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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金宝那里答得上话,脸色由青变绿,情不自禁转头望向岳小飞。

    刀疤脸阴笑了几声道:“你往哪里看,谁也救不了你!”

    他话刚说完,伸手便向林金宝抓去。

    岳小飞一把将林金宝拨到后面,喝道:“什么东西!居然在我面前放肆,你不过招贤馆一名狗腿子,太无法无天了!”

    刀疤脸伸手再向岳小飞抓来,一面沉声道:“你敢怎样?”

    他的最后一字尚未出声,紧接着一声惨叫,直飞起一丈多高,然后像天外飞石般向后摔去。

    还好,若不是吴有权及时跃身接住,刀疤脸不死也必重伤。

    不过,他们所有的人,包括林金宝在内,却谁都没看清岳小飞是怎样出手的。

    吴有权等人虽然知道凡是能闯过五关来到招贤馆的人必定身手不凡,但却没料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

    其实岳小飞连手都没动,只是轻轻飞腿蹬出一脚。

    他知道,若蹬得过重,刀疤脸势必当场肚破肠流,他为了不把事情闹大,才决定暂留刀疤脸一条狗命。

    吴有权放下刀疤脸,大步直冲过来。

    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三角眼凶光暴闪,斜瞄了几瞄道:“好小子,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

    岳小飞极力隐忍着,不动声色道:“林金宝犯了什么罪过,你们要这样对付他?”

    “分馆里进来女人,难道不是他的罪过?”

    “那是在下放进来的,与他无干,你们就该直接找我!”

    “你为什么把女人放进来?”

    “女人也是人,我为什么不能让她进来?”

    “你应当听林金宝告诉过这里的规定?”

    “不错,他是对在下讲过,但这种不合理的规定,在下却没有必要遵守。”

    吴有权两太阳穴急剧抽动了几下,大喝道:“好小子,年纪不大,却已秃子打伞——无法无天,我看你是瞎子闻臭——想找死(屎)!”

    岳小飞冷冷一笑道:“尊驾准备怎么样?”

    吴有权闪电般直向岳小飞左手腕脉抓来,一边喝道;“先随本副总管到总馆去,再治你的罪!”

    岳小飞岂能容他抓住,左手一翻,反向对方腕脉上扣住。吴有权没料到对方动作如此之快,虽未被扣住,但却被岳小飞的手指触及。

    他只感对方的指尖,竟有如五把钢锥,虽然轻轻一触,却已痛彻心肺。

    岳小飞冷冷笑道;“姓吴的,你若知趣,就趁早滚回去,否则别怪我岳小飞对你不起!”

    吴有权在众目睽睽之下,岂能示弱,哼了一声道;“老子今天若连你都制服不了,就把吴字让你倒写!”

    岳小飞耸了耸眉道;“在下早就听说你这狗腿子不是东西,如果非要找倒霉不可,那我也正好可以趁这机会教训教训你,你只管过来试试!”

    吴有权陡地一个虎跳,双拳齐出,直向岳小飞面门捣来,下面同时又踢出一脚。

    岳小飞一侧身,让过来势,右掌疾向吴有权后背拍去。

    只听吴有权一声闷哼,凌空直向前栽去,正好俯摔在客厅门槛上。

    那门槛离地足有半尺高,横顶在吴有权小腹上,其结果不问可知。

    吴有权勉强爬了起来,双手捧着小腹,只顾咬牙咧嘴。

    岳小飞余怒未息,跟着左右开弓,劈出两掌。

    顿时,吴有权双颊已皮开肉绽,连嘴巴和鼻子都几乎打歪。

    岳小飞再抓住吴有权衣领,五指一旋,把人旋了个倒转一圈,然后飞起一脚,再蹋上对方前胸。

    吴有权“噢”的一声,随即向大门方向倒出去。

    那几名黑衣大汉齐齐跃身准备把吴有权接住,岂知吴有权向后倒撞的冲力太大,那几个黑衣大汉虽然把人接住,却都全被撞倒。

    岳小飞轻轻松松的出手几招,竟把吴有权打得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怎不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

    几名黑衣大汉爬起身来,再把吴有权扶起,却都只能僵在那里。

    岳小飞冷笑道:“姓吴的,你不是要把在下拿到总馆治罪吗,我看你怎样拿法!”

    吴有权狂喘如牛,呲牙咧嘴道:“好,你有种就别跑,吴某拿不住你,总还有人拿得住你!”

    岳小飞淡然笑道;“我等着,看你们哪个敢来拿!”

