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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二。

    “是卫生间,肯定是那个卫生间。”刚过7点钟,当刑侦队长席勒带着睡眼惺松、牢骚满腹的维赫特回到那套公寓时,他这么说。

    “我可看不出什么名堂,”维赫特咕哝说,“而且刑事技术人员全都检查过了。”

    “他们是在寻找指纹,不是尺码。”席勒说,“你看走道上的那只柜子,它有2米宽,对吗?”

    “差不多。”

    “柜子的背面与那个应召女郎的卧室门相接。门与墙壁和床头上的镜子相接。现在,卫生间的门反而比内藏式壁柜更远,你怎么认为?”

    “我肚子饿了。”维赫特说。

    “住嘴!你听着,当你走进卫生间向左转向时,卫生间墙应该有2米。因为外面的衣柜有2米宽,对吗?你试一下。”

    维赫特进入卫生问朝右去看。

    “只有1米。”他说。

    “就是嘛。这事困扰了我。洗脸台盆后面的镜子与床头后面的镜子之间有1米空间的夹层。”

    席勒在衣柜里探头探脑地察看了30分钟才找到了那道门闩,它巧妙地隐藏在松木板后面。当大衣柜的后门哗地一声打开时,席勒在昏暗的光线中发现了里边的一只电灯开关。他用铅笔拨了一下开关,里面的灯亮了,是挂在天花板上一只惟一的灯泡。

    “该死的!”维赫特说,他正从席勒的肩上往里看。这个秘密部位有10英尺长,与卫生间一样长,宽度只有3英尺,但也足够了。他们的右边是隔壁卧室镜子的背面。装在镜子中央一个三角架上。面向卧室的是一台最先进的摄像机,它肯定能够透过玻璃,在昏暗的灯光下把卧室床上的图像拍摄得清清楚楚。录音设备也是最佳的。在这间狭长的密室里,最里端的墙面从天花板至地板全是一排排架子,每个架子上都存放着一排录像带。每盒录像带上都贴着一张标签,每一张标签上都有一个号码。席勒倒退着走了出来。

    现在电话可以用了,因为刑事技术人员已在头一天清除了指纹。他把电话打到了局里,直接找凶杀科科长莱纳·哈特维克。

    “噢,是吗?”哈特维克听完详细汇报后说,“干得好。你留下来,我马上派两名指纹专家过来。”

    这时候是上午8点15分,迪特·奥斯特正在刮胡子。卧室里的电视开着,早间新闻开播了。他从卫生间里能够听到,但他并没有对在哈恩瓦尔德的两个人被杀事件加以密切注意,直至播音员说:“其中一个被害人是一名高级应召女郎,名叫雷内特·海门多夫。”就在这时候,西德联邦情报局科隆分局局长的剃须刀划破了他自己粉红色的脸颊。10分钟之后他已经坐进了他的轿车,朝他的办公室疾驰而去,当他抵达时,他差不多提早了一个小时。这使得凯普尔小姐颇为不安,因为她总是比他早一个小时到达。

    “那个号码,”奥斯特说,“英伦茨给我们的度假地联系号码。请你快点给我。”

    当他试着拨打那个电话号码时,听筒里传来了“断线”的声音。他与度假地黑森林的电话总机核对了一下,但女接线员告诉他那部电话好像有了故障。他不可能知道,麦克里迪手下的一名特工已经租用了一座度假屋,在把电话听筒摘下后锁上了房门。无奈之下,他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了一下在波尔兹的莫伦茨家里的电话,使他惊奇的是莫伦茨夫人来接听了。他们一定是提前回家了。

    “请你丈夫听电话好吗?我是奥斯特局长,从局里打来的。”

    “他与你在一起呀,局长先生。”她耐心地解释说,“去外地出差了,要等明天晚上回来呢。”

    “哦,是的,我明白了。谢谢你,莫伦茨夫人。”

    他放下电话,开始担心。莫伦茨说谎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呢?与女朋友一起在黑森林度周末?有可能,但他不喜欢那样。他用安全线路接通了布拉赫总部,并与行动处副处长说上了话。奥斯特和莫伦茨都曾在那个部门工作过。副处长洛塔尔·赫尔曼态度冷冰冰的,但他仔细听取了情况汇报。

    “那个被谋杀的应召女郎,还有她的嫖客。他们是怎么死的?”

    奥斯特看了一下放在他办公桌上的(科隆都市报)。

    “他们是被枪杀的。”

    “英伦茨有没有随身武器?”来自布拉赫的声音问道。

    “我想……这个……应该是有的。”

    “那么,枪是在哪里发的?由谁发的?什么时候发的?”赫尔曼问,然后又补充了一下,“没关系,这里应该有留底。你不要走开,我过一会儿打给你。”

    10分钟后他又在电话里说话了。

    “他有一支瓦尔特PPK,军用手枪。是在这里发的。我们发给他之前在靶场上试射过了,还在技术室里测试过了。是10年前。现在那支枪在哪里?”

