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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溶夜元朗创长拳    急急令太守募新兵
赵匡胤正要出手的时候,一名书生气喘吁吁奔来,叫道:“映月妹妹,我来了。”沈映月神色大变,道:“你来做甚么?”那书生奔到近处,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来...我来救你。”他二十来岁,生的眉清目秀,竟然比沈映月还要白。一袭长衫,看上去斯斯文文。沈映月急道:“你的力气还没有我的大,只能拿的起书本。莫要给我添乱,快快回去。”那书生站到沈映月前面,面对着圣火大王,道:“你就是圣火大王吗?”
圣火大王大声道:“老子正是圣火大王,你又是甚么东西?”那书生摇头晃脑道:“老子者,姓李名耳,字聃,乃是道家学派创始人,与庄子并称李庄。你何德何能,敢自称老子?我不是东西,而是人,姓田,名英豪。”圣火大王自称‘老子’,乃是骂人的话,而非李耳之老子。
圣火大王怒道:“甚么乱七八糟,滚开。”伸出黑黝黝的大手,老鹰捉小鸡一般举起田英豪,将他掼了出去。大呼小叫声中,田英豪落地滚了几滚。这一下摔得七荤八素,浑身骨头散架了一般。半天才爬了起来,还是觉得晕晕乎乎。沈映月奔了过去,道:“摔伤了没有?”关切之情,形于辞色。田英豪道:“好像没有。”沈映月知道他斯斯文文,虽是男儿,又叫‘英豪’,却没有半点大丈夫的英雄气概,皱眉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甚么是好像没有?”田英豪道:“总之浑身都很疼。”他是读书人,最是注重仪表。有没有受伤乃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头发不能乱了,衣服不能脏了。整理完头发之后,又仔细掸拂衣上的灰尘。只到一尘不染之后,方才停手。
沈映月眉毛倒竖,面含煞气,道:“你出手伤人,哪只手伤的人,我便斩断你哪只手。”说着挥刀劈出。圣火大王道:“你为了这个娘娘腔的小白脸,和我动刀子吗?”沈映月见他嘴里不干不净,刀势更快。圣火大王吼叫连连,拳势如风,逼得沈映月连连后退。赵匡胤见状,当下使出一招‘存孝打虎’,接住敌招,道:“我来会会你。”圣火大王哈哈大笑,道:“你们一起上罢。”赵匡胤大声道:“我一人足矣。”口中说话,招式绵绵不绝。
两人都力大无穷,以硬对硬。各自吼叫,斗得难解难分。可是赵匡胤武功更高,过不多时便占据上风。他欺身而上,一拳直击,正中圣火大王心口。圣火大王中拳,连退数步。赵匡胤轻蔑一笑,招了招手,道:“再来。”圣火大王犹是勃然大怒,挥拳而上。赵匡胤使出一招‘霸王举鼎’,抓起圣火大王,举过头顶,掷了出去。‘砰’的一声,偌大的身躯落在地上。圣火大王只摔得金星迸射,半天爬不起来。
赵匡胤讥道:“凭你这点三脚猫的武功,也敢自称圣火大王吗?简直贻笑大方,笑掉人的大牙。”圣火大王自知不敌,可是又不甘心这么认输,站起身来,道:“你等着,我必报今天之仇。”说着跳上马背,拍马而去。赵匡胤岂能让他脱身,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他的腰带,拽下马来,接着一顿拳打脚踢,招招命中要害。圣火大王毫无招架之力,叫道:“好汉饶命。”赵匡胤抓住他的衣领,喝道:“你是圣火大王?”