    其中一名黑衣大汉道:“副总管,你别说了,先回去要紧!”

    事到如今,吴有权除了回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谁知他刚歪歪斜斜的走出四五步,便已身不由己的倒了下去。

    那几名大汉,只好抬头的抬头,抬脚的抬脚,挤成一堆,好不容易才把吴有权抬出大门,然后再抬着往总馆方向而去。

    岳小飞回过身来,只见林金宝仍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林金宝,他们已经走了,还怕的什么?”

    林金宝这才打了哆嗦,如梦方醒。

    岳小飞打了吴副总管,在他来说,当然是大快人心,但他却不能不想到继之而来的将是什么后果。

    蓦地,他翻身跪倒在地道:“公子,这祸事闯得大了,现在您唯有快快逃走,才是唯一的办法!”

    岳小飞拉起林金宝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我若怕,就用不着打姓吴的了,何况我现在身在天谷,又能逃到哪里去,而且我逃走,你又怎么力,?”

    “公子现在已是自身难保,根本已不可能顾得了小的。”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

    “公子,还是听小的话,逃走要紧,天谷这样大,也许仍有藏身之地。”

    岳小飞不再理会林金宝,索性回到客厅,自己倒了杯茶,坐上椅子,慢慢喝了起来,那神情看来还十分潇洒。

    林金宝跟了过来道:“公子,您总要有个打算?”

    岳小飞道:“我的打算就是等着看看第二批又有什么人来,若馆主亲自来了,正好可以提前见他。”

    林金宝道:“以馆主的身份地位,不太可能亲自来,也许是总管来。”

    “总管姓什么?叫什么?”

    “总管姓韩,叫韩德起。”

    岳小飞不觉心头一凉,他本来以为父亲必是总管,如今听说总管另有其人,那么父亲在招贤馆的职位,显然是微不足道了,怎不令他为之黯然。

    “这位韩总管的为人如何?”

    “韩总管比吴副总管好得多了,但公子闯下这么大的祸事,只怕他再好也好不起来。”

    “我并不想求他,他如果也像吴有权一样来狠的,我照样也不会对他客气,事情既然闹出来了,那就干脆一不作二不休闹得再大一点,反正后果都是一样。”

    这几句话,只听得林金宝又开始目瞪口呆。

    岳小飞淡然一笑道:“不必怕,唯有我把事情闹大,你反而可保无事。”

    林金宝缓过一口气来道:“公子这话小的听不懂?”

    岳小飞道:“那时你就尽可把一切责任推得干净,连总管到副总管都奈何我不了,我把女人领到里面来,你又怎能禁止得了呢?”

    这话确是言之有理,但林金宝却决不希望岳小飞再和韩总管闹起来,他呆了半晌才道:“若总管没人来,那当然最好,只是小

    的抱歉,今天中午公子只怕就没饭吃了!”

    “你是说他们要断我的粮?”

    “不,是小的不敢再到总馆拿饭。”

    林金宝说的不错,吴有权的怨气正无处发泄,若被他遇上,说不定林金宝就没了命,岳小飞不能不为林金宝着想:“一顿饭不吃无所谓,若下午仍没有动静,你不妨带路由我去拿。”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当真总管韩德起来了。

    这人年在四旬上下,身材十分魁梧,浓眉大眼,满脸虬须,神态颇为威猛。

    他只带着两名随从,进门之后,便望着岳小飞拱了拱手道:

    “这位敢是岳公子?”

    岳小飞见对方以礼相待,随即也站起身来道:“不敢,正是在下。”

    韩德起似笑非笑道:“方才吴副总管多有冒犯,公子出手教训了他,那是他咎由白取,韩某特地前来向公子赔罪!”

    岳小飞微微一笑道:“不敢当,方才是在下失礼,韩总管请坐!”

    韩德起又一拱手道:“韩某除了向公子赔罪,另外还奉命请公子到总馆有趟!”

    岳小飞面不改色,又笑笑道;“不知是什么人召见在下?”

    韩德起道:“公子太客气,您是贵客,韩某是奉馆主之命相请,怎可说成召见?”

    岳小飞道:“那最好不过,在下也正想找机会拜见拜见馆主。”

    韩德起道;“就请公子这就移驾吧!”

    岳小飞刚走出几步,忽听林金宝叫道:“公子,你还回不回来?”

