隔离带,在一旁,整齐的排列些九具试图进入到租界老百姓被击毙后的尸体。 “安静一下,ok?再一次的警告,这里是租界,没有通行证不得擅自入内,不然,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洋人的阻拦‘激’怒了每一个中国人,怒目而视,一片抗议声四起:“这里是中国的土地,我们是中国人,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入中国的土地!我们要进去!” “洋‘毛’子放我们进去!” “我们要进去,我们要进中国的土地!” 为确保老百姓生命安全,湖北军政fǔ一直与租界方面积极接触,然而洋人的态度异常强硬,租界坚决不予开放,洋人认为租界一旦开放,无数的难民将会涌入,便会破坏租界的正常生活秩序,也会打破洋人、民国政fǔ、清政fǔ三方平衡态势,丝毫不顾及所谓的“盟友”关系。 “黎,你要知道,汉口正处于战争状态,租界打开,我们英国人的生命安全将会受到威胁。我们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证我们英国人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所以很遗憾,我不能接受军政fǔ的提案。” 为了能够说服洋人能够接受哪怕一部分的老百姓,作为湖北都督的黎元洪亲自从武昌来到汉口和租界代表史蒂夫商量。 来自万里之遥的大英帝国绅士此刻收敛起了他绅士的风度,变得斤斤计较起来,即使是黎元洪的面子也不好使了。 “战争是军人的事,老百姓是无辜的,战争已经‘波’及到了老百姓,出于人道,难道让你们伸出援手,发发慈悲就那么困难吗!” “黎,作为湖北政fǔ的好朋友,我们愿意慷慨的提供帮助,当然,除了这一个条件,租界的稳定与安宁是我们的底线。开放医院等民用设施,用于伤员的治疗和恢复,并且愿意承担后续的一切医疗费用,这个条件怎么样?” 黎元洪怒气冲冲,但是没有发作出来,洋人唯利是图只顾自己的这种嘴脸,让他腔子里的怒火几乎险些积压不住。 真的被袁兆龙给说着了,洋人通通信不过,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记得想当初,他曾经劝过袁兆龙多多借助洋人的力量来反清,会事半功倍,当时,袁兆龙只是笑了笑说,洋人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倘若没有在这个时间点上趁机趁火打劫,袁兆龙便已是求之不得,那时候,自己还笑话袁兆龙太胆小,太迂腐,如今看来,是自己轻信了洋人,太肤浅。 洋人为什么要支持革命党,因为要保证西方在华的利益不会受到改朝换代的冲击,洋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要放弃支持革命党,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不会受到‘波’及。 南北谈判中,革命党人领导的民国政fǔ在北洋的威压之下,各路革命军虽然浴血奋战,苦苦支撑,仍然节节败退,完全看不到未来的曙光,在这个节骨点上,洋人将自身摆到一个中立的位置上思量利弊得失也是极为正常的。 面对这个出尔反尔的“好朋友”,黎元洪本想‘抽’身离去,但出于现实的考量和无奈,黎元洪不得不坐在史蒂夫的面前。 前方厮杀的紧,伤员源源不断的从战场运送下来,武汉三镇大大小小的医院早已人满为患,迫切的需要大量的‘药’品和‘床’位。 黎元洪提醒自己要沉住气,要冷静,现在还不是与洋人彻底清算的时候,还不到时候。 “一部分,哪怕是一部分都不行吗?” 史蒂夫的态度很坚决。“黎,我再度重申一遍,别的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唯独这一个条件,不行!no!” “罢了罢了。” 低声下气的求人,让黎大都督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谈点儿别的,我们需要你们的西‘药’,还有你们曾经答应提供的武器装备,除此之外,一兵一卒也不需要你们‘插’手。” 见黎元洪不再计较难民入租界一事,史蒂夫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希望之前话题的不愉快不会影响到贵我之间的友谊。” “但愿如此,告辞。” 黎元洪黑着脸起身离去。 坐上汽车驶离租界的时候,黎元洪向外面看了一眼。几千名因为炮火流离失所的老百姓被阻拦在租界的外围,忍受着租界大兵的谩骂和殴打,下跪的膝盖和哀求的泪水却换不来大兵们的同情心。 闭上眼睛,不禁悲从心来,心中愤然,弱国无外‘交’,弱国无外‘交’啊! 也慨然,倘若这个腐朽的政权继续执政,这个国家还会继续忍受这种欺凌和侮辱。 …… 兵力薄弱,装备差的刘家庙守军自然不是兵强马壮的北洋军的对手,在北洋排山倒海的强大攻势下,刘家庙六百革命军战士虽然浴血奋战,保卫刘家庙,也仅仅只为汉口城争取到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随着蔡成勋部的推进,战斗很快在大智‘门’打响,不到一小时时间,蔡成勋的部队已将大智‘门’合围。 猛烈的重火力的打击将革命军在大智‘门’部署的阵地摧毁的七零八落,零零星星回击的枪声还在证明处于弱势的革命军仍然没有放弃抵挡。 “司令、司令!这边太靠近前沿了,太危险了,您往后撤一撤吧。刚才我组织起一支突击队,突击队随时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掩护司令撤退。”郑少成建议道。 袁兆龙的额头上有一道一寸长的疤痕,这是被**炮爆**飞的弹片擦过留下的痕迹,血迹顺着眉角流进了眼眶里。 袁兆龙拉开枪栓,退出弹壳,推进枪膛。三点一线瞄向远方的敌军。冷冷道:“笑话,我是部队的指挥官,作为一名长官,就要时时刻刻与部队同生共死,岂有临阵脱逃之理!” 郑少成又劝道:“司令,这不是赌气的时候,攻打大智‘门’的是北洋冯国璋麾下悍将蔡成勋,同时至少还有一个炮标的炮火支援,大智‘门’守军太少,撑不了多久的。” 食指扣动扳机,枪口滑出的子弹划出一条弧线,击中对面士兵的‘胸’膛上。 袁兆龙不听,铁了心的要坚守到底。“我不管这些,告诉弟兄们,只要有我袁某在,不但大智‘门’丢不了,而且失去的刘家庙一定还能够再夺过来!” 第22章第二十二章死磕(下) “司令,生死存亡关头,您就不要再开玩笑了。.最快更新访问:щщщ..сОΜ 。” 敌强我弱,敌众我寡,作为袁兆龙最忠诚的副手郑少成都不认为革命军这点儿兵力能够守住武汉重镇,更别提收复失地了。 袁兆龙认真道:“我再重申一遍,相信我的话,汉口丢不了,大智‘门’丢不了,失去的一定能够夺回来!倘若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何不如举起双手,走出战壕投降!” 袁兆龙一直认为,大丈夫能伸能屈,既能受得了委屈,也不能丢了应有的骨气。 向洋人妥协,是为了能更快的推倒旧时代,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什么,拒绝向满清投降,是为了捍卫革命者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 虽然武汉已经被冯国璋部队团团包围,但仍然有外界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传到袁兆龙的耳朵里,因为旷日持久的湖北战役拖住了清军的绝对主力部队冯国璋,为其他各省份的独立赢取了时间和空间,间接的为南京谈判提供了支援,使得暴跳如雷的袁世凯不得不重新坐到了谈判桌前,袁兆龙的努力和坚持并没有白白‘浪’费。 “让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天黑了,北洋军不擅长夜战,撑到天黑,明天早上,我袁某发誓,一定让大家伙们睁开眼睛就看见五‘色’旗飘扬在我们失去的刘家庙火车站上!” 因为有了袁兆龙司令的承诺,革命军再度迸发出了顽强的斗志和惊人的战斗力,甚至与冲进战壕的北洋军展开了白刃战。 蔡成勋部一次又一次不成功的冲击,很快的就被打了下来。 革命军所展现出的战斗力使得这位北洋将军也惊讶,明明是强弩之末,反而硬是将他的部队陷入了苦战当中。 夜‘色’将至,蔡成勋果断收兵,今天的战果很充分,一天连破革命军三条防线,明日一举拿下大智‘门’,不是问题,他不怕革命军的反攻,也不认为区区几百散兵游勇能够折腾起多大的风‘浪’。 北洋撤军了,这一场战斗的胜利最终还是属于坚守到底的革命军一方,紧绷着的一根神经松下来后,好多人瞬间泄气,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搂着枪支,枕着弹壳,躺在地上疲惫的进入了梦乡。 “又能喘一口气了,活着真好。” 活着的人不由感叹道。趁着这段时间,袁兆龙点了点人头,还能动弹扛枪的剩不到三百人。再不出做点改变,就这一丁点儿兵力撑不住北洋的一次进攻。 “老郑,吩咐你个任务去做。” 袁兆龙向不远处的郑少成招呼道。 “司令,有什么指示?” 袁兆龙道:“挑五十个强壮、灵活、身手好、最好是身上有功夫的练家子,不怕死的弟兄们,集中起来,吃饱喝足,带足武器弹‘药’,今晚上不睡觉了,有大事要干!” 郑少成一‘激’灵,脱口道:“司令,您的意思是袭营!” 有军事家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因为不断的进攻能够瓦解对手的有生力量,迫使对方不会对己方产生威胁,从而达到防守的目的。 一开始,袁兆龙也相信这个说法,当他了解的军事知识多了以后,他发现这个战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万一积极的进攻未能有效的摧毁对方的主力怎么办? 尤其是在己方实力远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这个战术还能够发挥出应有的效果吗? 关键还是在防守! 袁兆龙平时喜欢足球,最恶心的战术是防守反击,面对强大的对手,后防收缩在禁区内,大摆铁桶阵,铁桶阵是全世界的难题,通过稳健铁血的防守,顶住对方球队的疯狂进攻,漫长的比赛,静静地等待着,总会有他们松懈的那一刻,抓住时机反击,边路的快速冲击,将球传中到那埋伏于对方防线上的前锋的脚下,机会,一次就够,一击必中,予以致命的绝杀。 在袁兆龙看来,弱小的革命军能够在大智‘门’承受住北洋军一天的攻击,已经是防守做到极致了,无论是多么坚韧的毅力还是宁死不屈的‘精’神,在绝对优势的碾压下,说什么都是空话。机会是由自己来把握的,把握住机会才会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不管可能有多大,袁兆龙总想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反击需要一把犀利的尖刀,袁兆龙愿意来做这把尖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穿北洋厚重的皮囊。 不过多大一会儿的功夫,郑少成将挑选出来的敢死队队队员带了过来。 “司令,突击队全体准备完毕,做好战斗准备,请司令指示。” 袁兆龙很感动,所有人明知道敢死队执行的袭营任务是一项九死一生的死命令,依然有五十位置生死于度外的勇士报名,或许在他们的心里,生死或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袁兆龙看着他们,指着身后不远处的武昌城,那里也是狼烟一片。 “同志们,瞧见那里的武昌了吗,那是我们的起点,是革命的起点,也是万民之民国的起点。然而革命已经到了死生存亡的关键时刻,大总统孙先生救不了我们,南京政fǔ帮不了我们,洋人也靠不住,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后面是武昌,革命的起点,飘扬的五‘色’旗是我们的信仰,这一刻,我们只能相信自己,封建帝制一定会被终结在我们的手里,革命一定会取得最终胜利!” “誓死保卫武昌!誓死保卫国民政fǔ!拼至最后一滴血!” 士兵们攥着拳头发出视死如归的怒吼声。 “同志们,不要以为敢死队一定是要去送死的,袁某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今天的队伍将会由我亲自带队执行任务,与队伍共存亡!” “司令,不行!” 郑少成一如既往的提出反对意见,袁兆龙一个又一个疯狂的想法冲击他的大脑,着实是让他吃不消,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完全跟不上袁兆龙的跳跃速度。 “司令,这次绝对不能听您的,敢死队之所以叫敢死队,因为它是一支敢于直面死亡的队伍, 您是革命军的领袖,是革命军的大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要是在战场上有了闪失,湖北革命将会陷入瘫痪,司令,切莫意气用事,要以大局为重啊。 ” “是啊,司令,郑参谋长说的对,您太重要了,像这种送死的活‘交’给我们这群人就行了,您不能去啊。”士兵们纷纷附和道。 听着郑少成诚恳的语气,袁兆龙微微笑道:“来,我问你,明天一旦开战,你觉得以咱们目前的力量,能有多大把握支撑到外省援军支援?” 郑少成黯然。“没有,一成都没有,各地战线都吃紧,就算是有,也是杯水不济,湖北又是主战场,根本就不可能撑到援军支援。” 