圣火大王已经给打得吐血,受了内伤,满脸痛苦之色,道:“我其实不叫圣火大王。”赵匡胤道:“那你叫甚么?”圣火大王道:“我原本是个逃兵,本名叫做李五狗。因为有一身蛮力,因此占山为王,做了强盗。有个算命的说我命中缺火,于是我给自己取了个‘生火大王’的诨号。生与圣同音不同字,人们以讹传讹,就叫成了圣火大王。”赵匡胤道:“李五狗是吗?我瞧你是命中缺德。”李五狗不敢反驳,连声说是。
赵匡胤冷笑一声,道:“瞧你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样子,真是人如其名,名副其实的李五狗。”李五狗道:“好汉武功高深,我佩服之极,还请手下留情。”赵匡胤扬了扬拳法,道:“你若再敢骚扰沈家,我打断你的骨头。”李五狗信誓旦旦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赵匡胤踹了一腿,道:“滚罢。”李五狗连滚带爬,逃之夭夭。众喽啰各自扔了乐器,抱头鼠窜,竟然一个比一个快。
赵匡胤昂首大笑,得意之极,但见沈举文愁眉苦脸,问道:“我打退了李五狗,庄主怎么还是愁眉不展?”沈举文道:“你今天打退了他,万一他日后再来寻仇,却如何是好?”赵匡胤嗤之以鼻,道:“谅他再也不敢了。”沈举文皱眉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匡胤想了一会,道:“好罢,好人做到底,我现在就上山烧了山寨。”沈映月道:“我也去。”田英豪道:“我也要去。”沈映月道:“你手无缚鸡之力,别给我添乱了。”田英豪看了赵匡胤一眼,道:“我不放心你,一定要去。”三个年轻人说走就走,沈举文怎么也拦不住,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骑马驰去。
赵匡胤冲在前面,沈映月和田英豪跟在后面。沈映月道:“你不会武功,跟着咱们只会帮倒忙。”田英豪道:“我放心不下。”沈映月道:“放心不下甚么?怕我打不过强盗吗?”田英豪涨的脸色通红,方道:“我放心不下前面那人。”沈映月大惑不解,问道:“你放心不下赵匡胤?”田英豪道:“就是,我怕他抢走了你。”沈映月想了一会,方才恍然大悟,道:“就算他喜欢我,我也未必看的上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小心眼的模样。”田英豪道:“你不骗我。”沈映月见他怀疑自己,怒道:“你还要我说多少次?”田英豪这才转忧为喜,沈映月嗔道:“瞧你小心眼的样儿。”
赵匡胤驰马飞奔,很快就追上了李五狗,大声道:“你别逃。”李五狗神色大变,道:“好汉,我已经服输了,你该不会赶尽杀绝罢?”赵匡胤道:“那也说不定。”李五狗见他咄咄逼人,鼓起勇气道:“你咄咄相逼,我和你拼了。”赵匡胤跃下马背,双手插腰,道:“来罢。”觑眼斜睨,等着李五狗出招。李五狗受了重伤,缓缓下马,想了一会,终于还是气馁,道:“好汉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赵匡胤道:“烧了山寨,你们各自遣散,不许再做强盗,不然我现在就活活打死你。”李五狗给他打怕了,见他口气决绝,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得道:“算我怕了你了。”
回到山寨,赵匡胤看着李五狗亲手点火,把山寨烧成灰烬,道:“不要叫我再遇见你,不然打碎你的脑袋。”李五狗唯唯诺诺,连说不敢。赵匡胤眼见众强盗拎着大包小包,走得干干净净,方才下山。回到沈府,已经快到亥时了,赵匡胤道:“李五狗自己放火,把山寨烧成了白地,众人也散了,沈庄主可以睡安心觉了。”沈举文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地,深锁的愁眉也舒展开来。
次都日赵匡胤挎上包袱,拎着长棍,告辞而去。临行之前,沈举文赠送了一匹骏马和二十两黄金、五十两白银,赵匡胤推辞不了,方才收下。骑上骏马,继续赶路。
这日赵匡胤到了随州,径直来到董府,求见董宗本。董宗本仔细观看赵弘殷的亲笔书信,他四十四五岁年纪,一张方脸,上唇蓄着短须。头戴一顶展脚幞头,身穿一袭浅绯色的官服。董夫人坐在他的下首,她四十来岁年纪,发髻上插着一支金钗,脸庞圆润,体态丰盈,身穿锦衣锦裙,显得十分富态。
董宗本看完了信,缓缓道:“贤侄,弘殷兄还好罢。”赵匡胤道:“阿爹还好,只是时常要随军出征,经常不在家。”董宗本道:“战乱频仍,弘殷兄身膺武职,自免不了鞍马劳顿。”顿了一顿,又道:“弘殷兄在信上说你自幼习武,练的一身好本事,不过希望你谋个文职出身。我与弘殷兄十几年的朋友,交情深厚,非比寻常。后来虽然分开,但是常有书信往来,贤侄的事不能不管。你留下来,先在刺史府学着做些事情。”赵匡胤躬身道:“多谢刺史收留。”董宗本摆了摆手,道:“这是在家里,以叔侄相称便好。要是在官署,就以官职相称。”赵匡胤颔首说是。
董夫人笑道:“你阿娘还好吗?”赵匡胤回道:“弟弟妹妹年幼,阿娘要照料他们。”董夫人又道:“想当初我和你阿娘好的如同亲姐妹一般,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心中怪是想念。”赵匡胤道:“阿娘时常提起婶婶,想来随州看望婶婶,可是一直脱不开身。”说话之人,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走进客厅,他中等身材,和董宗本一样的方脸,脸面有七八分相似。头戴一顶铜盔,身穿一套牛皮软甲。他还没有进客厅就问道:“阿爹阿娘,你们叫孩儿回来有甚么事?”