    这一声叫喊,听得岳小飞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他明白,这是林金宝情急间脱口而出,用意是对自己的安危表示关切。

    韩德起回头骂道:“你这小子嚷什么,岳公子是贵客,当然要回来,如果不回来,那就是另有高就了。”

    韩德起的确很够礼貌,一出门便让岳小飞走在前面。

    这七十二分馆,星罗棋布在一片丘陵地上,岳小飞边走边留意四下动静,只见各分馆门外,看不到半个人影,他是多么想能

    遇到袁小鹤以及丁涛、甘霖等人,可惜换来的只是失望。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韩总管,这七十二分馆,为什么一个人都看不到?”

    韩德起道:“每分馆不过住了两人,有半数分馆根本没有贵客在内,再加上不得远离三十步的限制,当然公子不容易看到人。”

    岳小飞再道:“和在下同来的一共四人,另外三人住在哪几号分馆,韩总管-定知道了?”

    韩德起歉然笑道;“这么多分馆,韩某实在记不清楚,必须回去查查名册才成,不过公子和他们三位日前都受到行动上的限制,

    即使知道对方住在哪里也不可能联络。”

    “这样说彼此就永远不能见面了?”

    “等到各人分配职务以后,当然就有机会见面、不过分配职务有早晚,不曾分配到职务的,行动还是要受到限制。”

    “贵馆的这种规定,在下总觉得并非待客之道,而且也不太合理。”

    “韩某和公子的看法一样,可惜这是教主的规定,招贤馆不得不遵照执行。”

    转过一道矮坡,眼前景象一新,一幢占地数亩的巍峨建筑,在林木掩映中隐约可见。

    韩德起向前一指道:“那就是总馆了!”

    岳小飞道;“还没请问贵馆馆主的尊姓大名?”

    韩德起道:“敝馆主姓萧,单名一个湘字。”

    岳小飞哦了声道:“这名字听起来很顺,只是不容易分出是男是女?”

    韩德起笑道:“招贤馆不准有女人进入,馆主当然不可能是女的。”

    岳小飞心中一动,想起父亲和母亲当初进入天谷时,必定也是连闯五关,那么母亲不住招贤馆又住哪里呢?

    想到这里,随口问道:“难道这些年来,就没有一位女的连闯五关进入天谷?”

    “当然有。”

    “她们又住在哪里呢?”

    “女的不必住进招贤馆,教主另有安排”

    很快便进入招贤馆大门。

    大门内隔着一道亭台水榭便是大厅。

    韩德起把岳小飞引进大厅,早有人献上茶来。

    大厅布置得高雅至极,四壁挂满了名人字画,墙角边则摆放着各种奇花异木的盆景,的确很像招贤士聚会的所在。

    后壁正中上方高悬着一方黑底金字的匾额,上写“群贤毕至”四个大字,显得非常耀眼。

    韩德起拱了拱手道:“岳公子请稍待,韩某马上去请馆主来!”

    岳小飞心下难免不快,如果真正是“招贤”,岂有客人反而等待主人到来之理。

    这一等,居然等得足足一盏热茶的工夫过去。

    还好,大门外终于有了脚步声。

    岳小飞只道招贤馆馆主萧湘已到,谁知进来的那人却是被两名黑衣汉子架着。

    当真出人意料,来人赫然是副总管吴有权。

    吴有权仍是满脸血污,而且双颊肿得更高,被两人架进之后,

    便坐在靠外的一张靠背椅上,那两名黑衣汉子并未离去,不时向坐在另-边的岳小飞怒目而视。

    岳小飞不由胸中怒火直冲,吴有权是来当场对质的,不消说招贤馆主萧湘必定要以升堂审案的姿态出现了。

    在这刹那,他真想拔腿就走,但最后还是忍了。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才听大门外有人喊道:“馆主驾到!”

    坐在对面的吴有权,立刻呲牙咧嘴挣扎着站了起来,完全是一副小人逢迎上级的丑态。

    岳小飞却是稳坐椅上,动也没动。

    招贤馆主萧湘迈步进入大厅。

    他的身后,紧跟着总管韩德起。

    岳小飞冷眼望去,只见萧湘在五旬左右,三绺长须,眉清目朗,身材适中,气度雍容,还真有点儒雅风韵。皇元教主能安排

    此人担任招贤馆主,的确颇有眼光。

    萧湘迈着潇洒的步履,目不斜视,直来到当中座位坐下,立刻有人献上茶来。

    萧湘喝了一口茶道;“哪一位是岳公子?”

    韩德起向岳小飞一指道:“就是这位!”

