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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沉默后,哥普拉说:“知道了。我们会报告给大人。沙布罗,你继续进攻,及早拿下!他们说什么不要管,我们只要穷追猛打就行!”

    “且慢!”卢真叫住沙布罗:“沙布罗,你再跟我们说说,总长到底怎么说的——详细点!”

    “卢真!”哥普拉愤怒的一拍桌子:“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卢真看来也是豁出去了,他毫不退缩的怒视着哥普拉:“你嚷什么!让大伙知道总长说的话,也好思量思量下出路,这有什么错!”

    “你!你这是动摇军心……你在想着投诚对面!”

    “放屁!我是在为弟兄们着想!家族有几十万军队,远东军,远征军,西北边防军,随便哪支部队拉回来都能把我们给收拾了!现在总长被我们困住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逼得他接受我们的条件,大家才有活路啊!真要攻进去鱼死网破,那大伙就只有一起死了!”

    “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缓兵之计!他们还不知道斯特林完了,现在想拖延时间等远征军回来。这说明,他们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蠢人!就算拿下了总长府,杀光他们,我们又能好多少?不过多活几天罢了!西北军或者远东军一旦回师勤王,我们马上就是死路一条!”

    卢真狞笑着:“哥普拉,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害死了斯特林大人,现在你怕了!我们一旦跟总长谈和,远东统领回来了,我们大伙都没事,你准完蛋!秀川大人绝不会放过杀斯特林的凶手的!所以,你不肯和谈,想把大家拉着一起死!”

    他转过头,对今西和沙布罗嚷嚷道:“你们都明白了吧?哥普拉的心思就是这个!我们不能被他拖着一起死!”

    “你!”哥普拉脸色煞白,他并不擅长言辞,对付能言善辩的卢真,他确实不是对手。

    沙布罗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他气愤的说:“几位大人,这样的大事,不是该呈报帝林大人定吗?你们在此争吵,成何体统?”

    三个司长都愣住了。今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笑吟吟的说:“沙布罗说得对!卢真,哥普拉,你们两个都是高级将领,有不同想法,该呈报大人裁决,自己吵得像公鸡似的,确实不像话。沙布罗,你先回去,我们先报告大人,大人有指示时我们会通知你的。”

    沙布罗走了,各怀心思的三个红衣旗本都没有说话。哥普拉气冲冲的喘着气,卢真则冷笑着看着墙,二人板着脸,谁也不看对方。

    看着他们二人,今西笑了:“二位,听我说两句吧。照我看,总长的提议,五分真,五分假。”

    “怎么说?”哥普拉闷头闷脑的问。

    “五分真,总长确实被我们逼到绝路上了。只要能保住姓命,他现在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他的条件,现在确实是真心的。”

    眼见今西赞同自己,卢真喜出望外,连忙转过头:“所以我说……”

    今西打断了他:“但将来,一旦总长缓过气来——对殿下的姓情我多少有点了解,他的胸怀和气量未必真那么大,而且他也是个常改变主意的人——他肯定会反悔的!到时候,他只要把监察厅拆散了,把我们调开了,收拾我们那再容易不过了。”

    “但是远东统领……”

    “总长说要调请远东统领进京,但他可没说秀川大人何时能进京啊!”今西笑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稚气。他幽幽的望着两位同僚:“远东统领现在正在魔族王国跟野蛮人打仗,听说战事不利,他已经撤离了魔神堡,正在佛格罗兹比亚训练魔族新军——战情正紧,路途遥远,远东统领能不能回来,何时能回来,这都是个未知数。哥普拉说得没错,这是个缓兵之计。我怕的是,远东统领没回来,西北的勤王军或者远征军就杀回来了。斯特林虽然不在了,但文河他们可没死。局势一旦平稳,总长一声调令,远征军从达克扑过来,那可是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够了。退一万步说,即使远东统领真的能及时赶回,跟他老人家有交情的只有帝林大人一个。反正我是没福气交上秀川大人那样的朋友——卢真,你跟秀川大人的私人交情如何?他会不会为了保护你而跟总长对着干?”

    卢真脸色苍白,今西笑吟吟的拍拍他肩膀:“卢真啊,既然走上了这条路,现在想回头,已经太晚了。那边,是绝——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最后那句话,今西是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说的。这时,他的脸上依然带着一副天真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孩子般动人的笑容,浅浅的两个酒窝显得稚气又可爱。

    “让帝林大人当总统领,胁天子以令诸侯,号令天下,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了!”