董宗本道:“这是弘殷叔叔的儿子赵匡胤。”董夫人笑道:“这是我儿董遵海。”赵匡胤生性豪爽,当下拱手道:“见过遵海兄弟。”董遵海眼见他肤色黝黑,相貌堂堂,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点了点头。董夫人道:“以前赵董两家比邻而居,十分辑睦。你父亲和弘殷叔叔好的就像亲兄弟,阿娘和杜婶好的也像亲姐妹。如今元朗投奔咱们董家,你们两个后辈年纪差不多大,也要多多亲近。”董遵海应声说是。董宗本道:“以后元朗就在刺史府做事,你带他去客房住下。”董夫人笑道:“元朗,到了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少了甚么就说。”赵匡胤道:“多谢婶婶。”
董遵海道:“跟我来罢。”领了赵匡胤来到中院。董宗本贵为一州太守,上马管军,下马管民,起居八坐,住的也是五进五出的大宅院。赵匡胤跟着董遵海穿过回廊,回廊旁柳树成荫。回廊的尽头是一座人工开凿的湖泊,走上木桥,但见一群鱼儿这波光粼粼的湖水中来回游弋。湖水清澈见底,湖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三名婢女在桥上一边说话,一边抛洒鱼饵,引得湖底的鱼儿竟相争食。婢女眼见董遵海走来,于是退到桥边,叫了一声‘郎君’。董遵海不但不看她们一眼,也不回应一身,昂首阔步从她们身前走过,显得无比倨傲。反倒是赵匡胤面带微笑,颔首示礼。
宅院不但占地极大,而且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奇山异石,点缀其间。当真是画梁雕栋,富丽堂皇。赵匡胤不禁心想:“阿爹从前和董叔叔乃是同僚,可是眼下董叔叔做了一郡太守,阿爹还是一介军官。赵家一家人挤在大院低矮的房里住着,董家住的却是大宅院。可真是一样人,不一样的命。”念及于此,心想不禁生出了‘当官就是好’的想法。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间,董遵海走到一排厢房前停下,道:“这里的房子都空着,你随便住一间。”赵匡胤笑道:“多谢遵海兄弟。”董遵海问道:“你会武功?”赵匡胤道:“我家搬到开封之后,一直住在军营的大院里,能自由出入军营,时常向军官们讨教武功。”顿了一顿,又道:“遵海兄弟投军了?”董遵海道:“我是随州兵马都校。”赵匡胤知道是其父亲的缘故,不然年纪轻轻,如何做的了一州兵马都校?因为寄人篱下的缘故,不得不说些顺耳好听的话,于是道:“遵海兄弟年纪轻轻就做了兵马都校,当真是年轻有为。”这句话有感而发,绝无恭维之意,也言不由衷。
董遵海道:“我也自幼习武,今日无事,比试比试如何?”赵匡胤乃是性情中人,最喜欢以武会友,当下说好。董遵海道:“咱们去后院。”来到后院,只见左边院墙下摆着兵器架,上面放着弓箭刀枪等诸般兵器。对着墙上挂着一张箭靶,两边墙壁距离差不多一百五十步。董遵海道:“咱们先比试弓箭。”说着摘下一张弓,连射三箭。三支羽箭都命中箭靶,却没有射中靶心。距离太远,三箭都射中箭靶,箭法已经很不错了。董遵海心中比较满意,道:“该你了。”
赵匡胤取下兵器架上的另一张木弓,试着拉了拉,不算太硬,随口道:“这张弓不算太硬,我喜欢硬弓。”他是言者无意,董遵海却是闻着有心,心想:“你说此弓不硬,是讥讽我的力气小吗?”顿时拉下了脸。赵匡胤没有留意到他神情变化,也是连射三箭,一气呵成。两支羽箭正中靶心,另一支也射在靶上。瞎子也看得出来,箭法比董遵海高明太多。董遵海箭法远远不及赵匡胤,顿时脸上挂不住了。赵匡胤笑道:“遵海兄弟箭法不错。”董遵海更觉得他在冷嘲热讽,有意一较高下,道:“咱们再来比试兵器,你用甚么兵器?”