    此时岳小飞反感越甚,大厅内只有他一人坐着,也只有他一个是生人,对方居然还要问人在哪里,对客人鄙视到这种程度,怎不令他火冒三丈。

    萧湘见岳小飞不但没开口,连对自己看都没看一眼,只好放下茶杯,拱了拱手道:“萧某有失远迎,岳公子休怪!”

    岳小飞不能再不理,只好也拱了拱手道:“在下见过馆主!”

    他连身子也没动,架子和萧湘一般大。

    这举动只看得韩德起直皱眉。

    在韩德起的经历中,招贤馆自成立至今,从无一人在和馆主见面时态度如此倨傲的,因为他们为了能得到好的职位,逢迎还

    来不及,何况岳小飞又仅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萧湘丝毫不见愠色,淡淡一笑道:“岳公子住进三十六号分馆以后,过得还习惯吗?”

    岳小飞也笑了笑道:“不习惯。”

    岳小飞以这三个字回答,不但韩德起大惊失色,连那扶持吴有权的两名黑衣汉子和大厅内负责沏茶的下人,也都瞠目结舌。

    但萧湘却仍未现出怒意,不动声色道:“不知岳公子有哪些不习惯?”

    岳小飞道:“限制太多,使在下失去行动自由,贵馆名为招贤,却让贤者受到如此待遇,未免太岂有此理!”

    萧湘拂须嘿嘿笑道:“岳公子言之成理,但这是教主的规定,萧某必须按律执行,岳公子委屈之处,也只有多请原谅了。”

    岳小飞站起身道;“馆主要在下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果真如此,在下当然可以原谅,现在我该走了!”

    萧湘两太阳穴微微抽搐了几下,抬手指向吴有权道:“岳公子可认识这人?”

    岳小飞道:“昨天见过一面印象不深,今天早上在三十六号分馆,总算加深了印象,他好像是这里的副总管,姓吴,对吗?”

    萧湘嘿嘿笑道:“可是他被人打了,打成这样,岳公子请看看,伤势不轻吧?”

    岳小飞也笑了起来道:“不必看了,是在下亲手打的,我知道的比谁都早,何必再看!”

    “公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绝的身手,萧某实在佩服!”

    “别客气,若不看在馆主面上,他可能伤得更重,也很可能在天谷内少了这个人,替馆主省点粮食。”

    “岳公子打了他,总该有点理由?”

    “他有违教主招贤本意,在下打了他,等于替皇元教除去害群之马,这一切至少该受到教主的奖励!”

    “你可知道他正是遵奉本教规律行事?”

    “教主可规定过他对贤士不敬?”

    “岳公子为何不问问自己,为何冒犯规律把女人引进分馆,是否馆里的馆僮没对岳公子讲过了”

    “他在在下进分馆时就讲过。”

    “既然讲过,岳公子这样做,岂不是明知故犯?”

    “在下认为这规定不合理,没有遵守的必要!”

    萧湘终于冷冷笑道:“岳公子小小年纪,居然做出勾引女人之事,这算什么贤士?萧某不解,岳公子是由谷外进来的,短短这

    么几天,怎会有女人和你认识?”

    岳小飞哼了一声道:“在下连闯五关,五关之内,除了在武关没见过女人,其余各关,不但有女人,而且还不在少数,她们见过在下,当然认识。”

    萧湘正要再问,忽听外面有人高声喊道:“副馆主驾到!”

    接着昂然阔步,进来一名丰神俊朗的潇洒人物,赫然是花玉麟。

    在这刹那,岳小飞内心又喜又窘又激动,他不能父子相认,只有低下了头。

    萧湘欠了欠身道:“副座请坐!”

    花玉麟依言在一旁坐下,故做茫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湘掠了岳小飞眼道:“这人就是昨天刚到的岳小飞!”

    花玉麟也飘过来一眼道:“原来他只是一个孩子,据前面五关传来的消息,在同来的四个当中,不论文才武功,都是以他为首,难得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教主能招得这样罕见的高手,算得上是咱们皇元教一大幸事了!”

    萧湘冷冷一笑道:“副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花玉麟哦了声道:“莫非他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萧湘哼了一声道:“岂止如此,他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公然叛逆抗命!”

    花玉麟似是吃了-惊道:“馆主不妨说出来让花某听听!”

    萧湘回顾了站在身旁的韩德起一眼道;“你告诉副馆主!”

    韩德起道:“禀副馆主,姓岳的明知故犯,无端把女人引进分馆,早上吴副总管奉命去查问,竟又被他打成这样,副馆主,吴副总管就在这里,您不妨仔细看看他伤成什么样子?”