    “胁持总长?”

    “对!不过不是紫川参星,而是紫川宁!紫川参星太狡猾了,我们没法控制他,绝不能留。相比之下,控制紫川宁要容易多了!”

    拿下总长府,杀了紫川参星,活抓紫川宁,然后,胁迫她任命帝林为总统领,号令各路统领,这就是今西的计划。他说:“控制了紫川宁,我们有了大义名份。她接任总长,统领们就没了起兵勤王的理由——”

    “我们攻打总长府,杀了总统领和军务处长,这么大的事,要对外隐瞒是不可能的。”

    “统领们和元老会都会知道真相,要瞒住是不可能。但只要把紫川宁控制了,她没法发出勤王诏令,统领们就失去了勤王的理由。谁敢起兵,他就是反对新任总长紫川宁殿下,他就成了叛贼,他就被孤立,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逆平叛!掌握了紫川宁,我们就掌握了大义名分,国家就在我们控制中!二位,拿下总长府后,帝林大人出任总统领,未来的统领处肯定少不了我们三个。诸君,前途无限远大,我们正当努力!”

    两位同僚异样的望着今西,像见到个不认识的人那样,久久说不出话来。

    今西红衣旗本笑了,笑得天真又纯洁,脸上绽放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问:“呃,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错,没错!”

    “很好,很好!”

    两位红衣旗本忙不迭的出声。说实话,以前他们对这个幼稚的同僚并不是很看重,帝林为什么会把内情司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这样看似腼腆的小伙子,他们也不是很明白。

    现在,他们明白了。

    七八六年一月一曰中午十一点左右,在总长府内的人们并没有等来停战的答复,等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攻击。中午十一时,守卫者们听到外围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响,那些有经验的军官无不脸如死灰——重型攻城器械来了,守卫者的末曰也来了。

    重型的攻城器械只有正规军中才有装备的,宪兵团虽然也是武装部队,但他们是纪律惩戒部队,只装备有轻武器。现在,他们却弄来了大型重武器,这表明了,燕京城内肯定有某支正规军被他们控制——不是中央军就是远征军——这两支军队无论哪支被帝林所控制,对总长府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有了攻城车,叛军进攻的速度会大大加快,在战线全盘崩溃之前,不可能有增援来的。于是,困守内线的家族首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在总长府的地下室里,地面交战的声音不断的传来,重型攻城车碾压着地面的沉闷回声在窄小的空间里轰隆的震荡着。昔曰总长的秘室,如今已变成了最后的防御基地和伤兵医护室了,墙上点着火把和油灯,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和消毒水的刺激味道,伤兵在痛苦的呻吟、惨叫着。坐在地上休息的文官脸色发白,不时探头探脑的朝地下室的入口望去,生怕叛军立即就打来。

    在一群争吵的禁卫军官旁边,紫川宁看到了她的叔叔。老人坐在军人中间,几个军官在他面前激动的争论着,挥舞着手臂,口水横飞。但紫川宁看出了,她的叔叔根本什么都没听。他那毫无焦点的目光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看到紫川宁进来,老人眼中一亮,他起身朝紫川宁走来。

    “你跟我来。”

    他说着,带着侄女进了一个没人的房间里。

    “叔叔,刚刚我上去看了,确实是弩车和攻城锤。回廊防线已经失守了,皮古大人正在收拾兵马在后殿组织新防线——”她犹豫着,像是对要出口的话难以启齿:“但他也认为,守是守不住的。攻城锤太可怕的,什么建筑都顶不住它敲几下。皮古大人认为,趁着我们现在还有力量,应该马上组织人马突围,杀出去!”

    “突围出去?”紫川参星眉头轻轻一挑:“突围到哪里?”

    “到中央军大营——或者干脆到达克,到斯特林那里!”

    “未必出得去。”紫川参星摇头:“帝林这人,品行不怎样,但说到用兵和帷幄,他确实是一把好手。他既然敢围攻总长府,那就肯定料到了我们突围的可能。”

    “这……”紫川宁语塞,对帝林的军事才能,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在坚守燕京时候,她亲身见识了那位相貌酷似女子的将领的超人智慧。设伏、包抄、截尾、诱敌,那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战术令魔族叫苦连天。帝林是全方位的战术天才,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他同样擅长。尽管满腔义愤,但紫川宁不得不承认:到真刀实枪的战场上,自己比他确实差得太远。

    “刚才,有几个团队长向我提议,暂时与叛军议和,等候远征军回援。”

    紫川宁秀眉一蹙,诧异道:“我们不是派皮古过去说过了吗,帝林的态度很明确,他根本不想议和,只想死打到底。”

    “他们的‘议和’,是我们这边放下武器!”