郑少成还有一句话咽在肚子里没说,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援军支援,之所以不说,他是怕将士们听了多心,从而影响士气。 第23章第二十三章俘虏,你好 “和你讲个故事吧。,最新章节访问: 。” 袁兆龙讲道:“从前有一个秀才,临近科举之前,特地去观音庙祈求菩萨保佑高中皇榜,观音庙里碰见了下凡化人的观世音菩萨跪在菩萨像前,手里捻着佛珠。秀才问,您可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菩萨点头称是。秀才奇怪了,又问:既然您是菩萨,可为何又要拜菩萨?菩萨答曰:求人不如求己。” “道理就是如此简单,能够改变武汉目前困境的救命稻草,不在和谈的谈判桌上,也不在千里之外京城朝堂,而就在我们自己这边,就看我们自己能不能将它牢牢的攥在手心了。” 袁兆龙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按摩,三言两语间,就能将战士们的士气鼓舞起来,恢复斗志,虽然好多人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一句话说得好,机会是由自己创造,也是由自己来把握的,说到所有人心坎上,别的话听上去似乎是很有道理,看到指挥官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战意犹然而生。 郑少成依然为难道:“司令,您说的对,可咱们的实力毕竟是太弱了,就这么几十号人怎么可能会成功,别说是九死一生,只怕是十死无生。” 袁兆龙知道自己还是没有说服这个谨慎的参谋长,可眼前这种守也守不住,攻也攻不了情况下,一味地死守将意味着死亡和失败。 袁兆龙打算和他捅破这张窗户纸,直接说明白了比较好。 “换个角度想一想问题,就连我们自己都认为我们快要被击垮了,已经不堪一击了,面对这么一支强弩之末的残兵败将,那么北洋那边会怎么看待呢?” “我跟你赌一把,赌注就是湖北革命军三协十一标五千兄弟的‘性’命,以及湖北军政fǔ的前途,我赌这一次的行动一定会成功!” 疯子,这个司令绝对是个疯子,郑少成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 革命不是儿戏,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袁兆龙作为指挥官,竟然拿革命事业的成败来打赌,岂有此理,郑少成突然升起了一种想拿枪毙了袁兆龙的冲动。 可转过头来一想,平日里所为,袁兆龙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相反,反而冷静,这次突然拿这么大的赌注来打赌,难道这不是说有着十足的把握? 想到这些,郑少成又对袁兆龙恢复了信心,也罢,你愿意疯,陪你疯一把就是了。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一起奔上黄泉路,只是可惜,走到今天的革命事业就要为此画上一个遗憾的句号了。 郑少成应允了下来,。 袁兆龙心中满意,就知道你会同意。 趁着夜‘色’正浓,袁兆龙带着五十名敢死队的兄弟出发了,向着北洋蔡成勋驻地‘摸’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限制死地而后活,死中求生,袁兆龙吃准以蔡成勋的个‘性’不会对一支已成强弩之末的部队多加设防,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袁兆龙的此行目的,并不是要对北洋造成多大的杀伤力,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冲着蔡成勋而来! 常言道,擒贼先擒王,袁兆龙打算和这个北洋将军来一次直接面对面的沟通‘交’流。如同他之前设想的一样,北洋营地设防并不严密,正好给了袁兆龙可趁之机。 袁兆龙他们静悄悄的接近了北洋大营外围,袁兆龙向身边人使一个眼‘色’,一人会意,手持匕首,弯着腰,慢慢的靠近毫无察觉的哨兵,哨兵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准备回头看看,猛的起身,手臂挥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哨兵的喉咙,登时没了气息,扶着他的尸体拖到了一边去,见无人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于是就向袁兆龙打招呼,偷袭得手。 “从现在起,三人一组分散开来,倘若被发现,尽管用手**招呼他们,越‘乱’越好,切记,莫要恋战。你们五个,跟我走,去找蔡成勋,郑副官,你们在这儿接应,万一我们都回不来了,你就赶紧回去,率领弟兄们突围吧,能活着一个出去算一个。” “司令,一定要注意安全!”郑少成嘱托道。 袁兆龙笑笑,没说话,拿着枪向蔡成勋的营帐寻找去。蔡成勋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袁兆龙的胆量和勇气,他自信满满的以为一帮残鱼烂虾成不了气候,他相信,明天一大早,北洋部队就会顺利的‘挺’进大智‘门’,但低估对手,为之带来的后果却很严重。 因为没人想到革命军会袭营,更没人想到革命军会换上北洋的军装鱼目‘混’珠,就这样,袁兆龙带着几个部下,大摇大摆的在北洋的营地里来回的转悠,四处的寻找蔡成勋。 或许有人会对袁兆龙这张生面孔起疑心,但看袁兆龙一身十足的官气,又不敢上前盘问,袁兆龙的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 出乎意料的顺利,让袁兆龙有些惊喜,来到一个最大的营帐前,心道想必这个肯定是蔡成勋的指挥部了。 袁兆龙带着的四个高手动若脱兔般上前去,捂嘴,拧脖子,干净利落悄无声息的做掉了守在外面的卫兵,袁兆龙掀开‘门’帘,向里走去。 而此时的蔡成勋正在向冯国璋汇报大智‘门’战况,蔡成勋口述,电报员手打。 “你就这么写,经过一天‘激’战,我部成功摧毁大智‘门’革命党有生力量,歼敌千余人,使其无力发动有规模有组织的反攻。我部于明天早上五点整,定能通过大智‘门’,支持汉口战斗。” 蔡成勋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蔡长官,想进大智‘门’还不容易,袁某这不亲自来请你了吗!” 蔡成勋浑身一个‘激’灵,心道不好,猛回头看去,袁兆龙那张微笑的脸正冲着他,指挥部的人都被他带来的人给控制住了。 五个人,十支驳壳枪,其中一把枪口正对着自己。 小命捏在别人手里,蔡成勋不敢轻举妄动。 “久闻蔡长官大名,袁某素来敬仰北洋,与蔡长官‘交’手多日,始终不得相见,也知蔡长官对我革命党误会甚多,今日特来拜会,请蔡长官随袁某去武昌一唔,如何?” 绑架,这是绑架,蔡成勋心里是又惊又怒又怕,惊的是袁兆龙这厮竟敢冒生命危险偷袭北洋大营,怒的是几千人的大本营,防卫如同虚设,被人偷进来了,竟然毫无一人察觉!怕的是万一惹得这厮不高兴了,伤了自己怎么办? 心里也在琢磨对策,让帐篷外的卫队得知里面的情况,好来营救自己。 蔡成勋也不能弱了气势,怒道:“原来你就是袁兆龙,叛国‘乱’党,‘乱’臣贼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再不束手就擒,定要你碎尸万段!若是投降,我保证你‘性’命无忧。” 蔡成勋的威压,袁兆龙直接无视,向椅子后一躺,顺手解开大衣的钮扣,微笑道:“瞧蔡长官这话说的,要是没有点准备,袁某怎么敢亲自造访?” 蔡成勋心脏跳动瞬间加快,头皮发麻,因为在袁兆龙腰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炸‘药’! 再看去,每一个人身上都缠着一样数量的炸‘药’,一旦爆炸,恐怕小半个营地都将化为灰烬! 这人好狠啊!恰巧这时,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 “报告,长官,炮标标统求见!” “滚,让他滚!命令所有人统统滚开营帐!” …… 怕惊扰到袁兆龙的情绪,引爆炸‘药’,蔡成勋清空了所有营帐外的卫兵。 “袁兄弟,有话好商量,带这些个危险的东西干嘛呀,命可是自己的,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个可犯不上。” 行军打仗这么些年,蔡成勋第一次感觉阎王爷离他这么近,说话的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见得到了想要的效果,袁兆龙感觉很满意,一切都还在自己的计划内。 “蔡长官,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去我那儿走一趟,喝喝茶而已。” 袁兆龙拿出怀表看看时间,时候差不多了,该发生点什么事了,不久,外面响起了爆炸声,袁兆龙的敢死队在北洋大营里四处制造‘混’‘乱’,惊扰了美梦,北洋大营‘乱’作一团。 袁兆龙起身,用枪抵在发报员的额头上。 “你给冯国璋发一通电报,就说你们的蔡长官被袁某请到汉口喝茶去了,还有,再告诉他,革命军虽远不如北洋势大,革命义士人人抱有必死之决心,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让北洋血溅五步,伤筋动骨!” 袁兆龙一手推着蔡成勋走出营帐,藏在大衣袖口里的手枪对着他的后腰,蔡成勋无奈,奈何‘性’命捏在别人手里,只能硬着头皮‘逼’上梁山,乖乖的做一个俘虏。 因为有蔡成勋做掩护,袁兆龙一行人得以顺利离开北洋大营。 “司令!你没事吧!” 早已在外面等候接应的郑少成等的焦急万分,可算是见到了袁兆龙等人安全归来。 “瞧,认识这个人是谁不。” 袁兆龙顺手解下缠在身上的炸‘药’,袁兆龙一路上也在小心翼翼,这玩意儿稳定‘性’差,稍微有点儿闪失就会爆炸,幸好一路安全。 “这,这不是蔡成勋将军嘛!司令,您把他给俘虏了!”郑少成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北洋大将。 蔡成勋叫苦不迭,落到这帮‘乱’党手里,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 第24章第二十四章让步(一) “饭桶!蔡成勋这个饭桶!统统都是酒囊饭袋,被偷袭了还不算,竟然连本人自己都被擒了去了,北洋何时经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倘若传出去,我冯国璋身上又多一笑柄!信不信,京城那几个老家伙,正眼巴巴的等着看老子笑话!” 北洋指挥部里,冯国璋暴跳如雷,怒骂着,发泄着心中怒气,放在他桌案上的电报正是昨天晚上袁兆龙绑走蔡成勋时候顺便给他发过去的那份,当时冯国璋正在研究拿下武汉三镇之后下一步的打算,是向长沙进发还是径直进攻南京。--这份电报递到他手里的时候,只看了一遍,铁青着脸的冯国璋随手甩了参谋一个耳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连续栽在武汉两次跟头,一次是自己的总部被已成困兽之斗的革命军反攻,险些摧毁指挥中枢,而这一次,堂堂北洋大将竟然被数倍弱与己方的小股部队连夜偷袭绑架,自北洋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耻辱之战接二连三的挂在他冯国璋的名下,这让冯国璋的面子往哪里搁? 湖北这边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到南京和谈的进展,冯国璋最担心的是,袁世凯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说不定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找人替换掉自己这个指挥官了,要知道其他的北洋将军段祺瑞、王士珍等人对他这个位置可是虎视眈眈。 “大帅息怒,消消火,蔡成勋他这脾气您也不是不清楚,粗心大意,这次吃亏也是难免的,为他着急上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依我看,南京那边还在谈判,局势走向还不明朗,革命党虽然抓走了蔡成勋,却也不敢害了他的‘性’命,好在曹锟那边不是一切进展顺利吗。”手下人上前劝慰道。 “大帅,也不是蔡成勋那边出问题,实在是革命党这边太狡猾了,上一次,我们不也险些吃了亏不是吗,现在要紧的事是尽快拿下武汉三镇,解决湖北这边的动‘乱’,只怕再迟一点,倘若等到袁少保震怒,于大帅不利。” 北洋内部的派别争斗,早已是人尽皆知,冯国璋不怕外面的威胁,怕的是北洋里面有人想要趁机搞倒他,如今这个动‘乱’的世道,大清王朝算是走到头了,尽管袁世凯从始至终都没有言明背叛清廷,但北洋与朝廷并不是一条心,谁心里都清楚,北洋早晚要出来自己单干。‘乱’世出英雄,谁都想趁机成就一番事业,谁都想当一个新时代的引路者。成就丰功伟绩的机会,冯国璋不想让它从自己手中溜走。 “嗯,说的不错,眼下当务之急是拿下汉口,被扣上一顶作战不利的帽子,我可丢不起那个人,命令曹锟,一天之内必须进入汉口城,否则军法从事!”冯国璋又下了严令,冯国璋的每一道命令都是袁兆龙的催命符。 袁兆龙小股部队偷袭了北洋军营地,俘虏了指挥官蔡成勋,摧毁了指挥中枢,瘫痪掉了大智‘门’一带北洋军攻势,暂时解了大智‘门’之围,袁兆龙能够稍稍的喘一口气歇歇,整顿军备,迎接北洋下一位指挥官的到来。 