    花玉麟似是也为岳小飞把女人引进分馆不解,他淡然扫过吴有权一眼道:“那也许吴副总管有对他过份之处,否则他为什么不打别人?据我所知,吴副总管对待各分馆的贵客,经常傲慢无礼,甚至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他到今天才被人家打子,我还认为是晚了些!”

    花玉麟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除岳小飞,其他所打的人,无不大感意外,尤其吴有权,简直愣在当地,却又敢怒而不敢言。

    韩德起不禁干咳了两声道:“副馆主这话未免过份了些,不管怎么样,吴副总管是被姓岳的打了,而且打得那么重!”

    花玉麟道:“那是他打不过人家,若他的武功比别人高,只怕他会把别人打得更重!”

    吴有权终于咬牙开下口:“副馆主,您……”

    花玉麟冷笑道:“我怎么样?我若不看你伤得重,说不定现在也揍你一顿。吴有权,你把咱们招贤馆的人全丢光了,算得上混

    帐透顶,还有脸在馆主面前告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他说着望向萧湘道:“馆主,等这混蛋伤势好了以后,花某还要处分他!”

    萧湘脸色微微一变道:“副座,吴有权已经够委屈了,你不安慰他几句,反而给他狗血喷头一阵大骂,萧某不解你这是什么用心?”

    花玉麟道:“他是自取其辱,同时也等于砸了招贤馆的招牌,花某没再惩罚他,已经算是很客气,馆主如今反而问花某什么用心,花某倒想知道馆主是什么用心?”

    萧湘两太阳穴急剧的抽搐了几下,总算忍了下来,冷冷一笑道:“依副座的意思该怎么办?”

    花玉麟道:“馆主呵问清他为什么把女人引到分馆中?那女的又是谁?”

    “萧某当然问过,他说是关上的。”

    “哪一关,是他把女人引进分馆的?还是那女人自己闯进去的?若连这个都没弄清楚,如何断定他是犯了规律?”

    萧湘这时早已对花玉麟对自己倨傲无礼而怒火直冲,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便当场发作而已。他极力按捺着愤怒再望向岳小飞道;“是哪一关上的?”

    岳小飞道:“火关。”

    岂知“火关”二字一出,萧湘脸色立即变了颜色,终于沉下声音喝道:“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岳小飞冷笑道;“馆主对在下说话,实在犯不着用这种口气,你应当知道在下是客人,不是你的属下!”

    萧湘猛地一拍茶几道:“少讲废话,说,她叫什么?”

    岳小飞朗声道:“她叫桃花!”

    “她怎么认识你!”

    “在下先前早就对你说过,在下在火关曾住过一晚,当时是由她负责照料.她就是这样认识在下的。”

    “她在火关,你在三十六号分馆,相距十几二十里路,她又怎能进到分馆去?”

    “她奉命到总坛办事,昨天傍晚回程时经过三十六号分馆门前路上,那时在下正好在门外,熟人相见,她随即到分馆里小坐了一会儿,请问这又有什么不对?”

    “你应当知道不准女人进馆的规定?”

    “但是我却不能拒绝她入门,这是人之常情,尊驾身为招贤馆主,难道连这点待客之道都不明白?”

    萧湘转头望了韩德起一眼道:“本馆主不必再跟他多费口舌了!”

    韩德起躬身道:“就请馆主按律治他的罪,属下也认为没有再和他罗嗦的必要。”

    萧湘阴森森一笑道:“打入死牢!”

    韩德起应了一声,立即大步向岳小飞走来。

    岳小飞听说要把自己打入死牢,既然非死不可,就不如先行大干一场,能宰上几个总是赚的。

    他手按剑把,正要拔剑,却发现花玉麟已在暗使眼色制止。

    他不敢抗违父命,只好任由韩德起前来动手。

    韩德起一把抓住岳小飞手腕,喝道:“姓岳的,走!”

    岳小飞不动声色道:“你要我走到哪里去?”

    韩德起沉声道:“死牢!”

    岳小飞暗运一口真气,力贯右臂,冷笑道:“好吧,在下情愿让你带走!”

    韩德起猛然用力一带,岳小飞的身子竟然只是轻微的移动了一下。

    他知道岳小飞已用上了“千斤坠”,立即喝令扶持吴有权的两名大汉道:“过来,把这小子抬到死牢去!”

    忽见花玉麟站起身,大步向前走来,喝道:“韩总管,松手!”

    韩德起怔了怔道:“副馆主,这是馆主的命令,韩某不敢不遵!”