赵匡胤道:“我用长棍。”顿了一顿,又道:“你带着头盔,穿着皮甲,多有不便,先除下头盔和皮甲罢。”董遵海心想:“是啊,适才三箭都没有射中靶心,正是带着头盔穿着皮甲的缘故。”念及于此,于是摘下头盔,却不脱下皮甲,绰枪在手,喝道:“看枪。”抖出朵朵枪花,倏然疾刺而出,正是一招‘蟒蛇出洞’。赵匡胤大叫一‘好枪法’,持棍横扫。
董遵海使得不知是哪一路枪法,不算上乘。不过刺搠劈扫,千变万化,倒也威风八面。只是主于攻疏于守,算不得上乘枪法。相形之下,赵匡胤的棍法攻守兼备,刚猛灵动,兼而有之。刚猛时如天雷滚滚,灵动时似脱兔疾奔。棍法连使,逼得董遵海左支右绌。董遵海心急如焚,心想:“不使出绝招,终究难以取胜。”当下转身而走。赵匡胤眼界开阔,猜想有更精妙绝伦的招式,于是提步追赶。果然董遵海忽然转身,长枪疾刺。赵匡胤早有防备,劈手抓住枪杆,笑道:“这是回马枪吗?”
此招正是‘回马枪’,乃是董遵海最得意的绝招,深藏不露,轻易不会施展出来。要不是取胜心切,绝不会使出这一招夺命绝招。此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董遵海视若看家绝技。但是在赵匡胤看来,却是百密一疏。董遵海使出了‘回马枪’,仍然无法取胜。不仅如此,长枪还给赵匡胤抓住,武功高下立判。力有未逮,远逊于人。他乃随州第一大公子,地位尊崇,无论文韬武略,高山仰止。整座随州,无人可及。可是现在,竟然败在了赵匡胤的手下。他自命不凡,可是偏偏心胸狭隘,受不得半点委屈,犹是艴然作色。重重‘哼’了一声,大步而去。
赵匡胤把长枪放回兵器架上,心想:“比试武艺输了,对我发甚么脾气?你自己技不如人,就该甘拜下风。”念及于此,心中也是愤愤不平。转念又想,自己终究是寄人篱下,得罪了董遵海,日后必定寸步难行。他二十来岁,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只觉得董遵海小题大做。笑了一笑,一付无所谓的表情。回到中院,随手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只见房内桌椅床褥一应俱全,似乎甚么也不缺。于是躺到床上,心想:“不知道董叔叔会给我安排甚么差事?”胡思乱想一阵,又想到了父母妻子,又想:“待我在随州立住了脚跟,就把娘子接来。离开开封时,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过去了一个多月,肚子应该又大了一些。”
次日董宗本带领赵匡胤来到刺史府,把他交给录事参军何大同,并嘱咐教他熟悉州务。何大同四十七八多岁年纪,一双小眼,嘴巴却极大。头戴一顶幞头,身穿一袭浅绿色的圆领官服,这是七品官的服色。何大同带领赵匡胤来到正堂后面的配房,赵匡胤眼见房间三面墙壁摆着书架,一面书架上摆放着书籍,另外两个书架上放满了各种文书,当下问道:“请问录事参军是甚么官?平日做些甚么?”何大同一直笑眯眯的,显得平易近人,当下道:“录事参军以前叫做主簿,掌管文书,兼监察之责,隋唐以后,改名为录事参军了。”赵匡胤笑道:“官名中虽然有个军字,可是与军务军情没有关联。”何大同微笑道:“正是这样。”顿了一顿,问道:“你是董刺史的亲戚?”
