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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那个年代的人,受着那个时代新思想的渲染是最不信邪的。讲完梦后夫妻照常去上班,他们父亲在那些天里,就是关注着在那车间悬挂了很久的一台没有组装好的大型机器,那台机器足有1吨半重。那机器本来是三个人配合组装的,但是那两个年轻点的人都投入到运动里面去了,在这组装得即将完工的情况下,他父亲是巴不得尽早把它做好。

    不幸的是他刚换上工作服,带上安全帽和手套侧身进去操作时,一连串哗啦啦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轻响,他除了一条完好的手臂和头,其余他的大半截身子都被砸扁在巨型机器下。

    大半个小时后才有人发现这事故,当救护人员赶到,他早已断气,当他泣不成声的妻子闻声赶到,她那哭成泪人儿悲痛欲绝的手摸着他的头和手,最后她看到了他没有被压着的那只手的指尖处,在那灰尘厚实的地上写了个模糊的艹头。

    当她申诉狂吼,歇斯底里没完没了的哭喊,可是那个时候谁都知道她是伤心过度,谁都认为她是伤心过度而胡乱。当她意识到要刻意保留现场时,混乱而杂乱的脚步早已把那个艹头弄得没了影子没有了痕迹。在那个年月那个时期,尤其是在那个特殊时期的平民百姓,能向谁伸张正义。

    后来在几个好心的女工友搀扶下,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这已有两个月生孕的可怜母亲的悲懊。在那时,这石沉大海的冤屈,在茫茫人海中也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

    夜深了,小雨道别出门的时候殷红坚持要送他。她的两个哥哥也没有异议,看得出他们对这小妹不但放心,也看得出他们三兄妹的坦荡。过意不去的小雨阻止不了她也就随着她了。

    走出门殷红说:“今天晚上我很高兴碰上了你,虽然以前我们没有交情,可是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诚实的人,单从外观我就这样判断的。你看我哥哥他们好信任你,第一次见面就像老朋友久别重逢一样,我们的家史他们是很少对外人说的,我都有点奇怪他们今天晚上的举动。”她继续说:“我爸爸死的时候,我还在我妈妈肚子里才两个月,我爸爸死的时候才39岁。过后我妈妈也去找了上面,她说厂里艹头姓的本来就不多,一定是那姓黄的报私仇。姓黄的先把那机器的托架做了手脚,他知道我爸爸那些天都是一个人在那里做机器,一定是我爸爸出事前他看到了姓黄的身影,因此在临死前想写出姓黄的名字。你猜上面怎么说,他们说:“你可不能随便说这样的话,我们做事是要有依据的,就凭你这么说谁能相信。你说那个艹头字除了你并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证明,那是你当时过度悲伤有些糊涂吧,这我们理解。唉,算了吧,你家的事我们也很同情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就节哀顺变吧。”

    殷红说到这已经是很悲伤的样子了。“可怜我妈妈那时有冤无处伸,她那时候还怀起我。”殷红已经包不住眼泪了。“真的值得怀疑,是那姓黄的害的你爸爸,我想那托架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散架。”小雨这时插了一句嘴。殷红说。“那是肯定的,最后这件事下来,我爸爸的事解决了700多块钱,700块钱,那时说来也是大数目了,因为那时的工人一般才20多点一个月的工资。”

    这时他(她)们已慢步的走到了寂静的江堤上,此刻的小雨陪着这外貌看似洒脱,还微带风流的美丽姑娘漫步在灯火通明的江边柳荫下,但是他的心情好像已经融入在了她一起,他替她悲伤也为她心哽,他想:“世界上很多事是用眼睛看不到它的实质的,就像殷红,从外表谁能知道她和她们家有这么多离奇的经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来:“怎么我耍这么大夜都是听他(她)们说话去了,都没有问问她们妈妈在哪里,哥哥结婚没有。”于是他说:“今晚上没看到你妈妈,她走人户了吗?”“我妈妈83年得病就去世了,到现在已经5年了,我妈妈死的时候才刚刚50岁,还不是劳累怄气多了的原因。爸爸死后哥哥他们也不大听话,哎,还是恶人命偏长,那姓黄的瘫了十几年了,到现在都还活着,只是他那样活着也造孽,在轮椅里屎尿都要人服侍。”

    小雨唏嘘着又问:“你大哥结婚了吗?”“没有,他说他不想结婚,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小雨有点不好意思再问,本来他想问她两个哥哥在做什么工作,他想,不要去打听城里人吧,反正人家比你农村优越多了,看看人家屋里的摆设就很不一样的。

