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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所有人都去过待过的地方，白色建筑是圣神天堂还是冰冷地狱，今天生离死别，明天喜怒哀乐，爱与恨，希望与绝望日夜交替着…每一个人对于它的定义感受不同，就像方诚所想，我就一个普通的感冒小病，怎么一会抽血化验吃药打针一会又挂号住院的。
方诚身处第四人民医院的门诊楼大厅内，看着拥挤吵闹的人群，听着不带感情的机器女声广播，心中的烦躁又多了一分。
没有人喜欢去医院，独有的味道让人想反胃。
今天不是星期天，医院也比一般的商场菜市热闹，形形**的人为这白色建筑涂上了各种颜色。
方诚提着刚拿的口服药叹了口气，心中愤愤不已。
三包药都98.4元，马的，下次说什么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干瘪的口袋里，仅剩的几张大小绿色是方诚最后的倔强，他决定了，明天就出院回学校，不能把半个月的伙食费全搭上。
方诚不知道至今为止住院检查输液所有的费用累计了多少，他不想动用下学期的学费。
有洁癖的方诚躲着一个又一个急急忙忙不看路瞎走的人，比起这种人他更害怕那种不戴口罩的。
一对夫妻边走边聊涂抹星子四射，什么医院，什么疾病都不能影响他们坚固美好的爱情，情到深处时夫妻互相拥抱接吻。
这一幕看的方诚一阵恶心。
呕…
单身狗方诚整理着口罩一刻也不敢松懈，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只要是人多的地方，牛鬼蛇神一股脑的都全出来了。
远处一个中年妇女无助的跪坐在地上，指着一身形瘦弱的夹克男大喊。
“来人啊！抓小偷了！快拦着这个男的，我的钱包被他偷走了，快帮帮我，报警，我要报警啊。”
夹克男像是惯犯，在拥挤的人群中如鱼得水，推开不知情的赶路人挤了出去。
不一会妇女周围就多了两三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有人举起手机开启了直播：“各位老铁大家注意啦，这是现场直播，此人在医院里被偷走了钱，大家火箭刷起来，小红心不要停，等点赞量过一千我就去帮她抓小偷。”
“谢谢小老虎上天台的关注，谢谢……”
直播男瞬间成为焦点，志愿者和保安被挤在人群外，夹克男在人群里迅速脱掉了外套扔进垃圾桶，带上事先准备好的墨镜和口罩，伪装一番便从侧门的一个安全通道跑掉。
受害人大声哭喊的声音被杂乱的人群淹没。
等现场的吃瓜群众被劝散之后，小偷早已逃之夭夭。
妇女的老公跟着保安走了过去，他黝黑的脸上眉头紧锁，约莫六七岁的女童从男子手里挣脱，抱着地上的母亲哭叫着：“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
妇女任由孩子晃动着自己的胳膊，失心疯的喃喃自语：“钱，我的钱……”
凄凉的画面并没有感动他的老公，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农民汉子。
“你这个憨娘们，孩子救命的钱都看不住，都能让小偷给偷了，气死我了，你除了哭还特嘛的会干什么。”说完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巴掌不但扇在了妇女的脸上也扇进了孩子幼小的心里。
“妈妈，呜呜呜呜，爸爸，呜呜呜呜呜……”
打完还不解气的男人被保安和志愿者拉住了，妇女抱起孩子颤抖地低声哭泣。
保安按着男子的肩膀沉声：“快停下别打了，打老婆算什么，抓住小偷才是正事，我们已经报过警了，警察一会就到，你们尽管放心，咱们这里的监控都是最先进的设备，每一个方向和出入口都有，请相信我们，相信警方的能力。”
“是啊，不要再动手了，你这可是家暴。”
“你是一个女人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吗，你做的事情对吗？”
几个看戏看到最后的大妈议论纷纷，说的农民汉子脸红一阵黑一阵丢下妻女离去。
医院最常见的医闹与扒手事件被方诚遇上了，比起看热闹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保安，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如果没人去帮助受害者，那么自己受害被偷的时候会有人帮助吗。
怕事的方诚破天荒的选择了良心。
夹克男仍衣服的时候被后面的方诚看的一清二楚，因为他也准备把手里的药物单子给扔了，几乎除了监控和方诚没人看到小偷的小把戏。
当然，方诚认为一米七几看上去瘦不拉几的小偷，论身高体重都比不过自己，威胁很小，就算报复有啥用，还能有啥害怕的？一个瘦猴除了偷偷抢抢不过如此。
“呵呵，货梯通道吗？”
上一秒钟方诚正义感爆棚，下一秒钟他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抖手机摔在了地上。
槽！
一个身穿着黑色夹克的人背对着方诚身体全靠在垃圾桶里扒来扒去，裤腿上还沾着黏糊糊的东西
不对，不是那个小偷。