赵匡胤摇头道:“不是亲戚,我阿爹从前和董刺史是同僚,要我来谋个文职出身。”何大同点了点头,道:“我要去二堂一下,你自己随便看看,不过架子上的文书不要翻乱了。”赵匡胤应声说是,待何大同出去之后,随意看了看架上的文书。他怕翻乱了,只看上来的,不看下面的。这些文书记录的皆是本州小事,无关紧要,赵匡胤看了几份,便觉兴致索然。眼见案上放着笔墨纸砚,于是搦笔濡墨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父母的,一封则是给娘娘贺贞的。信中写道自己已经安顿下来,请他们放心,勿以为念。
刚刚放下毛笔,董遵海走了进来。昨天他比试箭法武艺,输的一败涂地,终于含愤而去。赵匡胤正踌躇如何打破这个僵局,自己绝不会为了谋生而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可是不放下身段,看样子董遵海也绝不会冰释前嫌。如何拿捏好分寸,实在叫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好生为难。他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实在不知道如何善后,昨天想了大半夜,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既然想不出办法,索性随遇而安。
赵匡胤见是董遵海,站起身来,笑道:“遵海兄弟,我出手没轻没重。昨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终究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委曲求全。董遵海大大方方道:“昨天的事不要再提了,我有几个朋友,他们的父辈都是刺史府的属官,听说你武艺高强,想和你比试比试。”赵匡胤信以为真,道:“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人品一定不错,我很想见识见识。”董遵海道:“跟我来罢。”带领赵匡胤来到官署后院,后院里一排存放杂物的库房,少有人来,十分偏僻安静。
四名青年站在库房檐下,眼见董遵海走来,于是迎上前去。董遵海逐一介绍那四人,他们分别叫做何旭、赵进、柯凡、胡冕,他们四人的父亲皆是刺史府属官,何旭的父亲正是录事参军何大同。赵匡胤一一拱手见礼,道:“我叫赵匡胤,初来乍到,请各位多多关照。”何旭道:“好说,好说,听说你武艺不凡,咱们也都是练武之人,因此想会会你这来自开封的高手。”赵匡胤逊道:“我也不是甚么高手,不过有一身蛮力罢了。”
何旭道:“闲话少说,出招罢。”说动手就动手,话声刚落,使出一招‘长江东流’,提拳直击。赵匡胤沉肩划步,拳势攻往他的肋下。赵进看准时机,使出一招‘一飞冲天’,飞身出腿。赵匡胤只得变招为‘猛虎摆尾’,虽然避开了赵进的飞腿,却遭遇了柯凡的拳招,而胡冕也在背后出招。他腹背受敌,于是使出‘南征北战’。何旭趁虚而入,当胸就是一拳。赵匡胤原以为只是以武会友,殊不知对方一出手就是重手,自是惊怒交集,道:“你来真的?”何旭恶声恶气道:“不来真的,难道是假的吗?”赵匡胤转头看了看董遵海,只见他一脸冷笑,并不制止,一付坐山观虎斗的模样,觉得事情绝不简单。他一身火气,对方既然真打,还讲甚么客气?当下道:“你们既然要真打,我便不客气了。”何旭叫道:“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放倒咱们。”说着抬掌劈出。
赵匡胤既然知道他们四人打真的,出招不再留有余地,每一招都全力施为。何旭四人站成一排,势如一堵铜墙铁壁。赵匡胤见他们阵法奇怪,心中冷笑,脚踏中宫,欺身而上,使出一招‘双管齐下’,拳击何旭,脚踢李进。他拳法凶悍,声东击西,何旭等人接连中击。他们不傻,当下改变战法,各自来回穿插。赵匡胤以不变应万变,越战越是精神抖擞。而他们四人不断中招,越打越是心惊胆寒。
人影晃动,柯凡从背后奔过。赵匡胤反应敏捷,当下伸手抓住,将他重重掼倒在地。与此同时,何旭飞身出腿,李进冲拳直击。赵匡胤左右受敌,于是闪身而退。这不是败退,而是以退为进,反手一拳,将胡冕打倒在地。何旭和李进中间没有了人,撞到了一起。何旭的脚踢中了李进的脑袋,李进的拳头也打中了何旭的小腹。何旭直坠而下,正好把李进压在了身下。李进叫道:“你压住我了。”何旭道:“我的小腹被你打中了。”哼哼唧唧,神情颇有痛苦。他们四人浑身是伤,已然无力再战了。赵匡胤以一敌四,最后大获全胜,自是神采飞扬。董遵海怒道:“你们四个真是饭桶。”言罢拂袖而去。