    花玉麟不动声色道:“我现在要你松手,这也是命令,你遵不遵。”

    韩德起脸色一变道:“如果馆主没有命令在先,韩某不得不遵,现在你们两位都有命令,韩某当然应该听馆主的!”

    花玉麟向前走出一步道:“你再说一遍!”

    韩德起道:“副馆主应该已经听清了才对!”

    “我没听清楚,你只管再说一遍!”

    “韩某职责所在,要听馆主的!”

    “那是不想听我的了!”

    “话不能这么说!”

    “现在我只要你听我的,若敢不听,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韩德起当然不听,探腕再度向岳小飞衣领抓去。

    突见花玉麟扬手一掌,闪电般向韩德起面颊掴去。

    这一掌力道奇重,把韩德起掴得整个身子都飞撞出去,直摔到丈余外的墙角,才由墙壁再反弹回来,待他勉强爬起身来,已是头破血流。

    萧湘蓦地由座椅上直跳起来,嗔目大喝道:“花玉麟,你可是要造反!”

    花玉麟“刷”的一声,长剑已经出鞘,喝道:“现在花某要代教主清除叛逆!”

    萧湘脸色憋得青中带紫,他心里有数,若论武功,自己绝对不是花玉麟的敌手,但却不得不再次喝道:“花玉麟,你说谁是叛逆!”

    花玉麟剑尖指到萧湘鼻子上道:“你就是叛逆?”

    萧湘大声道:“胡说!”

    花玉麟道:“事情摆在而前,容不得你狡辩!”

    “你说!我为什么是叛逆?”

    “教主设下招贤馆,为的就是招贤纳士,光大本教实力,岳公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少年英雄,你却处心积虑陷害他,要把他打入死牢,像你这样坑杀人才,不是叛逆是什么?”

    这几句话,说得义正辞严,一时之间,竟使得萧湘难以答话。

    花玉麟仗剑走到大门口,朗声道:“今天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着出去,花某杀了你们这些叛逆之后,立刻就到总坛向教主禀报经过。”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又有人喊道;“大公主驾到!”

    花玉麟闻言随即闪身一旁,还剑入鞘。

    岳小飞也自动由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见一名烟发雾发,长裙曳地,美如天人的女郎,枭枭娜娜的走进大厅。

    在大公主身后,紧随着一名年在三十左右,眉清目秀,翩翩儒雅看来又颇富机智的文士模样的男子。

    在这刹那,萧湘和花玉麟都齐身施礼。

    大公主冷冷扫了大厅所有的人一眼道:“真想不到,你们竟闹出窝里反,自相残杀,成什么体统!”

    她虽然语气冰冷,但活声却依然像珠滚玉盘,听来悦耳清心。

    萧湘趋前一步,躬身说道:“禀大公主,花副馆主公然犯上,

    给了卑职这样大的难堪,望大公主必须按律治罪,以敬效尤,否则卑职今后还如何做人!”

    大公主在中间座椅落了座,摆摆手道:“你们都是为教主效力,今天的事,谁都有错,也谁都没错!”

    萧湘脸色一热道:“今天的事,卑职必须详细向大公主禀报一遍!”

    大公主又摆摆手道:“不必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方才公孙先生已向我讲过,而且方才我在窗外也停留了很久,等于在场亲眼看到,你们都坐下!”

    萧湘、花玉麟、岳小飞依然坐在一旁。

    那位文士模样的人,也随着落了座。

    韩德起则老远站在壁角,吴有权呲牙咧嘴的被两名大汉架了

    起来,因为他们两人还不够坐下的身份。

    大公主继续说道:“这位岳公子,他连闯五关的文才武功,称得上是当世少见,连教主都有意破例直接召见他,萧馆主竟准备把他打入死牢,这若让教主知道,你这招贤馆主还想干么?”

    萧湘红着脸低下头去。

    大公主又道:“花副馆主刚才的举动,的确是抗命犯上,按律也许要处以极刑,但他是情急间迫不得已,用心仍是为教主效忠,

    所以他情有可原,我刚才说你们都有错,也都没有错,就是这意思。”

    萧湘顿了一顿道;“可是这岳公子擅自把女人带进分馆,总是触犯了戒律,卑职职责所在,不能不管。”

    大公主道:“就算他触犯了戒律,又何至于打进死牢?”

    萧湘干咳一声道:“那是大公主没看到他如何的傲慢无礼,吴副总管又被他打成什么样子?”