    “应该在他的保险箱里。”奥斯特说。

    “是吗?”赫尔曼冷冷地问道。

    “我先找一找,回头再打电话给你。”窘迫至极的奥斯特说。他有一把能打开分局里所有保险箱的万能钥匙。5分钟后他又与赫尔曼通话了。

    “枪不见了,”他说,“当然,他也许把它放在家里了。”

    “那是绝对禁止的。向上级说谎也是绝对禁止的,不管有任何理由。我想我最好还是来科隆。我从慕尼黑乘下一班飞机过来。”

    离开布拉赫之前,赫尔曼打了三个电话。结果,黑森林的警方将去探访那座指定的度假屋,用房东的钥匙开门进去,发现听筒没搁在电话机上,但床上没有睡过人的痕迹,这是他们以后要报告的内容。12点差5分时,赫尔曼乘坐的飞机降落在科隆机场。

    布鲁诺·莫伦茨驾着宝马驶进了东德边防检查站的混凝土楼房,他被示意停到一条检查车道上去。一名穿绿色制服的边防警察出现在驾驶座的车窗旁。

    “喂,请出示你的证件!”

    莫伦茨钻出轿车,把他的护照递了过去。其他警察也开始检查汽车。一切都很正常。

    “请打开发动机盖和行李箱。”

    他都打开了。他们开始搜查。安着一面镜子的一辆小车被推进了轿车底下。一个人俯身在发动机上察看。当那个警察在查看电瓶时,莫伦茨强迫自己不去看。

    “你来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目的是什么?”

    他把目光收回到他面前的那个人身上。戴着无框眼镜的那双蓝眼睛在盯着他。他解释说他要去耶拿,与蔡斯洽谈采购光学镜头事宜;如果事情顺利,他也许可以在当天晚上返回;不然他还得在第二天上午与国外销售部经理继续会谈。警察们面无表情地听完后挥手让他到海关大厅里去。

    这全都是正常的,他自我安慰。让他们去翻找文件吧,麦克里迪曾这么说过。不要主动提供得太多。他们翻看了他的公文箱,审视了蔡斯与维尔茨堡BKI公司之间的业务来往信件。莫伦茨暗暗地祈祷那些邮戮最好是完美的,事实确实如此。他的旅行袋也检查完了。他把行李都放回到车上,对汽车的检查也结束了。一名警察牵着一条硕大的阿尔萨斯狗站在旁边。窗户后面,两个穿便衣的人在盯视着。他们是国家安全局的秘密警察。

    “祝你在德意志民主共和国访问愉快。”那个高级边防警官说,但他的表情与他所说的话不相符合。

    这时候,在对面车道上,即离开民主德国的车道上,从一列排队等候的车辆中传来了一声叫喊。大家都扭头去看。莫伦茨已经坐回到了方向盘后面。他惊恐地观望着。

    这队车辆的前头是一辆蓝色的面包车,挂西德牌照。两名边防警察正把一名年轻姑娘从面包车后面拖出来;他们在汽车底板下一个特制的凹进处发现了她躲在里面。她在尖叫着,她是驾驶这辆面包车的西德小伙子的女朋友。小伙子也被拖出汽车,进入了一个由套着口络的狼狗和冲锋枪枪口围成的包围圈中。他举起了双手。

    “放开她,你们这些坏蛋!”他喊道。有人在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他倒了下去。

    “洛斯,上!”莫伦茨旁边的那个警察厉声向他的狗下达命令。莫伦茨推进排挡,宝马向前窜了出去。他离开检查站在人民银行门口停下来,以一比一的兑换率用西德马克换取了不值钱的东德马克,并在外汇申报单上盖了印。银行的出纳员没有吭声。莫伦茨的双手在颤抖。回到车上后,他通过倒车镜看见那小伙子和姑娘被拖进一座楼房里去,仍在尖声叫喊。

    他朝北行驶,浑身都在大量冒汗,他的神经已经完全崩溃了,如同一支点完了的蜡烛,惟一使他没有倒下的是他受过多年的训练。还有他的信念,即不能让他的朋友麦克里迪翻船。虽然他知道酒后驾驶在民主德国是绝对禁止的,但他还是伸手取出随身携带的旅行酒瓶并喝了一大口。好了,他平稳地驾驶着,不快也不慢。他看了一眼手表,他还有时间。现在是中午。下午4点碰面。往前行驶2个小时。但那种恐惧,特工去执行一项“黑色”行动如被捉住将面临10年苦役的揪心般的恐惧,仍在对那已经崩溃了的神经系统产生着影响。

    麦克里迪已经注视着他进入两个边防站之间的那条廊道,然后就看不见他了。他没有看见姑娘和小伙子的事件。山丘的阻挡使他只能望见东德那一边的一些屋顶,和缀着锤子、罗盘和麦穗的那面大旗在迎风飘扬。12点刚过,他辨认出远处的那辆黑色宝马向前行驶,进入了图林根。