何旭小声嘀咕道:“咱们是饭桶,你怎么不自己上?”赵匡胤耳聪目明,听得真真切切,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何旭站起了来,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李进道:“不要乱说话。”赵匡胤眼见何旭欲言又止,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昨天我和遵海兄弟比试武艺,他输了,心有不甘,因此要你们出手。”李进道:“既然你猜到了,还问甚么?”何旭道:“他是随州第一大公子,处处高人一等,昨天输了比武,今天找到咱们,要咱们给他出气。咱们父辈都是刺史府的属官,又交情深厚,不能不帮这个忙。”赵匡胤叹息一声,道:“为了这点小事,他竟然耿耿于怀,看来胸襟殊不宽阔。”何旭道:“你说的没错,他这人自视甚高,但是小肚鸡肠,对咱们也是呼来喝去,不当朋友对待。”赵匡胤见他颇多怨言,道:“既然他不当你们是朋友,为何还要死心塌地?”何旭道:“谁叫咱们的父亲是他父亲的属官呢?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也没有办法。”满脸的无可奈何。
李进道:“话说回来,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武艺超群,是怎么练的?”又是佩服又是羡慕。赵匡胤道:“我自幼练武,就练成这般身手了。”顿了一顿,又道:“适才出手太重,伤到了各位,还请莫怪。”说着拱手一揖。何旭四人各自还礼,李进道:“正是不打不相识,咱们怎么会心生怨恨?”何旭道:“你武艺高强,是你有本事,咱们甘拜下风。我是服了,你们服不服?”胡冕三人当下说道:“佩服,佩服。”李进道:“咱们从此刻起,就以兄弟相称,你意下如何?”赵匡胤性情豪爽,见他化敌为友,当下说好。
何旭问道:“赵兄弟喝酒不喝?”赵匡胤道:“我在开封时,每天都要饮酒。”李进大喜,道:“今天结识了赵兄弟,乃是人生一大喜事,该当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众人当下出了官署,来到随州最大的酒楼得意居。何旭他们是这里的常客,不用店伙招呼,自己就上了三楼的雅间。店主听说他们来了,亲自招呼。李进道:“咱们今天结识了一位朋友,要一醉方休,多拿些酒来。”店主连声说是,即刻吩咐店伙先端来五坛好酒。咱们喝酒的时候,菜肴陆续上桌。这里是鱼米之乡,物产丰富,鱼虾蟹鳖,应有尽有。
酒过三巡,何旭道:“赵兄弟,你知道吗?中原又改朝换代了。”赵匡胤摇头道:“我不知道,中原又改成甚么朝代了?”何旭道:“如今又改成汉朝了,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兵进开封,驱逐了辽国皇帝,建国号汉,成了中原天子。”
原来石敬塘驾崩之后,其侄子兼养子石重贵继承皇位。石敬塘以父礼事契丹,卑躬屈膝,低声下气。他比石敬塘稍有骨气,只肯称臣,不肯称孙。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御驾亲征,攻破开封,活捉了石重贵一家,自己做起了中原和契丹的共主,改国号为大辽。除了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各镇节度使都入朝拜贺,却被扣押在了开封。
耶律德光虽然做了中原和辽国共主,却不把中原当自己的家,放纵辽军烧杀抢掠。除了开封和洛阳两个地方,可以任意劫掠,还美其名曰:打草谷。有的村落被烧成了灰烬,十里之内都看不到人烟。真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辽军种种惨无人道的行径,中原军民忍无可忍,于是自发奋起反抗,打得辽军抱头鼠窜。耶律德光眼见局势大乱,只得放了那些被扣押的节度使和武将,诏令他们剿杀军民。这些节度使和武将们早就心怀不满,俱都阳奉阴违,有的还明里暗里佽助义军。
刘知远趁势而立,在太原登基,建国号汉。风向变了,那些曾经投降辽国的官员纷纷斩杀辽使,转而投降刘知远。刘知远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陕、澶、相、潞诸州。耶律德光自知在中原待不下去了,借口天气炎热,领兵北归,半路暴亡,死于杀胡林。刘知远麾下先锋史弘肇第一个领兵进入开封,刘知远顺顺利利进入大宁宫,名正言顺做了大汉皇帝。
赵匡胤道:“要说天下真够乱的,后梁之后是后唐,后唐之后是后晋,现在又是汉朝。三十年间,战乱不断,似乎天天都在打仗。反而随州地处荆楚,更加太平。”李进道:“随州也不见得太平,听我阿爹说,董刺史要招募兵马了。既然招募兵马,十有八九是要打仗。”他的父亲是兵马都监,自是知道随州的军情。
何旭道:“我不关心家国大事,只是觉得奇怪,咱们一般的年纪,怎么你的武功高出咱们许多?”赵匡胤道:“我阿爹是护圣军的军官,我出入军营仿佛自家菜园,因此时常向军官们讨教武艺。军营里卧虎藏龙,往往其貌不扬的人,说不定就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何旭四人闻得此言,无不啧啧称奇。柯凡道:“你快说说,有甚么深藏不露的高人?”