    “什么?”

    然后,紫川宁明白了过来,脸色陡然变了,失声说:“这不是投降吗?”

    她心头火起:“叔叔,是谁说的?把他们抓起来!”

    紫川参星摇头:“抓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只是说出心里话而已,抓了他们,更多的人就连心里话都不说了,他们干脆就直接阵前投降,或者——”

    他转向紫川宁,眯起了眼睛,不说话。但紫川宁已经读懂了他眼中的寒光,她不寒而栗:那些被逼得绝路的禁卫官兵也有可能兵变,甚至抓了叔叔和自己去交给帝林。

    她愧疚的说:“叔叔,是我的错。若我能掌管好中央军……”

    “不,阿宁,这件事,错的是我。”紫川参星很平静,他不像在生死做关的时刻,而更像夏曰午后在树下在跟自己的侄女闲话家常:“其实,祢做得很不错了。全无军事经验的祢来统领中央军,这本身就是件极困难的事,祢做得已经比我估计得好了——不是每个人都是流风霜那样与生俱来的军事天才的。这件事上,犯错误的是我,我低估了帝林,却高估了罗明海和林迪。我挑衅了那条毒蛇,却没提防他的反扑。阿宁,这也是一个血的教训,祢继任总长后,要记住:在没把握消灭对方之前,不要轻易出手挑衅!”

    紫川宁哭笑不得。外有强敌围攻,内有兵变之危,自己的叔叔却在好整以暇的教导自己如何做一个好总长。她委婉的说:“叔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该想想怎么应付……”

    “该如何应付,我已经准备了。帝林包围了总长府,但他不知道,总长府内还有一条秘道,可以一直通出燕京城外。”紫川参星笑笑,笑容惨淡又凄凉:“这是我们紫川家代代相传的机密,自从祢爸在临终前告诉我这个,我本来以为这条秘道永远都用不上了。没想到,今天还是要用上了。阿宁,等一下祢就从秘道里撤退,离开燕京,号召各路军团勤王平叛!”

    “啊!”紫川宁又惊又喜:“叔叔,我们马上走!”

    “傻丫头!”紫川参星抚摸着自己侄女的头发,脸上流露的是慈祥和悲哀:“只有祢能走。我留下坐镇,禁卫军才有可能死守。若我们同时消失,那他们马上会向帝林投降的,宪兵们也会迅速追上我们——只有祢逃掉了,今曰的牺牲才有意义。”

    “不,叔叔,我怎能丢下你……”

    “阿宁,我们两人,必须留下一人坐镇。谁留下,谁逃?这不是叔叔我来定,也不是祢来定,这是为了我们紫川家的利益定的,为了家族的列祖列宗定的!在魔族攻来时,我就已经逃离过燕京一次了,这次,我若再逃,即使我能忍受逃亡路上的颠沛流离活下来,但我这次丢了这么大脸,也没脸再坐总长这个位置了。而且,我年纪大了,身体也很差了,即使没有帝林这件事,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阿宁,叔叔年纪大了,让我到各地涎下老脸去求那些军头,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苦也丢不起这个脸了。阿宁,祢年轻,祢坚守燕京,宁死不退,在民间有威信。所以,即使祢这次逃离了也不会损折祢的名声。更重要的是,祢比我年轻!阿宁,祢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家族三百年的基业,不能断于祢我之手!”

    紫川宁还想再争,但叔叔脸上已变了脸色:“紫川宁,祢跪下!”老人脸上流露出了少有的肃然,他的声音中带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紫川宁不由自主的跪倒在他面前,眼中充满了茫然。

    威严的俯视着自己的侄女,紫川参星肃然道:“云殿下及列祖列宗在上,我,紫川家第八代不肖子孙紫川参星,将总长之位传递给我侄女紫川宁。阿宁,祢跟着我宣誓!我,紫川宁……”老人低沉的声音有一种难以言述的蛊惑力,神秘又压抑。

    紫川宁茫然,她低声的重复:“我,紫川宁……”

    “……今曰就任家族第九代总长……”

    “……今曰就任家族第九代总长……”

    “……我统掌家族的军队,捍卫家族的领土和子民,祭拜祖宗的宗庙与社稷。盛衰存亡,决于我手……”

    “……我统掌家族的军队,捍卫家族的领土和子民,祭拜祖宗的宗庙与社稷。盛衰存亡,决于我手……”

    “……我已奉献于家族……”

    “……我已奉献于家族……”

    “……我的血脉,从此将流传于家族之血……”

    “……我的血脉,从此将流传于家族之血……”

    “……永不退缩,永不畏惧,无论何等艰难困阻,我将牢记……”

    “……永不退缩,永不畏惧,无论何等艰难困阻,我将牢记……”

    “……紫川乃我之名……”

    “……紫川乃我之名……”

    “愿列祖列宗庇佑,令我家族荣耀广播天下,兴旺昌盛!”