    在越野吉普车的后座上,约翰逊有一件看上去像是公文箱那样的东西。里面是一台移动电话机,可与设在英格兰切尔特南的英国政府通讯总局、伦敦的世纪大厦、或在波恩的英国秘情局情报站进行清晰的、但经过了扰频的通话。那只手持的受话器看上去很像一只普通的手机,上面有数字号码可以拨打。麦克里迪要求带上这件设备,这样他可以与自己的本部联络,当神秘鬼魂安全返回时可以通知他们。

    “他通过了,”麦克里迪对约翰逊说,“现在我们等着就行了。”

    “要不要告诉波恩或伦敦?”约翰逊问。

    麦克里迪摇摇头。

    “他们没事可做。”他说,“现在任何人都没事可做。全靠神秘鬼魂自己去做。”

    在哈恩瓦尔德的那套公寓里,两名指纹专家已经完成了在那间密室里的工作。他们在里面提取到三套指纹。

    “这些指纹包括在你们昨天提取到的吗?”席勒问。

    “现在还不知道,”那位资深的指纹专家说,“我回去后在技术室核对一下,然后会把结果告诉你的。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席勒走进去审视着一排排录像带。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只有盒脊上的一组数字。他随机取了一盒,走进主卧室,把盒带插进了录像机。他用遥控打开电视机和录像机,按下了“播放”按钮。他坐在了床沿上开始观看。两分钟后他起身关了录像机,他被吓坏了。

    “又有惊天动地的发现了。”站在门口咬着一块比萨饼的维赫特轻声说。

    来自巴登一符腾堡的那位参议员也许仅仅是一位外地的政治家,但他也是一位全国闻名的人物,因为他在电视中频频亮相,大声疾呼恢复传统的道德价值和禁止色情文学。他的选民们也许在许多场合里见过他——拍拍孩子们的脑袋、亲亲婴儿们、参加教堂里的祝名日活动、向保守的妇女们发表演说等等。但他们很可能没见过他赤身裸体地在一个房间里爬来爬去,披着一件有穗饰的狗衣,连着一条带子,被由一个穿高跟鞋的年轻女子牵着,那女子还挥舞着一条马鞭。

    “你留在这里,”席勒对他的助手维赫特说,“不要走开,也不要到处乱走。我要回局里去一趟。”

    这时候是下午2点钟。

    莫伦茨看了看表。他已经处于赫姆斯多夫以西很远了。赫姆斯多夫是一个主要的十字路口,从柏林到萨勒河边境的南北高速公路在这里交会。他走在了时间的前面。他想在4点差10分抵达与斯摩棱斯克会面的路边停车处,不能太早,不然的话,一辆西德的轿车长时间停在那里会招致疑心。

    实际上停车会引起好奇。西德的商人一般都是直接驶到<q></q>目的地,办完事情就回去了。最好是保持车轮滚动。他决定越过耶拿和魏玛到爱尔福特的出口处,右转弯后兜一圈回到原路折返魏玛,这样可以打发时间。一辆绿白相间的人民警察轿车从超车道开上来与他并行行驶了。警车的车顶上装着两只蓝色的警灯和一只扩音喇叭。那两个穿着制服的公路巡警毫无表情地凝视着他。

    他把稳方向盘,强压住不断涌上来的恐惧。“他们知道了,”他内心的一个声音一直在小声这样说着,“这是一个<cite>.99lib.</cite>十足的陷阱。斯摩棱斯克已经招供了。你正在步入圈套。他们在等待着你。他们现在正在核查,因为你驶过了出口处。”

    “别胡思乱想。”这是他内心一个强有力的声音。然后他想起了雷内特,于是绝望与恐惧结合起来了,恐惧开始占上风。

    “听着,你这个傻瓜,”他的内心说,“你干下了蠢事,但你不是故意的,你用不着担心,那两具尸体在几个星期内是不会被发现的。那时候你已经离了职,离开了那个地方,带着你的积蓄,到了一个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在平静中,那是你现在所需要的——平静,没人能找到你,而且他们也不会因为那些录像带来找你。”

    那辆民警的汽车放慢速度在审视着他。他开始冒汗了,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了。他不可能知道那 4e24." >两个年轻的民警是乡下人,从来没见过崭新型号的宝马车。

    刑侦队长席勒花了30分钟时间向凶杀科科长哈特维克汇报,他解释了他的发现。哈特维克咬紧了嘴唇。

    “这个狗女人!”他说,“她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敲诈勒索或者这将作为她的退休基金?我们无从知道。”

    他提起电话,拨通了刑事技术室。

    “我需要那些子弹的照片,还有指纹,包括昨天采集到的19套和今天上午的3套。一小时内放到我的办公室里。”然后他站起来,转向席勒。

    “来,我们现在回去。我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地方。”