赵匡胤喝了一盏酒,道:“我认识一位喂马的老兵,他整天喝的烂醉如泥,其实是隐姓埋名的高手,我一身大半武功都是他传授的。他脾气很怪,虽然传授武艺,却不肯收我为徒。”将老兵打残过山虎,传授武艺诸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老兵早已辞世,他也再不用守口如瓶了。何旭道:“那老兵人呢?”赵匡胤神色一阵黯然,道:“他在大半年前就辞世了。”何旭等人不禁扼腕长叹,李进道:“你能等遇此等高人,当真缘分不浅。”
赵匡胤道:“我常常在想一件事,我的武功都学自别人,为甚么不能自创拳法?”何旭道:“你想自创拳法吗?”赵匡胤颔首道:“我隐隐约约有些想法,可是还没有融会贯通,到时候再说罢。”李进正色道:“你是天纵奇才,一定能自成一派的。”何旭笑道:“到时可要把自创的拳法练给咱们看看,好叫咱们大开眼界。”赵匡胤爽朗一笑,道:“那是当然的了。”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海阔天空的闲谈,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赵匡胤天生海量,喝了一坛酒,仍然面不改色。何旭等人则有的醺醺欲醉,有的面色如酲。
回到董府,赵匡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原来别人是越喝酒越醉,他却是越喝越精神抖擞。既然睡不着,索性去后院练功。其时月色溶溶,奇花暗香浮动,树影摇曳生姿。他一直都有自创拳法的想法,将从前所学拳法默默想了一遍,不由自主,脑海中浮现出新的招式。于是一招招连贯起来,起初还是无法贯通自如,不无瑕疵。反复推敲,终于自创了一套拳法。虽然只有三十六势,可是攻守兼备,刚劲灵动兼而有之,攻击防守进退自如,利于近身搏击。因为有三十二势,故而取名为‘三十二势长拳’。
长拳练成之时,已然晨曦微露。清风徐徐,鸟鸣啾啾。轻烟薄雾随风漂浮,宛如西子濯浣的轻纱。赵匡胤虽然彻夜未眠,可是丝毫没有疲惫之态。
到了官署,看了一会文书。何大同走了进来,笑吟吟道:“董刺史传你去正堂。”赵匡胤问道:“刺史为甚么传我?”心中揆度,会不会是为了董遵海的事?何大同道:“是为了招募兵卒的事,我儿子也在。快去罢,莫要让刺史久候。”赵匡胤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当下大步来到正堂。只见董宗本坐在堂上,董遵海、何旭、李进等人则站在堂下,于是走到董遵海身后站定。
董宗本面无表情,看了堂下一眼,道:“你们都到齐了,朝廷诏令,命随州招募新兵一千二百名。待新兵训练完毕之后,送往京师,编入禁军。”顿了一顿,又道:“你们都是刺史府的子弟,以前没有机会历练,现在历练的机会到了,望你们拿出能耐,做好这件事。新兵年纪须在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身高必须五尺五寸以上,你们就照着这个规格挑选新兵罢。”众人闻得此言,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李进等人知道董宗本主要是为了历练其子董遵海,因此也由他主持大局。
出了官署,来到校场,何旭道:“怎么招募新兵,你主持大局罢。”董宗本当仁不让,想了一会,道:“先在校场插上旗帜,你们全城张贴文告。”大家都是年轻人,精力充沛,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董遵海坐镇校场,其他人则满城敲锣打鼓,张贴文书。可是一天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投军。别说挑选新兵,连个可供挑选的人都没有。随州地处偏荆楚,承平日久,不知道战乱是为何物。当兵就要打仗,打仗就是送死。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好端端的,为甚么要上战场去送死?而且不如北方人崇武彪悍,因此一天下来,也招募不到一个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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