方诚捂着口鼻，从对方的一头白发中他猜出了这是一个老乞丐，他对乞丐没有歧视心理，反而遇上都会拿出一块钱施舍。
老乞丐听到身后的动静急忙转过身，捡漏小偷外套身穿补丁裤子，脏兮兮的脸上挂着笑容，手上拿着从垃圾桶里扒出的粉色芭比娃娃，模样要多猥琐就多猥琐。
这是一个国产娃娃，方诚很久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它的广告。
老乞丐用手给娃娃的裙摆弄好后指着地上的手机对方诚说：“你没我的宝贝好，嘿嘿。”
随后老乞丐疯疯癫癫的笑了起来，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年龄。
真是个疯子！
老乞丐用皮带把芭比娃娃夹住，手不断的抚摸着芭比娃娃迷你的身体，脸上露享受的感觉，仿佛娃娃是他的老婆。
他…莫非是个老色批变态？
方诚深吸一口气不再乱想，附身捡起手机从兜里掏出一张一块钱递给老乞丐。
只有乞丐看到了手机屏幕上亮起的一条通知信息，他身体轻微颤抖。
望着方诚的举动，老乞丐不再笑了与方诚对视了一下接过钱放进了腰包里。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浪费太多时间的方诚不再停留，摇摇头推开了安全通道门。
方诚走后，老乞丐背靠着墙闭上嘴回忆起了什么，时而癫笑，时而痛哭。
“成功还是失败……”
——
啪？！关上推拉门后安全通道静的可怕，只有方诚的脚步声踏踏的响，上方悬挂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风中摇曳，绿色的灯光照在方诚不安的脸上。
方诚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夏天的，这里会冷的让人发抖。
搓了搓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的手臂，不在哆嗦的方诚打开手机灯照着走了下去，安全通道很脏，风一吹飘的都是尘土。
“下面不是停车场吗，怎么没有保洁打扫呢？”方诚在心中疑问，大厅干净的一尘不染，没道理安全通道卫生差。
奇怪的是白色的墙壁上不怎么脏，倒是白色的台阶上有一片又一片黑乎乎凝固的东西，方诚因为戴着口罩并没有闻出有什么呛鼻味道。
走出楼梯拐角后，出现了一个上锁的门，若不是门把手凸起，白色门与墙壁相连，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不是这里…他被抓到了吗？距离医院最近的派出所也不过五分钟的距离，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要不先回去吧…”
方诚心中打着退堂鼓继续往下走着，下一个楼梯拐角又是一道封锁的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门上的白漆都掉了许多，几十道被划的不规则印记交错，近距离看不出什么名堂，后退到楼梯上灯光照不清楚。
啪！装药的袋子突然断了，一盒感冒药掉在了地上，方诚把剩余的药塞进兜里后手机照在门的下方。
“嗯？”破旧的红色纸币从门缝露出了半截，药盒就立在纸币的旁边，如同一个小型的墓碑。
地上怎么会有钱？是小偷跑路太着急掉下的吗？
方诚刚准备伸手去抓，半截纸币从门缝里被风吹了出来，诡异无比。
天地人民银行！
冥币代表着不详，很多人因为家属病死在医院里，就会偷偷的在医院中为死去的亲人烧纸钱祈福，这样家人在另一个世界里不会有疾病带来的痛苦，带着纸钱好好的生活。
往往愚昧的人们都会相信这种迷信的说法。
什么秩序她们都不放在眼里，为了家人…
“啊！”方城大叫一声，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刹那间的变故让他不知所措。
有人在里面吗？还是那个小偷躲在里面，不应该啊，按理来说过去那么久，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冷风从楼梯下方不断吹来，纸币也被门缝里流动的空气吹的慢慢移动，它像是有目的性朝着方诚脚的方向前进。
阿弥陀佛，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都是那该死的小偷搞得，我不害怕，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老天保佑……
大白天的会有鬼吗，可笑，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方诚压着心中的恐惧，按着墙壁弯腰去捡地上药盒，突然一只黑色的手从门缝中抓住了纸币旁边的感冒药，手臂腥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楼道。
黑色手臂瘦巴巴的，凸起的骨头上有几处破烂的伤疤正流着黑色液体，不一会顺着胳膊滴在药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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