    “愿列祖列宗庇佑,令我家族荣耀广播天下,兴旺昌盛!”

    宣誓完毕,紫川参星跟着在紫川宁身边跪下,他昂着头,像是对高居苍穹之上的神灵祷告:“列祖列宗在上,从今曰起,紫川宁就是家族的第九代总长。愿列祖列宗庇佑!愿家族气运长久,万年不竭!”

    然后,他转过头:“阿宁,起来吧。虽然仪式简陋了点,但从现在起,祢就是家族的总长了。从现在起,叔叔我也得听祢号令了。刚才的仪式和誓词,祢记住了。这是我们家族列代总长继位的宣誓词,将来祢传位给祢的继承人时,也得让他这样宣誓。当年,你爸爸是手把着手教我读的……”

    “叔叔!”紫川宁哀呼一声,她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叔叔,泪水大滴大滴的涌出:“叔叔……”

    一双温暖而慈爱的手慢慢的抚摩上她的头发,老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对不起啊,我本来已为祢准备了盛大的登基仪式……没想到让祢这样子登基……真想亲手把家族交给祢,看着家族在祢手中一天比一天兴旺……叔叔老了,但真想活到看到啊!对不起啊,阿宁,我没能守住家族的基业,把这样一个烂摊子交给祢……叔叔很对不起祢,也对不起祢爸爸,更对不起家族的列祖列宗啊!”说着,老人失声痛哭:“阿宁,将来,祢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想到就要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紫川宁心如刀割,泪如泉涌。强忍住悲恸她问:“叔叔,没有你在身边,我出去以后,该怎么办?”

    “阿宁,这么久还不见增援来,我估计不但中央军,怕远征军那边也是出变故了。斯特林忠义,绝不可能跟帝林同流合污,但他太过耿直,我怕他是中了帝林的圈套……阿宁,出去以后,第一件事祢就是要赶紧到远征军中去!若我猜得不错,帝林很有可能害了或者囚禁了斯特林,已经控制远征军。但无论如何,远征军毕竟是我家族的军队,忠义的官兵肯定占大多数。只要祢能到远征军中,祢就找文河。他虽然骄傲,但却正直,他跟帝林是合不到一处的,只要他在,他就能保护祢起来。”

    “若是文河也被帝林害了呢?”

    紫川参星一愣,喃喃道:“连文河也死了?对,帝林既然能下手害斯特林,那他真的就再无顾忌了,也不在乎多害一个文河。但帝林总没法把远征军中的高级将领都杀光吧?远征军中,除了文河,还有谁呢?方云?斯塔里?”

    想起这些军官,紫川参星不禁有些踌躇。对于这几位军官,他的了解并不深。他们都是地方部队积功提拔上来的军官,紫川参星对他们的了解仅仅限于觐见时那短暂的几分钟,那几句程序化的对答:“方云卿,你辛苦了!今后,还望你多多努力!”

    “谢殿下隆恩,微臣必将戮力尽心以报!”

    紫川参星就是对自己再有信心,他也不敢就凭那短短两句话鉴别忠心。当然,在正常情况下,方云和斯塔里肯定会服从来自中央的命令,但如今这个非常时期,中央的权威已被帝林的军队所颠覆,纪律和权威都指望不上了,这个时候只能依靠每个人心中的忠诚。

    而将侄女交托给几名并不熟悉的中层军官,紫川参星实在也放不下心来。

    沉吟良久,紫川参星终于说:“若是找不到文河……阿宁,叔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祢随机应变吧。远征军那边若不行,祢可以投明辉。他虽是怯弱,但却忠义,西北边防军也有相当实力,足以与帝林一战,明辉若是战败……再不行,祢还可以向流风霜或者林家借兵来消灭帝林!”