令袁兆龙始料未及的是,冯国璋并没有顾及到大智‘门’这边,反而集中火力加强了对汉口城的围攻,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袁兆龙这边就已经收到了六封汉口告急的加急电报。 袁兆龙忽然间恍然大悟,大智‘门’虽然是汉口城屏障,但仅仅只是拖住了一部分北洋军队而已,然而北洋军进攻主力部队仍然在汉口城方向,以冯国璋的为人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而一旦汉口城失守,苦守大智‘门’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 袁兆龙暗呼大意了,他不是先知,他只是略微的熟悉一下历史而已,无法预见到每一步历史的走向,所有事情不可能考虑的面面俱到。 郑少成转达黎元洪的看法。“北洋加紧了对汉口和阳夏的攻势,武昌也是岌岌可危,黎都督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汉口、汉阳及阳夏,回收全部兵力,于武昌城迎敌,全力死守武昌,司令意下如何。” 袁兆龙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个方案不行,我们还没有沦落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倘若真的全线回收兵力,那就真的丧失反击的力量了,更何况,武昌又不是固若金汤,上万北洋围攻,如此一来,我军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只会与我不利。”袁兆龙想一想又说道:“以我们目前的状况,想要守住夺回全部的武汉三镇是不可能了,黎元洪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武汉很小,但又很大,放弃一些地方,也不失为上策。” 丢车保帅也是无奈之举,袁兆龙当初豪言夺回武汉三镇,打出湖北,如今看来,别说是打出湖北去了,哪怕是守住目前这点儿胜利果实都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袁兆龙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迅速果断的作出了撤出大智‘门’,回守汉口的决定。袁兆龙拿定了主意,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撤出武汉,论持久战,能拖一天是一天,如此一来,袁兆龙可把所有的宝全都押在了南京的谈判桌上了。 说走就走,集结起仅存的几百人,扛着马克沁,押上俘虏蔡成勋,悄悄离开了大智‘门’。袁兆龙很郁闷,冒着生命危险,缠了一身的炸‘药’,九死一生的将蔡成勋绑架过来,用他来做一个谈判筹码,不料冯国璋压根就没有搭理这一茬儿,成了无用功,好似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绵软无力。 “唉,炸就炸,毁就毁了吧,管不了这么多了,真可惜,等以后有机会再修起来吧。” 袁兆龙一脸遗憾的看着眼前的火车站,蹲下拿出洋火,点着一根细长的引线。 铁路,谁占领了铁路,谁就掌握了运输后勤的主导权,武汉三镇是京汉铁路终点站,其战略意义和重要‘性’袁兆龙不是不明白,而是实在是守不住。 不能留给北洋,那就只能炸掉它,至于所带来的影响和后果,袁兆龙管不了也不想考虑这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有命再说去吧 。伴随着嘶啦响声,引线燃到尽头,声声炸雷响声,漫天浓烟弥漫中,作为京汉铁路重要一环的大智‘门’火车站消失在弥漫的浓烟中,通车还不到五六年的京汉铁路就此中断。 第25章第二十五章让步(二) 都督,这仗真不能再打下去了,上万北洋军把我们围着打,部队伤亡了六成,都打了这么多日子了,连一个援军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弟兄们实在是扛不住了,估计再这么下去,咱们就全都完了。 三十标代理标统张二嘎当着黎元洪的面发泄着满腹的牢‘骚’。 随着战争的进展,尤其是在革命军不断失利的情况下,思想的动摇和心态的转变,致使革命***的革命军队伍也分成了两派,主战派和主和派。 主和派认为,革命不是一家子的事,凭什么只有湖北这边打的你死我活,临近几省,都不敢于扩大战争规模,帮助湖北这边分担压力不说,最可恨的是竟然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支援。 这边拼了命的革命,反而让那边坐享其成,凭什么! 一个人两个人有这种想法也就罢了,病毒可以传染,人的思想也可以传染,甚至是传染的更快更广,本来战斗力就不甚强悍的革命军,忽然间失去了军心和斗志,变的更加不堪一击。 主战派和主和派两种声音每天在黎元洪的耳边聒噪,让他不厌其烦,也拿不定主意。 洋人的出尔反尔,南北和谈不顺利,以及战事紧张,‘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都搁在黎元洪这个都督面前,被搞得心烦意‘乱’,好生的恼怒。 “都督,好话不好听,卑职就明说了,依照目前的形式,武汉三镇绝无抵挡北洋的侵袭,倘若城破,那么将会是我们全军覆没。为了确保革命的火种,不去我们来一个诈降,都督意下如何?” “诈降?你想让我做下一个卖国求荣的吴三桂不成!” 张二嘎解释道:“不不不,只是假装投降,接受招安,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成熟之后,然后再反了他娘的!” 黎元洪恼了,怒而拍案:“狗屁,投降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你的信仰,你的忠诚哪里去了!不甘摇尾乞人怜,视死如归气浩然。千古六经俱扫地,独公一柱肯擎天!这样做,对得起那些前仆后继不惜牺牲生命为我们铺路的革命英烈们吗!对得起为捍卫武昌,捍卫这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牺牲在战线上的战友们吗!这个节骨眼上你竟然想到要投降!” “说得好!” 众人向外看去,袁兆龙迈着稳健的步伐,鼓着掌走来。 “司令!”全员起立敬礼。 “黎公竟有此视死如归的胆识魄力,实乃令袁某佩服。”袁兆龙刚刚进‘门’就听见了黎元洪那慷慨‘激’昂的驳斥言论,这让袁兆龙很感动。 说实话,他对黎元洪的认识大多是停留在历史课本以及史籍资料,与他的第一次会面,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也在袁兆龙的心理印象大打折扣。 袁兆龙从心底就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对他的不信任,一直在提防着他,提防着他叛变革命,提防着他从背后捅自己一刀,从未将兵权‘交’于他的手里,架空他,只是将繁杂的政务‘交’给他处理。 别管黎元洪是铁心的革命还是见风使舵,这番言论让黎元洪把袁兆龙心头的顾虑打消掉,足以证明这是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战友。 “袁司令一路劳累,坐下歇歇,给司令准备茶水。” 脱下军大衣放一边,袁兆龙看一眼黎元洪。 黎元洪双眼眼袋很深,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领口间的扣子胡‘乱’的系着,其中有两个扣子扣错了位置,得是多么大的压力让这么一个平日里注重形象的人无暇顾及自身。 随手拿过茶杯,袁兆龙干裂的嘴‘唇’抿一下杯沿,说道:“就在刚才,袁某貌似听见有人想要投降,是谁,站出来,让袁某瞧瞧。” 袁兆龙目光所视之下,无人敢言语。袁兆龙最担心的不是外面如狼似虎的北洋军,而是人心动摇。 外敌再强,人力仍可拒之,人心涣散,则如千里堤溃,不可救也。 然而最担心也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最令他生气的是,投降二字不以为耻,竟然拿到桌面上堂而皇之的公然讨论! 士兵们的思想觉悟达不到,他有必要整顿一下全军的思想工作,在困境中稳定军心比什么都重要,他决不允许军心动摇! “投降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袁兆龙的声音提高了三度。黎元洪本想解释一下刚才的言论,缓和一下气氛,但袁兆龙怒气冲冲的态度,让他把话留在了嘴里,袁兆龙怒火中烧的模样,还是他第一次见过,轻易不会发脾气的人一旦发怒,后果将会是极其严重。 见躲不过去了,张二嘎硬着头皮站出来,低头道:“回司令的话,这话是我说的……但这都是弟兄们的意思……” 袁兆龙面‘色’冷峻:“告诉我你的职务。” 黎元洪忽然‘插’话道:“这个我来说,原三十标标统不久前牺牲在武昌,他是我提拔上来的代理标统。” 虽然是正常的人事调动,但黎元洪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跟袁兆龙汇报一下,免得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袁兆龙又问:“你可是武昌起义与我一同走过来的老兵?” “是,卑职从起义就一直跟随司令脚步,直到现在。” 袁兆龙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捏着眉头,闭眼回忆,熟悉他的人一定知道这是要算账了。 “我记得起义之初就曾经说过,革命是一条不归路,凡是不愿参与革命,或者是对革命没有信心的,放下武器,便可退出革命军。那你为何不走?” “我……我……”张二嘎为自己辩解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咱们这么打仗,损耗实在太大了,咱们的部队,装备早晚都会拼完的,卑职只是不想看见咱们的弟兄们这么白白的去死,所以才想换一条路子,保全弟兄们的生命……故才出此下策……” “革命没有不流血的,参加革命,就应该知道其后果,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造反失败,哪个不是诛九族!贪生怕死,为何早不退出!” 袁兆龙的语气继而转为呵斥:“清廷皇室自称为天子,奉承天道,我们造反,便是与人斗,与天斗!与人斗,何其艰难,何况是与天斗!怕死?呵呵,真是笑话!” “不,这是弟兄们的意思……” 张二嘎已经是面红耳赤,多次给黎元洪使眼‘色’,祈求帮他一马,黎元洪却假装看不见,他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与洋人谈合作失败这笔账还记在他脑袋上呢。 “你说是兄弟们说的,那好,你告诉我还有谁说过投降的话,报上名字,我亲自一个一个的问清楚。”袁兆龙咄咄‘逼’人。 “这……这……”张二嘎急得满头大汗。 “说!” 张二嘎见势不妙,马上跪到地上,向袁兆龙认错,祈求宽恕:“司令,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还望司令放我一马,日后作战必将奋勇杀敌,回报司令……”这还不算,挥起两只手,左右开弓,‘抽’自己大嘴巴,啪啪声作响。 黎元洪叹气摇头,袁兆龙的脾气秉‘性’他也差不多清楚,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最瞧不上的就是没有尊严的奴才骨,投降先不说,又这么没皮没脸的下跪求饶,这下子,天王老子也救不得他了。 正如黎元洪想的那般无二,张二嘎这么一跪,袁兆龙是铁了心的要杀他祭旗,用他的人头来捍卫革命决心,稳定军心。 第26章第二十六章让步(三) “没听见我说话吗,拉下去军法处置!”左右上前掰住张二嘎两只胳膊按在地上。。 更新好快。、张二嘎垂死挣扎,苦苦哀求道:“司令我错了,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司令放我一马,司令,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就这么被处决,张二嘎感觉自己很委屈,他认为自己没有犯错,只是把大多数人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谁都怕死,谁也不想死,但他似乎忘记了一句老话,枪打出头鸟,恰恰他就是那只不开眼的出头鸟,撞枪口上了,这谁也怨不上。 袁兆龙没有回应他,转头问黎元洪:“有意变节,蛊‘惑’军心者,当如何处置。” 黎元洪答道:“放到几十年前这是要砍头的罪名,如今是,枪决!” 袁兆龙看都不看,挥挥手,左右将还不肯走的张二嘎生生拖了出去。 “司令……司令……” 声音越来越小,啪,一声枪响后,便没了哭喊的声音。 袁兆龙心道,不是我想杀你,是这时局‘逼’迫我不得不杀你,多日的围困,革命军内部出现分裂对革命前景感到灰暗失望是难免的,如不杀你予以震慑人心,恐怕辛辛苦苦走到现在的革命之路就要崩盘了。 “英国佬租界那边已经是彻底与我们断了联系,先前答应的军需用品以及‘药’品,还有答应的老百姓安置点,兑换了不足一半。武昌城已经陷落了三分之一,汉阳兵工厂也已经开始大规模转移,阳夏折损两千多人也没能守住……” “行了,别说了,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 袁兆龙表示很无奈,一夜之前,武汉三镇几乎是处处烽烟,将希望寄托于南北和谈,而南北和谈迟迟没有突破‘性’进展,反而是北洋这边失去了信心,猛追猛打,袁兆龙都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撑到封建帝制终结的那一天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黎元洪询问道。 