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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李密的来信,已经称帝的李渊乐得合不拢嘴,虽然他并非真的看重这个所谓的同宗兄弟,但他非常看重李密投降的符号意义。

    此时的李密尽管惨败,尽管落魄,但是他的身份依然是一方盟主,李盟主向李皇帝投诚,无形之中就增加了李皇帝的号召力,更何况李密的手下还有两万多人马、另外有一批依然听命于李密的城市。

    手里握着这么多人马,这么多城市的资源,李密对自己的前景非常看好,毕竟自己是带着资源入股,在李渊的政府里怎么也应该能算核心层兼大股东。对比<q>..</q>东汉初年投奔刘秀的窦融,我李密的资源可要强多了,如果历史可以类比的话,在李渊的政府里享受个宰相级别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享受宰相级别”只是李密的一厢情愿,李密期待着李渊的盛宴,到头来却发现,李渊给他的只是俩发了霉的窝头。

    前往长安的路上,李密的错觉在继续,李渊派出的使节络绎不绝,每个使节都在传递着李渊对李密的热情问候。在使节们的共同忽悠下,李密的错觉达到了顶点,他满心以为只要到了大兴,他就将迎来自己的大时代。

    公元618年十月八日,满怀希望的李密抵达长安,在这里他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鲜花,也没有热情欢迎的人群,他的大哥李渊也迟迟没有出现。在长安的宾馆里,李密成了“狗不理”。

    先前络绎不绝的使节都消失了,宾馆中也根本没有专门接待他的人。李密的饮食能凑合就凑合,能将就就将就,那架势,根本就没把李密当盘菜。

    李密总算还有口吃的,李密的士兵可就惨了,一天吃一顿饭成了家常便饭,有时甚至一天都得不到一顿饭。辛辛苦苦跟着李密投奔李渊,居然是这个结局,看来无论什么时候,投降这种事情都要想清楚了,别看广告,看疗效!

    不久,李渊总算热情地接待了李密,宾主双方还愉快地回忆了当年书信来往的日子,然后一起感叹时光飞逝,转眼间两人都年长了一岁。

    见完了面,叙完了旧,双方谈话总算进入实质阶段。李渊对李密的工作进行了安排,任命李密为宫廷膳食部长(光禄勋)、上柱国,封邢国公。

    光禄勋是干什么的呢?说白了就是宫廷打杂的,业务是负责安排调配宫廷的膳食,往好听了说是宫廷膳食总管,往难听了说就是一堆厨子和服务员的头,用现在的话说就相当于李渊家庭食堂的大堂经理!

    理想是宰相级,现实是大堂经理级。

    理想与现实之间,差距为什么那么大呢?

    如果换成别人,能当上光禄勋已经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对于李密,这却是十足的耻辱。怎么说自己也是八柱国之一李弼的曾孙、显赫一时的盟主,让李盟<mark></mark>主给李皇帝当大堂经理,这不是屈才,而是太屈才了!

    原本李密也告诫自己要淡定,然而现实工作中的耻辱让李密无法忍受。

    由于光禄勋的级别相对偏低,因此能对口管辖到李密的官员还有好几个,更要命的是这几个官员还有一个毛病:喜欢跟下属索贿。光禄勋李密就是他们的索贿对象之一!

    如果李密识相地贿赂这几位大爷领导,那么这几个领导也会客气地说:“小李,真懂事!”倘若李密没贿赂到位,那么这几个大爷就会给李密几张冷脸,然后不断地抱怨:“小李,太不懂事!”