    实际上是由哈特维克科长发现那本日记本的。至于谁会搞得如此神秘,把日记本隐藏在原本就很秘密的夹层里,他就想象不出了。那本日记本被用胶带纸粘在最低一格放录像带架子的底下。

    那份名单将被证明是雷内特·海门多夫的笔迹。显然,从对原先公寓的熟练的结构改造到那只能开关镜子后面的摄像机、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遥控器,说明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工作搞得很出色。刑事技术员曾经在卧室里见过这只遥控器,但他们还以为那是电视机的备用遥控。

    哈特维克翻了一下日记本里与录像带上的号码相对应的名单。有些人他知道,有些则不知道。他认为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人应该是外国人,但是重要人物。他知道的人里面包括两名参议员、一名国会议员(执政党)、一名金融家、两名银行家(当地的)、三名企业家、一家主要啤酒厂的继承人、一名法官、一名著名外科医生和一名全国闻名的电视演员。八个名字是英语的(英国人?美国人?加拿大人?)还有两个是法语名字。他数了数剩余的。

    “81个名字,”他说,“81盒带子。上帝呀,光是按照我所知道的那些名字,就足以让政府的几个部门垮台了,也许还有波恩的联邦政府。”

    “奇怪的是,”席勒说,“这里只有61盒带子。”

    他们又一起数了一遍。

    “你说从这里采集到了三套指纹?”

    “是的,先生。”

    “假如两套指纹属于海门多夫和霍普,那么第三套就是杀手的。而且我有一个可怕的感觉。他已经拿走了20盒录像带。现在,我要带着这个发现去见局长。这不是一件简单的谋杀案,背景情况极为复杂。”

    赫尔曼与他的部下奥斯特一起吃完了晚饭。

    “我亲爱的奥斯特,到现在为止我们一无所知。我们当然有理由要关心。警方可能很快就会逮捕一名歹徒,并向他提起指控。莫伦茨也可能会按时回来,在与他的女朋友一起在某个不是黑森林的地方度完周末以后。我必须说明要让他立即退休,剥夺他的年金享受权,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现在我要你设法去寻找他的行踪。我要有一名女特工住到他的家里去,以防万一他打来电话。你自己找一个理由吧。我会努力去打听警方的调查进度。你知道我住宿的旅馆。如有他的消息就与我联系。”

    温暖的太阳高高地挂在萨勒河的上空。阳光下,山姆·麦克里迪坐在吉普车的车尾板上,从一只旅行酒瓶里喝咖啡。约翰逊放下了话筒。他刚才在与设在英格兰西部切尔特南的国家监听站通话。

    “没有情况,”他报告说,“一切正常。苏联人、秘密警察和民警都没有额外的无线电通讯。全是例行通讯。”

    麦克里迪看了一眼手表。4点差10分。现在,布鲁诺·莫伦茨应该正在向魏玛西边的那个路边停车处进发。他已经告诉过他要提早5分钟到达,而且如果斯摩棱斯克没有露面,那么等待时间不能超过25分钟。那将算作一次放弃。他在约翰逊面前保持着镇静,但他讨厌等待。等待一名特工越境回来,是让人心焦的事。想象中也许出了岔子,但实际上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他又一次计算了时间。在路边停车处等5分钟;俄罗斯人递交;等10分钟让俄罗斯人走远。4点15分离开。5分钟时间把那本资料从衣服里面转移到电瓶下的那个空间;1小时45分钟驾车行驶——莫伦茨应该在6点钟左右进入视线……又是一杯咖啡。

    科隆警察局局长阿尼姆·冯·斯泰恩堡认真地听取了年轻的刑侦队长的汇报。他的两侧坐着凶杀科科长哈特维克和暴力犯罪处处长霍尔斯特·法兰克尔。这两名高级警官都认为应该直接向局长汇报。听完案情的详细报告后,局长认为他们做得很对。这个案子不但不仅仅是一次谋杀,而且科隆还处理不了。他已经打算向上级报告。年轻的席勒汇报完了。

    “这件事你要保持绝对沉默,席勒先生,”冯·斯泰恩堡局长说,“你还要对你的同事维赫特说明。你们的职业生涯取决于这件事上了,明白吗?”他转向哈特维克。“见过那间摄像室的那两个指纹技术人员也同样。”

    他让席勒先回去,然后转身面对两位高级警官。

    “案件调查进度如何?”