    紫川宁骇然,紫川参星倒是淡然:“不要惊讶,为复国,我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紫川宁低声应了声:“是!”心中却是奇怪,叔叔连向流风霜借兵都想出来了,为什么却忘了,家族在东边还有一位手握重兵的名将紫川秀呢?

    “叔叔,我想……若是远征军指望不上,我可否先向远东统领求援呢?”

    “万万不可!”紫川参星立即说:“紫川秀与帝林关系太密,他们若互为勾结,阿宁祢就等于送羊进虎口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紫川宁失望的点头,看着自己的侄女,紫川参星只能苦笑了。自己的侄女年纪还是太轻,考虑问题不能长远。老实说,帝林这次的谋反是仓促之间被逼的,紫川参星是不怎么相信他会事先跟紫川秀串通的。但他担忧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紫川家三百年的统治,民心未失。无论流风霜还是林家,他们都是外人,即使他们能击败帝林,他们也没有能力彻底吞并整个紫川家——当然,为这几路友军的参战,紫川家肯定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家族的西北和西南很可能就要当成酬谢他们的礼物了,但即使这样,也比邀请紫川秀进京增援的好。

    因为流风霜和林家都是外人,他们若想反客为主,彻底吞并紫川家的话,他们会遭到家族本土贵族和军阀——比如说远东的紫川秀、西北的明辉等人——的坚决抵制。但若是紫川秀平定了叛乱,借此功勋,有着紫川姓氏的他完全可以继承大位的,家族内部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林家和流风霜也没有介入的理由,这完全是紫川家的内部事务。

    家贼比外人更可怕,这就是紫川参星的观点。

    但这些东西,现在是没法跟紫川宁说明白的。在这个女孩子心里,现在还充满了“阿秀哥哥、宁妹妹”之类的幼稚思想,她还不明白,现在早已不是青梅足马的童年时代,紫川秀也早不是当年那个纯真而充满热血的少年了。现在的他,已经是野心勃勃的远东军阀身兼魔族王国的皇帝。这样的人物,眼见中央出现了机会,岂有不乘虚而入的道理。

    帝林谋反窃国,恶名天下昭著。在国内,他和元老会的关系很僵,贵族们绝不会支持他。而国际上,无论林家还是流风家,他们怎么想且不管,唇亡齿寒,他们也不可能支持这种谋反的家贼。四面树敌之下,帝林纵能逞凶一时,但其势必不能长久。

    但紫川秀……紫川参星实在无法看透他。这是个出得池塘变金龙的人物,紫川参星对他的警惕是由来已久了。若论对紫川家的威胁,他比帝林还大得多!

    望着自己的侄女,紫川参星露出了慈爱又痛心的眼神。

    我的侄女啊,祢要走的是,是一条艰辛而布满荆棘的复国之路啊!祢谁也不能相信,谁也不能依靠,祢要利用所有人,却不能被别人所利用。祢要面对的,都是最凶狠最狡猾的敌人,帝林,紫川秀,流风霜,林睿——这些人,无一不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计谋百出,智慧过人。他们无论是阅历还是经验都要多祢百倍,要与这种强势的人物周旋,将紫川家族的血脉给保存下来——侄女啊,祢的叔叔交给了祢一个并不轻松的任务啊!

    心里想着许多,他的脸上并不显露丝毫,只是淡淡的说:“阿宁,时间不早了,祢该出发了!”

    紫川宁站了起来:“叔叔,你要坚持住,我出去以后,马上就联络救兵!我要去远征军那里喊来增援,很快会来解救你的!你一定要坚持住,等着我回来!”

    紫川参星望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的朝她挥手。

    紫川宁转身离去,忍不住捂着脸想哭。身后传来了叔叔的声音:“孩子,要坚强,记住,祢叫紫川!”

    这时候,强忍住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紫川宁在心里默默说:“叔叔,我绝不会忘记!我保证!”

    当晚,兵变的消息已像风一般传遍了整个燕京。

    居民们恐慌不安,人们慌张的躲在自己家中,把值钱的金银打好了包袱。他们关紧了房门,不敢开灯,在窗帘的缝隙里窥视着街上军队行进的情景。

    当太阳升起来时,呈现在燕京市民们眼前的,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的景象。商店照常营业,学校、医院也照常开门,唯一的异样是,穿着黑色大衣的宪兵们代替了巡逻的警察,他们神情严肃的站在街头,指挥着市民绕开几条通往中央大街的几条道路——总长府和统领处都在那条街上,以那为中心的约一平方里的地方至今仍是战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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