    在几位大爷领导的挤压下,李密迎来了上任以来负责的第一场大型宫廷宴会。在这一场宴会上,李密不是尊贵的座上宾,而是总跑堂,负责催酒跑菜,总之酒没了找李密要,菜没上找李密催。一场宴会下来,在座的贵宾都知道,原来这个总跑堂的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魏公李密。

    让盟主、魏公李密跑堂,李皇帝很有面子,李盟主很没面子。

    宴会结束后,比狗还累的李密回到了家里,他的兄弟王伯当早已等候在那里。

    同李密一样,投诚的王伯当也生活在失落之中,尽管李渊给他的职务是左武卫大将军,但这与他的梦想也相去甚远。当初李密的梦想是太尉等三公的高位,而王伯当的梦想是至少当一个尚书,无论兵部还是户部。然而李渊任命的只是左武卫大将军,而且这个大将军还被李渊当贼一样防。

    看着李密一脸的失落,王伯当知道,一代盟主李密绝不甘心为李渊催酒跑菜,在李密的心中,一定还有重整旗鼓的雄心。

    王伯当轻轻地说出了两个人名,镇守黎阳的徐世勣,镇守罗口的张善相,只要把这两个人联系过来,黄河以南依然大有可为!

    是啊?难道就这样当一辈子大堂经理?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当个总跑堂的?不,这不是我李密的性格。

    王伯当的几句话点燃了李密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他要用心中的火点燃自己,进而照亮整个天下!

    不过要想从李渊的眼皮底下跑掉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毕竟不能直接对李渊说:“老板,你被炒了!”

    找借口自然难不倒聪明的李密,很快他就提出一个李渊难以拒绝的借口,“替李渊招降旧部”。

    听说李密要去招降旧部,李渊的大臣们纷纷反对,在他们看来,让李密招降旧部无异于鱼回大海,虎归深林,一旦有机会,李密一定会背叛。

    大臣们看破了李密的棋局,老道的李渊何尝没有看透。此时的李密尽管机关算尽,但他的一举一动早在李渊的意料之中。我们曾经说过,能提前看到以后十步棋的人就是天才,那么李渊就是天才,而李密呢,他的眼睛顶多看到后三步棋,他跟李渊的差距不是一两步!

    单纯从棋力上讲,高段位的李渊要摆平李密只是分分钟的事,然而李渊并不急于出手,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现在的李密已经是鸡肋,弃之可惜,留之无用。既然自己想走,李渊自然也不会留。

    以后的事实证明,放李密归山从头到尾都是李渊的刻意安排,目的就是让李密自投罗网、自取灭亡,而李渊还赚得宅心仁厚的美誉,李密则背上小肚鸡肠的骂名。最后的结果是,李渊成功,李密再一次上当。

    在给李密的饯行酒宴上,李渊邀请李密和他的智囊贾闰甫一起登上御座,坐在自己的身旁,席间还不断地给两人夹菜,不断地敬酒,亲密无间的表情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以至于好几次李密都差点脱口而出:“老大,我不走了!”

    这次酒宴进行得很成功,很尽兴,老谋深算的李渊充分展示了特级演员的功力,而李密和贾闰甫也表现了一级演员的实力。

    一顿酒两种心情,一顿酒两种心眼。

    酒喝到了,话说透了,为了表示对李密的充分信任,李渊还大方地任命王伯当为李密的副手,哥仨一起启程吧,记得早点回来,省得当大哥的惦记!

    走出大兴的李密兴奋不已,在经历了屈辱之后他终于又找回了自己,这一次他要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已经掉进了李渊的圈套。

    原本按李密的想法,他准备带走全部部下,这样才能走彻底,然而李渊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给李密下了一道指令:一半人马留在华州待命,一半人马跟随李密出潼关。这样兵还没动,李渊就拆分了李密的人马,而且制造了李密士兵中的紧张空气。毕竟走一半留一半就是<bdi></bdi>一个损招,剩下的一半就是留下来做抵押的人质,全看另一半能不能按期回来赎回。

    历史有时候充满了极大的戏剧性,按常理来说,“走一半留一半”,吃亏的应该是留下的那一半,着急的也应该是那一半。然而这一次,着急的居然成了走的那一半。

    李密的秘书长张宝德被安排在出走的那一半中,别人都惊喜不已,他却一声叹息。在他看来,李密此次出走必然一去不返,他可能又要跟着李密一起过着风雨飘零的生活。这种生活他太熟悉了,也厌倦了,他不想再当洛漂,他想留下来当长安土著。