袁兆龙头疼,脑袋都要炸了。“论行军打仗,我不如你,怎样部署安排战术,这些不用问我,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我就是一句话,汉口是我们最后的底线,死也要死在汉口!” 黎元洪苦笑道:“哈哈哈。只怕是我们都要以身殉新国了。” “对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个老朋友,蔡成勋,现在正在我那儿关押着,‘抽’时间你可以去看看他,叙叙旧也好。” 黎元洪哈哈大笑:“蔡成勋是冯国璋麾下得力干将,眼高于顶,向来不把人看在眼里,如今却被你生擒,真是大块人心啊,哈哈。” 轰!一枚75口径炮弹落在院子里爆炸开‘花’!三个卫兵倒毙在血泊中。 “什么情况!” “司令,都督!” 从前线跑回来气喘吁吁的传令兵说道:“司令,呼呼,北洋、北洋开始炮轰汉口城了!” “炮轰?!” 黎元洪惊道:“有没有打探清楚有多少火炮?” “北洋不知从哪里调来了足足七十多‘门’山炮,正对着汉口城轰炸呢!” “我的乖乖,七十多‘门’!” 袁兆龙也被惊住了,要知道一镇也就是装备54‘门’火炮,冯国璋却能搞来七十多‘门’,这是要踏平汉口城的节奏呀。 “宋卿兄,部队的调动和防守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去城‘门’那里看看。” 袁兆龙抄起衣服,腰间别上手枪,顶着炮火威胁急匆匆的出‘门’准备去一线视察。一路向城‘门’走,身边不断的有炮弹炸响,左右的警卫替他遮挡着飞来的破碎瓦片砖块,即便如此,一块碎石子还是将袁兆龙的左脸蹭破流血,而袁兆龙仍浑然不觉,他一心挂念的是北城‘门’的安危。 走的越近,敌军的轰炸越猛烈,在何贯中和李济深的指挥下,北‘门’守军正开始逐步的‘交’替掩护往后撤退躲避炮火的锋芒。 北‘门’城楼被炸出一道七八米长的缺口,添补维修已经是来不及了,城墙已经没有防守的意义了,等到北洋步兵进攻,城墙这道防线已是不堪一击。 “司令!”指挥撤退的何贯中一眼看见了袁兆龙,小跑到他身边敬礼。 袁兆龙看着灰头土脸还一身伤的何贯中,何贯中和李济深上过军事学堂,一个热血富有‘激’情,一个沉着不失冷静,两人是他重点栽培的军官,通过121高地保卫战便能知道二人的战术指挥能力很强,向何贯中问道:“战况如何。” 何贯中摇头道:“回禀司令,北‘门’已经被北洋的炮火炸的不成样子了,失去了固守的意义,卑职已经下命令,与北洋在汉口城展开巷战,与冯国璋殊死一搏!” “好,本应如此,枪上膛,刀磨亮,待北洋进入汉口,我要整个汉口都将会成为北洋的墓场!” 袁兆龙眼睛里闪烁着熊熊火光,已退无可退,置之死地,何不如殊死一搏!这次怕是真的等不到亲眼见到清帝退位了,不能亲眼看着这个时代终结,这是袁兆龙此生最大的遗憾。 “总统!大总统!让开,我要去见总统!再不让开,老子枪毙了你信不信! ”南京临时政fǔ。 孙先生的办公室‘门’被重重的推开,三五个警卫没能拦住张德彪一个人,张德彪的一只手拿着手枪定在一个人的脑‘门’上,五六支枪对着张德彪,僵持着出现在孙先生的面前。 警卫长呵斥道:“张德彪,你不要放肆,这里是总统府!倘若伤了、伤了总统一根汗‘毛’,定要你碎尸万段!” 张德彪浑然不惧,骂道:“去你、妈的!老子要见总统,是你们非要拦着!耽误了老子正事,老子要你们陪葬!” 孙先生眉头一皱,知道张德彪此番举动,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不会如此无理。 “都听话,都把枪收起来吧。” “总统,可是他……” 警卫长表示这个疯子很危险。 孙先生笑道:“没事的,吴军官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吴军官肯定有事汇报,你们先出去吧。” “是。”警卫长命令部下把武器都收了起来,瞪了张德彪一眼,然后退出‘门’外。 张德彪将手枪放到孙先生桌案上,敬礼赔罪道:“大总统,卑职刚刚无礼,实在是对不住,实是要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孙先生道:“是不是湖北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张德彪点头,将口袋里的电报拿出来递给孙先生。 “刚收到的消息,阳夏、武昌、汉阳、都已被冯国璋攻破,汉口危在旦夕,司令袁兆龙已经下达了‘玉’石俱碎的命令。” 孙先生一边看着电报,一边听张德彪说着,脸‘色’愈发的沉重。张德彪看一眼孙先生,然后又说道:“大总统,我们司令是一个不肯服软的人,连他都说事态危机,恐怕事情比电报上说的还要困难,倘若再无援兵,只怕湖北革命事业就真的完了。” 张德彪又行礼:“在下恳求大总统调动湖南、川蜀、两江军队火速支援湖北!倘若不然,哪怕是在下一个人,也要回湖北,与革命共存亡!” 第二十七章让步(四) 张德彪感觉很憋屈,弟兄们都在湖北舍生忘死的战斗,而自己待在南京,挂着一个湖北革命政fǔ特使的虚职,却什么也做不了。 事关国体之争的南北和谈‘插’不上嘴,事关国运之战的武汉会战心有不逮。 袁兆龙催促和谈进展的电报每天滴滴答答响个片刻不停,而和谈每次都以时机未到为由迟迟没有进展,眼瞅着数万湖北革命军面临全军覆灭危机,张德彪是终于坐不住了,他已经是打定主意了,倘若孙先生说一个不字,那么他二话不说,马上收拾东西走人,立刻回湖北,张德彪对这个新兴的民国政fǔ失去了信心和信任,他们宁可坐等着湖北革命军被北洋无情剿杀,也不肯派出去一兵一卒,这样的政fǔ太令人失望了。 “稍安勿躁,不要冲动,来,坐下说话。”孙先生和声宽慰道。 张德彪耐着‘性’子坐在孙先生对面。 孙先生道:“湖北那边的情况我也一直都在关注,只是我们这边的压力也很大,你也知道,北洋是清廷的支柱,北洋不倒,清廷不亡,革命派的声势浩大,虽然全国三分之二的省份已然宣告独立,离开清廷统治,但我们目前的力量并不足以推倒清廷,袁世凯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也想要做中国的皇帝,北洋对我民国政fǔ的态度是以打促谈,通过攻打湖北来对我们这边施加压力,迫使我们同意他们提出的条件,可一旦退让,革命革倒了清皇帝,又来一个袁皇帝,这样岂不是半途而废了吗?意义又何在?” 张德彪点头,这些他表示理解,但是牺牲湖北来成全革命大业这个让他无法接受,这么打下去,北洋只会越来越强,革命军将会越来越弱,此消彼长,成效甚微,到什么时候又是个头呢? 张德彪道:“大总统,敌我双方平等的谈判基础在于在双方军事力量的均衡,而我革命军远非北洋之敌手,而我革命军主机在于湖北,倘若湖北被攻陷,我革命军骨干‘精’锐尽亡,到那时,民国政fǔ便再无与北洋抗衡筹码,那么一来,怕是真要完了!” 孙先生不再多言,凝重着脸‘色’起身,忧心忡忡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张德彪也不说话,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静静的等着孙先生的抉择就好了。 孙先生心里也不好过,他不敢妄下结论,也不好随便决定,因为他的每一步选择都将决定这这个国家未来的方向。 沉默了好久,方才说话:“去通知一下,总统府召开会议,商讨未来国家命运之走向一事。” “是!”张德彪欣喜万分。 宋教仁、黄兴、徐绍祯、林森、胡汉民、黄复生、陈其美等等,孙先生召开的这届内阁会议,除了远在湖北的副总统黎元洪外,总长、部长济济一堂。 全都面无笑‘色’,表情严肃,其实猜也能猜到大总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主持召开内阁会议,国家未来最后的决定时候到了。 孙先生开口道:“北洋与我民国对峙时日甚多,双方都不肯让步,以至于湖北革命军损失惨重。长此以往只会于我不利,所以孙某打算,退让一步,将这个大总统的职位让给袁世凯,以换得国体更改,诸位意下如何?” “什么,让位?” 孙先生的一番言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也有好些人拿不定主意。 陆军部总长黄兴第一个表示反对。 “大总统,别的可以商量,但唯独将总统一职让给袁世凯,这个万万不成,袁世凯狼子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全天下都知道他想当皇帝,若是将总统给他,岂不是成全了他做皇帝的美梦。” “是啊,庆午兄所言甚是,我们宁可‘玉’石俱焚,绝不能将革命胜利的果实白白拱手相让给那袁世凯!” 文人不知兵,情有可原。作为革命军中足以和袁兆龙齐名的徐绍祯却赞成让步。 徐绍祯道:“我以为让步可行,只要是在不触动原则问题上,让一步其实也可以。” 起义之初,徐绍祯是江沪浙三省联军总司令,袁兆龙是湖北革命军总司令,前者调动三省兵力,而袁兆龙之管辖一省,其权力和地位不比袁兆龙差,只是起义的时间稍晚一些,没能争到头筹。 作为将军竟然如此表态,令黄兴不悦。 徐绍祯不是怕打仗,带兵之人方知部队能力深浅,在他看来,袁兆龙能够支撑到现在没有被冯国璋吃掉,这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行,不能让步!” “让一下,又何妨。” 众人开始了争辩,声音嘹亮嘈杂,甚至有人争执到面红耳赤。 宋教仁站起来,伸手示意安静。“诸位且听我一言,我这里有话要说。”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看着宋教仁,听他有什么高谈阔论。 “诸公所在乎的无非是这天下当家的所谓何人而已,所担心的无非是袁世凯独裁做皇帝而已。天下苦清久矣,苦独裁亦久矣,我们这个国家富强的根本在于民主和共和,推倒清廷封建统治是唯一出路,袁世凯是个聪明人,我看他不会,也不敢倒行逆施,冒天下之大不违,国家政体决定一切,倘若袁世凯愿意接受民主共和,就必然会被宪法和议会所限制,还有内阁所束缚,所以嘛,这个总统让给他也无妨,总统不过是个虚职罢了。” 宋教仁从民主的角度解释原因,在他看来,一个民主的国家,议会与内阁的影响足够平衡总统的权力,相互的牵制,保证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从而保证国家的稳定。 总统不等于皇帝,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已经考虑了很久很久,宋教仁心中还有一个宏伟的蓝图正在计划中,一旦实现,他有信心使这个国家会真正的走向民主自强之路。 孙先生点头,说道:“钝初兄说的不错,民主共和的国家政体不变,这个大总统让谁来做都无所谓。” “所以,我提议,民国政fǔ愿意首先让步,清帝退位,在保证民主与共和的前提下,民国大总统一职由袁世凯接任。诸公赞同与否,可举手表决。” 宋教仁率先举手,一只手高过头顶。 第二十八章袁世凯的野心 “少保,朝廷又派人来催了,命令我们尽快进攻革命党。.最快更新访问:щщщ..сОΜ 。” 随着北洋军一同南下的西伯利亚寒流侵袭了华北平原,停留在郑州的袁世凯搓了搓手,坐在火炉边取暖,生冷的空气,呼一口气都能结冰。 “管它作甚。”袁世凯从徐世昌手里拿过朝廷派发的加急电报,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火炉里,烧红的碳积攒的高温将纸张点燃,化为灰烬。 “在京城,朝廷的那帮娃娃们革了我的兵权,以为自己就说了算,可这没我,他们连部队都调不动,不能拿我怎样。就更别说出了京城了,是战是和,怎么打,全由我说了算了,哪里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 徐世昌笑道:“大帅说的是。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帅,南京那边又传来消息了,民国打算让步,愿意让您来担任民国首任大总统,他们的条件是清廷必须结束在中国的统治,正统地位由民国政fǔ继承。” “只是一个大总统?”袁世凯说道。 显然他对一个虚职并不满意。 “冯国璋那边情况怎么样啦?” 徐世昌回道:“冯国璋自从去了湖北之后,进展一直不太顺利,多日征战居然连一个小小的武昌城都吃不下,损兵折将不说,竟然连蔡成勋被人都被‘乱’党给抓了去,真是奇耻大辱,大大挫了北洋的声威,就在刚才,众将们还在商议要不要换掉冯国璋。” 听徐世昌这么一说,袁世凯有些惊讶,冯国璋的本领他是知道的,一代将才,论满朝文武,能与他相提并论之人满打满算挑不出一个巴掌,不然也不会委以心腹,如此将才,竟打不下一个小小的武昌城,这就令人感到惊奇了。 袁世凯表示很感兴趣:“哦?本以为冯国璋只是进展不利,是水土不服,但能让他吃了苦头,武昌‘乱’党的指挥官是谁?” 徐世昌道:“看情报上说,湖北革命军司令是一个叫袁兆龙的年轻人,年纪不大,我派人查过档案,无论是湘军、还是淮军,地方团练皆无此人从军记录,想必应该是一个自学成才的泥‘腿’子吧。” “哦?这就更怪了,一个从无上过军事学堂,也无从军经历的无名鼠辈竟有如此本事让我堂堂北洋大元帅吃亏?难道是说我这里将军们都是饭桶不成?或许是咱们的情报工作不到位!” 