    大公主冷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先检讨自己呢?你们对他又是什么态度?要知道招贤馆是招贤纳士的,你们首先必须礼贤下士,从前刘邦命萧何立招贤馆,韩信慕名而来,萧何当时身为首相,未曾下位相迎,韩信立刻准备拂袖而去,使得萧何不得不改容相见,这段故事你应当知道才对?”

    萧湘赫然躬身答道:“卑职知道。”

    大公主道:“当初本教成立招贤馆,教主就是因为你也姓萧,

    希望你能有乃祖之风,所以才派你担任馆主,你不妨检讨一下,是否有半点像当年的萧何?”

    萧湘汗颜答道:“卑职驽骀庸鲁,怎敢和敝先祖相提并论!”

    大公主道:“你既然自知惭愧,也许以后不难改进,但你的手下人却良莠不齐,连我都经常听到他的劣迹,岳公子打了他,依我看来,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萧湘躬身连声道:“大公主说得对,卑职以后对下属一定勤加督导!”

    大公主道:“我想再举一例,当年刘备为了访贤,不惜三顾茅庐,相请诸葛亮出山,现在呢?贤士自己送到门上,你们反而相应不理,你们何止该惭愧,简直该一头撞死!”

    萧湘哪里还能说什么,许久,才勉强进出一句来道:“那么岳公子带女人进分馆的事,卑职就不再追究了,只是……”

    “只是什么?”

    “若被教主得知,卑职总是难脱不尽职之嫌。”

    “你早就不尽职了!”

    “大公主这话,卑职有些不懂?”

    “我且问你,王子犯法是否与民同罪?”

    “那是当然。”

    大公主哼了一声道;“那么我经常到你招贤馆来,我也是女人,

    你为什么不禀报教主把我治罪”

    萧湘呆了一呆,根本答不出话来。

    大公主道:“你既然不敢拿我治罪,却要拿别人治罪,这就是不公,也看出你做不到不畏权势这四个字,我的话不会冤枉你吧?”

    萧湘脸色有如猪肝.嗫嚅说道:“大公主说得对!说得对!”

    大公主直接下去道:“女人不准进入招贤馆虽是教主规定的,但我却不认为对,女人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和男人平等,等有了机会,我定要向教主建议,请教主取消这项不合理的规定。”

    大公主把萧湘训了老半天,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最后放缓语气道:“萧馆主,我刚才这番话,也许说重了些,但却完全是出自肺腑之言,希望你千万不要介意!”

    萧湘连连颔首道:“大公主教训得是,卑职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敢介意。”

    大公主不愿再使萧湘难堪,目光这才移向岳小飞道:“岳公子,你能凭真本事连闯五关,在来到天谷的几百人当中,前面只有三人堪与你相比,在场的花副馆主便是一位,但他们的年纪却都比你大得多,这样看来,你将来的成就,一定比他们更大,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是位少年奇才!”

    岳小飞连忙也躬身道:“大公主过奖,晚辈愧不敢当!”

    大公主道:“你不必过谦,回到分馆后,耐心待命,教主决不会辜负你这位人才,若有什么要求,现在尽管对我讲!”

    岳小飞正色道:“晚辈所住的分馆,是一名叫林金宝的年轻人负责看守,晚辈希望他不要受到任何处分!”

    大公主笑道:“原来只是这么点小事,连你都没有事,他当然更不会有事了。”

    岳小飞道:“可是总管方面,也许会有人对他过不去!”

    大公主瞥了萧湘一眼道:“萧馆主听着,我已经答应岳公子了,若你的手下人有敢对那姓林的年轻人凌辱责罚的,我就以抗命论处!”

    萧湘苦笑道:“大公主的命令?谁敢不遵,他们那儿也没长两个脑袋。”

    大公主长长吁一口气道;“我很为你们今天馆主副馆主反目相向的事感到遗憾?若自家人不合,将是我们皇元教的大不幸!”

    她说着交代那文士模样的人道:“公孙先生请通知厨房,中午办一桌酒席,我决定留在这里作陪,把酒言欢,为你们两家和好!”

    接着再望向岳小飞道:“岳公子这就回分馆去,就在这两天,我会派公孙先生去看你,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公孙先生转达我之后,我一定为你解决。”

    岳小飞回到三十六号分馆,林金宝正坐在大门外发呆。

    猛见岳小飞平安无事的回来,林金宝还真以为是在做梦。

    他急急站了起来,惊喜的问道:“公子,您真的没事回来了?”

    岳小飞道:“我本来就预料不会有事,你怎么还在大惊小怪?”

    林金宝尴尬笑道:“没事就好,小的就用不着再担心了!”