    殷红又说:“71年的冬天,我大哥才满十三岁没多久,你猜他做啥?他拿着大水果刀要去杀那姓黄的。”她看了看小雨认真在听,虽然那时已过午夜12点,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倦意。“我大哥是先有准备的,他把刀藏在外面不要妈妈知道,但是当他前脚出去,我二哥就跟了去,那时我二哥才10岁。半路上大哥叫二哥不要去,二哥说:我也是老早就想报仇了,你准备刀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于是他两兄弟就悄悄的去了姓黄的家。”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后来才听哥哥他们说:他们轻脚轻手走到姓黄的窗下往里看,看到他们一家人都围在床边哭泣,看到床上却就是那姓黄的。姓黄的周身裹着白纱布在床上伸唤,大哥就想:他一定是坏事做多了已经遭到报应了。因此那天晚上哥哥他们就取消了闯进屋报仇的冲动。”殷红稍微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妈妈在厂里就听说了,那姓黄的在前两天晚上出去喝了酒,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人蒙着头,一顿乱棍打的要死不活的,然后就扬长而去,也不知道他是在外面结了什么宿怨,或者是去**了妇女遭到了报应,真是活该。”

    殷红接着说:“自从爸爸死了,哥哥和妈妈他们都很消沉,大哥那时读三年级成绩很好的,从那以后他的成绩就越来越差了,那时搞运动,学校书也教得不好,当上山下乡又太小,所以读了小学就在社会上混。”她微显骄傲的说:“哥哥总说那些穿得好的,当官的和做生意的赚的钱都不干净,也不是好人,所以他们就在外面学会了摸包,而且他光摸那些生意人和当官的,他的理念是:商人和当官的来的钱都不干净,我是让他们分点钱给我们用,我也算是劫富济贫吧。”这时殷红的脸露出了一种滑稽的笑。“也怪,我哥哥他们混十年社会都没有犯过撬,(没出事的意思)只有这几年遭了两三回,但是像他们这种大事不犯小事不断,还不是最多两三天就出来了。”

    她说得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样,小雨安静的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叙述,就像是闷热的天气里裹夹着的雨水一样,落下来了,她的心里就轻松轻爽了。“大哥干这事的前几年还真有劫富济贫的思想,个别时候他看见有实在没办法的家庭,他就悄悄的丢三两块钱在人家屋里接济他们,这是他说除了我他谁也没有说过。”听到这,小雨轻微摇头,好像在表示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哪有本就是在做不义之事,还去做仗义的善举之说哟。

    也许殷红并没有观察到他的表情,只是殷红却停住了脚步。这时小雨才恍然惊觉,再转过弯就是小车间他的住处了。

    “这大夜了,我回去了啊。”殷红轻轻摸摸小雨的肩。“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耽误你太久了,我们虽然见过几次面,可是我们第一次打堆,(在一起玩的意思)就这么耍得来,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奇怪我今天晚上怎么就冲动的强留你。”“哈哈,当时我也奇怪,我们以前连话都没有说过。”小雨舒心的笑。“好像是我们很投缘吧,也有那么巧,今天晚上碰见了你,要是你不说你哥哥在家,我根本就不好意思去你们家,你看,这一去就这么谈得来。”小雨说着也自然的和殷红转回了身。“我送你回去,这么长一段路,你不能一个人走。”“没什么,这段路走得太熟悉不过了。”她也笑。“你送我,我又送你,今天晚上就这么送到天亮呀。”“那不是,我送你回去后,我很快就回来了。”他坚持。她也没有强推,更何况身边有个男子护着,心里面还是很满意,也很有安全感的。

    他(她)们回走就快多了,因为时间已过凌晨1点,他(她)们在回转的路上她又说了她两个哥哥现在的情况:他两个哥哥现在摸包的时候少了,他们现在一般都是在车站码头卖走私手表,瞧准机会偶尔也提一下当官的和生意人的包,他们是绝对不整下体力打工找钱的人。这些话她说得很自然,就跟说他的哥哥像有一份好工作一样的随意。小雨想:这也许是在那司空见惯的生活中,已经习以为常了的原因吧。她还说:我六岁就读小学,83年妈妈去世的时候我还在读初二,妈妈不在了,哥哥他们坚持要我读高中,我是去年毕业的,其实他们两个才小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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