自从出兵以来,前前后后几乎快一个月了,南北和谈的至今方有些进展,时间上差了这么久,袁世凯也一直在怀疑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果不其然,问题就出在冯国璋进攻的湖北这边。 徐世昌仔细回想。“请报上还好像说此人是海外留洋归来的学生,刚到武昌不久之后,便成为了湖北‘乱’党一把手,看似黎元洪这厮是大都督,主持政务,但军队指挥权却是落在此人手中。” 袁世凯摩挲着下巴的白胡子,眯着眼睛点头道:“呵呵,有点儿意思了。” 看得出来,袁世凯对这个叫袁兆龙的来历很感兴趣。 袁世凯思索道:“传令下去,把你的第三镇也一并调拨给王士珍,让他的部队走的慢一些,朝廷那边也催一催,让他们快些把拖欠的军饷补足。告诉冯国璋,短时间内拿不下武汉三镇就算了,围而不攻也是可以的。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让他停止进攻,一切以服务北洋利益为主。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我倒想见见这个叫袁兆龙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徐世昌翘起大拇指道:“大帅这招真是高明,一石二鸟,既能牵制住朝廷,又能进一步‘逼’迫‘乱’党让步。” “哈哈哈!”袁世凯开怀大笑。“翻看中国历史,历朝历代凡是平定叛‘乱’大功之臣哪个不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有几个能落得一个好下场的。何况朝廷本就对我有所防范,多加猜忌,企图加害于我。生逢‘乱’世,战火连天,颠沛流离,哀嚎遍野,是世人不幸,何尝不是你我等人的机会。” 徐世昌询问道:“大帅的意思是?” 袁世凯似笑非笑道:“革命党被消灭了,天下还是大清的,朝廷说了算,革命党灭了朝廷,天下就是民国的,革命党说了算。咱们北洋夹在中间两头受累,前后这么折腾,仗打来打去,到头来不能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吧。” 徐世昌点了点头,道:“此话不错,朝廷要平‘乱’,需要仰仗咱们北洋军,革命党想取得天下,必须击败北洋这一关。决定着天下归属的不是朝廷,更不是革命党,而是我们北洋!” “不错,天下是谁的,必须由咱们说了算,既然是坐天下,为何要让别人来呢?你今天连夜赶回京城,朝廷那边,毕竟还需要你来周旋。” 图穷匕见,袁世凯话的意思已经是很明确了,他不仅仅是想做北洋的大帅,他更想做这个古老帝国的统治者…… “冲啊!杀啊!” 在厮杀叫喊声中,坚持战斗在汉口城‘门’最后一个革命军士兵倒下后,挥舞着北洋军旗的士兵通过宽敞的城‘门’鱼贯而入,正式宣告坚持了一个月之久的汉口城沦陷。 冯国璋的疯狂进攻取得了成功,在他近百‘门’大炮的猛攻下,汉口城的残砖断垣在两天后终于是撑不住了,北洋的军旗‘插’在了被炸得残缺不全的城楼上。 虽然已经进入到汉口城了,但北洋士兵们仍然遭受到了城中革命军的顽强抵抗,汉口城被攻破了,但在袁兆龙的率领下,城中幸存的革命军仍在依托有利地形,展开巷战,节节抗击,对北洋军全面占据汉口城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眼看着部队进攻受挫,冯国璋又下了一道命令:火焚汉口! 冯国璋对这个军事生涯中造成极**烦的袁兆龙可谓是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 一桶桶的汽油、煤油浇在汉口城的民房住宅里,一把火扔进去,汉口城顿时成了一片火海,熊熊大火吞噬了大半个汉口城,即使是在远隔几十里外的租界都能看见燃起的滚滚浓烟…… 第二十九章袁兆龙很生气 “天杀的姓冯的,太特么‘阴’损!” 藏身在一条死胡同的赵永亮看着燃烧的火光怒骂道。。 更新好快。 防守汉口城的守军十损七八,守军部队已经被打散了,连同伤员在内估‘摸’着剩不到八百人,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在他撤出战斗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九十几个伤兵,其中接近一半还是伤员,由于和大部队失联,缺乏‘药’品,子弹人均不到五发,连一次像样的冲锋战都组织不起来。 赵永亮看着身旁这‘挺’早已经打空子弹哑火的马克沁,满腔悲愤,心有力却无处使,再拼,就只能拿着那把卷了刃的鬼头刀去拼命了。 枪声越来越稀疏,这意味着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小。 再说袁兆龙这边,他率领预备队驰援之际,正好赶上汉口城被攻破,一边掩护老百姓往英租界转移,一边组织残余军队,战争打到这个份上,眼看着湖北革命军主要力量即将被消灭,数千名无家可归的老百姓被阻拦在租界外,前面是帝国主义的枪口,后面是北洋的子弹。袁兆龙这个冷静的汉子终于也是急了眼,掏出手枪就朝英军上尉的‘腿’上开了一枪,上尉哭嚎着抱‘腿’倒在血泊里。 租界成立几十年了,袁兆龙是第一个敢朝租界开枪的军人。 双方剑拔弩张,虽然敌不过数万北洋军,但跟在袁兆龙身边这五百多饱经战火的残兵穷勇拿下区区英租界这百余人英军还是不成问题的,何况还有源源不断的零星的失散部队向租界赶来。 重机枪的枪口对准租界,两‘门’山炮也已上膛,中国人对洋人从来没有好感,只有怨气,甚至远超于对朝廷,只待袁兆龙一声令下,即刻便打进租界! 租界外围的冲突惊动了大英领事馆史蒂夫先生,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驱车赶到出事地点调解情况。好在是双方并未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史蒂夫长舒一口气,英国人虽然不介入战争,但一直都在密切关注战争局势走向,武汉三镇纷纷沦陷,眼见北洋军胜利在望,革命军覆灭是早晚的问题,在这个生死危机的关头上,他丝毫不怀疑这个疯狂的指挥官会纵兵打进租界,拉着他们这群无辜的英国人一起去见上帝。 他久居中国,知道一句古话:临死还要拉一个垫背的,他不想成为那个垫背的无辜人。 袁兆龙不只和他见过一次,但史蒂夫尖酸刻薄的生意人嘴脸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开战之后,曾经的承诺全都变成了废话,更是让袁兆龙恨上加恨! 袁兆龙冷着脸,无视他亲切友好的打招呼,二话不说,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史蒂夫看着袁兆龙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睛,眼神中充满着杀气,心里一紧,冷汗涔涔直下,汗水浸透了那件意大利手工的白衬衣。 史蒂夫用生硬的汉语说着有话好商量,袁兆龙只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所有老百姓全部进入租界躲避炮火。给了两个选项yes或者no! 小命捏在袁兆龙的手里,史蒂夫不敢说no,他怕袁兆龙的食指不听实话,不小心扣动扳机,不需要权衡,史蒂夫爽快的答应了这个条件。就这样,黎元洪废了无数唾沫星子没能达成的协议,被袁兆龙一颗子弹解决了。 史蒂夫下令打开租界栅栏,将老百姓全部放了进去。看着最后一个人走进租界,袁兆龙嘴角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个恐怕是他为汉口百姓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进了租界,保不准会受到洋人的刁难,但老百姓的生命起码有了保障,革命军的战士,哪怕是伤员,全部聚集在袁兆龙身边,没有一个踏进租界一步。 “司令,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陈林搀扶着几尽虚脱的袁兆龙坐在街口的一块碎石头上。 利用捡来的材料,部队迅速布置临时阵地。 袁兆龙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头疼,疼得厉害,为了呼应外省革命力量起义,袁兆龙将清军主力吸引到了湖北,为了给建国取得时间,袁兆龙的部队拖住了北洋‘精’锐的第四镇一个多月,为了给南北和谈取得筹码,袁兆龙两败冯国璋,突击队甚至攻到了冯国璋的指挥部,还生擒了手下大将。 抿心自问,袁兆龙能做的全都做完了,湖北革命军拼命提供了这么多的机会,全都被政客挥霍在了谈判桌上。袁兆龙甚至都想去南京一趟,用枪指着他们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拿着兄弟们用生命换来的机会闹着玩! “走一步看一步吧,集结兵力,找个机会能突围尽量突围吧。”袁兆龙叹口气无奈的说道。 大势已去,天要灭汉,怕是诸葛亮在世恐怕也无力回天,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湖北革命军家底薄弱,实力也远逊于北洋军,能够依托有利地形和现有的较为完善的军工制造工厂,与数倍于自己的北洋周旋对抗了三十多天,已经是奇迹了。 现如今,武汉三镇全部陷落,阳夏保卫战也已失败告终,数千革命志士血洒长江,天时地利人和皆远离了湖北革命军这边,袁兆龙是真没辙了。 “有没有黎都督的消息?”袁兆龙问道。 陈林道:“部队都散开了,郑参谋长保护着黎都督往北边去了,想必是去江口了吧。江口岸边还停靠着咱们几艘船,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袁兆龙摇摇头:“不必去了,清军舰队早已封锁了江面,去了也没用,反而目标更大,还不如留在这里再拼一拼。利用电台和南京那边联系,催促他们必须取得进展,倘若再拖延下去,将我们‘逼’上绝路,别怪我带人投降北洋,一路打到南京了!” “司令……”陈林想劝劝袁兆龙来着,张嘴却无言,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 袁兆龙说的是气话,他生气,本来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如今却搞到这副田地。袁兆龙的计划是最短的时间内平定湖北全境之后,挥师向东,继而拿下江南地区,占领清军重工业基地,联合各地革命力量,聚沙成塔,再北上灭清。 可为了服从大局的角度出发,湖北革命军按兵不动,吸引火力,以至于陷入如此困境。 正生着气,袁兆龙忽然想到一个人:“对了,忽然想起来,蔡成勋在哪儿?不会是跑了吧!” 第三十章突破点 陈林道:“没有,放心吧司令,就知道此人肯定有用,部队分散之后,蔡成勋一直由我亲自关押,他一点伤都没有,好着呢。。 更新好快。来人,把蔡成勋带过来!” 很快,蔡成勋被两人押了过来,袁兆龙瞅他一眼,这个北洋将军已经没有俘虏之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了,短短才不到一星期的时间,整个人都瘦脱相了,满脸胡茬子,脑后的辫子杂‘乱’不堪,还挂着几根枯草叶子。 被关押期间,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对他‘精’神是一个极大地折磨。陈林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自从他接手看管蔡成勋以来,一直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不打也不骂,从没有遭受过皮‘肉’之苦。 袁兆龙看着蔡成勋笑道:“蔡将军,好久不见啊,最近一直被你主子追着打,也没时间去拜访你一下,真是抱歉。对你来说有一个好消息,武汉三镇已经被你的主子打下来了,我等皆已成困兽之斗。” 蔡成勋仰天叹气。“罢了,好消息又如何,坏消息又能怎样?我已落入你等革命党人手中,自知难逃一死,只希望杀我之时,给我来一个痛快。蔡某多谢了。” 袁兆龙乐了,才这几天的的功夫,被关押的生活对一个人的变化竟如此之大,蔡成勋竟然看淡了生死。想来,这几天有事没事这厮都在脑海里脑补了各种各样的死法。 要杀他吗?当然不会,能不能活,关键全都在他的身上,袁兆龙才舍不得杀他呢。 “蔡长官这是说的哪里话?哈哈哈,将军多虑了,袁某向来敬重蔡长官,久仰蔡长官大名,特地亲自将您请来做客,尊敬您还来不及呢,怎可能会伤害将军您呢,袁某只有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将军您,倘若将军能够如实回答,袁某保证放任将军自由离去,您看如何?” 蔡成勋老脸一红,好似一无形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如果不是自己疏忽大意,怎能会被敌军擒获。 不过,蔡成勋从袁兆龙略带羞辱的话中抓住了重点,他不会杀自己,蔡成勋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当官发财,谁都不想死,但他真的会放自己走吗? 想到这里,蔡成勋的心思顿时冷了下来。蔡成勋又想了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袁兆龙找自己谈话,肯定是有求于自己,说不定这是一个机会。 又一想,回到冯国璋那里怎么‘交’代?保不准会被盛怒之下的他枪毙! 但是毕竟活着比什么都好,蔡成勋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大不了多‘花’点钱,买通几个冯国璋身边的幕僚,说说好话,未必会被处决。