    法兰克尔朝哈特维克点点头。哈特维克取出一些高倍放大的照片。

    “是这样的,局长先生,我们现在获得了杀死应召女郎和她的朋友的子弹。我们还需要找到发射了这些子弹的枪械。”他拍了拍两张照片。“只有两颗子弹,每具尸体中一颗子弹。其次,那些指纹。摄像室里有三套指纹。两套是由应召女郎和她的嫖客留下的。我们相信第三套肯定属于杀手。我们还相信,偷走20盒录像带的也是他。”

    这三个人都不会知道,实际上丢了21盒录像带。莫伦茨在星期五晚上把第21盒录像带,即关于他自己的录像带,丢进了莱茵河里,而且他的名字也没被写进日记本里,因为他从来没被当做敲诈的对象,只被录下来玩玩。

    “那么其余61盒带子在哪里?”冯·斯泰恩堡问道。

    “在我的保险箱里。”法兰克尔说。

    “直接拿到这里来。谁也不许观看。”

    只剩下一个人时,冯·斯泰恩堡局长开始打电话。那天下午,这件事的逐级上报速度,比猴子上树的速度还要快。科隆把事件上报给杜塞尔多夫的州刑警厅,刑警厅立即转报给在威斯巴登的联邦刑警总署。载着那61盒录像带和日记本的武装警卫轿车,从一个城市驶向另一个城市。在威斯巴顿,事情稍微停顿了一下,因为那些高级公务员须决定如何去告诉在首都波恩的司法部长——他是这个梯级的再上面一级。这个时候,所有61盒录像带中的61名色情男运动员都被辨明了身份。有一半仅仅是富人;另一半既富裕又有官职。更糟糕的是,执政党的六名参议员或国会议员也卷了进去,加上两名反对党的议员、两名高级行政官员和一名陆军将军。那还仅仅是德国人。还有两名驻波恩的外国外交官(其中一个来自于北约盟国)、两名来访的外国政治家,还有一名接近罗纳德·里根总统的美国白宫工作人员。

    还要糟糕的是,狂欢录像带已失踪的20人个已被确定身份。这些人中包括西德执政党中一名高级党团议员、另一名联邦国会议员、一名法官(上诉法院的)、另一名高级军官(这次是空军的),以及由哈特维克发现的啤酒大亨和一名官运亨通的副部级官员。这还不包括工商界的某些精英人员。

    “那些卑鄙下流的商人可被当做笑料处置,”在威斯巴顿的联邦刑警总署内一名资深侦探评论说,“如果他们遭受毁灭,那只能怪他们自己。可这条母狗专门对付官员。”

    下午晚些时候,因程序原因,国内安全机关,即BFV也被通知到了。没告诉全部名字,只是案子的概况和调查进展。具有讽刺意义的是,BFV的总部设在科隆,回到了事件开始的地方。关于这个案件的备忘录放在了负责反间谍的一位高级官员的办公桌上。这位官员的名字叫约翰·普林茨。

    布鲁诺·莫伦茨沿着7号公路缓慢地朝西行驶。他现在处于魏玛以西4英里,距诺拉那座庞大的、用白色围墙围起来的苏军兵营半英里。他驶进了一段弯道,前方就是那个路边停车处,如同麦克里迪<mark>.</mark>说过的那样。他看了一下手表:4点差8分。道路空荡荡的。他放慢车速,拐进了那个路边停车处。

    按照指示,他爬出汽车,打开行李箱,取出工具箱。他把工具箱放在右前轮旁边并打开箱盖,这样过路人就可以看见了。然后他掀开发动机罩并把盖子竖了起来。他的胃开始搅动。停车处后面和公路对面分布着灌木和林丛。但在他的心目里,他看到的是埋伏的东德反间特工,等待着把他与俄罗斯人双双捉住。他的口开始发干,但脊背上的汗却像小河般地流了下来。他那脆弱的神经像是上得过紧的发条般地快要绷断了。

    他拿起一把扳手,一把大小合适的扳手,弯下腰把头钻进了引擎罩里面。麦克里迪已经向他示范过如何松开那只连接水管与散热器的螺帽。一条涓细的水流漏了出来。他换成一把尺码明显不合适的扳手,徒劳地想把那只螺帽拧紧。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他钻在发动机盖下面仍在作着无效的劳动。他瞟了一眼手表:4点零6分。你到底在哪里呀?他问自己。这时候差不多立即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轮子在砾石上碾滚而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好像是一辆汽车开过来停下了。他继续低着头。那个俄罗斯人应该走上前来并用带有口音的德语说:“如果你遇上了麻烦,也许我有一套更好的工具。”并交给他一只从吉普车上拿来的扁平的木制工具箱。包着红色塑料封套的苏军作战计划安放在那些扳手下面……

    西斜的阳光被正在走过来的某个人影遮住了。皮靴踩在砾石上吱嘎吱嘎地响着。那人走到了他的侧后,但一句也没说。莫伦茨直起腰来。发现一辆东德的警车停在5码距离之外。一名穿着绿色制服的警察站在敞开着的驾驶座车门旁。另一名警察站在莫伦茨身旁,俯视着宝马轿车开启的引擎盖。