    想当长安土著,摆在张宝德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告密,只有通过李渊才能阻止李密,而只有阻止李密才能避免成为洛漂的生活。

    一声叹息之后,张宝德给李渊上了一道亲启密奏,明确指出,李密将一去不返,请李渊早作打算。

    事实上,这一切都在李渊的预料之中,接到张宝德的密奏,李渊顺势就坡下驴,派出使节召回李密,另有任用。

    这一召就是杀机四起,这一召就是逼反李密,那个年月,谁都知道皇帝临时变卦准没好事,聪明的李密焉能不知。

    接到李渊诏书时,李密已经走到稠桑(今河南省灵宝市),在这里他进退两难。

    进,没有诏书,寸步难行;退,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进不得,退不得,傻子都知道只有第三条路:背叛。

    对于李密计划背叛,贾闰甫和王伯当一致反对,在他们看来,李密已经没有背叛的资本了。如果假以时日,徐世勣和张善相或许还99lib.可以利用,然而仓促之中,逃亡路上,徐世勣和张善相都指望不上。再者李渊已经应验神秘预言,登基称帝,或许这就是天意,好汉不能与天争!

    贾闰甫和王伯当的话并没有说动李密,在李密看来,神秘预言既适合李渊,也适合自己,毕竟大家都姓李。况且既然李渊已经放出自己,那就意味着自己是真命天子,可以化险为夷。现在山东地区依然挥旗可定,又何必再当李渊的大堂经理呢?

    贾闰甫无法说服李密,甚至差点儿挨了李密的刀,王伯当也无法说服李密,只能一声叹息,跟随李密。同裴仁基一样,王伯当也跟李密说了一句大实话:“你不接受我的建议,我还是会跟随你,同你死在一起,只可惜我的死对你恐怕也没有帮助!”

    贾闰甫的话是明智之言,王伯当的话是肺腑之言,只可惜都没有说动李密倔强的心。人一旦倔强起来,真是不如一头驴,现在李密就是那头不如驴的倔驴!

    下定了背叛的决心,李密召来了传诏的使节。到这个时候使节依然没有意识到李密已经背叛,还在不断催促李密赶紧上路,李密冲着他微微一笑:“你不是急着上路吗?马上!”

    等李密的手下抽出了刀,使节才明白,原来该上路的是自己。

    手起刀落,一刀两断,李密用使节的脑袋向李渊宣布:兄弟反了,不再是你的大堂经理了!

    处理完使节,李密就地转身,扑向了就近的桃林县,在这里李密将就地取得给养,裹胁士兵。

    十二月三十日凌晨,李密敲开了桃林县的城门,用极尽忽悠的话语告诉县令:我奉命返回大兴,请安排我的家属先住进贵县的政府宿舍!

    李密开口,桃林县令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至少李密现在的身份还是光禄勋,论级别来说还是县令的上级,他一挥手,李密带领着所谓的家属就进了县政府。

    这些所谓的家属都是些什么人呢?其实是李密麾下的一些死士,这些人穿着女人的衣服,戴着女人的面纱,裙子里藏着叮叮当当的兵器,遮遮掩掩地进了县政府。

    桃林县令总觉得这批女人有些奇怪,可就是说不出哪里奇怪,还没想明白时,这些女人动手了,十几个人一起揭开了面纱,操起了家伙,县令一看傻了眼:“完了,又被耍了!”