袁兆龙一直都在看着蔡成勋,他脸上丰富的表情‘精’彩变化尽收眼底,也就是分针走了半圈的时间,蔡成勋的内心三起三落。 沉默了许久,蔡成勋看着袁兆龙的眼睛说道:“不知袁长官有什么要问蔡某的吗?蔡某如若知晓,必将知无不言,但是,蔡某只有一个条件,请袁长官遵守承诺,放我离去!” 面对生的渴望,蔡成勋选择了向袁兆龙妥协,袁兆龙笑了笑,身居高职,掌握权力的人经过在死亡线上走一圈之后,没人能拒绝活下去的‘诱’‘惑’。 袁兆龙点头道:“这是自然,请将军放心,袁某向来说话算数,从不食言。” 蔡成勋道:“请长官问吧。” 袁兆龙说道:“汉口现在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大半个汉口已经落入北洋手中,但是负责汉口西边防卫的正是你麾下的第四十一‘混’成协三标,告诉我你部队的实际军事情况。” “唉,败军之将,羞愧难当,带的部队也尽是酒囊饭袋之徒,我的三标统叫李成功,是我夫人娘家的一外甥,夫人苦苦哀求,碍于面子,让他担任个标统,想提携提携,然而此人‘胸’无点墨,好喝酒,经常因为喝酒误事,多次劝告,仍然我行我素,屡教不改,他的第三标是我四十一协战斗力最差的部队,我也对他心灰意冷,若是你们与之‘交’手,定能突围出去。” 还有一点蔡成勋没说,冯国璋之所以能用此人,是因为蔡成勋曾经多次虚报战功,将他人功劳强加至李成功身上,给了冯国璋一个虚假的信息,以为此人能堪大用。在他指挥部负责保卫的就是李成功的第三标,戒备不严,让袁兆龙钻了孔子,蔡成勋没好意思提。一世枭雄的冯国璋注定要被自己部下给坑了…… 袁兆龙认真的听完,一字不落,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有用的字眼,可不能马虎,这可能是他的湖北革命军突围的最后希望了。 “蔡长官果真是诚实之人,您的情报对袁某极其有用,不过,现在还需要蔡长官委屈一下,待到我等突围,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必然遵守承诺放将军离去。” 陈林一挥手:“带下去!” 袁兆龙捏着下巴皱眉,倘若李成功部队真如蔡成勋说的那般弱不禁风,但一个步兵标少说也有一两千人。搁在以前,吃掉一个标不在话下,经过多番征战,现在的革命军‘精’力体力消耗巨大,如同强弩之末,更何况部队建制不全,手头上仅仅只有五百人。 目前仍在汉口,能够召集起来的部队,满打满算也不足千人。两千人,不是两千根木头,站在那里乖乖的让你砍,两千活生生的人,哪怕是没有携带重武器,袁兆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突围成功。北洋军还在全城扫‘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够打到这里,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召集全部的部队。成败在此一举,袁兆龙感觉压力山大啊…… “不管了!试一下,拼了!弟兄们,走!” 袁兆龙咬咬牙,赌一把,最喜欢的就是赌博了。 和郑少成赌,他没输过,和黎元洪赌,他也没输过,这次他跟老天爷赌一把! 赢了,意味着冯国璋的围堵战术失败,战争还会继续下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输了,可以预见的是,西城战斗一旦打响,全城的北洋军都会被吸引至此,这样一来,便能给其他残余部队赢得突围时机,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丢人,只希望等到后来人革命成功的话,别忘记在烈士名单上写上自己的大名:袁兆龙! 第三十一章瞒天过海 冯国璋坐在一张躺椅上,脖子间围着块白布,一旁的黄铜水盆中盛着热气腾腾的开水,剃头师傅正在给他刮着额上头发,手指在热水里沾一下,弹一弹剃刀,小心翼翼的将他头上的‘乱’发去掉,冯国璋闭目养神。。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сОМ 。 曹锟为其站在一边分析战况。“经过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被‘乱’党控制的武汉三镇已经全部拿下,除了阳夏战役不太顺利,与‘乱’党展开拉锯战,伤亡较大,好在昨日日落之前也已攻下。四万北洋将士已将武汉三镇围的水泄不通,残余‘乱’党‘插’翅难飞。‘乱’党指挥官袁兆龙目前就在汉口城,我已调集一万五千人三面合围汉口城区,袁兆龙已成瓮中之鳖!” 冯国璋缓缓睁开眼睛,道:“万一袁兆龙逃亡租界该怎么办?难道要进去租界拿人不成。” 曹锟笑道:“请大帅放心,我已经跟租界那边打好招呼了,此番汉口之战,不为别的,只为剿灭叛‘乱’,英、法、俄各国租界也承诺,绝不收留一个‘乱’党。属下保证,一定剿灭‘乱’党,一个不留,为大帅去掉心头之恨!不过属下也提前祝贺大帅,此战之后,平定‘乱’党,首功必然归大帅所有。哈哈,我等随大帅飞黄腾达之日也不远了。” “嗯。” 冯国璋未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只是嗯了一声,挥挥手,剃头师傅端着工具退出去,冯国璋扯掉脖子上的围脖,‘摸’‘摸’锃光瓦亮的脑‘门’,对师傅的手艺表示很满意。 正如曹锟说的那样,武汉三镇的胜利,去掉了他的一块心病,基本上可以为湖北战役画上一个句号,持续三十多天,前前后后投入了近乎五万人,伤亡接近四千人,战局之惨烈几乎从未有过。 在战争中,兵力、战斗力远少于北洋的革命军战斗意志之顽强,远超乎其想象,一个小小的高地,重火力的协助,数千人的进攻,竟然不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拿下,而且还让他们跑掉了一部分。 不光如此,革命军还频频发动反击,将自己得力爱将擒获,生死不明,甚至打进他的指挥部,险些将自己这个北洋大帅击毙,狼狈至极。 北洋同僚们的讥讽,战局的僵持不下,急火攻心,前些日子,冯国璋的嘴上生了疮。直到曹锟攻下武昌的捷报传来才略有好转,随着武昌被拿下,北洋军进展越来越顺利,一鼓作气,很快整个武汉都落入了他的手里,总算是对袁世凯有了个‘交’代,也为南北和谈加了一个大大的筹码。不过,令他仍然感觉不爽的是,虽然革命军已被击败,但是几个为首的‘乱’党头目仍然不见踪影。 都督黎元洪、指挥官袁兆龙、参谋长郑少成、以及那个曹锟攻下高地后却消失不见的两个头目赵永亮和陈林,皆无去向,难不成真的是长了翅膀飞出去了不成。 几个头目一日无消息,零星的革命军仍然能组织起小规模的战斗,为北洋全面入驻造成威胁,令人头疼。 …… “来来来,干了这一碗酒,提前庆祝咱们的李头儿高升!” “来,干了!” 寒冬腊月,酒劲上头,李成功光着膀子,一脚踩在桌子上,仰脖子将一大碗酒水喝进肚子里,一抹嘴巴,亮出碗底。 属下们纷纷叫好:“海量啊!” 属下有人拍马屁道:“标统,咱们四十一协所有部队中,就咱们第三标是第一个进入汉口城的,而且大帅如此器重咱们,将防守西‘门’的任务‘交’给咱,这说明大帅很是欣赏标统您的,大战之后,您老肯定高升,到时候可别忘了咱们这帮一起喝酒的穷弟兄们,还请标统,哦,不,是李将军,提携咱们一把。” 粗狂的李成功大手拍着满是‘胸’‘毛’的‘胸’膛,拍的通红,借着酒劲,扬言道:“那是当然!老子能有今天,一是咱们这帮弟兄们的帮衬,而是我舅舅蔡成勋的扶持,唉,只可惜我那舅舅短命,竟然被他们给捉了去,生死未卜,甚是心痛。我李成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倘若真有一天,大帅能提拔我官升一级,到时候,咱们这帮弟兄,我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哈哈!来来!标统再来一碗!” 又是一碗酒水喝下肚,李成功感觉眼前有些‘迷’糊,上头了。 “别光咱们喝啊,让弟兄们都来喝点儿。” “喝酒喝酒!” 西‘门’发生的这一幕,都被望远镜外的袁兆龙看在眼里,倘若之前袁兆龙突围的把握只有三成,而如今看见这帮守城兵的模样,袁兆龙的把握又加了五成! 看来兵‘精’将广的北洋军也并不是全部强悍无比,难免会有几粒老鼠屎。一颗老鼠屎坏不了一锅粥,但是这颗老鼠屎粘在筷子上就很恶心了。 自己喝酒也就算了,还让部下一同饮酒,犯了军中大忌讳,袁兆龙一眼就看见了搁置在大‘门’口没人看管的那两‘挺’重机枪。 这要是再突围不出去,老天爷恐怕都不让。 也没有隐蔽,袁兆龙带着几百号人大摇大摆的去了西‘门’,虽然革命军和北洋军是对头,但是军装还是同一款式,来不及更换新军装。在这种情境下,谁也不会想到革命军胆子这么‘肥’,竟然成群结队的出现,何况有是天黑,更看不清楚了。 扛着步枪看守城‘门’的几个守军注意到了袁兆龙他们,扔下酒碗,拿枪指着袁兆龙大声问道:“谁!哪个部分的!不许动!” 陈林生怕对袁兆龙不利,上前一步挡在袁兆龙身前,手里的驳壳枪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开枪。 隔着一米远,袁兆龙都能闻到他嘴里的酒气。 没管这个小卒子,袁兆龙抬头朝着城楼上喝酒的李成功大声道:“喂!城上边的!是四十一协的李成功吗!” “谁啊!”醉醺醺的李成功从城上探头道。 袁兆龙说道:“哈哈,李标统,我是三十八协的王富贵啊!听说李标统在此饮酒,特带来些酒水与李标统共饮。” 袁兆龙胡诌了个名字,强攻西‘门’不太可能,袁兆龙打算智取,蔡成勋说此人嗜酒如命,不如投其所好,趁着街上巡逻的人换防,找了一家早已无人看管的酒铺子,将里边的酒水洗劫一空。 三十八协?我并没有熟人啊? 虽然是喝醉了,李成功倒也没喝‘迷’糊,还能寻思事,脑袋里怎么想都想不出认识这么一个人,但是喝酒之人,有了酒啥都好说,一听说这个叫王富贵的带了酒水,瞬间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 “哎呀!我当是谁,是富贵兄弟啊,还这么客气,快快上来,与我一同饮酒!” 李成功也没考虑太多,客气的将袁兆龙请上城楼,袁兆龙的下属们也抱着酒水四散开来,给第三标的兄弟们添酒水,同时悄悄的将他们身边的枪支拿走,占据了位置重要的防守点。 第三十二章插翅虎 “哈哈,兄弟早在三十八协之时,就听闻李兄大名,李兄乃是蔡将军麾下第一得力干将,久仰大名,却始终不得相见,前日听闻李兄部队驻扎在此地,兄弟我特地备了上好的酒水来拜访李兄。。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сОМ 。今日一见,李兄大名果真名不虚传!” “哈哈!富贵兄弟,过奖了,都是传闻而已!” 袁兆龙上来一顿夸赞,夸得李成功心‘花’怒放,放下戒备,亲自为袁兆龙斟一碗酒水。 “富贵兄弟,吃酒,吃完酒,咱们就是好兄弟!” 袁兆龙拒绝,摇头道:“这哪里是什么好酒水,尝尝兄弟我带来的酒再说。来,给李兄倒酒。” 陈林端来一坛酒水,打开密封盖子,香浓的酒香令李成功眼前一亮,竖起大拇指笑道:“好酒!单凭这香气扑鼻的酒味就知道肯定错不了,初次见面就准备如此好礼,富贵兄弟有心了。” 陈林给他倒了一碗,李成功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水闷了一大口,赞叹道:“爽!好酒!” 袁兆龙邀请道:“诸位弟兄们,来来,都来尝一尝!” 袁兆龙打眼一看,两个营官,六个队官,李成功的这帮酒‘肉’朋友里,几乎聚集了所有的高层,袁兆龙很高兴,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一网打尽!干掉这十几个人,估计这第三标的指挥系统就彻底瘫痪了。 一人一碗酒水,陈林带来的一坛酒,很快的就被喝完了。 “咦?这酒劲咋这么大、我咋、有些‘迷’糊、”一个营官话还没有说完,咕咚一头栽倒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嗯?你们都咋回事儿?今天酒量咋这么差了?我咋也有些‘迷’糊?” 李成功感觉眼前出现重影了,站都有些站不住了,扶着桌子勉强立住,定睛一看,陪着喝酒的这帮弟兄们正一个个的倒下,唯独两个没喝酒的外来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不对!你们在酒水里下毒!你们不是三十八标的人,你们是革命党! ”李成功这才反应过来! “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三十八标的,我正是你们全城搜捕的湖北革命军司令袁兆龙!” 既然被识破了,袁兆龙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 “你们是革命党!” 说着,惊慌之下,李成功就要拔枪,陈林眼疾手快,扔出去坛子将李成功手里的枪打掉。“快来人!有革命党!” 李成功着急大喊,喊半天没动静。 袁兆龙不慌不忙道:“李兄别白费力气了,你那帮弟兄们恐怕也是如此,我等不为别的,今天想借李兄看守的西‘门’出去,顺便将李兄的脑袋挪个地方。” 李成功稳稳心神,冷笑道:“想取走我的人头,怕是你俩还没这个本事!看招,嗨!” 李成功双手一掀,八仙桌向袁兆龙飞来,袁兆龙心慌之下,忙抬手挡住,桌子的冲击力直接将袁兆龙撞飞出去一米远,和桌子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双臂发麻,疼痛无比。 袁兆龙暗道,难怪一碗下了‘药’的酒放不到他,原来这厮是个练家子! 李成功见袁兆龙落地,大喝一声,腾空而起,飞起一脚便要向袁兆龙踹去,这一脚倘若踢在‘胸’口上,定然是心脉尽碎,直接猝死! 