    莫伦茨想呕吐。他的胃泛上一股酸液。他感觉到双腿发软。他试图站直身体,他摇晃了一下,差点绊倒。那个警察回过头来盯视着他的眼睛。

    “不要紧吧?”那警察问。

    这当然是一种假装的关心,是掩盖胜利的那种彬彬有礼,是尖声叫喊和实施逮捕之前对事情有否出错的询问。莫伦茨感觉到舌头好像已经贴到了口腔天花板的顶上。

    “我认为汽车正在漏水。”他说。警察把头探进发动机盖里面看了看散热器。他拿掉莫伦茨手里的那把扳手,弯腰换来了一把新的。

    “这把可以用了。”他说。莫伦茨用它拧紧了螺帽。游戏中止了。

    “你用错了扳手。”那警察说。他凝视着宝马车的发动机。他似乎在直视着电瓶。“好车子,”他说,“你住在哪里?”

    “耶拿。”莫伦茨说,“明天上午我要去会见蔡斯的国外销售部经理,商谈为我的公司购买产品事宜。”

    警察赞同地点点头。

    “我们民主德国有许多优质产品。”他说。这话不对,东德只有一家工厂生产达到西方标准的设备,那就是蔡斯<cite>.</cite>工厂。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想去看看魏玛的……歌德纪念馆。”

    “你走错了方向。魏玛在那边。”

    警察指向莫伦茨身后的公路。一辆浅灰色的苏制加斯吉普车驶了过来。驾车人的眼睛被一顶军便帽遮住了光线,他盯视着莫伦茨,遇上了莫伦茨的目光,然后去看停在一旁的那辆警车,吉普车滚动着车轮驶了过去。碰头失败了。斯摩棱斯克现在不会上来接头了。

    “是的,刚才我出城时拐错了出口。我正在寻找调头的地方时发现水位表情况异常……”

    那两位民警注视着他调转车头,并跟随着他到了魏玛。在进城之前他们离开了宝马。莫伦茨继续行驶到了耶拿,并登记住进了黑熊旅馆。

    下午8点钟,在萨勒河畔的山丘上,山姆·麦克里迪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在暮色渐浓的黄昏中,已经看不清东德边境上的检查哨所及其后面的道路了。他感到累了,感到筋疲力尽。雷区和铁蒺藜后面的那个地方出偏差了。也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只车胎爆了,一次交通堵塞……不大可能。也许他的人现在正驾车南下朝国境接近。也许潘克拉丁没在第一碰头点露面,没法搞到一辆吉普车,没法脱身……等待总是最让人心焦的,等待和不知发生了什么差错。

    “我们回到公路上去,”他告诉约翰逊,“反正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让约翰逊留下来,在法兰肯瓦尔德加油站的停车场里留在吉普车上,坐南朝北面向国境。约翰逊将整夜守候在那里,注视着宝马车的出现。麦克里迪遇到了一辆朝南行驶的卡车,解释说他的汽车出了故障,要求搭车。他搭卡车往南行了6英里,在明希贝格岔路口下车,步行回英里进入这个小城镇并登记住进了布劳恩施韦格旅馆。他的一只马桶包里带着一部移动电话,以接听约翰逊打来的电话。他为第二天上午6点钟预订了一辆出租车。

    赫尔曼在国内保安局里有一个熟人。多年前当威利·勃兰特总理的私人秘书被揭露出是东德的一名间谍时,这两个人曾经相遇并在处理这件丑闻时有过合作。那天晚上6点钟,赫尔曼打了一个电话给国内保安局科隆分局。

    “是约翰吗?我是洛塔尔·赫尔曼……不,不是,我在这里,科隆。哦,是例行事务,你知道的……我想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嗯,这样,我现在在多姆,请你到这个酒吧来好吗?8点钟怎么样?那我就等着你。”

    约翰·普林茨放下电话,心里想着不知是什么风把赫尔曼吹到了科隆。检查工作吗?有可能……

    赫尔曼和普林茨在酒吧角落里的一张餐桌旁坐定后点了菜。到现在为止,他们一直在温和地客套着。在喝鸡尾酒时,赫尔曼把话题引向了深入。

    “我估计他们已经告诉了你关于那个应召女郎的事件……”

    普林茨吃了一惊。联邦情报局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只是在5点钟才见到那份案卷。赫尔曼是6点钟打来电话的,而且人已经在科隆了。

    “是的,”他说,“今天下午看到了案卷。”

    现在轮到赫尔曼吃惊了。为什么在科隆的两个人被杀,会去通知反间谍机构?他原先指望得向普林茨做出解释,然后才能请他帮忙。

    “是一件卑鄙恶劣的事件。”当牛排端上桌以后,他轻声说。

    “而且变得越来越糟呢。”普林茨表示同意。“波恩不想让那些色情带子到处传播。”

    赫尔曼保持着脸部的无动于衷,但他的内心却在翻腾。色情带子?老天爷呀,什么色情带子?他稍稍露出一点惊奇,又给对方倒满了葡萄酒。

    “有那么严重吗?最新消息传过来时,我没在办公室里,所以不太清楚。你能讲给我听听吗?”