    那时县城一般都是很小的,县政府也没有多大的规模,十几个人一冲击,桃林县政府就算报销了。李密指挥手下占领整个县城,就地获得给养,同时裹胁一部分壮丁成为自己的士兵,这些壮丁也未必真管用,不过能起到壮声势的作用。

    尽管占据了桃林县城,然而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必须火速离开,不然准被包了饺子。<s></s>李密一面指挥士兵直奔熊耳山,沿险要路段向东进发,一面派人通知镇守河南汝州的张善相前来接应。另外,李密没有忘记声东击西的伎俩,明明要前去投奔张善相,却大造舆论说要杀奔洛阳,死磕王世充。

    尽管李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他的意图还是被一个人早早看破,这个人就是熊州行军总管盛彦师。

    盛彦师当时正跟随右翊卫将军史万宝镇守熊州,两人一起听到李密背叛的消息。在史万宝看来,李密这个人贴上毛比猴还精,现在又有王伯当给他当参谋,一时之间恐怕很难抵挡。

    面对史万宝的忧虑,盛彦师却只是微微一笑,在他看来,李密是徒有虚名。只要给自己一点信任,他将还史万宝一个惊喜;只要给他一支人马,他就可以让李密死无葬身之地。

    史万宝半信半疑地将人马交给了盛彦师,因为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姑且相信盛彦师一回!

    盛彦师马上出发,率军越过了熊耳山,封锁了南方的道路。两边高地都埋伏好了弓箭手,剩下的士兵全部手持刀和盾牌埋伏到了山谷,盛彦师下令,等李密部队走到一半时发动攻击,往死里打,打死李密的有重赏!

    尽管部将们毫无怨言地进入了指定位置,但他们对盛彦师依然有怀疑,“凭什么你就断定李密会走这里呢?这不就是守株待兔吗?李兔子如果不来怎么办?”

    盛彦师看着部将,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继而徐徐道出了自己的理由:“洛阳已经没有了李密的落脚之地,眼下他能投奔的只是张善相,而要投奔张善相,这里就是必经之路!”

    完了,李密的悲剧已经注定了,费尽心机的假动作早已被盛彦师识破,等待李密的则是盛彦师布下的口袋阵!

    没过多久,那只叫李密的兔子出现了,他如约地翻过熊耳山,进入了盛彦师的口袋阵。一生经历大风大浪的他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山谷,竟然就是他辉煌一生的终点。

    李密的部队刚过了一半,盛彦师的伏兵四起,将李密的部队分割成两部分,令其首尾不能相救,然后两个包围圈越围越紧,包围半径越来越小,直到包围的半径变成了零。

    出人意料的是,盛彦师根本没有要活口,他干净利落地斩杀了李密和王伯当,让王伯当实现了跟李密死在一起的誓言,也让李密明白了两个成语,一是“虎落平阳”,一是“死不瞑目”。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当李密和王伯当的人头被送到长安时,“大哥”李渊却是大喜过望,看着“兄弟”李密的遗像居然笑出了声。

    这场二李的博弈,李皇帝轻松获胜,李盟主一败涂地,虽然说五百年前是一家,然而皇权面前哪有兄弟,更何况李密是那种原本八百竿子打不到的兄弟。

    李盟主惨败,李皇帝兴奋,而熊州行军总管盛彦师也踩着李密的脑袋升了官。李渊兴奋之余重赏了盛彦师,然后又来了一句金口玉言:“从今以后,你就是葛国公了!”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公元617年成为盟主的李密一定不会想到这样的结局,他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中故事的结尾。

    三十七岁的人生路不长,李密却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和大落、大喜和大悲,辉煌时他当过盟主甚至一度接近太尉,落寞时他当过老师啃过树皮甚至被别人当过疯子。他的悲剧是读书人悲剧的一个缩影,也是知行不一的结局。

    天下之事,李密了然于心,天下之事,李密拙于应对。李密想到的事情却做不到,李渊想到的事情却能够做到,一个是知行不一,一个是知行合一,于是注定了他们的人生结局,一个大起大落身首异处,一个平平淡淡却是开国之君。

    人的一生,有想到,有得到,而想到和得到之间还有关键的两个字: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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