就在这时,陈林动了,也跳起来在空中将李成功撞偏,李成功后退三步,站稳,来了一个白鹤亮翅的姿势。能被蔡成勋挑上,李成功靠的并不全是裙带关系,也有一身好功夫。 “四十八路连山北长拳!” 只一招,陈林看出了李成功的招数。 “好眼力,本人师承洛阳长拳霍忠国,看招!” 一套拳打下来,招招直冲要害,陈林左接右挡,出拳太快,实在接不住,陈林运气咬牙,用‘胸’膛硬抗住最后一拳,拳头重重击打在陈林‘胸’口,发出一声闷响,陈林回身踢‘腿’,踢在李成功脸上,将其踢出去。 “好功夫!” 一口老血涌到嗓子眼,被其生生咽回去,虽然表面没事,懂行的能看得出,陈林受了内伤。袁兆龙在旁边看的惊讶,在他的认识里,陈林是他军中仅有的几个接受过军事学堂教育的军官,平日里话不多,‘性’格较为内敛,沉稳,与豪爽直接的赵永亮正好互补,二人都是他重点培养的军事人才,颇为器重。 袁兆龙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么沉稳安静的陈林竟然有一身好功夫,深藏不‘露’。若非今天碰上李成功这种武林高手,或许陈林还会继续藏下去。 二人再度联手,李成功拳风硬朗,大开大合,招数狠毒,陈林被全面压制,鲜少有还手之力。好似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击败,然而仔细看看,事实却并非如此,李成功虽然占据了上风,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拳,始终未能伤到陈林分毫。 如果放在平常一对一‘交’手,陈林绝非李成功对手,但如今之时,李成功平时纵情声‘色’犬马,身子骨早已被酒水掏空,对战的时间一长,体力不支,弱点便显现出来了。李成功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反看陈林这边,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如既往。 抓住一个空档,陈林送一个铁掌箍喉,一掌将李成功喉咙骨击碎。李成功瞬间丧失战斗力,躺在地上捂着喉咙,痛苦的打滚。 “送他上路!”袁兆龙看着地上的李成功说道。 陈林点头,拿出一把匕首,在李成功的喉咙间一划,挣扎了两下,登时没了气。“你们干什么!”‘激’烈的打斗声也将守卫吸引了过来。 陈林扑到地上,捡起手枪来,连开两枪,二人眉心中弹。 “快走!” 城楼上枪声一响,北洋士兵们还在错愕发生了什么事,早有准备的革命军士兵们调转重机枪枪口,对着北洋军们开枪扫‘射’,枪口喷出火舌,成片成片的倒下。这才意识到被偷袭了,往身边‘摸’去,却发现步枪早已不知去向。 “快来人啊!革命党偷袭啦!” 四散逃命的第三标的士兵们便逃边喊。 有人拿一个炸‘药’包放在城‘门’口,点燃后迅速逃走,引线燃尽。轰,一声巨响,西‘门’口城‘门’被炸烂。‘门’开了,求生之路被打开了。 “哈哈哈!天不亡我!”袁兆龙大笑。 “所有人跟我出城!” 袁兆龙明白,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刚才的这一声巨响,恐怕整个汉口城的北洋军都听见了,西‘门’出了变故,大部队就要来围剿了,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了。 “司令,北边来人了!”袁兆龙顺着陈林说的方向看去,原本零散逃命的第三标士兵在一个营官带领下又重新集结起来了。 “来些人,跟我先打退这一批,剩下的全部出城!” 袁兆龙摘了帽子,‘操’控起重机枪! 陈林护在袁兆龙身边说道:“司令,还是您带人先走吧,这些人‘交’给我,我带人掩护!” “少废话,听我命令,赶紧走,不然拖得久了,谁都走不掉!” 袁兆龙和陈林谁都清楚,西‘门’距离北洋最近的援军。 也有十多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吃不掉第三标这千把号人,一个都走不掉。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支奇兵能够从后边捅他们一刀的话,那么胜算又能增加几分。 “快跑啊!革命党援军到了!” “撤退!快撤!” 正‘交’战间,北洋士兵们忽然再度四散而去。 “怎么回事?哪来的援军?” 袁兆龙和陈林相互看了看,表示都不是自己干的。 第三十三章不甘心 “敢问对面革命军的兄弟们是哪一部分的!” 正当他们二人疑‘惑’间,是谁带人解了他们之围呢?这时,那边传来了声音。.最快更新访问:щщщ..сОΜ 。 “司令,是赵永亮的声音,他们还活着!” 陈林一下就听出来了,说话这人正是他的好搭档赵永亮。 “快叫他们过来。” 陈林欣喜喊道:“哎!老赵!是我!司令也在这里!” 不过一会儿,赵永亮小跑过来,借着火光,袁兆龙看见了他那被烟熏火燎黢黑的脸,左脸上还有一道子弹擦过留下的灼伤痕迹。 一手提着滴血的鬼头刀,另一条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也不知道多久都没换过,伤口出已经出现了感染的迹象,再不处理,恐怕就会面临截肢的危险。 “老赵!” “老陈!太‘棒’了,你还活着!”两个好兄弟‘激’动的狠狠地拥抱在一起。 “司令,湖北革命军参谋官赵永亮率领九十七名兄弟向您报道!刚才正在不远处的那条胡同里休整,准备再与天杀的贼军厮杀一通,忽然间听见北‘门’这里有巨响,我猜肯定是北‘门’这里出问题了,肯定是有咱们的弟兄在强攻城‘门’,我就带着这帮弟兄们来帮帮场子,不料却在这里碰上了司令。”赵永亮正‘色’道。 袁兆龙拍拍他的肩膀,赵永亮还活着,让袁兆龙心里感觉很欣慰,经历过血与火的磨难,生与死的考验,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何况对手还是强悍的北洋军,赵永亮、陈林二人被他视为未来军队改革,实现正规化的重要基石,是袁兆龙的左膀右臂。 说实话,袁兆龙宁可丢掉十个武汉三镇,也不愿意失去他们其中一人。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袁兆龙断定,只要假以时日,此二人的军事成就绝不下于北洋三杰等一流名将,最差也能与曹锟、蔡成勋等抗衡。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的伤得赶紧去找个地方处理一下,免得感染发炎,中了病可就麻烦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两军合成一部,六百多人的部队从铁桶一般的汉口城突围悄悄向城外溜走。 冯国璋怎么都不会想到,已经将汉口城围堵的水泄不通,投入数万兵力,费劲心思要除掉袁兆龙,到最后,竟然又被他给逃掉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冯国璋不可能会不知道,当他半小时后得知真的是袁兆龙从西‘门’逃走了之后,他的口疮又厉害了。 指挥室里能摔的东西全都被他摔没了,一群幕僚们心惊‘肉’跳的站在外面,尴尬不已。袁兆龙突围了,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汉口城已经没有了意义。 “给我查!负责守卫西‘门’的是那一部分!谁的部队!”暴跳如雷的冯国璋想起了追责。 曹锟从外面进来说道:“回大帅,西‘门’部队是四十一协的李成功。” 冯国璋怒道:“把他拖出去枪毙!” 曹锟道:“昨夜的偷袭战,李成功已以身殉国,连同其麾下的三个营官一同殉国了。” “哼,死的好!蔡成勋部下都是一群饭桶!饭桶!” 曹锟低头,静听着冯国璋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当他得知袁兆龙跑了的消息时候,他的反应不比冯国璋小。 他也清楚冯国璋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刚收到的消息,北洋与民国政fǔ已经展开了最后的谈判,僵持了一个多月的南北议和终于进入了最后阶段,袁世凯已经下命令,所有北洋系部队全部停火。 民国政fǔ这边同意让步,冯国璋指挥的湖北战役为北洋这边争取到了足够的筹码,双方达成共识之后,北洋入主民国政fǔ,这将意味着不管是革命军还是北洋军,都是自己人,从此以后,冯国璋再无雪耻机会。 一代元帅战绩册上将会记上一笔湖北之战未能全歼对手,反而险些被攻破指挥部,狼狈逃窜的记录。 毕竟袁世凯的命令不得违抗, 不管是多么不甘,冯国璋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咽下这口气,整理好部队,等待下一道命令,随时准备撤出湖北。 …… 湖北这边一停火,朝廷立刻得知了消息,情绪‘激’动溥伟不顾内阁大臣的礼仪,一路小跑进了皇宫。 “出事了!出大事了!” “慌什么慌,看看你这副模样,倘若被外人看见,岂不是丢了皇家的颜面!” 隆裕太后抱着小皇帝,看着跑的一头汗的溥伟,很不满意他现在的样子。 溥伟道:“都这时候了,还要什么颜面,出大事了!湖北停战了!” 隆裕太后不解:“停战不是好事吗?停战就是说‘乱’党作‘乱’被平定了,大清再无战事,真是祖宗显灵,天佑大清国。” 溥伟摇头道:“停战不是祖宗显灵,老天爷也没有站在大清这一边,湖北‘乱’党并未被剿灭,而是他冯国璋擅自停火。” 隆裕太后惊道:“冯国璋为何如此?朝廷待他不薄。” 溥伟无奈道:“何止是他冯国璋一人不打仗了,王世珍的部队也停在了保定,拒绝听从朝廷的命令,还有直隶、湖南、山西各地,几乎商量好了一般。根据我安‘插’在袁世凯身边的细作来报,这全都是出自袁世凯的授意。明摆着,袁世凯这个小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我大清出工出力,这倒好,我早就说过,将兵权‘交’给他,如同是放虎归山。” 溥伟一肚子怨气,从一开始他就坚决反对启用袁世凯,怕什么来什么,得了兵权的袁世凯果然成了下一个曹‘操’。 听溥伟这么一说,隆裕太后顿时六神无主。“这该如何是好?快来人,宣摄政王进宫。” 约‘摸’过了半小时左右,面如沉水的摄政王载沣赶了过来。“臣叩见太后,皇上。” 溥伟烦躁道:“别整这些虚的没用的,当初启用袁世凯是你的决定,不听我的话,如今袁世凯视朝廷法令如无物,俨然一个再世曹‘操’。你说现在怎么办!”气急了的溥伟也不在乎载沣是他的叔叔辈,说的话用的全是质问语气。 载沣脸‘色’难看,这件事他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发生成现在这种地步,他也是始料未及。载沣沉默,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徐世昌,他明面上虽然是忠于朝廷的内阁大臣,平日里也没少替袁世凯开脱,实际上属于袁世凯一党。 “宣徐世昌过来,必须问个清楚。” 隆裕太后连连点头。“对,对,让徐世昌过来问话,他刚从袁世凯那里回来,一定知道原因,说不定是咱们误会了人家袁世凯呢?” 隆裕太后满心希望,袁世凯可千万别造反,她一个‘女’人家,对朝廷事务一概不通,但她清楚,国库已经没银子了,皇宫里的值钱物件也有一部分被拿出去抵做了北洋的军饷,就这样还凑不出袁世凯狮子大开口要的三千万银两,朝廷又从四国银行贷的款。 恐怕未来这十几年内国库收入的银两都要用来还债。倘若袁世凯在前线起义,挥师北上直捣京城,怕是就算大清十一帝一起显灵也是无力回天了。 溥伟提议道:“唯今之计,唯有破釜沉舟,多派几个得力‘侍’卫,偷偷潜入袁世凯身边,把他杀掉!然后朝廷收回兵权,另外指派将领指挥军队平叛。” 载沣冷哼:“杀了袁世凯,又能怎样?冯国璋,王世珍,段祺瑞等人哪个不是他袁世凯的人?这些人的野心都不在袁世凯之下,只怕是杀了一个袁世凯,而后又多了几个、十几个袁世凯!” “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载沣与溥伟再起争执,隆裕太后不比慈禧太后那等有野心,本就没有主见,全靠这二位辅佐朝纲,这二位,一言不合,便就争执了起来,吵的不可开‘交’,隆裕太后脑袋都疼了。 小太监进来回话道:“太后,二位王爷,徐世昌到了。” “宣他进来。” “嗻。” 载沣一呼袖子,离溥伟远一点,气呼呼的站一边,不去看他,在他看来,溥伟就是个做事不顾后果的疯子。 溥伟也别过脑袋,不去看他,载沣瞧不上他,他又何尝看得起载沣。 他鄙视载沣是一个前怕狼后怕虎,做事犹豫的胆小鬼,爱新觉罗氏的勇气和血‘性’都被他给‘弄’丢了! 第三十四章无可奈何花落去 徐世昌疾步走进慈宁宫,瞧见了载沣和溥伟,二人面‘色’不和,隆裕太后一脸的无奈,心道这几人肯定是起过争执。,最新章节访问: 。 徐世昌摘下帽子,下跪道:“微臣徐世昌叩见太后,皇上,二位王爷。” 隆裕太后轻声道:“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溥伟‘阴’阳怪气道:“我说徐世昌你啊,当初大清国还行的时候,行跪拜礼之时,张口闭口的自称是奴才,如今我大清国国运衰弱,眼瞧着一年不如一年了,连主子都不认了,又开始以君臣之礼相称了,皇上还在,大清国还没完蛋呢,这么着急划分界限,早了点吧。” 溥伟心里有气,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见了北洋派系的这一拨人。老道的徐世昌只是笑笑,不在意溥伟的挑刺,也不必为自己的称呼做什么解释。 “呵呵,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说的臣心里好不舒服,大清国运昌盛,政清廉明,必然长治久安。