    岳小飞望了望天色道:“你该到总坛拿饭了!”

    林金宝立刻又有了惊恐之色:“如果小的被……?”

    岳小飞道:“用不着害怕,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绝没人敢欺负你。”

    林金宝只是半倍半疑,但又不能不去拿。

    岳小飞等林金宝走后,一个人就在客厅喝起茶来。

    想起方才在总馆发生的事,总感到太突兀,而且有些地方也出人想像。

    他想到父亲为了自己,竟不惜和萧湘闹翻,甚至兵戎相向,似乎过于冲动而又欠理智,及至大公主到来,他本来以为父亲必会受到严历训斥,甚至会当场打入死牢,因为按照规律,身在高位的人,总是会官官相护,凡是下级和上级起了冲突,一旦查究起来,吃亏的必是下级。

    但今天偏偏事实不然,大公主到来后,只训斥萧湘,半点不怪罪父亲,这岂不是出于常理之外。

    正因如此,他对大公主的为人,自一见面起,便敬佩不已,皇元教的高阶层居然能出现如此达情明理的人,实在是件难得的事。

    半个时辰之后.林金宝回来了,他去时是心惊胆颤,一脸惶恐,此刻回来,则是喜气洋洋。

    岳小飞故意问道:“他们总馆的人有没有欺负你的?”

    林金宝摇着头道:“真奇怪,他们对小的不但没欺负,反而格外客气,而且从来没有这样亲切过。”

    岳小飞道:“那就好了!”

    林金宝打开食盒,笑着又道:“还有,今天的菜也特别好,还有酒呢!”

    岳小飞心里有数,这是因为中午办了一桌酒食,无形中自己也沾了光。

    吃饭时,岳小飞问道:“你可听说有位大公主?”

    林金宝道:“皇元教里谁不知道大公主,连小的有一次还在总馆见过她呢,大公主长得真像仙女下凡一般,公子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岳小飞道:“我今天也在总馆遇见过她,大公主该是皇上的千金,这里没有皇上,哪里来的大公主?”

    林金宝笑道:“这里的皇上,就是教主,教主自称皇元教主,

    不是皇上是什么?教主的大千金就是大公主,谁都认为没什么不对。”

    “大公主常常到总馆来坐?”

    “小的也感到奇怪,听说大公主很少到别的地方去,偏偏她常常喜欢到招贤馆来,真不知是什么原因?”

    岳小飞想起大公主曾说要派公孙先生来看自己,趁机再问道:“听说有位公孙先生,你可知道他是谁?”

    林金宝道:“在招贤馆,谁不知道公孙先生,他是招贤馆的军师,学问可好得很呢!连馆主都不得不敬他三分。”

    岳小飞哦了声道:“我在总馆.看到他和大公主走在一起,只道他是大公主身边的人呢!”

    林金宝道:“说公孙先生是大公主身边的人也不为过,因为招贤馆负责和总坛方面奔走联系的,就是公孙先生,他和总坛方向的每一个人都很熟,当然和大公主走得很近。”

    “这样看来,公孙先生算是招贤馆的红人了?”

    “那还用讲,刚才小的不是说过,连馆主都敬他三分吗?”

    “我在总坛又会见了花副馆主,花副馆主为人如何?”

    林金宝忽然竖起大拇指道:“人家花副馆主才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听说他三年前闯五关时,分数最高,完全凭真本事,所以晋升得也景快。”

    岳小飞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做招贤馆主?”

    林金宝道:“那总要凭一点资历,现在的馆主,是皇元教的老人,跟随教主多年,教主当然不会让花副馆主一下子就爬到他的头上,其实不论文才和武功,他都比花副馆主差得远。”

    “他们两人是否相处得很融洽?”

    “很难说,表面上谁也看不出什么,至于到底怎么样,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有数了。”

    “你到总馆拿饭,可见过韩总管?”

    林金宝忽然脸色一变,低下声音道:“公子,听说韩总管又被人打了,是不是又被您打的?”

    岳小飞笑道:“我怎会到处打人,何况找到了总馆,自身难保,哪里还敢打人?”

    林金宝咧了咧嘴道:“小的一直感到奇怪,您把吴副总管打成那样子,竟然一点没事的平安回来,实在不简单!”

    岳小飞笑道:“没什么奇怪的,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打得对,谁都不会认为有事。”

    林金宝呲牙道:“那太对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过小的真没料到公子的武功竟然高得这样出奇,吴副总管的武功也不算差,遇到公子,却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比起公子来,他简直天上差到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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