    普林茨讲了出来。赫尔曼失去了吃饭菜的胃口。他的鼻孔里已经没有多少红葡萄酒的气味了,而是大量的丑闻味道。

    “而且还是没有线索。”他遗憾地轻声说。

    “线索不多。”普林茨说,“刑侦处被命令放下手头上的每一个案子去调查这次事件。首先要追查的,当然是那支枪械和枪主的指纹了。”

    洛塔尔·赫尔曼叹了一口气。“我怀疑罪犯也许是一个外国人吧?”

    普林茨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放下了匙子。他微微一笑。“啊,现在我明白了。我们的国外情报机关感兴趣了。”

    赫尔曼耸耸肩。“我亲爱的朋友,我们都在从事差不多的工作,那就是保护我们的政治家们……”

    与所有高级公务员一样,他们两人对政治家们的观点与政治家们自己所持有的观点极少相同。

    “我们当然有我们自己的一页记录档案。”赫尔曼说,“已经引起了我们关注的外国人的指纹……啊,我们还没有刑侦处同事在寻找的那些指纹的副本……”

    “你可以正式提出要求。”普林茨指出。

    “是的,可是,为什么要去作一次很可能不会成功的尝试呢?我想,非正式地……”

    “我不喜欢用‘非正式’这个词。”普林茨说。

    “我也不太喜欢。我的朋友,可是……有时候……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向你做出承诺,如果我那里有新的发现,就直接反馈给你。我们两个机构联合做出努力。我保证做到。如果没发现情况,那也没什么害处。”

    普林茨站起身来。“好吧,看在过去的份上。仅此一次。”

    当他离开旅馆时,他纳闷赫尔曼到底知道些什么或怀疑些什么,而他却不知道或没有怀疑。

    在小城明希贝格,山姆·麦克里迪坐在布劳恩施韦格旅馆的酒吧里。他独自喝着酒,凝视着酒吧内深色的装饰板。他在担忧,深深地担忧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怀疑他是否应该派莫伦茨去那里。那人某个方面不正常。是夏天着凉吗?更像是流感。但那也不会使你变得如此紧张。神经崩溃了吗?不,老布鲁诺不会那样。这种事情他以前干过多次。而且他是“干净”的——到目前为止就麦克里迪所知。他力图证明自己是对的。他已经没时间去找到一个年轻人了。而且潘克拉丁在一张陌生脸孔前是不肯露面的,因为这牵涉到潘克拉丁的生命安全。如果他不派出莫伦茨,他们就得不到苏军的作战计划书。他别无选择……但他无法制止担忧。在70英里远的北方,在东德耶拿市里,布鲁诺·莫伦茨坐在黑熊旅馆的酒吧内。他也在喝酒,也是独自一人,并且喝得太多了。

    他能够看见街对面那个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老的席勒大学大门。大门外边有卡尔·马克思的一尊半身雕塑像。一块铜匾上的文字说明马克思曾在1841年在这里的哲学系任教。莫伦茨希望那位大胡子哲学家在讲课时倒地死去。这样他就去不了伦敦,也写不出(资本论),这样莫伦茨现在就用不着远离家乡去经历他的苦难了。

    星期三。

    凌晨1点钟,一个封了口的棕色大信封送到了多姆旅馆的赫尔曼手中。他还没有睡下。信封里有三张大照片,其中两张是两颗9毫米子弹,另一张是一套指纹和手印。他决定不把照片寄往布拉赫,而是天亮后亲自把它们带过去。如果子弹上的那些细微痕迹以及指纹是相符的,那么他将面临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去告诉谁呢?告诉多少呢?如果那个莫伦茨会露面……上午9点钟他搭上第一班飞机回到了慕尼黑。

    上午10点钟,柳德米拉·瓦纳芙斯卡妮少校在柏林又一次核对了她在追踪的那个人的日程。她被告知,他正在爱尔福特的军营里。他将在今天晚上赴波茨坦。明天他将飞回莫斯科。

    我会跟着你的,你这个狗杂种,她想道。

    上午11点半,布鲁诺·莫伦茨从他一直在消磨时间的那家酒吧的桌子旁站起身,走向他的汽车。他的内心笼罩着恐惧。那天上午他的领带没有结好,他也不敢面对剃须刀。灰色的胡茬覆盖着他的脸颊和下巴。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要去蔡斯工厂的会议室里洽谈光学镜头的商人。他小心地驾车出了市区,朝西往魏玛驶去。那个路边停车处在3英里之外。

    它比昨天的路边停车处更大,由种植在公路两旁的枝叶繁茂的榉树遮掩着。在这个路边停车处的对面林中,是慕尔塔珀尔咖啡屋。附近似乎没有人。咖啡屋顾客不多。在12点差5分时,他驾车驶入路边停车处,取出了工具箱,又打开了发动机盖。12点零2分,那辆加斯吉普车驶上砾石路面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穿着宽松的棉布部队工作服和一双齐膝皮靴,佩着下士肩章,还戴着一顶遮住了他的眼睛的军便帽。他迈步朝宝马走了过来。