奴才也好,微臣也罢,草民亦然,都是大清国的臣民,都是大清皇帝的子民,王爷何必纠结与一个称呼。”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说正事要紧。” 载沣不想听溥伟说一通没营养的废话。“徐世昌,你前几日从袁世凯那里回来,我且问你,各地平叛军队忽然集体停战,这是为何,不要说什么与袁世凯本人无关,你肯定知道缘由,我要你老实的告诉太后和皇上,袁世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到底想干嘛?” “这……” 徐世昌刚要张嘴,又被溥伟抢断道:“袁世凯是不是要打着革命的旗号造反,如果他真的想要造反,你帮我们告诉他一声,不用费劲了,我等也不用他多费一枪一弹,我等自己退位投降,直接将这万里江山让给他,皇帝给他做就行了!” 溥伟说的气话,只为发泄心中的不满,但话是越说越难听,越说越过火,听不下去的隆裕太后怒斥道:“放肆!” 自知说错话了,溥伟赶紧闭嘴,斜视徐世昌一眼,怨气难消。 自打接召进宫,徐世昌就在心里盘算,这个时候皇室要接见自己,肯定是为停战一事而来,也早在心里盘算好了对策。 “呵呵,太后,二位王爷多虑了,袁少保乃是大清肱骨之臣,深受皇恩,大清国的忠臣,朝廷的臂膀,岂能与那些宵小之人一同反叛朝廷。” 溥伟不信这一说,国难之际,都在忙活着各奔前程,哪有那么多的忠臣,又质问道:“那不听从朝廷号令,贸然停战是怎么回事!” 徐世昌不慌不忙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回禀王爷,这自古以来,行军打仗最忌讳的便是越权指挥干扰将令,将帅猜忌不和,外行指导内行,历来是兵家大忌。朝廷既然委派了袁少保为帅,应该互相信任才是,怎能横加干预呢,古今中外,多少名将因为离间计死于自家君上之手。微臣请太后王爷相信袁少保。” 信任?怎么个信任法?全国的兵权几乎都集中在袁世凯一人手中,手握兵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让朝廷如何信任! 袁世凯会反的,至少不是现在,三千万的军费毕竟并未全部到账。袁世凯与徐世昌二人,一个在外统领军权,一个在内‘迷’‘惑’朝廷,唱双簧。 徐世昌替袁世凯说话,信誓旦旦的替他做担保,保证袁世凯是个忠臣,至少目前还是…… 隆裕太后想的不如溥伟和载沣那么多,她只求大清国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不太平的几年,祈求几天安生日子,期盼小皇帝快快长大。虽然袁世凯不是个老实人,也不听话,不厚道,‘挺’贪的,但确实是有真本事,会打仗,只要不反朝廷,别的隆裕太后也不想管,又被徐世昌说一通好话,隆裕太后也安心了。 责备溥伟道:“徐爱卿说的有道理,看看你们两个,都在瞎琢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朝廷能有今日全仰仗着人家袁少保打仗护着,而你们却在后面猜忌人家,倘若人家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寒心呢。” 隆裕太后又对徐世昌说道:“徐爱卿,‘抽’空替我给袁少保带个话,让他安心对敌,怎么打仗他说了算,待他凯旋归来之时,我保证皇帝下旨,封官进爵,朝廷里的官位紧着他挑选!” “臣替少保谢过太后恩赐……” 徐世昌笑了,这笑容里面藏着利刃,一把足以割断大清龙脉的快刀…… 停战了,各地的革命军也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只不过这来之不易的短暂和平能够持续多久呢? 所有人眼睛都紧紧盯着南京的那张谈判桌上。 战场的局势胜负走向直接反映在谈判桌上,北洋代表唐绍仪趾高气扬的看着对面的伍廷芳,反观对面的伍廷芳是一脸的无奈和不甘心。 他很后悔,没有在最初占据上风的谈判中尽快达成共识,想要为新兴的民国政fǔ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屡屡的拒绝北洋开出的条件,一次又一次的错失良机。 湖北革命军和江浙沪革命联军是民国政fǔ的两个拳头。代表湖北革命军这只拳头被打成了骨折,另一只拳头江浙沪革命联军被段祺瑞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谈判的主动权已经落在了北洋的手中,就在昨天的一次谈判中,唐绍仪当着他的面将民国政fǔ拟好的让步合约扯碎。虽然愤怒,伍廷芳却也无可奈何。 唐绍仪看着一脸愠怒的伍廷芳,遥想一月前,拂袖而去,被气成这样的还是自己来着,风水轮流转。“伍先生,一夜不见,好似又憔悴了许多,要保证身体啊。” 伍廷芳冷哼一声,不想和他扯皮闲话,直奔主题道:“我们孙大总统说了,清帝必须退位,此外,其他条件皆可让步。” 伍廷芳黯然心伤,一个多月的争执,最后却将即将到手的天下让了出去。 对这个条件,唐绍仪很满意,再满意不过了。“清帝可以退位,但是大总统必须由袁世凯来担任,这是我们的条件。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伍先生代表民国政fǔ在这纸合约上签字吧。” 唐绍仪手下递上谈判桌一叠合同,伍廷芳闭眼不看,不用看也知道这些不平等的条约全部都是有利于北洋的,反对也没用,只会平添干戈,看了也白看,多生闷气。 伍廷芳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起‘毛’笔,手臂悬在空中,怅然若失,心中五味杂陈,久久不能落下。 在座的各位都在看着伍廷芳这支笔,决定着大清国命运的一支笔,以及开启新时代的一纸合约。 唐绍仪反正不着急,只是微笑的看着对面的伍廷芳,大清国和民国政fǔ已是北洋嘴边的一块‘肉’,什么时候吃都无所谓。 伍廷芳长叹一口气,颤抖的手提笔落字,在代表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弃笔而去,背过身,老泪。 第三十五章捅破的窗户纸 感受着江边吹拂着的凛利北风,袁兆龙不由得裹紧身上那件蓝灰‘色’脏旧的呢子大衣,失去了无线电台,袁兆龙已经彻底与民国政fǔ这边失去了联系,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是一无所知。,最新章节访问: 。 汉口突围之后,本以为冯国璋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个“贼首”,肯定将会面临拉网式的大规模扫‘荡’,袁兆龙也做好了随时向四川转移的准备。 曾经袁兆龙想过,誓与武汉共存亡,可是民国政fǔ拖拖拉拉的谈判进程,多次贻误战记,让他寒透了心,他可以做一个无谓牺牲的革命烈士,但是不想做一个无知的陪葬者。 令袁兆龙不解的是,这都突围三四天了,为何冯国璋的部队一点儿追击的动静都没有?是有意要放过自己一马?还是北洋的战术又变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袁兆龙的残兵败将们渐渐的在江边重新集结到了一起,循着踪迹,郑少成和黎元洪也带人过来了。 袁兆龙清算一下部队,心头一疼,聚集在自己身边的主力部队,从战前的四万多人,除去外调的部队,两万人打了一个多月,死的死,散的散,俘虏的俘虏,仅剩不到三千余人。 战损率高达九成以上,这几千人多半是伤员为主,装备不齐整,可以说这支部队已经丧失战斗力,不用太多,从北洋中任意调出一个标就能团灭革命军。 部队伤亡惨重,指挥官也是折损不少,标统、协统级别将领除了代表湖北留在南京的张德彪,只剩下郑少成、陈林、赵永亮三人,当初一同起事的蔡民阵亡在武昌,蔡民送的怀表现在还揣在袁兆龙的口袋里。 冯国璋按兵不动,而且驻扎武汉三镇的北洋军绝大多数已经做好了随时撤军的准备,灵敏的嗅觉使袁兆龙意识到可能是南北和谈出结果了,战争即将要结束了,不管最终的结果是否有利于民国政fǔ,总而言之,湖北这边的危机警报终于是解除了。 “袁长官……”蔡成勋‘欲’言又止。 袁兆龙这边突围也好几天了,北洋也再无追兵过来,但是这几天袁兆龙丝毫没提一个字放他离去,蔡成勋有些担心,生怕他反悔,取了自己‘性’命。 “哈哈哈,蔡长官,湖北革命军能得以逃脱北洋围捕,真是多亏了蔡长官倾力相助,袁某在此多谢了。” “哪里哪里,袁长官言重了,咱们之前说好的,等到安全的地方放我走,不知还作数否?” 袁兆龙点头,这几天忙着监视北洋动静,一直把这事搁脑后了。“当然记得,不知蔡长官是直接去北洋还是回家?袁某这就派人为您准备盘缠。” 袁兆龙没有忘记承诺,说话算数,蔡成勋终于松了一口气。“直接回老家吧,冯长官那里以后再说吧,若是没事,蔡某这就要告辞了。” 蔡成勋已经是身心俱疲,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了,可是又不敢直接回冯国璋那里,如果去了,肯定要被军法处置,不如回家修养几天,找几个同僚替他在冯国璋那边说几句好话,等冯国璋气消了之后,再作打算。 袁兆龙亲手‘交’给蔡成勋一个手提木箱,里面有几件干净的衣服,又从口袋里掏出五个个湖北造大清银币,银币反面画着一条狰狞大龙,正面书有光绪元宝四个大字,这几枚湖北地方造的银币放到现在来拍卖的话,起步价也是数万rb以上。 “这几日,袁某招待不周,还望蔡长官海涵,这点银两就当是袁某送您的路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蔡成勋婉拒道:“袁长官说的这是客气话,钱,我有。” “拿着吧!” 袁兆龙硬是塞到蔡成勋手里,蔡成勋迟疑一下,还是接过去。袁兆龙笑道:“好好珍惜吧,或许再过几天,钱币上面的图案就要变了。” 蔡成勋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袁兆龙,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袁兆龙挥手送别,没多说什么,相信下一次再见面机会不会太远的,上前一个卫兵将其请走。蔡成勋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幸参与了一场改天换地的惊天大战! “恭喜大帅,贺喜大帅,民国政fǔ已经答应等清帝退位之后,由大帅来担任大总统,这样一来,整个天下都是大帅您的了,与在朝天子一般无二。” 合约签订后,唐绍仪马不停蹄地亲自将合约送到袁世凯面前让他过目。袁世凯看后很满意,指着其中一条说道。“别的都还好说,不过嘛,这一条得改改,总统就职宣言地点不能在南京,要在北京。” 袁世凯很狡猾,南京是革命党人的大本营,他自然不会送上‘门’去,危险‘性’太大。 唐绍仪道:“大总统是您,在哪里就职,在哪里当总统,怎能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到头来还不是您说了算!” 袁世凯笑着点头。发迹于朝鲜战场,一发不可收拾,戎马生涯三十年,听过光绪皇帝话,给慈禧太后磕过头,战场上和洋人掰过腕子,也被李鸿章压制过,三十年风风雨雨走来,曾经壮怀‘激’烈的年少青年,也已两鬓白发,随着时间增长的不只是白发,还有不断膨胀的野心。 熬死了李鸿章、慈禧、光绪等人,预支相提并论的越来越少,放眼天下,论资历,论实力,还有哪个能与之平起平坐?摇摇‘欲’坠的大清国能撑到今天,还不是仰仗着他袁世凯! 当了几十年奴才,如今熬出了头,袁世凯兴起了自己做主人的念头。“总统、皇帝、总统、皇帝。”袁世凯嘴里一直在重复这四个字。 唐绍仪补充道:“其实这个皇帝和总统就是一会事儿,只不过是各国之间的叫法不同罢了,总统掌握的实权不比皇帝要小。” “也是,只要是当家做主的是咱们,叫皇帝还是总统,都无所谓。明日起,打道回京,让冯国璋、段祺瑞等人都回来吧,商量商量清帝如何退位的方案。” 虽然已经与民国政fǔ达成共识了,大清帝国已是名存实亡,什么时候亡国全在袁世凯一句话,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只好将自己的皇帝梦藏在心里。执念是一颗种子,种在心里,早晚是会发芽的。朝廷虽然不信任他,对他屡有防范,但总的来说,朝廷对他不薄,历来改朝换代总会搞得血雨腥风,袁世凯不想太过于绝情,他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计划一个给清帝体面退位的方式结束皇朝的统治,免得再起刀戈。 一切都是在密谋中进行的,本来是天衣无缝,就等着拿出一套恰当的方案来结束这一切。 人算始终不如天算,纸包不住火,袁世凯与革命党人密谋清帝退位的消息终究还是在传散了开来。 驻扎在上海的北洋军前脚刚走,第二天清晨,报童们挥舞着新印刷出来带着油腥的报纸,沿着大街小巷的吆喝。 “号外号外!北洋袁世凯与民国政fǔ达成一致,迫使清帝退位,共建民主共和之国!” “号外,袁世凯造反咯,十万北洋挥戈向京城!” 不管是申报还是各种杂志报,头版头条全部都是与袁世凯与北洋有关联。 本来是藏在暗中的‘交’易,忽然间被拿到了明面上来,舆论对北洋造成了极大地压力。 毫无疑问,走漏风声的肯定是革命党故意的,让全天下知晓,绝了袁世凯反悔的退路,让他只能在反清这条道路上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刹那间,北洋军从一支能征善战保君卫国的主力军倒戈变成了一支挥舞着狼牙‘棒’,气势汹汹杀向京城的叛军,消息一传出,朝廷大‘乱’! “天亡大清!天亡我也!呜呼……”溥伟跪倒在乾清宫的大殿之上,捂脸痛哭失声。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