    “如果你遇上了麻烦,也许我有一套更好的工具。”他说。他把那只木头工具箱放进引擎罩内的汽缸上,一只乌黑的拇指啪地一声打开了箱盖,里面有一排扳手。

    “嗯,神秘鬼魂,最近好吗?”他轻声问。英伦茨又一次感到口干。

    “很好。”他耳语着回答了一声。他把那些扳手拨到一边。那本红色塑料封皮的手册就在下面。俄罗斯人拿起一把扳手把那只松动的螺帽拧紧了。莫伦茨把那本书拿出来,塞进他的轻便雨衣内,并用左臂把它夹在了腋下。俄罗斯人放回扳手,合上了工具箱盖。

    “我要走了,”他轻轻地说,“等我10分钟,让我走远。谢谢。也许有人在观察着呢。”

    他伸直身体,挥挥右手,走回他那辆吉普车去了。车上的发动机仍在运转。莫伦茨站起来朝他的后背挥挥手。“谢谢。”他叫道。吉普车开走了,开回爱尔福特去。莫伦茨感到很虚弱。他想离开那里。他需要喝酒。他等会儿还要停车,把那本手册转移到电瓶下的空格里。可是现在他想喝点东西。他继续把手册夹在腋下,放下发动机盖,把工具放回行李箱,盖上行李箱,坐进了轿车。那只旅行酒瓶在车门的手套盒里。他取出来,满意地喝下了一大口酒。5分钟之后,他的自信心恢复了,他调转车头返回耶拿。他已经发现了另一个路边停车处,在耶拿城外,就在进入回到国境线的高速公路连接路之前。他将在那里停车,藏好那本手册。

    撞车甚至不是他的过失。在耶拿以南的斯塔特罗达郊区,当他正行驶于住宅小区那些巨大、丑陋的公寓楼之间时,那辆特拉巴特小轿车突然间从一条支线路窜了出来。他差不多就可以及时刹住了,但他的反应能力已经不好了。宽大强壮的宝马撞上了那辆东德小汽车的车尾。莫伦茨几乎立即惊慌失措,这是一个陷阱吗?那小轿车的司机是秘密警察吗?那人钻出汽车,盯了一下他那被撞坏了的车尾,冲向宝马。他长着一张瘦瘦的、平庸的脸,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喊道,“该死的西方人,你以为你可以像疯子一样开车吗?”

    他的西装翻领上挂着一枚小小圆圆的社会主义团结党党徽。是一名党员。莫伦茨用左臂夹紧那本手册,钻出汽车并掏出一叠钱。当然,是东德马克;他不能拿出西德马克,那又会是一次冒犯。看热闹的人开始朝现场聚集。

    “哦,对不起,”莫伦茨说,“我赔付损坏。这些钱应该是足足有余。可我现在确实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愤怒的东德人瞟了一眼纸币。这确实是厚厚的一叠钱。

    “不是钱的问题,”他说,“为这辆车我得等上4年。”

    “车可以修好的。”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男人说。

    “不,才修不好呢,”那个受了委屈的人说,“必须回到厂里去修才行。”

    现在围上来看热闹的人大概有20个了。这个工业住宅区里的生活很单调,一辆宝马轿车是值得<u></u>一看的。就在这时候,一辆警车过来了。是例行巡逻,但莫伦茨开始发抖。警察们下了汽车,一名警察看了看撞损情况。

    “这车可以修好。”他说,“你想到我们那里去接受调查处理吗?”

    特拉巴特轿车的司机正在后退。“这个……”

    另一名警察走向莫伦茨。

    “请出示证件。”他说。莫伦茨用右手取出他的护照。他的手在颤抖。那警察看了看那只手、那双迷迷糊糊的眼睛和长着胡茬的下巴。

    “你喝酒了。”他说。他用鼻子闻了闻,并确认了他的发现。“没错,到派出所去。来,上那辆车。”

    他开始把莫伦茨朝警车推过去。警车的发动机仍在运转,驾驶座的车门也敞开着。就在那个时候,布鲁诺·莫伦茨终于彻底崩溃了。他的腋下仍夹着那本手册。在派出所里,那东西肯定会被发现的。他猛烈把他那条自由的胳膊往后甩去,击中并击破那个警察的鼻头,还把他击倒在地。然后他跳进那辆警车,推进排档,驾车走了。他正朝着错误的方向,朝向北方的耶拿。另一个警察大吃一惊,但还是拔出随身武器开了四枪。三颗子弹打飞了。这辆警车猛地转弯,拐过一个街角消失了。它正在漏油,因为第四颗子弹穿透了油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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